诡巷内。
展飞下了摩托车,小跑几步来到尸体边,对正要搬运的两名医生说:“我发现了一些疑问,你们还要再等一会,我要仔细瞧一瞧。”
“难道不是猝死?”年长的医生问。
“我看很可疑。”展飞说完,拿着手电又照向死者。
“小展,你小子这是吃啥药了?”副所长于建国有点不满,他跨出摩托车偏斗走了过来。
展飞没有理会,他蹲下身子,先拿过死者的左手看了一会,又拿过右手,也仔细地瞧了一会,这才说:“既然是路倒,他手上为什么没有沾上路边的灰土?”
于建国是刑警出生,当然明白展飞的话意,他也凑上前仔细看了看,确如展飞所说,在手电光下,死者的手上的确很干净。
展飞站起身来,向四周看了看,又用手电筒照了照脚下的地面。他发现,诡巷宽约三米出头,中间约两米的路面上铺上了沥青,两侧的墙边下,各约六七十公分的地面上则是干燥的沙土。
展飞又蹲到死者的脚边,他用手电照着死者的双脚,脸凑近了仔细察看着。看了好几分钟,展飞才站起身来,他颇有些兴奋,对于建国说:“于所,我看这老头死得很是蹊跷,刚才我看了,他的鞋子上也很干净,也没沾上路边的沙土。”
于建国想了一会道:“我看,这死者还是因为突发了心脏病或重度脑溢血,他走到此处时忽然发病,从小路中间一头栽倒在了路边。虽然按常理,他倒地时出于本能,会用手掌撑一下地面,但有些时候,如果病情来得突然,倒地时没有撑到地面也是正常的。”
“那他鞋上为什么也没有沾上路边的沙土呢?”展飞问。
于建国答道:“这个好解释,他一直是走在路中间的沥青地面上,虽然一般路倒的老人,在倒下时身体都摇摇晃晃,走不成直线,但意外的现象总是有的。要我看,这名死者就是走在巷子中间,忽然发了心脏病,一下子就倒下了,并且摔在了路边的沙土地上,所以手上鞋上都没有沾上沙土。”
“于所,您说的不是没有道理,但您都是往最合理的方向去理解,要我看,这名死者死的真有点儿蹊跷,八成不是猝死,而是有人害了他。”
见展飞否定了他的意见,于建国多少有点儿不快,他问:“那照你所说,往最坏处打算,这老人应该是怎么死的呢?”
“要我看,应该是被人弄死后扔在这里的。”
“笑话,就凭你发现的鞋上和手上没有沙土,就证明有人害了他后抛尸诡巷?”于建国紧盯着展飞,“真要是有人害他,那他的手表和钱包为什么都在?他的身上为什么没有外伤?如果被人下了毒,你见他吐了吗?还是脸上有毒物发作时痛苦挣扎的表情?或者他的七窍有血?”
“于所,您先别急,您不是经常告诉我,不能轻易放弃任何一个可疑之处吗?”展飞急道,“如果万一是被人害掉的,咱这失误就大了,不仅让死者蒙冤,也让凶手逍遥法外。“
“嚯,你小子这是借我的予戳我的盾啊!”于建国不是个心胸狭隘的领导,他笑着拍了一下展飞的肩头,“既然你有怀疑,那么在弄清死者的身份信息后,你去好好调查一下,看他是否有仇家。如果有必要,请分局的法医介入,对他的体表进行全面检查,再查他体内是否残留着毒物。”
“好的于所,那我明天先查清尸源再说。”展飞又对站在一旁的两名急救医生道,“你们先把他弄回停尸房,注意搬运时要小心一点,别弄破了身体,误导我们办案。”
“好的,我们这就弄走。”年长的急救医生见时候不早了,终于松了口气,赶紧招呼年轻的医生过来,两人一起将尸体搬上了担架。
雨山湖度假村内。
高个子老外已经打开了车库大门,他将卷帘门掀上来后,又往车里走。
老二忽然说:“大哥,你不是会开小四轮拖拉机吗,咱今晚一不做二不休,要干就干票大的, 干脆把他的奔驰抢来得了。咱们先开上两月,然后到外省找个黑市卖了分钱。”
老大是个头脑简单又爱冲动的人,他听说要抢奔驰车,头脑一热,立即道:“说得好,咱今晚就干这票了。”
老三有点儿头脑,他一见老大准备带他们去抢车,立即劝道:“大哥二哥,你们瞧洋人那身板,咱们几个加起来恐怕都不是他的对手呢!”
老大得意地笑了起来:“哈哈,你们没少看电影吧,洋鬼子都是纸老虎,你一吓他,他就举手投降了。”
老大说完悄悄站起了身,猫着腰往奔驰车的方向小跑过去,又回过头轻声叫道:“你们几个别他娘的愣着了,都给我过来。”
高个子男人将车将停进车库,他将车熄了火后,下了车想拉下卷帘门,然而当他拉下一半的时候,从卷帘门外忽然闪进来几条黑影,他惊得说了句谁也听不懂的洋文后便高高举起了手。
“老子要钱不要命,聪明的赶紧把钱交出来?”老大虽然用枪指着高个子男人,但与对方相比,他们无论是气场还是体形,都显得那么弱小。除了举着枪的老大和手握弹簧刀的老二,其他两人却怯怯地往卷帘门外躲。
高个子男人是个白人,年龄约五十来岁,他穿着笔挺的毛料西服,脖子上还系了条红色的领带。或许是听懂了一个“钱”字,高个子老外连说了几句 Ok,便慢慢放下右手,往自己的前胸指了指,那意思是,钱在他胸前的衣兜里。
老二持刀顶着高个子老外的腰,一手伸进对方左胸处的内衣兜里。
老外挺守信用,老二果然从他的衣兜里掏出一只精美的真皮钱包。
老二将钱包扔给身后的老三:“打开看看,有多少钱?”
老三赶紧打开钱包,从里面取出一叠钞票,数了一下道:“就两百来块,还有许多外国钱,不知道值不值钱。”
高个子老外或许明白了几名劫匪的意图,他又慢慢放下一只手,向车内指了指,又说了句洋文。
老三拉开车门一看,在副驾车座上还有一只黑色的拎包,便急忙拿了过来,他在里面翻了一会,找到一个信封,打开信封,里面有一叠人民币,他粗略地数了一下,大约有两千多元。
“大哥二哥,咱行了吧,快些走。”一直缩在门边的四子提醒道。对于全家一年收入只有两三百元的四子来说,这么一沓钞票,简直就是天文数字,他感觉已经足够兄弟几个折腾好一阵子了。
“不行,车子还没到手呢?”老大开过几天小四轮拖拉机,眼前这辆黑得铮亮的高级汽车看得他心痒手也痒。于是他一手握着枪,一手做出开车的动作,还指了指身边的车。
老外立即明白了,他又轻轻指了指自己的上衣口袋,老二上前,从他的衣兜里取出了车钥匙。
看着人高马大的老外一直高高举着手,如电影上投降的洋鬼子如出一辙,老大哈哈大笑:“我就说嘛,洋鬼子都是纸老虎,咱们伸出根手指都能在他身上捅个洞。你们几个先把他给我绑好了,把他嘴也给塞上,等我把车子开出车库,你们再上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