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片柔和的光线下,庞大的书城内相当安静。这一位拿着漫画书,穿着漂亮和服,有着清秀端丽面容的女子露出惊讶的神色看着沉睡的李炎。
惊讶的表情中,似乎完全没有预料到自己会在这一个地方遇到对方。
“……”
沉默之中,仿佛似乎有很多话想要说,但是,嘴唇紧紧抿住,一个声音都发不出来。
大概,又是一个多月没有相见。
女子的平静的眼睛中,露出几分惆怅。
似乎因为太过平静,所以才让旁人看起来,会有一种惆怅的既视感吧。
书城外的世界,一片飞雪。
李炎就是这样闭着眼睛,静静靠在沙发上,呼吸轻微而安静,看起来疲劳不堪而很快熟睡下来。
泽村小百合的眼神如此平淡,似乎因为这一股平淡,才看起来更像是惆怅。
最终,在时光的流逝中,她的目光渐渐地收敛起来,很快转向了不远处的雪之下雪乃那边,洁白无瑕的面容如同宁静之夜一般淡然,露出一抹随和温暖的笑容。
这一抹笑容,似乎如同苹果一般甜蜜。
※※※
一个梦。
沙沙沙……
似乎连耳边听到的树叶声都如此真实。
一片种满了鲜花的地方,随风微微摇摆。
这里没有阳光,却有一片一望无际的古林,月光如此皎洁,洒落在这一片荒废虚无的山坡上。
毫无人烟,似乎这一个世界原本就被世人遗忘了一般。
李炎穿着今天穿着的一身衣服,突然来到了这一个陌生的梦境之中。
“……”
“这里是什么地方?”
李炎顿时有些傻眼起来,看着这一片地方,好奇地左顾右望。
夜色的清风轻轻地吹拂着这一片花海,白色一片的鲜花在花海中微微摇摆……
孤独,空旷,似乎没有时间概念。
树林如此空旷,隐隐约约在黑暗中有几套荒废掉的房屋,空气干净的如同没有杂尘,伸出手,似乎可以触碰到这一勺月光。
只是,他抬起头看着那一轮近在咫尺的皓月,如此鲜红诡异,他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浩大的月亮。
“……”
李炎好奇地看着眼前一切,内心中突然有一种说不出的既视感。
【咔嚓——!】
突然,李炎身后听到了一个踩到枯枝的声响,他一愣之下,转过头看去,结果,在这一片月光照亮的世界中,就看到了一个身影,等候他许久的熟悉女子身影……
“!”
李炎早已遗忘的记忆中,突然恍惚一瞬间,明白了一件心寒的事情。
这里……他曾经来过一次。
突然,他的身体微微摇晃了一下,很快的,就从梦中苏醒过来,睁开眼睛,呆呆地看着眼前的雪之下雪乃。
这一位面容清清秀,气质冷清的少女好奇看着他,眨了眨眼睛,问道:“学长,想不到你真的睡得那么沉,你生肖是猪吗,一碰软绵绵的东西就能睡着吗?”
“……额,我睡着了吗?”
李炎睡意朦胧地看着雪之下雪乃,惊愕地问道。
“是喔,而且睡得很沉,我摇了你很久才把你摇醒的,我已经买好了礼物,要离开了。”雪之下雪乃那一双漆黑如墨的眼瞳看着他,说道。
“现在几点?”
李炎疑惑地问道。
“现在是晚上9:55分。”雪之下雪乃拿出手机看了一下,说道。
“还好,还好……我还以为睡到了十二点了。”
李炎这才松口气,小声地说道。
不过那一个梦真心有些奇怪,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在梦境中连寒意都感觉到如此真实,然而只是记得大概印象,许多细节又渐渐被淡忘了。
有可能是自己写小说或是玩游戏留下来的强烈脑电波在梦中被幻想化了,他早已发觉到自己应该再好好休息多一段时间,小说这样伤脑筋的工作,还是再放放会比较好。
在离开书城,李炎跟雪之下雪乃搭乘了电车,并没有前往东京车站那边,而是直接前往自己的公寓那边,开启那一辆依然有些磨损,没有来得及维修的supra。
“……学长,这样真的不会麻烦你吗?”
雪之下雪乃好奇看着他,问道:“又要劳烦你开车送我回去。”
“这一个时点,你回去那边已经太晚了,再说,我若是真的把你往新干线送的话,你姐姐绝对不会放过我的……”
李炎坐在驾驶座上,心想起那一位总是带着笑容的雪之下阳乃,这一位大小姐可是对付别人的时候,也是带着一脸无害笑容行动的,想一想心里就足够发寒了。
“……是吗?”
