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剑伟,男,1975 年 3 月 16 日生,1998 年毕业于本省经贸大学金融专业、学历硕士,当年 8 月就职于江滨市商业发展银行,先后任城南分理处副主任、主任、市商业发展银行办公室主任等职,现任市商业发展银行副行长,分管信贷业务。其妻杨爱娟,1976 年 9 月生,目前任市经贸局发展处处长。夫妻俩育有一女康馨怡,现年 14 岁,就读于本市外国语学校初中部……
老国看完康剑伟的简介,又看看单向玻璃后审讯室内一言不发的康剑伟,陷入了深思。
“师傅,您真神了。”周薇湊到近前小声说。
“啥意思?”老国问。
“您还记得上次您在受害人大腿内侧发现的那个纹身吗?”周薇有点害羞。
“怎么了?”老国不解。
“您当时分析,说那个像小半截牙签的纹身,是嫌疑人名字中的一个笔画,而且是一竖,您果然猜对了!”见师傅还没回过神,周薇又说,“师傅,您果然有点老年痴呆了,您看,康剑伟的‘伟’字,那个半截牙签状的纹身,肯定是就‘伟’字最后的一竖。”
经周薇提醒,老国终于想了起来。
“师傅您分析的没错,看来左大腿内侧的那个一小‘勾’,一定是‘爱你’的‘你’字最下面的那一笔。现在看来,受害人两条大腿内侧纹的肯定是‘我爱你,康剑伟’几个字。”周薇咂咂嘴,抱怨道,“你们这些臭男人真是,一个漂亮的女人这么爱你,怎么下得去杀手,还把她剁成几百块!”
“少说这些没用的八卦。”老国狠狠地瞪了周薇一眼。
“师傅,已经过了 23 个小时了,再有一个小时,我们就得放人,毕竟我们没有过硬的证据。”周薇也很着急。
“我知道。”老国仍盯着审讯室内一言不发的康剑伟。
“师傅,您知道他的背景吗?”周薇看看没人注意她,小声问。
“管他什么背景,只要杀了人,他就要受到制裁。”
“师傅,康剑伟的妻子姓杨,律政委(律师组织,属民间机构)钱书记的妻子也姓杨,你懂了吧?”周薇湊近师傅的耳边小声说,“康剑伟的妻子杨爱娟的姑姑是律政委钱书记的夫人,说明白点,钱书记是康剑伟妻子的姑父。”
“哦,难怪抓捕时这么狂妄。”老国冷笑一声走进审讯室。
“康剑伟,董莉珠和你是什么关系?”老国厉声问。
康剑伟低头不语。
“康剑伟,我再问你,董莉珠的手机怎么在你身上?”
康剑伟抬起头,翻着眼看着前上面的监控摄像头。他知道,那是警方为了防止刑讯逼供而专门安装的。
“康剑伟,我老实告诉你,我们能从大海里捞出这你根毒针,就说明我们不是没有证据。”老国的脸色越来越阴沉。
康剑伟看了看墙上的挂钟,已是下午 2 点 25 分,他明白,再有半小时他就可以大摇大摆地走出审讯室、走出宁安分局的大门。
“康剑伟,董莉珠的头颅在哪?”老国大吼一声,满脸扭曲。
康剑伟一怔,看着冲到身前的老国,眼中充满了恐惧,他忽然大叫道:“来人啦,刑讯逼供啦——”这是康剑伟进了审讯室后说出的第一句话。
老国愣了两秒,忽然抬起手,然而在他身后忽然伸出一只大手,紧紧攥住他的手腕:“国强,你胡闹什么?”
老国回头看去,攥着他手腕的是市局局长周前。
“你放下,我要抽死他!”老国挣脱着。
“胡闹。”周前将老国拖出了审讯室。“还记得前两次你是怎么受的处分吗?”周前一脸怒容。
“老周,还有半小时就得放人,时间不等人啦?”老国急得大叫。
周前仍攥着他的手腕,一直拉到审讯室外。周前向上前解劝的郭斌的挥手,“你先出去,把他们都带出去。”周前指了指室内的几个专案组成员。
待几人都出了房间,周前终于放开老国手腕:“老国,说实话,你觉得这个案子有几成把握?”
