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了吗？”
“死了、死了！”
“验明正身！”
“哇呀呀，好疼啊、好疼啊！我要死了吗？我要死了吗？”
“别叫唤了没事，只是被子弹擦伤了。来人、赶紧通知救护车……”
“没事？怎么会没事？没事怎么会这么疼，哇呀呀，疼死我了！对了、云清哥呢，云清哥怎么样了？”
“云清、云清？听得见我说话吗、你还好吗……奇怪，云清也没受伤啊，怎么会叫不醒呢？”
“可能是被张昊撞昏了吧，不管了、先把人送上救护车再说……”
张云清头脑昏沉，只能感觉到有灯光在他眼前晃动，耳边能听到那一阵阵凌乱的脚步声，随后就感觉有人在轻轻摇晃他的身体，他依稀能听见大家的谈话声，却听不清楚他们说了些什么，再之后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当张云清再睁开眼时就发现自己正躺在一个宽敞明亮的病房里。鼻尖萦绕着熟悉的发香，张云清敏感地偏过头就看见王羽佳正趴在他的身旁酣然入睡，发出轻微的鼾声。
阳光透过玻窗射入房间，给王羽佳的秀发镀上了一层淡金，张云清依稀能看见她白皙的面庞上那纤细的绒毛。
长长的睫毛自然弯曲，小嘴轻轻扭动像似在呓语，她的脖间缠着一条紫色的围巾，那是张云清送给她的圣诞礼物，这一刻的王羽佳恬静而动人。
张云清猜想王羽佳恐怕一直都陪在他身边，略有些心疼，情不自禁地伸出手去想要抚摸她的长发。王羽佳却在这时醒转过来，一下便握住了张云清那伸到她面前有些不知所措的手，关心道：“云清，你醒了。”
感受着从那双柔软的小手里透过来的温暖，张云清的脸上露出了招牌式的笑容，他点了点头说道：“我怎么了，怎么会在医院里？张昊呢、张昊怎么样了？”提起张昊，张云清忽然想起在李刚开枪的一刹那是张昊将他扑倒救了他的命，脸上的笑容即收、他的身体也不安地坐了起来。
“云清，别担心，张昊没事，在隔壁呢。”王羽佳知道不给张云清解释清楚，张云清不会放心，接着道，“李刚朝你们开了三枪，一枪打偏了、一枪打在张昊的防弹衣上，最后那枪打伤了张昊的左手，子弹是擦着手臂过去的，伤势并不严重。李刚开完枪之后就自杀了，你也昏迷了、特警上去补了两枪。”
张云清听说张昊没事，绷直的身体这才放松下来，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当晚的那一幕着实惊险，要不是张昊，他也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醒过来。虽说这样的生死危机他也经历过不止一次了，但现在回想起来还是心有余悸。
王羽佳见张云清走神，又道：“你究竟多久没睡过觉了，你不知道你都昏迷一天一夜了。医生说你没别的病，就是太累了需要休息。另外还让我们转告你少喝点酒，你最近喝了很多酒吗？”
王羽佳说着说着眼眶就红了，转而就见有泪水在她的美眸中转动：“我爸把你们的计划都告诉我了，我知道很多事都是你安排的，你不该为了我做出这么大的牺牲。你知不知道你那么委屈自己我也很难受的。”
“没事、没事，别哭了，我这不是好好的吗。再者我这样做也不全是为了你，李承辉的案子结了，李刚也早该伏法了。为了抓他，我不得不出此下策。”张云清不忍王羽佳那梨花带雨的样子，抽出手不停地擦拭她的面颊上的泪水。
王羽佳将张云清的手紧紧地按在自己的脸上，含着眼泪郑重道：“答应我，以后有事别瞒着我，我们共同面对。”
“我答应你。”张云清轻轻点头，将王羽佳拥入了怀中。他明白王羽佳这段时间也承受了很多的东西，她现在流露出小女人的一面也是控制不住压抑许久的情绪了。我们每个人都有自己爱一个人的方式，张云清并不后悔他当初的决定。如今李刚畏罪自杀，大家都没事，事情也算告一段落了。
就在这时慕星月从房间外面闯了进来，唤道：“羽佳姐，病房里的铃坏了，麻烦你帮我叫一下护士，张昊……啊，云清哥，你醒了。不、不、不好意思，我不知道你醒了，没打扰你们吧，张昊他……”
