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星月回来时手上多了个塑料包，她一声不吭把手里的东西塞进张昊怀里，这才走回自己的位置坐下。
“什么……”张昊嘀咕着打开塑料包，里面装的都是慕星月在附近店子买的食物，鸭脖、炸鸡腿、薯条都有。
张昊心下一暖，嘴里却不饶人的说道：“都要吃饭了还买这么多垃圾食品，你这败家小娘们……”话虽如此张昊还是打开口袋津津有味地吃了起来，还不停地朝慕星月投去示好的笑容。
“好吃吗？”
“嗯嗯。”张昊不住点头。
“噎死你！”
王羽佳看着这对欢喜冤家，轻轻摇头，刚想说点什么，就见陈江气喘吁吁地从店外走了进来，服务员也在这时开始上菜。
不过两天没见，陈江大变了样，头发乱糟糟的满是油迹、眼圈红通通的、两个大大的黑眼袋挂在眼睛下面。陈江坐下后不等张云清几人开口，抓起桌上张云清没有碰过的茶杯连喝了两口水，这才用袖子抹去嘴边的水渍，道：“上苍保佑，你们可算回来了，我都有点撑不住了。”
“哈哈，江哥，俗话说三日不见当刮目相看，以前还觉得你像个人、现在发现你是个鬼，怎么把自己弄成这个样子了？”张昊优哉游哉地啃着鸡腿，调侃道。
“我一言难尽、忍不住伤心，衡量不出爱或不爱之间的距离。”陈江摇着头，嘴角浮起淡淡的苦笑。
“被抓壮丁了？”张云清含笑道。
陈江知道什么事都瞒不住张云清，点头道：“云清，你吩咐我的事都做好了，我让看守所的同志盯住了王多福，尽量开解他、别让他胡思乱想做傻事。同时我也调查你让我查的事……”陈江当即将这两天的调查情况告知了张云清。
回来之前张云清让陈江办了几件事，其中一件就是复查李承辉的经济状况，之前调查李承辉时警方就查过李承辉近期的经济情况，那是为了调查李刚的行踪；这一次张云清让陈江查的是李承辉这十几年来的经济情况，这是为了调查那个可能存在的、可能被李承辉救下的马斌。
“云清，我查清楚了，这十几年来李承辉几乎没有异常的收支情况，这就奇怪了。难道说……”陈江不好意思去质疑张云清的分析，急中生智改口道，“莫非李承辉把马斌带出河西村后就寄养在了什么地方？”
“不是没有这种可能性。”张云清皱着眉头说道。
“云清哥，我们一定要查马斌吗？”张昊不解道，“我们不确定当年李学海有没有杀死马斌，但我们都相信你的分析，这个马斌是被李承辉救走了。可是即便他被救走了，也不能说明李承辉把马斌培养成了又一个杀手吧？他或许把马斌交给了别人收养、或许交给了福利院。如今我们追查李刚都来不及，为了这个可能性是不是有点浪费时间？十几年过去了，谁也不知道马斌现在什么样。”
张昊这话倒是说到了点子上，局里能同意张云清花费时间和警力去河西村调查失踪案已经仁至义尽了，不可能再因为张云清的一个疑惑再投入大量的时间和金钱在上面。如今李刚在逃，全局上下都在奋力追捕李刚，实在腾不出手来查别的事情。可是张云清能放弃吗？他不能！
“李承辉自杀前出版了《老李与人生》，这本书把我们引到了河西村的案子上，并让我们发现了马斌的存在。我坚信，这绝对是李承辉死前留下的最后一个局。即便我错了你们觉得我敢赌吗？”
张云清面带苦笑环视了众人一眼，张昊几人的脸色都有些难看。大家知道张云清不想和犯罪分子玩什么智力游戏，所谓的游戏都是建立在无辜群众生命之上的杀戮。哪怕只是遗留了一个小小的疑点，都有可能酿成悲剧。如果现在不查马斌，真等到马斌跳出来作案时就晚了。
这场赌局没有赢家，张云清不敢赌、更输不起。
“那怎么办？”慕星月皱紧了眉头。
“不管怎样调查马斌的事都不能放弃，只有辛苦大家了。出了什么事我顶着。”张云清道。
看张云清一副毅然决然的样子，王羽佳黛眉微蹙，以她对张云清的了解，张云清很少有这样的情绪表达，不禁问道：“云清，能给我们说说，你为什么这么在意马斌吗？在我看来甚至超过了在逃的李刚。”
