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正浓，复兴路上到处都能看到嘻哈打闹的青年男女，或两两为伴或三五成群，往来车辆只能像毛毛虫一般蠕动着前行，隔壁的小吃街还有叫人难以忍受的喧闹声传来，大有盖过这边的势头。
张云清从酒吧出来就站在门边愣神，一个情绪低落、意志消沉，要用酒精来麻醉自己的人是不会因为一点意外而放弃对酒精的需求的。
难道需要换一家酒吧继续喝酒？张云清着实不愿意再喝，如果真的喝醉、遇上什么突发事故，他连自保能力都没有玩笑就开大了。
再三考虑之下张云清决定去商店买点酒回家，至于拿回家喝不喝就在张云清的掌控范围内了。
主意拿定，张云清正打算离开，几个青年男子正巧从他的身旁经过，几人有说有笑缓缓走入了张云清身后的酒吧。
“是他……”
张云清收回刚刚迈出去的步子，皱紧眉头看向身后酒吧的大门。他认出刚才从他身旁走过的一个青年是那个名叫戴波的富二代。
数月前张云清以刘思媛男朋友的假身份去参加李承辉的《老李夜话》栏目开播十周年庆祝舞会，他在舞会上认识了这个戴波。
戴波是华威集团的经理，当时正在追求刘思媛，他在得知张云清是刘思媛男朋友后对张云清充满了敌意。
后来张云清对马斌进行侧写，认为现在的马斌也可能是个富二代，而戴波不仅是富二代还和李承辉的关系匪浅，自然就成了张云清怀疑的对象之一。
然而张云清这段时间一直忙着对付李刚，也没有腾出手来深入调查戴波，没曾想今晚会在酒吧门口遇上。
戴波显然没有认出张云清，现在的张云清俨然一副心事重重的浪子形象，那不修边幅的样子和他当初在舞会上那衣冠楚楚的绅士形象大相径庭。
张云清虽然怀疑戴波，但在他心目中戴波是马斌的可能性不是很大。他与戴波在舞会接触过一次，戴波是那种年少轻狂、拥有显赫身世、不把很多人放在眼中的二世祖，这种人喜怒都挂在脸上，反而显得简单许多。再者，如果他的身份可以李承辉也不会让他轻易地出现在张云清的面前。
而在张云清心目中马斌虽然也是个猖狂、甚至是疯狂的年轻人，但他流露在外的形象应该是内敛的、深沉的，他的猖狂只会在案件中体现出来。所以张云清对戴波只是怀疑而没有几分认定他是马斌的把握。
尽管如此，张云清还是转身折返回了酒吧，他不愿意放弃任何一种可能性，想看看有没有什么能再次接触到戴波的机会，那样会利于他更加准确地对戴波进行侧写，从而判断戴波是不是马斌。
张云清站在入口往酒吧内扫视了一圈，很快就找到了戴波几人的身影。
这个年轻的“戴总”还真不是一般的高调，此时他的身前正站着一排头戴圣诞帽的服务员，每个服务员手里都半举着一个冰桶，冰桶各放着一支香槟，还有绚烂的烟火在香槟旁燃烧，张云清想不发现戴波都不行。
让张云清意外的是戴波竟然和之前找他搭讪的那个女孩相识，此时戴波和他的几个兄弟就坐在李菲菲她们的卡座上。李菲菲的脸色不是很好看，也不知道是因为刚才的事情郁闷还是因为戴波几人的出现扫了她的雅兴。
如果多看一会儿张云清肯定能通过几人的表情和肢体语言探查到戴波几人的关系，不过眼下张云清已有定计没必要久留。
李菲菲或许能够成为他再次接触到戴波的跳板，在这之前张云清不愿意让戴波知道他与李菲菲相识。
张云清嘴角轻扬，淡然一笑，转身出了酒吧。这一次他不再逗留，去超市买完酒便回了家。
或许是酒醒的关系，张云清躺在**迟迟睡不着觉。明天就是平安夜了，李刚很有可能会在圣诞节前后两天对他的目标下手，这让经历过数次大战的张云清也感觉到亢奋，在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中，他与李刚的博弈已进入了一个关键时期，张云清不允许这场杀局出现一丝一毫的错误。
张云清坐起身来，又将明天的行动步骤在脑中过滤了一遍，虽然对马斌的态度尚不明确，但张云清也准备了几套应急预案，只希望明天不会用上。
