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程的出租车上，男子冷厉的目光不时从后视镜上掠过，身后那辆白色的桑塔纳早在他还在律师车上时就一直跟着了，毫无顾忌、根本不怕他发现，他知道那是张云清对他的安排。
“张云清，你也未免太天真了一点，没有证据，你们的这些手段对我而言是没有任何意义的，我如果要走这些人还留不住我。”男子冷哼一声，手指在车门上敲击出“哒哒哒”的轻响。
男子并不担心被警察跟踪，早在那晚杀死刘姗几人后他就做好了所有的准备，李刚已经犯过一次错误，曾被张云清逼得走投无路，他是不会重蹈李刚的覆辙的。
只要形势需要他可以立即让自己人间蒸发，不留下任何的痕迹，他现在真正需要考虑的是什么时候让自己彻底消失。
“当初在放走彭毅时我就告诉过他，如果他不幸被警察捉住，便帮我杀了马斌。我既然能让彭毅出手自然不会担心彭毅会出卖我，否则不过是换了一个人掌握我的秘密而已，是没有任何意义的。
张云清难道没有想到这一点吗？那他和慕晚晴为何要在审讯时暗暗向我透露彭毅出卖我的信息呢？他是在诈我还是说彭毅真的出卖了我？彭毅会出卖我吗？”男子想到这里，有点不敢确定了，“如果彭毅没有出卖我，警方为何会这么快查到当年在边境发生的事情呢？
而且在彭毅这件事情上我似乎也没有留下什么痕迹吧，彭毅杀害马斌只因为马斌把他们带上了绝路，这不是顺理成章的事情吗？难道只因为彭毅来咖啡馆见我时被王羽佳发现了，就怀疑到了我的身上？
可是彭毅的性情我了解，是个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的忠义汉子，在很多事情上是值得信任的，我毕竟曾经救过他的命，他如果不思报恩也不会帮我杀了马斌，他真的会出卖我这个救命恩人吗？
还是说他自己也有别的想法，想把掌握我秘密的权力从马斌手里夺过去，那他这么做又有什么意义吗？”
男子想到这里又摇了摇头：“错了、错了，问题的关键不在这里，而是在于我担心彭毅出卖我吗？之前担心只因为彭毅知道我的身份、工作地址以及当年的一些事情，现在警方已经把视线放在我的身上，这些似乎都不足为虑了。至于彭毅会指正我指使他杀害马斌的事，呵呵，口说无凭，料那张云清也拿我没有一点办法！”
念及此处，男子轻舒了一口气，先前笼罩在心头的愁云也消散了许多，他下意识地瞄了后视镜里的那辆白色桑塔纳一眼，接着往下想：“按照马斌的设想，警方在没有找到我的作案证据之后可能会开始调查我以前的案子，这方面似乎也没有什么值得我担心的。
真能找到那些案子算你们厉害，能不能从中找到线索和证据可就是两码事了。
就是不知道张云清他们什么时候才能开始调查碎尸案，那张云清有时候真让人摸不着头脑，似乎从来不按常理出牌。我已经给了他线索，让他把赵琳失踪的案子和碎尸案并案侦查，他一直按兵不动是几个意思？难道真要我继续提供线索不成，这未免有点过分了吧。
我手上的线索也不多，我找了那人七年，他就躲了我七年，我要是知道他在哪里还用得着让你们查！张云清，大家老朋友了，你们可不要太过分，让你们查什么你们还是老实去查吧，真把我逼急了可别怪我心狠手辣！”
男子咬紧了腮帮子，眼神比起刚才又冷厉了几分，如果张云清几人在场一定会深感诧异，他们可从没见过老周这样的表情，那阴冷的目光只让人感觉如坠冰窖，用可怕二字形容也不为过。
“那就先这样吧，现在似乎还没到该我消失的时候，但愿你们不会让我等太久……”男子掏出手机给身在枫叶咖啡馆的刘思媛去了一通电话，这场戏还没有到变换剧目的时候，他还得继续往下演。
就在男子和刘思媛通话的时候，张云清所乘坐的车子距离案发现场只剩下几分钟车程，张云清正在车上跟慕晚晴商量后续的调查工作，相比刚刚发生的案子两人都更在意神秘杀手一些，两起枪击案、整整五条人命，神秘杀手在二人心目中的分量要更重一些。
“真是晦气，在这个节骨眼上出了案子，又要分心查别的案子了……”慕晚晴郁闷道。
“没关系，这也不是我们能够决定的，只要能把资源合理的分配好还是能够两者兼顾的。”张云清笑了笑道。
