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楼B座的次卧和楼下B座的次卧近乎一样，不同的是这个房间正在抹地平，工程只干到一半，房间里遗留了一小堆河沙、两把铁铲和两个沾满水泥的塑料桶。
周海波根据他在十一楼发现的提示从河沙堆里翻出了一部手机和一张写有提示的卫生纸。周海波还没来得及检查那部手机，就见卫生纸上写着两个大黑字——“抬头”。
周海波下意识地抬起头，他的目光正好对准了二十几米外五号楼十五楼的那个房间。
就像事先商量好的一样，一道黑影出现在那个房间的窗口边，与周海波遥遥相望。
这是一个戴着口罩和鸭舌帽的黑衣人，因为距离和光线的原因，周海波看不清楚他的容貌，也只能用窗口作为参照物判断出对方的身高和印象中的蝰蛇相差无几。
对方选择用这样的方式与他见面显然是精心设计过的，不会对周海波暴露太多个人信息出来，周海波对此也没有放在心上，他的目光死死地盯着对方，在防备黑衣人用武器攻击他的同时也在心里不停地问：“是他吗？会是他吗？”
两人对视了十几秒，黑人缓缓地抬起手拨打了一个电话，紧跟着周海波手里的电话也振动起来。
周海波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用他那还有一点颤抖的手接通了电话。就听电话那边传来了一个冰冷的经过特殊处理之后的声音：“天鹰，多年不见，别来无恙。”
简单的一句话透露出来了太多的信息，也仿佛将周海波带离了这个时空，让他回到了那段在刀尖上行走的日子，那时候他还是犯罪集团中的卧底、而对面的那个他则是血刀佣兵团的二号头目，他与他只见过两次面，却结下了一世的仇。
“弑、影！”周海波咬紧了腮帮子，从牙缝里蹦出了两个字。他感觉他全身的血液都在这一刻沸腾了起来，他身体的每一个细胞都在咆哮，他恨不得插上翅膀飞到对面，像野兽一般将黑衣人撕成碎片。
“哦？怎么田兰没有把我现在的代号告诉你吗？我现在……”
“我不管你叫弑影还是叫蝰蛇，我只知道你我之间只能活一个！”周海波没等黑衣人说完立即出声打断道。
显然周海波还没有被仇恨冲昏头脑，要是他不知道弑影现在的代号，就说明田兰很有可能不在他的手上，直觉告诉周海波他不能让蝰蛇知道他跟警方的合作，如果这一次他失败了，张云清还有机会帮他完成他的心愿，这是他当前能够做出的最坏的打算。
不过让周海波十分不解的是事情并没有按照张云清的剧本来演，蝰蛇不是要利用赵琳来引他上钩吗？怎么这一次会亲自露面？蝰蛇就不怕他和警方联手对付他，他为什么要冒险？还有、蝰蛇会如何利用赵琳？
很多的问题短时间内无法解答，周海波也只能压下心头的疑惑静观其变，就听电话那头的黑衣人又道：“其实这些年我有很多机会对你下手，但我知道你很强、身边又跟着一个黑警，我要杀你并不容易，也只能用时间来消磨你的意志、淡化你对我的仇恨，直到你完全放松警惕的时候再将你除掉。
可惜我还没有等到这一天张云清就出现了，他接连破了几桩大案让我也感受到了压力，尤其是后来他们还开始调查7.25碎尸案，我就知道我俩之间的恩怨也到了该了结的时候了。”
“废话少说你划出个道来，我跟你做个了断。”周海波冷声说道，他在心里暗暗后悔为什么昨晚上要跑，如果还像前几天那样让张云清带人暗中观察，警方的人就能知道蝰蛇出现了，以警方的监控手段说不定现在已经查出不少蝰蛇的信息了。
转念一想如果他昨晚不跑张云清和雷军都要回去跟亲人朋友过年，就不会有今天的事情发生，这或许就是人们常说的天意弄人吧。
“我会给你一个与我公平决斗的机会，但在这之前我必须确定警方不会出来搅局。你光棍一条被他们抓了也没关系，可我手下还有好几张嘴跟着我吃饭的，这一点相信田兰应该也跟你说过了。”
