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张云清回过神时才发现张思琪二人回来了,他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询问二人对案件的调查情况。
张思琪别的没说只把他俩调查时记录的口供交给了张云清。张云清刚接过口供本只瞄了一眼,就抬起头看向了身前正在狼吞虎咽的张昊,苦笑着摇了摇头什么也没说,又将注意力放在了口供本上。
张思琪正在大快朵颐,并没有注意到张云清刚才的表情,当她吃完了盘子里的东西才抬头问道:“小子,有没有发现?”
张云清全神贯注地看着口供,没有吭声。
这时张昊也吃完了盘中的食物,大呼过瘾的同时不忘问道:“云清哥,今天的笔录都是我做的,有没有感觉到惊艳?我考虑到你是侧写师,所以把当时他们的神情、动作举止都一并记录了下来。”
“如果你精通微表情的话,这样记录应该非常好。”这次说话的是王羽佳,她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在称述一个事实。
可惜的是大家都知道张昊并不精通什么微表情,他在口供上记录的相关人员的神态表情只能是自以为是,这也是年轻人常犯的毛病。
张思琪之前一直找不到训斥张昊的理由,听了王羽佳的话不禁大笑起来,那爽朗的笑声半个咖啡馆都能听见,引人侧目:“羽佳姐,干得漂亮,我给你点赞。”张昊羞得面红耳赤、无言以对,先前脸上的得意之色也**然无存。
“我觉得还可以。”一直没有说话的张云清抬起头来,合上口供本递给身旁的王羽佳,“虽然口供上的那些神态有些多余,但对你个人来说是一次很好的训练,要成为一名优秀的侧写师必然要经过长期的观察训练,再结合系统的专业的知识辅助,张昊要是多看看这方面的书,以后会做得更好。而且这次你们这组立功了。”
“哦?”张思琪和张昊都面带惊讶看着张云清。
跟着王羽佳也出声问道:“云清,你有发现?”
“嗯。”张云清重重地点了点头,道,“而且是重大发现。你仔细看看钱桂芳的口供,上面有一段对话,当时思琪问她:杨恒离开医院之前有没有跟她说过什么?钱桂芳回答了思琪的问题,然后感慨了一句,原话是‘他们都说俺男人是遇上什么事准备带钱逃跑,俺男人不是那种无情无义的人,俺相信他不会抛弃俺不管的’,问题就出在这里。”
“有问题吗?我怎么没发现?”张思琪通过张云清的描述也想起了当时她与钱桂芳聊天时的情景,但却想不出这段话有什么问题。
“原来是这样……”一直看着口供本的王羽佳似乎也发现了问题,但她的眉头却是越皱越紧,她想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
“哦!原来是这样。”张昊做恍然大悟状。
“你也知道了?”张思琪的嘴角**得厉害,在场的似乎就她一个人没有发现问题。
张昊闻言不住地给张思琪递眼色,他要告诉张思琪:连王羽佳也只是看了口供就发现了问题,你和我还是亲身经历者,这个时候不表现出自己发现了什么,那该多业余、多丢人啊!也不知道张思琪有没有看懂他眼神的意思。
“好了,你们别瞎琢磨了,问题就出在这里。”张云清淡然一笑,解释道,“如果我记得没错我们警方在发现杨恒尸体时,出租车是车头朝向天枫市、车尾朝向滨海市的,既然如此怎么会有人对钱桂芳说杨恒是遇上什么事准备带钱逃跑呢?如果是逃跑,车头应该是朝向滨海市才对。”
张云清说到这里张思琪二人也听明白了:痕迹专家在现场鉴定,凶手作案后调转了车身的朝向,那就应该是车头朝向滨海市、车尾朝向天枫市,这才是要出逃的表现。而警方是不会透露这种细节给媒体大众的,那么知道这个情况的必然是涉案人员,也就是钱桂芳口中的“他们”之中的一个。
得出这个结论,张思琪喜出望外:“那还等什么,我们再去找钱桂芳了解情况,问问是谁对她这么说过,然后顺藤摸瓜,找出放消息这个人。”
“思琪你别着急,问题没这么简单。”张云清摇了摇头,道,“警方发现现场时车头朝向天枫市、车尾朝向滨海市,痕迹专家调查后发现车头应该是朝向天滨海市,车尾应该是朝向天枫市。这里我们需要弄清楚一点,凶手为什么要改变车身的朝向?抛开这个问题不谈,凶手调转车身朝向是为了达到某种不为人知的目的,那么事后他为什么要放出风说杨恒是遇上事要逃去滨海市,逃跑的车身朝向应该是车头对准滨海市,车尾对准天枫市才对。怎么会有这两种前后矛盾的现象出现?”
