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枫市南区是本市出了名的富人区,这里有三多:名车多、名狗多、名人多。而案发地点的丽都苑则是一个高档别墅住宅区,住在这里的人非富即贵。
张云清的姨妈也住在丽都苑里,甚至张云清以前回国也住在这里,对里面的环境非常熟悉。
走在丽都苑里就像置身于一个森林公园,参天的大树随处可见,绿化面积高达百分之六十以上,还有一个个复古的凉亭、水榭,叫人赏心悦目。路边那红的、紫的、白的、蓝的,花团锦簇、芳香四溢,丝毫看不出初冬的迹象。
还没到地点张昊就不禁感叹起来:“现在的明星拍几部戏的片酬就够我们普通老百姓花一辈子了,我什么时候能在这里买套房子就好了。”
“羡慕那些干啥,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干干净净的来、快快乐乐的过、清清白白的走,不也挺好的。”慕星月白了张昊一眼,道。
“我怎么突然从你身上感受到了一丝出尘的气息,晚生姓张名昊,天枫人士,敢问仙子芳名?可是葬爱家族的仙师?”
“你还是清清白白地去吧,地府会有你的良朋知己,本仙子无意与尔等凡夫俗子产生什么因果。”
“阿弥陀佛,眼看案发现场就要到了,二位施主可否闭上你们的嘴。”陈江也笑眯眯地加入了张昊与慕星月的对话。
“你这秃驴……”
“好了,都别闹了,开工了。”前方已经能够看到案发的那栋别墅,张云清终于没忍住打断了张昊几人,加快脚步走了上去。张昊几人也收起了玩笑的心态,紧紧跟上了张云清的脚步。
案发地点离张云清姨妈家不算太远,当张云清几人赶到时现场的搜证工作已经接近了尾声。
刘哲的尸体是在他家的泳池里发现的,如今正孤零零地躺在泳池边身上只盖了一层白布。任你生前有几多风光、头顶有多少的光环,死后也不过是人们谈笑间的过眼云烟。两个警员正要把尸体抬走,张云清顾不得和负责现场的警员交流情况,便把尸体暂时留了下来。
没等张云清吩咐,陈江几人已经自发地四散开来收集证据,询问情况。合作过这么多次,大家已经很熟练了。
掀开白布,露出下面那张英俊而苍白的脸庞,死者的身上只有一条泳裤,全身湿漉漉的,还在滴水,这或许是警方怀疑他不是意外落水身亡的一个原因。张云清下意识地托起了腮帮子,全神贯注地观察那张脸上被定格下来的表情,渐渐皱起了眉头。
这时,王羽佳结束了和法医的交流行至张云清身前,问道:“云清,死亡时间是今天凌晨三点到五点之间,死因可以确定为窒息身亡。看你眉头紧锁的样子,是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吗?”
张云清摇了摇头,道:“没什么,我总觉的死者的面部表情太平静了一些,尽管这人可能患有抑郁症,在死亡的那一刻他难道就一点挣扎一点恐惧也没有吗?另外我好奇他为什么要选择这种方式来结束自己的生命……可能是我想多了,先看看其他方面的情况,如果有必要再做一做心理学尸检。”
“你是说重构心理评估?”
“嗯。”张云清含笑点头。
心理学尸检又称之为重构心理评估和不明死因分析,心理学尸检与犯罪画像不同,主要针对已知身份的已故之人。
当死者是明显的自杀情况时,心理学尸检可以辅助死亡调查,试图发现死者在死亡之前和死亡之时的所思所想。在刘哲的死亡现场虽然没有发现其他人的痕迹,但认定其为自杀还言之尚早,毕竟死亡的方式有好几种:自杀、他杀、意外死亡、自然死亡。万一这次是一次意外呢?即便死者穿着泳裤,可能性也不是没有。
随后,张云清和王羽佳又检查了一下刘哲的尸体,并没有发现可疑之处,这才让警员将尸体带走。
“羽佳,去找一下分局的赵警官,让他把刘哲的经纪人带来,他不是怀疑刘哲不是自杀吗?我想听听理由。”张云清把任务安排给王羽佳后没有在原地逗留,缓步走入了不远处的别墅之中。
这栋别墅分上下两层,户型和张云清姨妈的家完全不一样,不少的警员正在里面搜集证据,张昊几人赶到后也参与其中,帮着其他同事采集指纹。众人各司其职,也没有因为张云清进来而分心。
别墅的装潢偏欧式,其中功能性较强的单间比较多,张云清先在客厅转了一圈,又进了厨房、厕所,之后再逐一调查死者家的主卧、次卧、客房、健身房、琴房、书房、家庭观影房……
厨房。一尘不染,壁柜里放着大量的餐具,但使用的次数似乎不多,有些碟子还捆绑在一起没有拆开,垃圾桶里没有一点垃圾。
厕所。亮洁如新,没有异味,盥洗池的玻璃台上有少量的男性洗浴用品,其中包括牙膏牙刷,沐浴露,刮胡刀等等。张云清拆开了池子与下水道的接口,只找到一些头发,看样子是属于死者的。
琴房。这里是刘哲平时练琴的房间,一些常见的乐器都能找到,例如贝斯、吉他、钢琴。房间里还有一面荣誉墙,上面摆放着刘哲出道以来的获奖奖杯、证书。
张云清的注意力并没有在这些东西上面停留太长时间,反而在房间内的几张电影宣传海报下驻足很久。
随后张云清又去了其他几个房间。默默地将他发现的一些特别之处记在心里。当他从一个客用浴室出来时,慕星月提着一个证物袋走到了张云清跟前:“云清哥,你看,同事从死者书房书桌柜子里找出来的。”
透明证物袋里装着两个小药瓶,张云清接过来后没有第一时间去看药瓶上的药品名称,而是下意识地晃动证物袋,药瓶里传出药丸撞击药瓶的“咚咚”声,听声响里面还剩下不少的药丸。
“这两瓶都是抗抑郁的药,抗抑郁的药分为好几种,选择性5H再摄取抑制剂,就是SSRI,还有NDRI,SARI,NaSSA……”
“这两瓶是抗抑郁的四环药米安色林,属于第二代抗抑郁药,作用迅速、易耐受、副作用少。”没等慕星月说完,张云清打断道。
慕星月见张云清都清楚,含笑点了点头。却听张云清反问道:“那你有没有注意过这两瓶药的生产日期呢?”
