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国赶到江口分局时,郭斌迎了上来:“师傅,这个赵遵礼就是一块会笑的死肉,他一个劲冲你笑,但关键的问题只字不提,搞得我都不好意思上点手段。”

老国说:“你这就带我过去。”

赵遵礼坐在审讯室的特制木椅上,双手被牢牢固定在椅把上的皮带中,双脚也紧紧束缚在椅腿上,完全是一副死囚的待遇。

郭斌见老国疑惑,忙解释道:“师傅,我们这是给他心理震慑,让他知道自己再也出不去了,不要抱任何侥幸和幻想,只有老老实实交待问题。”

老国点了 点头,他搬了把椅子,坐到了赵遵礼对面。

赵遵礼见是老国,脸上立即堆起了笑容,两只不大的眼睛弯成了小月牙:“国指挥,您看,你们这是干啥呢?!”

赵遵礼动了动手腕,示意审讯人员不应该绑着他。

老国鹰一般的眼神紧盯着赵遵礼的双眼,只到赵遵礼脸上的笑容僵硬起来才道:“赵遵礼,你要知道,这次可不是上回,我们把你找来不是让你协助调查,而是审讯。你有文化,审讯和协助调查的区别你应该很清楚,你做过什么,你当然更清楚。我只想告诉你,赵家坝的青山碧水很美,但你再也没有了机会看到了……”

赵遵礼脸上的肌肉微微跳了一下,但随即又平静下来,他说:“国指挥,你让我说什么呢?是想让我说说,我是怎样杀了你们发现的那七个被害人?”

“你怎么知道被害人有七个?”老国立即追问,他欠起身贴近赵遵礼,双眼直勾勾地瞪着对方。

赵遵礼又弯起了小月牙般的眼睛,满脸笑容道:“当然是听村里人讲的呀!”

“我们对村民公开宣布的消息是,我们挖到了四具男尸、在水中发现一具女尸,一共是五具。”老国依然逼视着赵遵礼,“说说看,你所说的七具尸体是哪冒出来的?”

赵遵礼暗叫一声不好,他知道自己说漏了嘴,只好又在脸上堆起笑容:“反正有的村民是这样说的,至于谁告诉了我,我实在记不清了。”

老国冷哼一声道:“赵遵礼,我现在不跟你讲坦白从宽抗拒从严的道理,就是再对你宽大,你也得死上好几回。但我告诉你,如果老老实实交待罪行,你有生之年——或许还有七八个月吧——这七八个月里,我能保证你的日子兴许会好过一些。”

“你们想刑讯逼供?”赵遵礼收起了笑容。

“那些杀人犯明知道交待了会死,你以为他们为什么还会老老实实交待?”老国问。

“国指挥,我们小时候没有娱乐活动,我最爱看的就是老电影,像《红岩》啦,《渡江侦察记》啦,还有《地雷战》、《地……》”赵遵礼忽然住了口,随即又笑道,“你们不会像国民党反动派一样,把我当作渣滓洞里的江姐一样灌辣椒水、坐老虎凳吧?”

一个念头像闪电一样从老国脑海中划过,但随即又消失得无影无踪。老国皱着眉头想了一会,见实在想不出,便说:“我们一不会打你,二不会骂你,三不会让你挨饿,但会让你在死与活之间选择死,主动交待你的犯罪事实……”

“交待犯罪事实——”赵遵礼默念了一遍,他忽然意识到,直到目前,警方没有掌握任何指证自己的有力证据。于是他又微笑道:“好啊,那你们就等着我主动求死吧,只怕你们白白耗费了时间哦——”

老国一惊,他知道,赵遵礼拖着尾音“哦”,是对他和所有侦察人员**裸的威胁,他将以那几个女人的生命作为赌注,和警方来一场拉锯战。

正在此时,刘大群领着两个袒胸露背、染着一头黄发的女人走进了审讯室。

刘大群向老国使了个眼色,随后让两人女人走到赵遵礼面前:“你们好好看看,这个男人你们认不认识?”