“肯定是这个姓康的,我有百分百把握。”老国不容置疑。
“凭什么?”周前直视老国双眼。
“凭感觉,更凭我们在茫茫人海中把他逮了出来。”老国也直视周前的双眼。
周前点点头,他百分之百相信眼前这个当年的老搭档。
“凭感觉,也凭步态。”老国补充道。
周前没有出声,他在沉思。
当年没有天眼工程、没有现代通讯、没有指纹信息库、没有随时可从电脑中调取的公民档案、更没有 DNA 技术,老国硬是凭着细致入微的观察力,对细节天才般的辨识力,以及对案发现场林林总总的痕迹证据进行整合分析,破获了一起又一起惊天大案。其中最让周前钦佩的是老国对步态出神入化的分析判断本领。
“每个人双腿长短粗细、关节形态、身体重量、双足特征、椎柱形状、上肢动作、行走习惯各不相同,这些特征的相互组合,导致了每个人的步态千差万别,这个世界上,每个人都拥有自己专属的步态特征,没有任何两个人是完全相同的,就如世上没有一片完全相同的树叶……”周前轻声念出老国当年经常挂在嘴边的这句话。
“是的,康剑伟的步态和录像上的抛尸人完全一致。”老国盯着周前,眼神坚定。
“我相信你,但现在步态学还没有形成专门的学科,无法量化细化,还不能作为证据使用。”周前想了想又问,“你有其他证据吗?”
“刚才那一耳光扇下去就有了!”老国不满地看着周前,显然对他阻止自己使点‘手段’还耿耿于怀。
“听说你昨天下午扇了康剑伟耳光?”
“不该扇吗?”老国虎着脸。
“你啊——”周前一脸无奈,“昨天晚上律政委(民间机构——作者注)办公室的王主任给我打电话了,说到你打嫌疑人的事,说这事没完,口气相当不善,当然,他只是传声筒而已。老国,你让我怎么说你呢?如果我们拿不出证据,定不了康剑伟的罪,他们就会要求局党委将你赶出专案组。”
老国吃惊非小,急切地说:“周局,我可不是为我个人的名利啊,你要是赶我走,我跟你急。”
“老国,我也知道凶手非康剑伟莫属,但我们需要证据。证据,你懂吗?!”周前重复着。
“要是你刚才不拦我,姓康的已经交待了?”
周前不信:“这么有把握?”
“这小子仗着他姑父的权势,张狂傲慢不可一世,但我还是发现了他的弱点。”老国说。
“怕打?”曾经的老搭档周前一语猜出老国的潜台词。
“是的,昨天抓捕他时,见我们都穿着便衣,他吓得脸都绿了,但一听说是警察,立即嚣张起来。我的一个耳光,让我看到他内心的恐惧和无助,刚才我的一声大吼,他的恐惧又在他的眼神中显现出来。他不是社会上那些偷吃扒拿的老油条和滚刀肉。他从小生活优裕,娇生惯养,细皮嫩肉,从没打过架,一直是老师和父母眼中的好孩子,这让傲慢和清高在他心中渐渐滋长起来。结婚后,他凭借钱书记的关系和他现在的职务,内心充满了优越感,心气高傲。凡这种人都有一个致命的弱点,他们最害怕的,就是最原始的暴力手段,我的一个耳光,让他失去的不仅是颜面,更是让他从精神的至高点重重地摔落在地,优越感就像美丽的花瓶跌得粉碎,自信和尊严也会在瞬间丧失瓦解。”
“老国,最了解你的人是谁,你清楚!”周前无奈地叹口气,“要是我们那会儿,几个手段一上,切割人体的地点、工具、头颅抛到了哪?肯定全撂了,案子也就尘埃落定了,但现在不行啊!”
“老周,你马上出去,权当不知道。我这就进去给他上点手段,责任全由我来担着,只要他吐点东西,案子就有转机了。”老国站起身,准备再次走进审讯室。
周前一把拉住他,犹豫从他的眼中一闪而过。他抬手看了看表:“老国,来不及了,还有不到十分钟就得放人。律政委钱书记的大秘、嫌疑人的律师、妻子,他们在楼下的车里已经等了快两个小时了。”
老国颓然跌坐在椅子上,他不甘。
“看来专案组你待不下去了,你知道,昨天那一记耳光惹了多大麻烦。”周前埋怨道。
“老周,你可得顶住啊,自从加入了专案组,我满脑子都是人体碎块的画面和受害人漂亮的脸蛋,这个冤我替她和她父母申定了!”
周前思索了一会道:“好,我来顶,但我撑死了只能顶三天,这三天你得给我找出证据,否则你得乖乖回东城派出所,继续当你的社区民警。”
老国一拍桌子:“好,我就要三天,不过我要提个要求,周薇要继续跟着我。”
“好,一言为定。”周前和老国同时伸出手,紧紧握在一起。
康剑伟刚走出大楼,律政委办公室王主任、康剑伟的妻子杨爱娟和一个戴着眼镜的中年律师就迎了上来。
看着向大门走去的康剑伟,老国的脸阴沉得快要下起雨来,所有专案组成员也愤愤不平。
一行人走到门口,王主任转回身看了看站在楼下的一群专案组刑警,讥讽的笑容从他脸上溢出。他满脸阴沉地走到老国面前,阴郁的眼神透过近视镜片直视老国:“你是国强?”