慕星月闻言不停地挠后脑勺,显得极难为情。
张云清也不想对方太难堪,微笑道:“如果想要做得更好就需要你在以后的调查过程中更加仔细了。好了,干得不错,去忙吧,老规矩不变,但凡你觉得有价值或者有疑问的地方都可以来找我。”
“嗯嗯,明白了云清哥。”
张云清又在二楼转了一会儿,听到楼下王羽佳唤他,这才下楼。而此时客厅的茶几前已经站了除王羽佳之外的另外两个男子,一个是负责案子的赵警官,刚才张云清等人已经和他见过面了,另外一人是个平头、身着藏青色西装的青年男子,看男子的年龄在三十岁左右,不出意外这人便是刘哲的经纪人戴涛了。
赵警官对张云清很是客气,用他自己的话来说可谓“仰慕已久”,尽管张云清这次很有可能是来拆他台的。
张云清应付了赵警官几句,便将注意力转移到戴涛的身上。戴涛似乎知道张云清想问什么,礼貌地冲他笑道:“张警官你好,是我报的案,我是刘哲的经纪人戴涛。您是王局长派过来的吧……”
“情况我都知道了,我们查案和王局关系不大……”张云清有意加快了与戴涛认识的过程,开门见山道,“戴先生,案发现场没有他杀的痕迹,死者很有可能是自杀或是意外落水身亡,你为什么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呢?据我们了解,刘哲先生可是患有很严重的抑郁症的,他会有轻生的念头不奇怪吧?你是他的经纪人,与他关系较近,可以跟我们说说吗?包括他的情况和你发现尸体的过程。”
戴涛见张云清把话说到这份上,也不再绕弯子,当即把他知道的情况又耐心地对张云清复述了一遍,这已经是他今天第三次说同样的话了:“一年前刘哲发生了一些事,有生活上的也有工作上的。那时候他的压力特别大、心境也特别低落,的确患上了比较严重的抑郁症。后来媒体曝光之后,公司为了保护他,索性停止了他的所有通告,让他专心在家养病。”
戴涛说到这里显得很是感慨,不时地轻叹一两声。
“那段时间刘哲很难,总是把自己关在屋子里不愿意见人,意志消沉。我们这些他身边最亲近的人也不太轻松,他的助理小汪都哭过好几回。好在通过家人、朋友的关心,他的病情渐渐有了好转……年底的时候刘哲发行了他的第二张个人专辑,还拍摄了一部电影,就是和李易峰、吴亦凡他们拍的,今年年初的时候上映的。”
“我在他琴房里看到的那几张宣传海报就是他年底拍的那部电影吧?”张云清不失时机打断道。
“海报?我不清楚,应该是吧。”戴涛摇了摇头,“我们平时工作很忙,全国各地到处飞。不过今年刘哲总会抽时间回天枫市休息几天。刘哲是创作型歌手,总需要一些独处的时间,我们也不方便打扰他。”
“你最后一次见他是什么时候?”张云清接着问道。
“是前天下午,我们刚从外地商演回来。他当时就离开了酒店说要回家,我想让助理跟着他,他没同意。昨天我们还保持着正常的通话,谁曾想今天他就……”戴涛的情绪有些激动了,好久才平复下来,接着说道,“张警官,以我对刘哲的了解他不可能自杀。虽然他一年前患有严重的抑郁症,但已经过去了。我知道这病有时候会复发,但也不应该来得这么突然吧?他的事业正处于上升期,公司近期还给他安排了不少的工作,也得到了他的同意。另外刘哲在准备的他的新单曲,最近的状态又很好,还开了几次粉丝见面会,怎么可能在这个时候自杀。”
“会不会是意外呢?”王羽佳疑声道。
这时,一直没有说话的赵警官说道:“王警官,别开玩笑了。哪有穿着泳裤失足落水身亡的。”
王羽佳并没有介意赵警官的语气,接着道:“万一是他在游泳的时候腿抽筋呢?这种情况可以排除吗?”
“王警官,刘哲一定是自杀。他死亡时表情很平静,你说的那种情况是不可能的。我怀疑他死之前服用了精神抑制类的药物,溺水时甚至没有挣扎过。现场有没有找到其他人的痕迹,他绝对是自杀!”赵警官加强了语气,早就听说积案侦破小组很厉害,没想到也不过如此,这么简单的事都看不出来。
赵警官其实并不了解积案侦破小组的办案风格,他们会提出各种各样的可能性,进行分析推理,王羽佳刚才不过是在描述一种可能性罢了。
“我坚信,刘哲绝对不是自杀!我是刘哲的表兄,从小和他一块儿长大,对他再了解不过了。”戴涛出言反驳赵警官。
就在这时,张昊从不远处走了过来,他扫视了戴涛几人一眼,对张云清道:“云清哥,我们在刘哲书房的创作本夹层里找到了刘哲的遗书。”
戴涛忽然觉得脸有点疼,好像被人打了一记耳光,表情顿时变得特别精彩,这警察是谁啊?也太讨厌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