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议室内，案情分析会仍在继续。大家都在猜疑，凶手究竟是想伤害死者任杰，还是有意要杀死他。

老国沉思一会说：“麻烦再把任杰的尸体照片放一下，我要仔细看看。”

大屏上出现了凶手躺在解剖台上、一丝不挂的照片，他的下身满是血污。

老国问：“如果你们是杀害朝霞的嫌疑人，你的体格强壮精悍，你在有意图割掉死者**的时候，你们会怎么做？”

曹勇想了想道：“国顾问，我懂您的意思了。受害人任杰长期不务正业，你看他又高又瘦，胳膊细得像麻杆，如果我是强壮精悍的 A，我徒手就可以制服他，再不济，随便拿个凳子或其他东西也可以瞬间将他制服，之后再阉割他。根本用不着再去买电击棒，击晕他再下手。”

老国点了点头，接着问：“如果我刚才没听错，死者身上共有三处电流斑，一处在胸口，另两处在颈部。也就是说，死者先后被电击了三次，这又是为什么？”

“这——”大家都回答不出。

郭斌想了想后道：“师傅，您的意思是，凶手是个女人，或者是个孩子？只有感觉自己无法控制受害人，凶手才会反复电击死者，怕死者醒来后反扑。”

郭斌不愧是刑侦高手，他更懂老国的心思。

大家这才恍然大悟。

老国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郭斌说：“根据全国各地发生的割除男性**案例，凶手的动机有以下几种。一是迷信思想，认为食用牛羊等动物**能壮阳，而食用人的**或者用其泡酒更能大补，因而割去死者**的动机是为了给自己壮阳；第二种，是想让死者断子绝孙，这个很好理解；第三点，是憎恨受害人，或因受害人与其女友或妻子有染，割去其**是为了报复……”

说到这，郭斌忽然停了下来，他想了想忽然说：“大家觉得，凶手会不会是受害人仲甜甜的亲人或男友？或者是任杰之前猥亵过的女孩家人？他们完全具备这样的报复动机。”

老国想了想后又摇了摇头：“如果说凶手是被奸杀的仲甜甜家人或追求者，这不太可能啊！仲甜甜本月 22 日晚间被任杰杀害，高水刑大这么多专业人士花了三天时间才弄清嫌疑人的身份，并于今天早上、也就是 26 日才来抓捕，而任杰死于本月 24 日，也就是在他强奸杀害仲甜甜约 49 个小时后，比高水刑大还快了两天，凶手真能比高水刑大动作还要快吗？”

大家都点了点头表示认同。

老国继续说：“刚才郭支队分析，凶手有可能是任杰四年前猥亵的女孩家人或男友，这一点我认为有很大可能。”

曹勇说：“郭支队，您刚才分析的第一种原因可以排除，我们的勘察人员在现场发现有滴落状的血迹，从死者卧室一直沿伸至卫生间，之后我们发现抽水马桶被堵塞，在砸开抽水马桶后，发现受害人被割去的**就卡在马桶下方的下水道里。这说明凶手并没有将其用于泡酒等目的，而是割下后就扔掉。”

郭斌休息了一上午，对现场勘察的情况不了解，他点点头道：“那么就剩下两种可能，一种是想让受害人任杰断子绝孙，另一种可能性是报复。接下来我们需要排查受害人的社会关系，一是调查空姐仲甜甜的家人及男友，还有那些暗恋或追求仲甜甜的男性，另外是四年前被其猥亵过的女孩家人或男友。我们还要调查死者任杰的社会关系，看其有没有与其他女人存在不正当两性关系，导致其被他人嫉恨。我觉得凶手就在这几类人当中。”

老国点了点头，但仔细思考后又摇了摇头：“为什么不是有人想让其断子绝孙呢？我看这种可能性非常大。”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觉得老国说的虽然有道理，但没有任何依据。

老国说：“大家别忘了，刚才我提到了死者身上有三处电流斑，这是典型的女性犯罪特征，她们力气小，不会像绝大多数男性那样简单粗暴，想杀人直接冲上去就干。女性在杀人前，由于自身体力弱小，她们都会经过多次预谋、反复斟酌，最后才下手。这样看，本案的凶手绝大可能是女性，如果真是女性杀他，希望其断子绝孙的可能性就非常大。”

“师傅，您的分析有道理，但报复的动机也不能排除啊！”一直没有出声的周薇说。

老国又抛出一个杀手锏：“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刚才大老吴在通报案情时曾说过，受害人去年 10 月份出狱后，谈了一个女友朱某。朱某在怀孕后，因车祸被撞流产，是有这回事吧？”

老国的话，让在场的人全身汗毛都立了起来。

大老吴急忙点了点头，表示他刚刚确实说过这样的话，他又对老国说：“国顾问，您的记忆力、不，您的观察力不是一般的仔细。”