雪之下雪乃神色无动于衷,但是散发的情绪气息多少有些冷却下来。
李炎总觉得雪之下雪乃心情似乎变差了,他总觉得雪乃突然在担忧什么,随即安慰说道:“你在担心你家人责备你回来太晚了吗,没关系,只要你说找礼物找了很久,商业社会也好,普通的朋友关系也好,哪有不需要花费时间就能够达成感情的事情。”
“在没有正确知晓一个女生心思的时候,请学长还是多思考一些普通的安慰方法会更加奏效一些,而不是盲选来匆忙说话。”
雪之下雪乃神色认真而冷漠地说道。
“……好。”
李炎总觉得自己的确不大擅长猜测女生的心思,不仅仅是雪之下雪乃这么说,连凉风青叶也偷偷提醒过他,既然说错了,就只能承认错误了。
不过,在之后启动的时候,夜晚宁静的街道闪亮起车灯,李炎看了看副驾驶的雪之下雪乃是否系好安全带,结果出其意料的是,雪之下雪乃的面容宽松了很多,似乎心情变好了。
所以,他能够理解东京大学由诺贝尔奖身份导师提出的物理假说,却依然无法理解女生比宇宙理论还要复杂的心思。
安静的夜晚,寒冷的天气。
闪烁不断的路灯,不断往后移动的一片灯火通明的各幢公寓楼,雪之下雪乃在平静的公路中,渐渐地回忆起,姓氏为泽村的那一位和服少女。
雪之下雪乃自然不曾想到自己会跟这一位千叶烟火大会中认识的少女再一次见面,当时心情显得有些尴尬复杂,她知道这一位惊艳的和服少女和那一位金色头发的泽村英梨梨一定有很深厚的血缘关系,但是一时半刻也猜不透她们两人的关系。
只是,她的姐姐跟她说过,这一位女性并非跟端丽外表这一般单纯,不过判断是一个心境善良的女子。
——【雪之下小姐,很久不见了啊。】
当时,泽村小百合离开了书架之间的走道处,来到了雪之下雪乃这边,露出阳光的笑容,说道。
——【……是。】
雪之下雪乃则是站在原地,沉默片刻,面容依然有些尴尬和惊讶,她点了点头,礼貌地说道。
这一位和服少女跟她寒暄了几句之后,静静地再寻找着一些漫画,然后倒是买了不少作品回去。
单纯在身边看着那从和服的衣领中露出几分的玉颈,就让雪之下雪乃感觉到如此的富有东方韵味,带着淡淡笑容,专注地寻找着书籍的泽村小百合,无疑让雪乃也感觉到有一种说不出的妩媚柔美感。
——【那个,雪之下小姐……】
然而,在书屋内保持安静,举止娴静典雅的泽村却突然小声跟她说话了。
——【?】
雪之下雪乃不由愣了一下。
——【可以的话,帮我对上杉老师保密一下,今天我来过书店的事情……】
泽村小百合露出一抹笑容,带着歉意的表情说道。
——【……为什么,泽村小姐不是和李学长关系很好的吗?】
雪之下雪乃一愣,迟疑了一会儿,才疑惑地问道。
泽村小百合一听,她微微低下头,带着几分苦涩的笑容。
——【不应该见面的时候,还是不要见面比较好……】
——【尤其是这一个Christmas节日,更不应该撞见才对啊……偏偏是撞见了。】
泽村小百合有些自己窃窃私语一样,眼神如同外面的落雪一般苍白,说着雪之下雪乃听不懂的理由。
不过,似乎依然是一个通用的道理,那就是……这一位姓氏为泽村的女子,似乎暂时没有跟李炎相见的心思。
所以,到底发生了什么……
在车上,雪之下雪乃瞄了瞄李炎,眼神中露出一抹奇特的情感,静静的看着李炎的侧脸。
很快的,车辆驶入了千叶地区,稳稳停靠在雪之下雪乃曾经居住的高级公寓楼下。
“到了。”
雪之下雪乃在副驾驶那里看了看自己居住的地方,说道。
“谢谢你愿意送我回来,学长,对了,学长……你可以下来一下吗?”