“你放心，张云清自顾不暇，没功夫陪我们玩。”周海波灵机一动说道。
黑衣人听到这里冰冷的声音里多了一丝惊讶：“何以见得？”
“呵，你没看这两天报纸吗？他们死了一个警察。张云清一直在抓凶手，我还打听到他也被那个凶手袭击了，可能还受了伤。否则我也不会这么明目张胆的出来查你。想必、你也不会在这个时候露面吧，你我都清楚，这几天是我们最好的机会了。”
昨晚张云清自残时周海波虽然被雷军几人五花大绑关进了房间，但他对屋外的情况一清二楚，张云清既然想要营造出安东尼在逃的样子来麻痹蝰蛇，周海波也不介意把这个坑挖得更大一点，只要能对除掉蝰蛇有利的事情他都愿意去做。
“张云清受伤了吗？是啊，安东尼在杀了慕星月之后没跟我们联系为的不就是摆脱我们的控制直接对张云清下手吗？
如果周海波没有说谎，那么张云清受伤的可能性很大，而且安东尼的这次行动应该是失败了，就是不知道人有没有被警方抓住……”
周海波的话可谓说到黑衣人心里去了，要不是清楚警方的现状他也不会轻易露面。周海波说得没错，现在的确是他跟周海波了断的最佳时机。
不过黑衣人也不是三岁小孩，在这件事情上他还留有后手，也不怕周海波说谎骗他，他现在只需要尽可能地点燃周海波的怒火，迫使周海波做出一些对他有利的决定，这样他就不再担心警方会出面搅局了。
张云清如果在场听到了周海波与黑衣人的对话一定会惊讶，蝰蛇竟然选择了最危险的方式亲自出面与周海波接头。
这其实也是张云清最不愿意看到的情况，一来他们的人手不足，很难在工地这么复杂的环境里将蝰蛇当场抓住；二来以蝰蛇的聪明才智不会想不到利用周海波对他的仇恨消除对他不利的因素。接下来选择权就会转移到周海波手上了，周海波将如何选择呢？
果然，黑衣人在听完周海波的话后沉思了一小会儿，说道：“既然如此我就给你一个与我公平决斗的机会。
今天晚上八点你去天枫市西郊五公里外的那片树林里等我，我会在八点钟准时赶到那里。
你听好游戏规则，八点过五分我会放赵琳离开，她有五分钟的逃跑时间，这五分钟你我都不得追击，五分钟之后我们同时出手追击赵琳。谁先杀死赵琳谁获得这一局的胜利，八点半游戏结束。
赵琳成功逃脱我们的追击算你输，你要死，如果有除我们三人之外的人在那片树林，不管是不是警方的人、也不管是你不是你带去的人算你输，你死，如果你在我之前杀死赵琳算我输，我死。
另外，我要告诫你几句，如果你破坏游戏规则，我就算今天晚上杀不了你，这辈子你也别想再见到我。
而且在未来的日子我会用尽一切我能想到的方式对付你，不会再有这次这样公平的决斗。
你要死，你老婆和你收养的儿子也要死，还包括你老婆的家人也要死，你知道我有能力在缠住张云清的情况下做到这一点。”
“我答应你。”周海波想也没想就应了下来。
“很好，那我们就说定了。我先走、十分钟之后你再离开，电话你知道怎么处理。不要试图追击我，这地方我比你和警方都要熟悉。”黑衣人冷冷一笑随后就挂断了电话慢慢地后退，一直退到墙壁后面没了踪影。
看着黑衣人慢慢从自己的眼前消失，周海波的脸上有矛盾、有挣扎、但最后他还是松开了他那紧握的拳头，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先不说蝰蛇有没有比他更熟悉这边的环境，以他现在的体能也没有把握先跑下十五楼又跑到对面五号楼上去抓人。蝰蛇既然用这种方式跟他见面又岂能不考虑到自己的退路。
尽管如此周海波还是有一点不甘心，等了那么多年、付出了那么大的代价不就为了这一天吗？可惜还是让蝰蛇从自己的面前从容地离开了。
“妈的……”周海波骂了一句发泄出心中的不满，接下来就开始考虑他要面临的几个问题，轮到他做出选择的时候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