这一夜对于李刚来说同样无眠，沙发上的他坐卧不安、内心充满了焦虑。每每遇上重大的节日，他总会产生难以排解的压抑和焦虑的情绪，总会不自觉地回忆起那个他生命中最最黑暗的春节。他虽然有极强的自制力，但总会有无法抑制的时候，那时候他便会对他的目标下手。
“明天你最好别去，那很有可能是警方的一个陷阱，你的枪伤还没有好，此行九死一生。要不再等等，等伤好了以后、等到元旦节的时候再行动……”一个冰冷的声音对李刚说道。
“别说了。”李刚站起身打断了那个冰冷的声音，“我知道你是好意，你还不了解我吗？每次遇到这种情况我都很难控制我自己。我也知道这次很有可能又是张云清为我布的杀局，可那个女人出卖了我，我的内心实在无法容忍她继续留在这个世上。如果这次我不去，一旦警方把她带走我就再也没有机会了。而且上一次我也算打草惊蛇了，警方这次未必会故技重施。再者就算张云清查出了我的作案手法，也未必能猜到我明天就会提前对钱桂芳下手。”
“这可说不准，虽然我也了解到张警官最近这段时间的状态和心态很不好，但谁也不能保证那不是他利用各方资源放出来的烟雾弹。如果我是他，这么好的一次机会我不会错过的。反过来想，你这次如果不去，警方也未必会把钱桂芳带走不是吗？”
李刚闻言心头“咯噔”一响：“你的意思是说如果这次我不出现，警方也未必会中止这场杀局，他们太想要抓住我了，反而会被这种情绪所困扰。”
“没错，就是这个意思。利用钱桂芳设置的局是阳谋、是一场你必须赴约的死局。现在要比的是他们更想抓住你，还是你更想除掉钱桂芳。我能给你的建议也只有这些，剩下的你自己决定。不过我要提醒你，张云清是个非常可怕的人，在我心目中他的危险程度不比李承辉差。”
“这我知道。”李刚咬紧腮帮子重重地点头，对方的话的确让他产生了心理波动，他也不禁扪心自问，是警方抓捕他的意愿强烈还是他对钱桂芳下手的意愿更强烈一些？值得李刚注意的是利用钱桂芳设局只是警方抓捕他的手段之一，即使没有钱桂芳，张云清也会想出别的办法来对付他。
这段时间李刚已经领教过不止一次了，张云清绝对是个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的绝世高手，弄得他这些日子狼狈不堪，甚至李刚也有了将张云清纳入他必杀名单的想法。如果综合起来考虑，明天的局去不去？
李刚顿时犯难了。他暂时压下了心头的顾虑，又问：“对了，我让你帮我调查的事你查到了吗？”
“你知道我在查案方面不是专业的，而且最近几天过节我的时间不多。这个人为了引起你的注意，用你的手法杀害了姚远和徐伟，你觉得会是谁呢？我很好奇他这么做有什么意图吗？”
“这也是我想不明白的地方。张云清很会把握人的心理，姚远很有可能是张云清为我设计的又一个圈套，不过不得不说我当时确实有一点动心。只是没想到会有人赶在我之前杀了姚远。我有点怀疑，这个人可能是那个人留下的一步暗棋。”李刚皱紧眉头若有所思道。
“那个人？你是指李承辉？”
“是啊，我和李承辉合作了这么多年，从来都没有真正的看清楚他。这些年他一心想要构建一个完美的犯罪体系，我与他合作不过是各取所需。谁也不知道他有没有为自己留下什么后手。如果不是因为积案侦破小组的成立，我们的日子也不会变成现在这样。
得知我无法掌握到积案侦破小组的控制权，李承辉便果断地斩断了他的羽翼只为了将我保存下来，最初这些事也进行得很顺利，只是没想到那个张云清太厉害了。最近几天我就一直在想，这个人会不会是李承辉留下的暗棋，是他留下来处理残局的。总感觉有一双无形的眼睛在死死地盯着我和警方的一举一动。”
“如果是这样可就糟糕了，尤其是在对方意图不明的情况下。要不你明天还是别去了吧，先观察一下警方和那个人的态度再说……呵呵，可能是我想太多了。这对你来说本生就是一个死局，以我对你的了解你肯定会去的。好吧、你先好好考虑一下，如果需要我的帮助尽管提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