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云清第一次见张思琪时,张思琪身材匀称、步履稳健、即使和王强争吵她的呼吸也控制得很好,所以当时张云清觉得张思琪应该是个练家子。但相处几个月时间,张云清还没有见过张思琪出手,也不知道她身手如何。
“云清哥,我跟你说思琪姐的身手特别好,她在警校时就是练散打的,你没来之前她在我们警局有个‘铁血霸王花’的绰号,这可不是随便叫出来的。一般两三个人近不了她的身。”
“这事我清楚,思琪刚进警局时谁也不服,就是个刺头。后来她听说头儿是散打冠军就找头儿单练……”
“结果呢?”张昊好奇道。
陈江扁着嘴苦笑道:“你说呢?头儿是全省散打的卫冕冠军,在这个项目要卫冕全省冠军非常困难的,思琪找头儿单挑输得老惨了,不到一个回合就被打倒。在整个警局,思琪只佩服头儿一个人,呃、还有你。”
陈江的话听得张昊想笑,转瞬间心里又酸得发紧,他想到以后再也不能拿一些事跟思琪开玩笑了,眼神中透出几分落寞。
“陈队,你口中的‘头儿’应该说的是李队长吧,以后说名字或者称呼吧,这样我们听起来直观一点,我只知道现在你是刑警队的头儿。”张云清淡淡地说道,通过陈江和张昊的描述张云清已经清楚张思琪的身手不错,他这么说也是在提醒陈江不要忘记了自己的责任。
“现在不是了。”陈江徐徐道。
“怎么回事?”张云清皱了皱眉。
“我几天前已经跟王局申请了,这几天把工作交接完就会转到你们积案侦破小组,王局也同意了。”李刚解释道。
“那刑警队怎么办?”张云清接着问道,这件事情让他既开心又有几分担忧,在他心里陈江早就算是半个积案侦破小组的人了,张云清开心的是陈江的加入对小组来说是一大强援,担忧的是刑警队那边的工作不方便安排,以前陈江在的时候可是很配合积案侦破小组的,要是进了新人,又需要一段时间的磨合和了解。另外这个决定对陈江本人来说也并不利。
“陈队,要不要再考虑一下,你继续留在刑警队肯定是会做队长的,那样你的前途更好一些。”王羽佳善意地提醒道。
“云清、羽佳,你们说的我都明白,只是我想来积案侦破小组完成思琪的遗愿,抓住凶手替思琪和李队长报仇。另外你们放心,虽然我人离开了,刑警队的那帮臭小子还是很听我话的,你们不会不欢迎我吧?”
陈江淡然一笑,说完就将目光看向了张云清,他就是冲着张云清来的。陈江觉得只有在这里可以第一时间了解到张云清的一些分析和计划,这个小组不知不觉已经成为了案件侦破的核心。
以前陈江虽然经常参加积案侦破小组的会议,但他总感觉自己是个外人,这个小组在短短几个月时间内在张云清的带领下形成了极强的团队凝聚力,就拿张思琪来说,她好歹也是刑警队出来的,可每次都帮着积案侦破小组说话,张云清有极强的能力和人格魅力令人信服、钦佩。
“其实你早就该过来了,我们都欢迎你。”张云清的脸上露出了招牌式的笑容,既然木已成舟,那就欣然接受,张云清知道陈江有自己的主见,并不是一个轻易能够改变决定的人。
“刑警队那边王局可能会安排另外的人接手,具体是谁我也不知道,以后就请大家多多关照了。”陈江对几人笑道。
“态度可嘉,有事找我。”张昊道。
陈江调部门的事只是一个小插曲,接下来张云清将他的第二个疑问提出来给大家分析讨论。
“既然思琪的身手不错,那么我有一点一直想不明白,在案发时她为什么没有与歹徒搏斗?”
当日晚张云清再三提醒大家这段时间要注意安全,谨防一号凶手可能会开展的报复行动,就连王羽佳这个做法医的都有所警惕,张思琪还是刑警出身,怎么会一点警觉性都没有呢?
经过法医鉴定,张思琪身上有两处刀伤,一处在后背、一处在胸口,致命伤是胸口的那刀。
张云清在脑中推理案发时的两种情况,第一种,凶手从背后突然袭击张思琪,刺了张思琪一刀;第二种,凶手从身前袭击张思琪。
“无论是这两种情况的哪一种,张思琪都不可能不会反抗。第一种,凶手的那一刀并不致命,思琪至少会有一定的反应,人在受到从身后过来的袭击后会转身、会本能地进行自保防御。而思琪又有身手,凶手就算能够在思琪胸口留下那一刀致命伤,也是在一番搏斗之后了;而第二种情况就更奇怪,先不谈凶手从思琪身前袭击思琪,思琪为什么没有抵御,就连思琪背后那一刀也解释不了。凶手一刀便让思琪丧失所有防御能力倒下了,何苦还要在后背补上一刀?”