老国没有出声,双眼紧盯着王主任。
“你竟敢刑讯逼供——”王主任一字一顿地说,“你当公安局是什么了?是旧社会的衙门,有理没理先打个二十大板?!”
“你最好回你的办公室写你的发言稿,那才是你的正道,这是什么地方?这是刑警大队,这是专门抓坏人的地方,用得着你这个民间机构的办公室主任来指手画脚吗?”
“哼——”王主任鼻子中发出一声冷笑,右手食指点在老国胸前的警号上,“国强警官,你等着瞧,我迟早扒掉你这身狗皮。”
“啪——”毫无征兆,一记响亮的耳光在王主任脸上炸响,“你竟然污辱警服,说它是狗皮?”
“对,我刚才听到了,他说咱身上的警服是狗皮。”身旁的周薇尖声嚷起来。
“我们警察不是狗。”一名刑警也叫了起来,接着几名队员鼓起了掌。
王主任捂着火辣辣的脸,一时无言以对,他又看看一群满脸怒容的警察,鼻子里哼了一声扭头便走。
“还不嫌乱,给我站一边去!”郭斌狠狠瞪了周薇一眼,吓得周薇一吐舌头,不再言语。
老国指着王主任说:“如果今天你是以亲友的名义来接他,我没意见,但如果你狐假虎威,扛着你们机构钱书记的大旗来要挟我们人民警察,现在我就把你赶出公安大院!”
王主任嘴唇哆嗦着没有出声,但眼中喷出愤怒的火焰,死死地盯着老国。
“啪——”又一声脆响,杨爱娟的一记耳光狠狠抽在丈夫康剑伟白净的脸上,“我让你把捡来的手机扔掉,你偏不听,还发短信逗人家玩,毛病啊你——”
看着眼前的一幕,老国和周薇都是一阵冷笑。
老国和周薇走出分局大门时,女儿吴姗和干妈林可慧迎了上来。
“老国,您才那一个耳光打的太爽了。”吴姗兴奋地说。
“那个康行长也被他老婆打了一耳光,也很爽!”周薇还沉浸在刚才的兴奋中。
“这个耳光可是一箭双雕啊,不仅报了丈夫出轨的仇,还当了回影后。”吴姗一语道破。
“师傅,这两位是——”周薇看着林可慧和吴姗问。
“我闺女,这位是她干妈林女士,林姐。”老国向周薇介绍。
林可慧满面微笑地看着周薇,伸出手和她握了握:“这姑娘可真水灵!”
“我叫吴姗,老国带了好几个徒弟,你是唯一的女性,还是个漂亮姑娘!”吴姗向周薇伸出了手,“干妈听说老国熬了一宿没合眼,特地过来请老国喝两杯解解乏。走,美女徒弟,你也一起去。”
吴姗说完,走到一辆崭新的奔驰 SUV 前,拉开车门坐进了驾驶室,林可慧坐在了副驾上,周薇和老国坐到了后排。
“爸,这车是干妈刚送我的,漂亮不?”吴姗一脸兴奋。
“小时候我就告诉你,不能要人家的东西。明天你赶紧还回去!”老国的口气毫无商量的余地。
“您以为您是市长局长啊,您也就小民警一个,干妈有必要间接向您行贿吗?”吴姗也毫不客气。
“姗姗,怎么能和你爸爸这么说话呢?”林可慧批评吴姗,又转过头对后座上的老国说,“姗姗爸,您可能不了解我的身世吧,我唯一的儿子在他八岁时就因车祸去世了——”林可慧有点哽咽,继续说,“那以后,我的精神受到了沉重打击,在家里整整休养了三年,后来我发誓再也不要孩子了。十一年前,我的丈夫又因肝癌去世,这世上再没有一个亲人了……”林可慧悄悄拿出纸巾擦着眼泪。
“老国,您怎么这么不通人情事故,就算你不让我收下这么贵重的礼物,也别当着干妈的面,干妈可是一片好意啊!”吴姗责怪父亲。