张云清下意识地看了王羽佳一眼，心说：“还是羽佳了解我啊。”倒不是因为两人的关系更近，只能说明王羽佳的观察能力比之以往有了长足的进步。
张云清心知不给大家解释一下，大家心里会有疑问，便组织好语言说道：“首先从案情上来看，我们一直找不到马斌的尸体，这个人失踪了十几年，不管他是生是死我们都得把他找到，这也是我们成立积案侦破小组的意义；
其次从马斌的性格分析，他在童年时期受过迫害、经历过生死，他的性格中存在着许多不安定的因数，如果之后经历过良好的教育、心理矫正倒也罢了，怕就怕那些不安定的因数会影响马斌的人格成长；
再次我们都知道马斌是李承辉救出来的，李承辉这个人也不用我多说了，大家都清楚但凡和他沾上边的准没好事。都记得张馨怡和黄宏吧？张馨怡因为人质情结而犯罪，更何况李承辉是马斌的救命恩人了。
马斌失踪的时候才几岁，心智各方面都不健全、尚处于成长期。这个时候李承辉对他的教育和引导就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从社会学习理论来说，个人有可能仅仅通过观察别人的行为便能学习到做某件事的方法，这是社会学习过程中的观察学习和榜样作用。
通过河西村的案子我发现李承辉留下了一个隐藏的暗示：李学海改变了李承辉的人生观和价值观，同时开启了他内心深处的犯罪欲望，这是李学海对李承辉的榜样作用。同时李承辉也可能是在告诉我们，他是那个一直没有找到尸体的马斌的榜样。如果这个推理没有错，李承辉和马斌应该是师徒关系。以上也是我特别在意这个人的原因，不管如何都得找到他！”
张云清的解释令得众人一时间沉默不语，也从中了解到了张云清忌惮马斌的原因。事实上张云清还有不少的话没说，那些话说出来恐怕连他自己也会觉得是在危言耸听。但在张云清心中马斌的危险性不比李刚、不比李承辉弱几分。这马斌可是李承辉从小到大一手培养出来的啊，如果他没有什么特别之处李承辉也不会花费这么多心思在案件中暗暗点出来了。
现在的张云清早已不是几个月之前的他，他对李承辉太了解了，熟悉到就像自己的身体一般。
“云清哥，听你这么一说，这马斌还真有追查下去的必要了。”好一会儿，慕星月才若有所思地说道。
张云清深吸了一口气，轻轻点头。
“可是云清，如今十几年过去了，这马斌也应该二十几岁了。不仅容貌大变、可能还换了名字，要找他可不容易。”陈江面露忧色道。
“谁说不是呢。”张云清有些无奈道，李刚在逃、马斌不知所踪、还有那几个案件遗留下来的疑点，张云清只感觉他们的头顶上亮起了红灯，一刻也耽搁不得。李刚还好，最近风头正盛，张云清不觉得他会在这个时候出来作案，那个一直没有线索的马斌可就难说了。
“李刚的追查情况如何？”张云清扭头问陈江。
“还是老样子，没多大进展。我刚回来就被慕队长抓了壮丁，慕队长分析李刚在失去李承辉的援助后可能会逃离本市、也可能会选择一个新的身份隐藏下来，这两天我和刑警队都在街上跑，看看能不能查到李刚的线索。毕竟李刚失去了两根小指，他的特征还是很明显的。”陈江看了慕星月一眼，小心翼翼地解释道，倒不是担心星月去跟她姐姐打小报告，只怕说错话让星月不开心。
“我说……”就这十几分钟的功夫，张昊已经把慕星月给他买的零食吃光了，也只吃了个半饱，看着桌上那些美味珍馐，张昊食指大动，不好意思地打断了几人的谈话，“云清哥，你看菜都凉了，我们还是边吃边聊吧。”
“别急，慕队长还没到，再等等吧。”张云清含笑道。慕星月有些难为情，正想说点什么，就听一个熟悉的自信的女声从门口传来，“不是让你们别等我了吗？星月，难道你没给大家说？”
“姐。”慕星月甜甜地唤了一声，起身迎了上去。张云清面无表情，不管别人怎么看慕晚晴，总之他觉得这女人特别难缠，而且不好应付。也不知道这段时间刑警队在她手下怎么样了，看陈江这两天的变化估计那日子不太好过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