张云清话音刚落就见张昊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对不起,云清哥你们先聊,我出去上个厕所。”
张云清可以做到冷静地分析案发时可能出现的情况,但张昊实在接受不了,也不敢去联想张云清提到的那两种情况,要知道受害的不是别人,是他们早夕相处、情同手足的思琪啊。
张云清看得出来,不仅是张昊,羽佳和陈江心情也不好。
王羽佳也是遇袭案的受害者,她只是比张思琪幸运一点罢了,能够切身体会到被人袭击时有多么惊险。
这段时间王羽佳也在不停地问自己,如果出事的那个人是她,这个警局除了她的父亲和张云清之外还有没有其他人像怀念思琪那般怀念她,预测的结果让她感觉到可悲,看样子是到了改变自己的时候了。
陈江毕竟是做过领导的人,他还能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其实在场对思琪感情最深的不是张昊,而是他。他一直都在忍,忍得很辛苦。
人有七情六欲,有喜怒哀乐悲恐惊,不是每个人都能够在经历这种事情之后做到像张云清那般理性和冷静。但陈江能够理解张云清,他不是一个冷酷无情的人,他可能比在场任何一个人都更想抓住一号凶手。
张云清在心底暗自叹息,也不知道陈江什么时候才能走出这个阴影,都说时间是治疗情伤的良药,但没有给思琪表白将会成为陈江一生的遗憾。张昊和王羽佳稍微好一点,但也需要时间。
小会议室因为张昊的离开一下子变得有点安静,张云清三人都是一副各怀心事的样子,好一会儿才听王羽佳出声说道:“云清,说说你的看法,你觉得会是哪一种情况,我想听听。”
张云清用感激的目光看了王羽佳一眼,他知道王羽佳这是在帮他,如果大家一直这样下去那工作也无法开展了。王羽佳的话还是有一点效果的,陈江闻言也抬起头看向了张云清。
“你们记不记得李队长失踪时的情况?他是在自己家失踪的,思琪在他家的客厅茶几上找到了李队长的一枚断指。我和王局当时分析过,以李队长的身手和头脑不可能这么轻易地被人掳走,对方一定是一个让他警惕性不高的人,甚至熟人。我怀疑思琪也是遇上了类似的情况,凶手从思琪的正面出现,在她毫无防备的情况下出手,等思琪倒地后在她的后背补了一刀,并留下了一个血手印。”
陈江仔细斟酌了一下张云清的话,欣喜道:“云清,你说的这种可能性很高啊,这也可以解释案发当日为什么没有车辆跟踪思琪的车,因为凶手和思琪和李队长都认识,知道他们的家庭地址。”
“嗯。”张云清点了点头。
“嗯,我知道该怎么做了。”陈江也跟着点了点头,说道。
这时张昊回来了,眼圈红红的,看样子是躲进厕所哭了一会儿:“云清哥、陈队,王局让我们去一下,思琪姐留下了一些遗物,让我们看看那些可以当作证据留下来,其他的就退给家属。”
张云清原本还有些话想跟大家说,但他知道一个人的专注度是有时间限制的,这个限制因人而异,但绝对不会超过三个小时,更何况现在思琪出了事,能把几个人叫到一起聊上一会儿已经很不错了,他也不敢奢望占用大家太多的时间,便道:“走吧,我们过去看看。”
经过一番筛选,张思琪遗留在现场的大部分物证都没有用,可以退还给思琪的亲人家属。王羽佳拿走了思琪一直戴在手上的那块手表,这块手表是张云清以她的名义送给张思琪的礼物,王羽佳拿走它想给自己留个念想,它能让她想起那个经常和她争吵,没一会儿又雨过天晴的女孩。
王羽佳几人离开后,办公室内就剩下张云清和王强二人,这两个男人在桌前对坐,不时发出一声叹息,只听叹息声谁都无法想象他俩的年龄差距有多大,还以为是两个同龄人在这里伤怀。
“哎,人说没就没了,你不知道,我拿她当自己女儿看待的。工作难开展了吧?别着急,再给他们一点时间。思琪没了大家都难受,这几天羽佳都搬回家来住了,说是住外面孤单,我和她母亲有几次晚上听见她哭。别看这孩子平时冷冰冰的,其实心里比谁都善良。”王强摇头叹息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