“小子,你慢点,我有点乱。”张思琪顿时感觉脑子不够用了,身旁的张昊则是用左右手来回比划着。
“简单一点,我们把车身的朝向视为出去和回来,案发现场是回来,痕迹专家检验发现车子应该是出去,知情人放出的风是出去,这里凶手和知情人的行为就产生的矛盾。凶手既然刻意改变车身朝向,显然是为了掩盖什么,可知情人又暴露出了这个问题,这就奇怪了。”张云清渐渐皱起了眉头。
“云清,你觉得是什么原因?”王羽佳问道。
“不知道,这案子从头到脚都透着诡异,杨恒下午六点过离开医院,十二点过死在高速公路,这个时间段他去了哪里?那个神秘的客人究竟是谁?凶手为什么要改变车身的朝向?三年前警方调取过公路入口和路段监控的视频,没有拍摄到这辆出租车的画面。这条高速公路还有另外一个入口在天枫市的秋水县,可当时入口的监控正好坏了在维修,也没有拍摄到画面。问题就出现了,这辆出租车当时到底是出去还是回来,是从哪个入口上的高速?凶手杀害杨恒的动机究竟是什么?等等等等,都不清楚。”
张思琪和张昊面面相觑,只感觉一头雾水,先前的那丝喜悦也被张云清这连珠炮一般的问题冲淡了不少。
“不过你们也不要悲观,这案子不出意外只要查出当时杨恒的出租车去了什么地方即可发现破案的关键线索。卷宗上有当时车轮上的土壤的检验报告,只要找到目标地点,然后采集土壤样本与车轮上的土壤进行比对,我们就能确定出租车是否去过这个地方。”张云清道。
“可问题是我们应该从哪里查起?”张思琪提出这个问题后,王羽佳和张昊也将目光看向张云清。
“第一,就是刚才我们提到的那个疑点,当时必然有人在放假消息,混肴警方的视听。这个情况是思琪和张昊发现的,一会儿我将情况告诉陈江,明天你俩配合他去调查。三年前刑警队也调查过这件案子,陈江他们会有更多的想法和经验。”张云清道。
“钱桂芳当时刚做完手术,会在医院休养一段时间,按照正常情况,每天早上医生会给所有做过痔疮手术的患者清创换药,钱桂芳会接触到很多人,包括医生、病患和病人家属、护士等等。”
王羽佳学医出身,她的话似是在自言自语,实则在提醒张思琪和张昊,张思琪二人都听懂了王羽佳的意思,跟她点了点头,这也是容易发现线索的一个调查方向。
张云清接着说道:“明天我和羽佳就去现场附近看看,必须得查清楚杨恒的车当时去了什么地方,又是从什么地方上高速的。”
“云清、这难度很大。高速公路上的道路监控大部分都是测速监控,含微波车检器,高清摄像头和选配红外什么的,这种区间测速主要是监测车辆速度的,和路面视频摄像监控有很大的区别,无法全程监控到杨恒的车。另外,从天枫市到滨海市的高速入口不仅仅是你提到的那两个,据我所知全程还有两个服务区,管理松散,从那里也能上到高速。”王羽佳冷静地分析道。
张思琪和张昊听着王羽佳的话都不住地点头,三年前警方都没能从这方面查出什么,即便是张云清也未必能查到线索吧。
张云清微微一笑,道:“但是你们忽略了一点,在开始这件案子时我就提出过设定,先假设唐涛便是本案凶手,再在调查过程中找证据来印证或是推翻这个结论,这样我们的调查就容易了许多。”
王羽佳恍然大悟,如果她记得没错,唐涛在天枫市周边地区还有另外几个养猪场,他当时会不会是乘坐杨恒的车去养猪场?同时,警方说不定也可以从调查唐涛三年前的行踪找到破案线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