漫步在凹凸不平的村路上,四周的村屋都有缕缕炊烟冒起,老黄狗懒洋洋地趴在路边晒太阳,被张云清险之又险地避过,一个老人坐在房门口“吧嗒吧嗒”地抽着旱烟,小村在这一刻显得格外的宁静。

“上午的调查怎么样?”张云清微笑着问道。

上午的调查结果王羽佳几人之前就告诉过张云清了,王羽佳知道张云清此刻问的是他们在调查过程中的情况,或者说是一种变向的关心。

“正如我们预料的那样,村民不是很配合,我和张昊吃了好几次闭门羹,大家对我们有种敬而远之的感觉,对这几年间发生的案子也是闭口不提,想必陈江那边的情况也不是太好。你呢?那个唐月如……”

“我这边还好,她、我也没发现有什么问题。不得不说你父亲还真是个老狐狸,安排这么一个人过来,什么都要问几句,上个厕所都想要跟着,让工作不是很好开展。”张云清淡淡地说道。

“我不许你这么说我父亲。”王羽佳佯装生气道,嘴角那丝若有若无的笑意却是出卖了她的内心,她比谁都了解她父亲,那的确是个出了名的老狐狸。

“开个玩笑而已你还认真了……现在做什么事都是有公关的,我们做警察的也不能免俗啊。”张云清笑道。

“你在国外的时候也这样吗?”

“国外比起国内有过之而无不及,但凡你有一点错误会被媒体无限的放大。反过来想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对我们是一种监督和激励。只要她不乱写就由着她去吧,咱们的心思还得放在案子上。”张云清摇了摇头,抛却脑中的一些杂念。

“云清,这案子你有头绪了吗?”王羽佳想了想还是问出了口,这件案子比起他们之前侦破的李承辉案完全不同,没有动机、没有线索、没有变态心理,唯一的目击者还是个神棍,王羽佳想起来都有点头疼。

“有一点,但不是很清晰。其实案子不难破,我只是有些事情想不明白而已。”张云清坦言道,“也不知道王多福在这件案子中究竟扮演着怎样的角色。”

听张云清说到这里王羽佳黛眉微皱,不解道:“云清,我不是很明白,你最近怎么总是会有意无意地提到那个疯子,难道你真觉得他有问题?”

“我也不知道,这或许只是一种直觉吧。你跟我来。”张云清说完带着王羽佳往村口的方向走,经过赵村长家也没逗留,很快就来到了村口,同时二人也看到了那棵叶子掉了不少的歪脖树。

此时王多福正坐在树下像往常那般发呆,张云清和王羽佳并没有走过去,而是远远地站在一旁。

“羽佳,你看。河西村有三条路,一条进村、一条通向王兵家、一条通向村小学。如果要离开河西村必然会经过歪脖树这里,虽然村小学有上山的路,但我调查过,山上没有另外下山的路,只能从原路返回。换言之歪脖树这里是唯一进出村子的要道。王多福为什么要每天坐在这里呢?这不是很奇怪吗?”

张云清说着向树下的傻子望了一眼,对方并没有注意到他和王羽佳,目光幽幽地看着前方。

“支教老师岳尧是两年前失踪的,王多福也是那时候疯的,这里面的确有问题。而且我听你说过,当时在王兵的埋尸现场王多福曾出现过,他口中提到‘又’死人了,那个‘又’字叫人生疑,毕竟我们并没有找到之前失踪那些人的尸体……这么看来王多福真像知道些什么……”王羽佳一边思索一边说道。

张云清颔首笑道:“那个‘又’字的确有意思,但未必就能说明什么。其实我只是奇怪王多福为什么要一直坐在这里,而且一坐就是两年。即便他疯了,这也是他的执念。走、过去看看。”与其在这边胡思乱想,不如上去查证一番。

张云清说完就要往前走,王羽佳则是拽住张云清的胳膊提醒他小心一点,毕竟王多福脑子不太正常。

张云清对王羽佳笑了笑,拉着她的手走上前去。王多福发现有人过来,顿时就转过了身子。

张云清怒目而视,大声地呼喝了几声,像撵牲口一般撵走了树下的王多福。王多福连滚带爬退了好远,手舞足蹈地怪叫了几声这才心有不甘地走开。如果他没疯或许连他自己也诧异,昨晚上关心他、给他做面汤的人和面前这个人到底是不是同一个人,前后转变未免也太大了一点。

撵走王多福后张云清围着树干转了一圈,并未发现有奇怪之处。歪脖树不大,两个小孩便可以合抱过来,时值深秋树叶簌簌飘落,秋风一吹又翩然而起,带动阵阵泥土的芬芳,别有一番景致。