“我说了,不能要就是不能要,心意可以领下来。”老国很固执。
“姗姗爸,我将来总不能把财产都带棺材里去吧?”林可慧再次转过头看着老国,“这些年来我积攒了不少资产,少说也过亿吧,我已经找好律师了,过些日子就替我立下遗嘱,将来的财产一半捐给孤儿院,一半留给姗姗。”
“林阿姨,您真是大善人,我咋就没有您这样的干妈呢?”周薇嘻嘻地笑着,胳膊肘抵了抵仍心有不甘的老国,“师傅,您千万别误会了林阿姨的好意,人家图你啥,图你能帮她壮大企业?还是图你帮她查案?人家是真心喜欢姗姗姐。”
林可慧温柔地抚弄着吴姗的头发,接着说:“人老了,我越来越相信缘分,今年春节前一次偶然的机会,我在家里看江滨新闻。那时正值春运,因为那场几十年一遇的大雪,高速上的车子堵了二十多个小时,咱姗姗冒着满天飞舞的大雪,凌晨三点还在采访困在路上的回乡人,她带着一群志愿者,挨个给车里的人送食品、送开水。这姑娘外表风风火火、现场主持伶牙利齿,和我当年一个模样,但心肠却热得像团火,比我当年强多了,唉——”林可慧叹了口气。
车子开到一家大酒店停车场,一行人来到林可慧订好的包间。
“姗姗姐,我在公安大学就经常看您做的新闻,可厉害了。”周薇说,“有一阵,我也想毕业后到电视台去,像你一样做个揭露社会丑恶现象的大记者、用镜头帮助那些需要帮助的人,我觉得这个职业非常伟大。”
“好啥啊!”吴姗一脸怨气,悄悄指了指父亲,“在他眼里我什么也不是,做任何事他都要挑三拣四。”
两个姑娘很快成了好朋友,吴姗接着说:“老国在家天天夸你呢,说他带了个好徒弟,说你脑瓜灵,啥事一学就会,还说等 8.8 案尘埃落定,你的功劳最大,他要给你报头功!”
“真这么说的?”周薇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但还是很兴奋,“师傅天天骂我呢。”
“他就那样,人家情商是一百多,他最多三四十,除了查案啥都不会,要不是看他把家里搞得跟狗窝似的,我早就跟我妈住一起了。”
菜很快上齐了,躺靠在沙发上的老国鼾声也随之响了起来。林可慧示意大家小声点,随后脱下自己的外套,悄悄盖在老国身上。
周薇小声说:“师傅太累了,又是 8.8 案,又是 9.8 案,市区和高水两地跑个不停,把我都累坏了,昨天上午到现在师傅还没合过眼,过会吃完饭姐带他回去,让他好好补一觉,补到自然醒。”
“8.8 案我知道,就是凶杀分解受害人的那个案子,9.8 案又是啥案子啊?”林可慧问。
周薇说:“就是 9 月 8 号发生在高水的一个案子,一个老太被人勒死了,本来这个案子跟师傅一点边都沾不上,师傅偏要说这个案子很棘手,他就掺和进去了。”
吴姗说:“我爸就是情商太低,按理说,人家高水的案子跟你一个小民警有半毛钱关系?你搅和啥呢,既然你都认为很棘手,那就更不应该掺和了,将来成了死案,看你怎么收场?”
周薇看了看鼾声越来越大的老国,声音才大了些:“姗姐,我也发现了,师傅情商真的很低,就像刚才,人家律政委钱书记是机构老板,在江滨是个呼风唤雨的人物,王主任那可是钱书记的大内总管,跟前的红人,尽管他说话不好听,但师傅最多骂他两句也就算了,没必要上去就是一个大耳光!”