“小子，你老实交代你平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今天怎么会突然想起跟我们一起出勤呢？你不是更应该留在局里调查神秘杀手以前的案子吗？那么多积案你确定张昊他们能应付得过来？”
“你别对张昊有那么多成见好不好，这段时间他们的进步很大的。我总不能每次都守着他们分析积案吧，再者羽佳也在局里守着他们，我出来换换脑子还不行吗？”
“不瞒你说，我还真瞧不上张昊那小子，打从我来到天枫市工作就没见他正经过一次，成天吊儿郎当的，你说我怎么放心把妹妹托付给他。最气人的是他竟然还在我车上和付晓宇商量怎么泡我妹妹，我当时真想一脚把他踹死，也太不把我这个做姐姐的放在眼里了吧。”一想起那天的事，慕晚晴气就不打一处来。
“呵呵呵。”
“你还好意思笑，你就是那个始作俑者。”
“晚晴，你别激动，我是觉得张昊没你想的那么差。没错、他是救过我的性命，但你知道我一向是公私分明的，他要是一无是处我又怎么会把他放在现在的位置上。
那晚抓捕李刚你还记得吧，张昊的胆小是众所周知的，但如果不是想要为思琪做点什么，他又怎么会违抗你的命令留守包围圈，还不顾一切冲到第一线跟李刚对峙呢。
他是个很纯真善良的人，这一点比什么都重要。
另外星月的心思你应该比我们大家更清楚，你难道就一点不相信自己妹妹的眼光？人有时候是很盲目的，并不知道自己心里想要的究竟是什么，而在这件事情上我觉得星月很清楚，你应该尊重她的意见。”
“好了，你别帮他说好话了，这件事我们下来再讨论，反正我还想多观察那小子一段时间。你也该替我想想，我就这么一个妹妹，当然想要她有一个好的归宿。”
虽然觉得张云清的话有些道理，但慕晚晴也不愿一下就松口，不过她也不介意给张昊一个机会：“当然我也不会反对你把我的意思暗暗跟那小子透露一些，这是我现在能够做出的最大的让步。”
“呵呵，晚晴还是很通情达理的。”张云清笑着点了点头。
“闭嘴，少拍我马屁！”慕晚晴笑骂道，张云清闻言在自己嘴边做了个拉拉链的动作结束了这个话题。
丽水嘉园四期建筑工地。张云清等人赶到这里时现场周围已经围了一大圈看热闹的工人和群众。因为临近春节的关系，天枫市大部分工地已经停工了，丽水嘉园的四期工程是为数不多还在赶工的工地之一。
人腿是两个工人在搬运河沙时在沙堆里翻出来的，这是一条完整的左腿。发现它时它被几个塑料口袋包裹得严严实实的，两个发现它的工人只是看到它的轮廓就吓得连滚带爬地报了案。
现在这条腿已经完完整整地呈现在了张云清的眼前，张云清半蹲在腿边竟然对它产生了一种荒唐的感觉，那就是漂亮。
这是一条修长的女人的左腿，整条腿光滑如玉、一尘不染，上面一点血迹也没有。不仅如此张云清轻轻煽动鼻尖的风还能嗅到从腿上散发出来的淡淡的桂花香味，也只有微不可闻的一点血腥味参杂其中。
显然凶手在杀人分尸之后对这条腿进行了精心的处理和包装，伤口处的截面也是整整齐齐，肉的纹理清晰可见，凶手分尸时使用的应该是电锯一类的工具。如果按照正常的身材比例，根据左腿的长度，受害者的身高应该在一米七五左右。
腿的上下非常匀称，一点赘肉也没有，大腿的肌肉群比普通的女孩要稍微发达一些，有点像运动员或者舞蹈演员的腿，而后者的概率要更大一些。
值得一提的是在这条腿的小腿肚子上有一个南瓜饼大小的太阳形状的黑色纹身，这可以帮助警方调查受害者的身份。
这样身高的女孩又有这样的一条美腿，张云清几乎可以联想到受害者身前必然是个拥有傲人身材的美女，恐怕很多女孩见了这条腿都会自叹不如。
受害者的脚也很漂亮，前后加起来不过张云清的手掌长短，脚后跟处虽然有硬茧但并不明显，不影响整只脚的美感。
让张云清意外的是脚趾甲上涂了一层酒红色的指甲油，光泽饱满，色度较浅，也不知道是凶手杀人后涂上去的还是受害者生前自己涂的。张云清盯着脚趾甲看了好一会儿，口中喃喃自语：“有点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