两个女人依次走到赵遵礼的面前,她们弓着腰,胸部正对着赵遵礼的双眼,仔仔细细瞧了一遍后问:“哎,你这死鬼,还认识我们吗?”

赵遵礼的笑容立即僵硬起来,面色逐渐变得潮红,胸脯剧烈地起伏起来,他骂道:“滚,快滚,我不认识你们这两个**!”

“是啊,你们本来就不认识。”刘大群别有所指地说,“她们只是我们治安大队刚刚抓过来的小姐,她们的某些特征令你激动得难以控制吧?”

老国看看赵遵礼,又看看眼前的两个打扮娇艳的女人,终于明白了刘大群的用心。

“快让她们滚,我讨厌这种烂女人!”赵遵礼吼道,这是他进了审讯室后情绪第一次失控。

“我只是想让她们认认,你是否嫖过娼!”刘大群说完,一把掐住了赵遵礼的手腕,微闭着眼睛默数着数。约半分钟,刘大群又忽然放开,对赵遵礼冷笑道,“你现在的心率每分钟是 145 次,和在操场上快跑一圈差不多。你能告诉我,你为什么忽然激动起来吗?”

刘大群一把揪住赵遵礼的头发,将他的脸仰起来。

老国已经知道,眼前这两个女人深深的“事业线”刺激了赵遵礼。

赵遵礼头发被刘大群揪住,他在稍稍惊恐后又挂起了他招牌式的笑脸,瞟着刘大群道:“滥竽充数!”

刘大群明白,赵遵礼是在挑衅。他“啪”的一记耳光抽在赵遵礼脸上,“你他妈的老老实实给我交待,我可没有耐心和你兜圈子。”

“算了!”老国拉住刘大群再次落下的手臂,“赵老师当过老师,也算是知识分子,不要让他斯文扫地!”

刘大群瞪着赵遵礼道:“告诉你,现在总指挥给你留下点面子,如果你还死扛,等我们找到了那几个女人,你的尊严、你的自由、你的身体、你的灵魂再也不会属于你,你困的时候会有人提审你,你想安静的时候,会有同监号的人抽你一记耳光,你想撒尿的时候,会有人让你憋着,在你留恋生命的时候,会有一帮人像对待一只牲口,将你拖往刑场……”

“哈哈——”赵遵礼笑了起来,他弯弯的小眼睛紧盯着刘大群说,“你想我死,你就拿证据出来啊,否则过了 24 小时,我还得回家,赵家坝的风景多迷人哪,我还没看够!”

不论是老国还是刘大群,在与赵遵礼的正面交锋中,都没有占到任何便宜,还受到了赵遵礼**裸的威胁。

老国和刘大群都知道,如果找不到证据,他们 24 小时后必须放掉赵遵礼,到那时他们该如何收场?那几个女人的性命还能否保全?

出了审讯室,老国留下郭斌继续组织人手审讯,他带着刘大群和周薇,立即驱车赶往赵家坝。

到了赵家坝时,已经是凌晨一点多钟,还没走到近前,就看到赵老师客栈内灯火通明。

二十来名侦察员在陆依婷的指挥下,正在院子里、楼房里四处敲击着地面和墙壁,试图找到地穴的入口。

见老国一行进了院子,陆依婷迎了上来,她满脸欠疚地说:“总指挥,赵遵礼家几乎被我们翻了个底朝天,还是一无所获,唉——”

“你们顺着电线找了吗?”刘大群问。

前些天夜里,专案组已经证实地穴里接上了电,顺着电线寻找地穴,是个不错的方法。

陆依婷遗憾道:“他家的电线都布在墙内,我们把他家的墙都凿开了,但那些电线弯来弯去,我们一时也搞不清!”

“这个赵遵礼真比狐狸还狡猾。”周薇愤愤地说。

“走,我们先到屋里去看一看。”老国说完,领着一行人来到了小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