“没事，张昊怎么了？”张云清很淡定地松开了满脸红霞的王羽佳，王羽佳急忙站起身整理了一下她的头发。
“没事，到打针的时间了，房间里的电铃坏了，我想让羽佳姐帮我叫一下护士。”慕星月赶紧解释道。
“好的，你去照顾张昊，我去帮你叫护士。正巧我也要去给云清买点吃的。”王羽佳的脸色恢复如初，她颇有深意地看了张云清一眼，与慕星月同时走出病房。
“羽佳姐，云清哥没事吧？”
“他没事，就是需要休息。你知道他每天都要思考很多事，又赶上行动，神经一直都是绷紧的，再加上很长一段时间没有休息好，也难怪被张昊一撞就昏了。不过这次我们不能这么轻易地放过他，得给他一点教训才行，不然他总是这样只会让我们为他担心。”王羽佳淡淡地说道。
“羽佳姐，你有计划了？”
“嗯。”王羽佳的嘴角浮现出一丝古怪的笑容。
王羽佳二人刚刚离开，张云清就下了床，他原本就没有受伤，休息这两天精力也恢复了不少。张云清行至窗边，看着窗外的景物活动身体，脑中却在极力地回忆他昏迷前的事情。
张云清也没想到李刚会开枪，尽管他当时的情绪受到了张云清的刺激，但以张云清对李刚的认识他的情绪掌控能力并不弱，张云清还有很多问题都没有来得及问出口，也没能从李刚口中套出一些有价值的线索。
现在想来李刚突然开枪只有一种解释：他不想张云清再问下去了。张云清对信息的分辨和处理能力异于常人，李刚知道自己再和张云清说下去恐怕会在不经意间暴露出一些信息被张云清知道，于是他果断地开了枪。
“如果没有发生那件绑架案，李刚现在会是一个非常优秀的警察。我们每个人心底都有秘密，但不是每个人都有能力去分辨哪些秘密可以继续留在心底。李刚弟弟是因为李刚而死的，李刚一直都心存负罪感、愧疚感，当年、他没有把真实的案情说出来，那个秘密就成了他一生的枷锁。”
张云清叹息了一声，接着往下思考：“我在提及李刚的同伙时，李刚选择了沉默。不过在这之前他威胁我们警方时却主动提到过他的那个同伙。听他的意思，他对那个人也心存忌惮，还说那个人很久都没有出过手。这是他故意吓唬我们还是确有其事？思琪的死究竟和这个人有没有关系呢？眼下只有看慕队长那边有没有查到什么有价值的线索了。另外还有那个马斌……”
关于李刚的同伙张云清还有迹可循，马斌是最让张云清费解的，那是个完全不按常理出牌的家伙，当日抓捕李刚，张云清为了防止马斌介入破坏而备下的许多后手都没有施展出来。
从徐伟案上来看，马斌用李刚的作案手法杀害了徐伟和姚远，他对李刚明显是有想法的，尽管不知道马斌当时的想法是什么，但绝不会像现在这样眼睁睁地看着张云清把李刚处理掉。
往深了说马斌是李承辉的徒弟，而李刚是李承辉的合伙人，这两个人在李承辉死后是有可能联手的，可是并没有证据显示他们联手，李刚的帮凶与马斌的年纪又不符合，马斌甚至需要用杀人来宣告他的存在。
那么张云清可以迅速推断出马斌和李刚不是一伙的。在侦破李承辉系列案时，张云清又发现李刚破坏过李承辉的计划，那么是不是可以假设马斌对李刚是心存敌意的呢？可是马斌为什么没有出手干扰警方的行动呢？是他无能为力还是他另有计划，如果确有其事那计划的重要性远大于李刚的生死。
张云清想到这里不免也有些心惊肉跳，手上的动作不自觉地停了下来：“李刚曾经在钱桂芳家与我们交过一次手，双方都开了枪，马斌既然能注意到姚远想必也会留意到钱桂芳，如果他有心，不难查到钱桂芳对于我们和李刚的重要性，但这次他却选择了观望。他究竟有何打算？”
多年的办案经验告诉张云清：这件事另有隐情。可如今也只能按部就班地调查几个没有完结的案子，想要一次把所有人都揪出来恐怕是不行了。
就在这时，隔壁房间传来了张昊杀猪一般的嚎啕声：“护士姐姐，你轻点，疼啊，疼啊！轻点啊，你知不知道你这一针下去对一个英雄来说是一种莫大的伤害啊。哎哟，疼疼疼、痒痒痒……”
张云清听到这里嘴角轻扬，王羽佳去给他买午餐没那么快回来，张云清打算借此机会去隔壁看看张昊，那小子也算是他的救命恩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