雪之下雪乃站在一片灯火辉煌的千叶都市夜幕中,静静地看着李炎,询问道。
“怎么了,我刚刚打算下车的。”
李炎微微一愣,问道。
雪之下雪乃从自己的礼物包裹中,取出了两个包装精致,风格却截然不同的圣诞节礼物盒子,嘴角微微露出一抹淡然而动人的笑容,说道:“Happy Christmas,学长。”
李炎有些意外,好奇问道:“二小姐,你也买了我的礼物了吗?”
“姑且算是Christmas节日工作的报酬吧,也算是给某个老贼在文库公司里遭遇到编辑堵门事件之后的一种安慰奖励。”
围着围巾,嘴角露出一抹带着傲慢笑容的雪之下雪乃提着书包,意味深长地说道。
“……真是不可爱的女高中生。”
李炎接过礼物,暗暗心想。
然而,李炎也注意到了奇怪的事项,那就是为何一个女生要送出两份礼物,包装竟然还不一样……
待到雪之下雪乃准备回过身离开的时候,李炎却叫住了雪之下雪乃。
“圣诞节虽然送这些不是很好,但是不清楚你家里还有没有备用的药品,所以我买了消肿的药品给你,还有一个圣诞节礼物,这样算起来也是两份了。”
李炎从自己的礼物袋子里取出了一包药物,还有一个红色的礼物盒,说道。
“?!”
雪之下雪乃顿时愣住,呆呆地看着李炎,完全没有料到对方知道她的事情。
“谁告诉你的,我姐姐吗,还是……”
雪之下雪乃惊愕的睁大眼睛,那一副复杂的表情渐渐微微蹙眉起来,问道。
“不是……果然跟你家里有关吗?你在博物馆不是因为暖气而脱下了外衣了吗,我注意到你拿衣服一直都用右手手腕,你并不是左撇子,总觉得有些很不自然。我也想起之前你接票的时候,也是把书包先提在肩上,才用右手接票……所以在观察之后,才猜到你的手腕部位是不是受了伤……”
李炎发觉到雪之下雪乃似乎在掩饰什么,这才解释了原因。
“……”
这一位清丽的少女侧着脸看着李炎,有些意外的听到了这样的解释,迟疑了一会儿,才问道:“你在生活中一直都是这样吗,当个福尔摩斯小学生到处观察哪里有案件?”
李炎被这么一说,一开始想要反驳一下,但是细细一想自己似乎真的是有点类似于那样的存在,到哪里哪里就有危险事件发生,顿时语塞起来,不知道要怎么说才比较好……
天空,开始再一次下起了稀薄的小雪,朦朦胧胧笼罩在千叶这一座静悄悄的都市中。
少女,嘴角却露出一抹笑容。
“开玩笑的。”
雪之下雪乃露出一抹惆怅的笑容,小声说道。
昨天夜晚,在准备好了所有的小说文稿之后,回到家的雪之下雪乃发现自己打印出来的文稿,却在粉碎机里成了一片白雪一般的碎屑。
突如其来发生的一切,让这一位刚刚归家的少女顿时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没有原因,没有理由,她知道的情报中,只是知道她的母亲曾经来过……
结果,她禁不住愤怒的心情,黯然听着母亲强势的“担心”和劝说中,使劲地甩出手否定了母亲的行为,结果,她的手腕不小心重重撞击在书架的菱角上……
寒冬的疼痛感,即使是过了一天,都没有消退,不管是身躯上的,还是心灵上的创伤……
所以,凭借印象重新写的作品,理所当然的没有被通过。
也理所当然的,在潜意识中,在极度寒冷之际,她重新找到了这一个人。
接过消肿的药膏的时候,隐藏在白色衬衣下依然隐隐作痛的手腕,还没有上药,就稍微感觉到减轻不少。
“谢谢。”
夜幕中,雪之下雪乃打开了客厅的灯光,然后走到阳台看下去,楼下的那一辆黑色的supra准备离开。
在书城中,默默离开的和服少女,还是委托了她一件事。
——【但是,虽然觉得这不是见面的时候,果然还是跟送不送礼物并没有太多关系,那个……雪之下同学,若是可以的话,可以把我的礼物送给他吗,不要告诉他这是我送的礼物就行了。】
孤寂的身影,在李炎熟睡的面前,悄无声息地离开,仿佛,此时此刻,这一位女子才是暴雪中才会出现的雪女一般,如此怅惘,如此神秘哀怨又彷徨……
……
即使是雪之下雪乃,也不由憧憬起,这一位梦境一般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