这时王羽佳像似发现了什么,手指摩挲着树干的一处痕迹唤道:“云清你过来看,这是什么?”张云清凑近一看,是树皮上破开的一处,看上去已经有些日子了,露出很浅的黄色。

“像似一个字母L……没错、是个字母L,是很久以前有人用小刀刻上去的。”张云清仔细观察道。

“英文字母,能说明什么吗?这里的人接触英文是因为两年前失踪的岳尧,莫非这个字母和案子有关系?”王羽佳一副惊疑不定的样子说道。

“羽佳,下午你在家休息好了,其他的事情我让陈队和张昊他们去查。”张云清微笑道。

王羽佳愣了一下,好一会儿才回过味来,用充满怨念的目光瞪了张云清一眼:“你取笑我!”

“呵呵,开个玩笑别生气。”张云清憨笑道,“一个字母而已,未必就一定是英文字母,还有可能是拼音字母呢。即便是英文,村里人要是连一个字母都不知道,那也太说不过去了吧,总该有一两个人认识一两个字母的,也有可能是小孩刻在上面的。所以这个字母暂时还不能说明什么,再找找、看有没有别的发现。”张云清说完有意朝四周看了一眼并没有发现有人窥视他们,王多福真是被他赶跑了。

没一会儿张云清二人在那个字母“L”的上方又找到了一个字母“H”,同样是很久以前就留下的,不仔细看还看不清楚,两个字母一高一低分散开来,刚刚张云清一个头的距离。除此之外别无所获。

H和L,这两个字母是什么意思?张云清习惯性地咬起了下嘴唇,凝眸沉思。考虑再三他让王羽佳回去把慕星月带了过来,张昊闲来无事也跟了过来,猜测张云清可能发现什么线索了,这种事他可不想错过。

“呵呵呵,云清哥、有什么发现吗!那个八卦妹也太不懂事了,你跟羽佳姐谈情说爱她想跟来、我们查案她也想跟来,我已经替你教育过她了,现在江哥在继续教育她。”张昊见了张云清不知道该说什么开场白,毕竟张云清没叫他来,只好打着哈哈,想要蒙混过去。

“你还说,少给月如取外号,人家可是大记者,当心我让她在报纸上抹黑你。”慕星月白了张昊一眼道。

“我才不怕她呢。”张昊脸色微变,色厉内荏道。

“好了,都别白话了。星月、张昊,你们想办法把树上的两个字母完整地拓下来,我和羽佳去一趟村小学。”

张云清话音刚落,王羽佳便猜到了对方的意图:“云清,你是想把宿舍墙上的洞也拓印下来,然后进行笔迹鉴定?”张云清轻轻点了点头,眼下虽然无法确定这两个字母是谁刻上去的,但可以借此检验出这两个字母和村小学宿舍墙上的字母有没有联系。

“这也可以做笔记鉴定吗?”张昊不解道。

“怎么不可以,难不成外国人就不做笔迹鉴定了。”慕星月白了张昊一眼,不知道这小子是怎么当上警察的。

“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张昊分辩道,“我是说这树上的字母显然是小刀刻上去的,这还有迹可循,而宿舍墙上的小洞可能是什么工具凿出来的,都非手写,这难道也可以用笔迹鉴定鉴定出是否出自同一人之手?”

“这你就不懂了,我们每个人有每个人不同的书写习惯,字与字之间的间隙、每个字或字母的空白留痕、提笔落笔的特点……即便不是手写的,也可以通过书写习惯、运笔规律等等来做最基础的判断,准确性也是挺高的。”

法证鉴定是慕星月的专业,说起这方面的东西她便口若悬河,那专注的目光特别吸引人,听得张昊一愣一愣的。进入积案侦破小组也有一段时间了,慕星月发现自己总算有了的用武之地,当然得给大家露一手了。

“这里就交给你们了。”张云清说完准备离开,又把张昊叫到身旁低语了几句,让张昊留心观察周围有没有人窥视,这才带着王羽佳去往村小学。慕星月找来了一些工具开始拓印留在树干上的两个字母。

约莫过了半个钟头时间,张云清和王羽佳完成拓印任务去而复返,慕星月和张昊早已拓下了两个字母在树下等他俩,随后四人一同回了村委会小院。

张云清的手上各捏着一张纸,一张是他与王羽佳从宿舍墙上拓下来的英文短句“Out of here”,不过是经过一定比例尺缩小后的短句,只保留了原来的字形。这方面慕星月比较专业,不用担心字体因为缩小而变形,影响甄别;另外一张就是树干上那两个字母“L”和“H”了。

千万别小看这两张纸,它们或许能解开一些不为人知的秘密,说不定还能找到破案的线索,张云清就感觉这两张纸有千斤般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