说起刚才的一幕,周薇开始心有余悸,但她想了想后,又是一脸得意,“不过打的好,替现场所有警察都出了口恶气,我真佩服师傅,不对,是崇拜得五体投地。”
“我爸在高水又是怎么把人家给得罪了?”吴姗问。
周薇说:“本来高水刑大已经锁定凶手了,是一个老无赖,而且这个老无赖已经上吊自杀了,但师傅就是不认可高水分局的结论,来了个舌战群儒。人家局长、刑大大队长、法医、技术员都被他在会上批了个遍,把人全都得罪了,搞得我跟着他连饭都没人招待。”周薇说完,捂着嘴偷笑着,“林阿姨,过会别嫌我吃相难看,我可得把昨天欠下的饭都给补回来哦。”
“好啊,那你再点几个你爱吃的,不许给我省钱哦!”林可慧一脸温柔地看着周薇,拿过菜单递到周薇面前,“你师傅可是个大侦察,我在十多年前就读过他的纪实文学。你说巧不巧,世界这么小,现在我成了他女儿的干妈了!过会你给我讲讲,姗姗爸是怎么把人家高水局的案子给推翻的。”
“好啊!”周薇爽快地答应。老国昨天现场天才般的分析推理,周薇仍记忆犹新。
三人见老国睡的正香,替他留了菜,开始边吃边聊。
“话说师傅只看了一眼毒舌老太的尸体照片——”周薇拿捏起嗓子,一副评书艺人的腔调。她看了眼师傅,怕吵醒他挨骂,紧张地吐了下舌头。
“我这人啊,就是好奇,瞧我这么大年纪了,最害怕听这些杀人的故事,但又忍不住想听,不瞒两位小美女,我最喜欢看刑侦的电视剧,也看了很多探案小说,但真实的案子比小说刺激得多。”林可慧也看了看正在熟睡的老国,转过脸对周薇说,“我们小点声说话,别把姗姗爸给吵醒了,让他多睡会儿。”
“我师傅真是一个天才的刑警。”周薇说,“高水分局认定那个老无赖是杀人凶手,因为他们在现场找到了老无赖的足印,还在勒死毒舌老太的易拉扣上发现了老无赖的指纹和 DNA,毒舌老太的包上也有老无赖的指纹,她的手机和项链、手镯都在老无赖的家里被起获。要是其他的刑警,肯定和高水分局一样,认定老无赖是杀人凶手无疑,但师傅看了照片后,一下就否定了高水分局的结论。”
“哦,这又是为啥呢?”吴姗问。
林可慧问:“你师傅一定发现其他的证据了吧?”
“是啊,师傅主要发现两点:第一,他发现毒舌老太的头发没有被勒进易拉扣里。”
“这说明什么呢?”林可慧不解。
“你们想啊,老无赖是乡下人,据说大半辈子都是在监狱里度过,他怎么会认识在城里生活的毒舌老太?既然他们不认识,老无赖把易拉扣往毒舌老太脖子上套的时候,一定是很匆忙的,毒舌老太会反抗,那么易拉扣肯定就会压到头发上。”
林可慧和吴姗频频点头。
周薇接着说:“既然易拉扣套在毒舌老太的头发内,说明凶手和她关系很熟悉。凶手先撩起了毒舌老太的头发,然后再套上易拉扣,这么狠狠一拉。”周薇用手比划着。
“如果抛开他的性格,在破案上,我爸一直是我的偶像!”吴姗不无得意地说。
“这还不是最绝的推理呢!”周薇说,“师傅看了老太死亡的现场照片后,发现老太的双腿是弯曲起来的,师傅让技术员把照片旋转九十度,结果答案一下子出来了……”周薇故意卖个关子。
“这又是啥玄机呢?”林可慧忍不住问。
“照片转了九十度,所有人都瞠目结舌——”周薇睁大眼,张开嘴,做出惊愕的表情。
“妹子,你就直接说,别兜圈子了!”吴姗的性子和老国一样急。
周薇嘿嘿傻笑道:“所有人都一眼看出来,毒舌老太的尸体是跪着的姿势,也就是说,凶手在勒死了毒舌老太后,把她的尸体拖到一棵树下,再摆放成跪姿,背靠在杨树上。”
“我爸就是厉害。”吴姗改口,把平时称呼的“老国”改成了“我爸”。
“你们猜,凶手为什么要让毒舌老太死后还跪着呢?”周薇总在最关键的时候打住话题,高高地吊起了林可慧和吴姗的胃口。
“为啥呢?”林可慧和吴姗不解。
“师傅就是师傅,他的观察力是无人能比的。师傅发现毒舌老太跪着的前方是一块坟地,因此师傅分析,凶手一定和某座坟里埋着的人有关。”
林可慧惊得差点将手里的水杯掉下来,她定了定神说:“姗姗,你父亲真是太厉害了!这也能推理出来,比小说上的情节有趣多了。”
“我爸那真叫厉害!”吴姗得意地笑了起来。尽管平时经常和父亲吵架,但对父亲的本领,她始终充满自信。
林可慧问:“照这么说,真正的凶手查到了吗?真的和坟里埋着的人有关吗?”
“还没有!”周薇偷偷看了看鼾声不断的师傅,“现在不是又赶回来查 8.8 碎尸案了嘛。”
“那再给咱们讲讲碎尸案的嫌疑人是怎么抓到的?”林可慧脸上充满了好奇,她站起身走到老国身前,将掉在一边的衣服重新盖在老国身上。
周薇悄悄拉过吴姗,贴在她耳边说:“姐,咱师傅、哦不,你老爸要交桃花运了!”
“不会吧?!”吴姗看了看刚给父亲盖好衣服的干妈,一脸狐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