老国说：“接下来重点调查其前女友朱某怀孕后被撞流产的事，我看导致朱某流产的人，八成就是阉割任杰的凶手。”

台下响起了一片称赞声，这个如此诡异的案子经过老国一分析，立即让侦察员心里亮堂起来。

周薇想了想道：“师傅，您刚才分析得很有道理，是女性作案的可能性也非常大，但我总觉得有些牵强。男性作案也有可能电晕死者后再实施阉割呀！”周薇说完，有些害羞地红了脸。

老国点点头说：“小周警官的疑问我很欣赏，不要因为我是顾问，我以前破了不少大案，你们就觉得我的话都是正确的，你们要敢于质疑，真相往往就在一次次的质疑中发现。”

见师傅表扬，周薇嘿嘿地干笑着，她的脸更红了。

老国接着说：“接下来我再说说我最重要的发现。首先我问你们一个问题：受害人为什么死在自己的**？”

很显然，这个问题让所有人都始料未及，一时没有人接上话茬。

过了一会，郭斌终于说：“师傅的这个问题太好了，他看到了此案的本质。如果我是一名男性，我进屋后直接电晕被害人，或乘其不备电晕他，然后在客厅，或在**，扒掉其裤子实施阉割。然而大家发现没有，受害人被我们发现时，他上身穿着贴身的圆领衫，下身只有被扒到膝盖处的短裤，这分明是受害人准备睡觉时的穿着。也就是说，他是在**睡觉时被人电击的，这说明了什么？”

郭斌跟了老国好几年，他在分析案情时，也像老国一样，习惯于启发性的提问。这样做的好处是，看看其他人有没有更好的思路，其次让别人思考后，更容易判断他表述的观点是否准确。

见没人回答，郭斌说：“死者 25 岁，又是开网约车的，案发当晚是平安夜，街上游玩的年轻男女非常多，因此 21 点左右，本是他生意最好的时候，他为什么在家睡觉？他是不是有早睡的习惯？据我所知，二十几岁的人，晚上九点就上床的人极为少见。”

“那您的意思是？”曹勇问。

郭斌说：“我还没有想明白，请师傅明示。”

老国说：“刚才郭支队说得好，晚上 21 点就上床，显然有悖常理。接下来我来对整个案发过程进行梳理，大家看有没有疑点，及时提出来。”

所有人不知老国又要说出怎样匪夷所思的案发经过，都静静地听着。

老国想了想说：“受害人任杰在网约车营运过程中，被一直想要报复他的某女性——我们暂称她为 M，M 或是拦下了他的车，或是通过某种方式与死者偶遇。当晚九点前，任杰带着 M 来到了家中……”

“师傅，任杰凭什么将 M 带回家呢？”周薇问。

“有两种可能，一， M 可能是任杰之前的某位情人，另一种可能是受害人被 M 色诱，在我看来，受害人这么早就脱光衣服上床，很大可能是准备和他带来的女人**一番。在许多女性杀人的案例中，色诱是她们接近受害人最理想的方式。”

“那接下来呢？”周薇急着想知道凶手是如何实施犯罪的。

“接下来，M 让受害人先脱衣服，当然，她自己也可能脱掉了部分衣服。见受害人上了床，M 拿出事先准备好的电击棒，在任杰的胸口电了一下。至于说为什么是先电胸口而不是颈部，以后我再分析。被电击后，受害人晕倒在**，此时 M 将受害人**拉至膝盖处，拿出锋利的刀具，一刀将其**割下。剧烈的疼痛让受害人苏醒过来，这是 M 始料未及的，她见受害人惨叫，害怕召来邻居或警察，匆忙之中，她又用电击棒连继两次电击受害人颈部。导致受害人再次昏厥过去。当然，此时他的下身在急速地失血，因此他再也没有醒来，所以我们在发现其尸体时，他是双手抱着下腹部的，身体呈痛苦的佝偻状。”

“师傅，您为什么说第一次电击的是胸部，而后两次电击的是颈部呢？”周薇问。

“我先说后两次电击，此时受害人正双手抱着下体，他的双臂正好遮挡住了胸部电流斑所在部位，做出这个动作时，他的颈部正好暴露在凶手眼前。因此后两次电击是在颈部，理所当然，第一次电击就会在胸部。我说过，凶手为女性，她们在作案前都会反复酝酿，心脏离胸口最近，电击最容易导致受害人昏厥。”

这一次，没有人再提出疑问。

经过老国对整个案件中细节的一一梳理，侦察员仿佛看到了案件侦破的曙光。

老国说：“接下来重点查看小区的监控，走访小区的居民，看案发前是否有一个女人跟随受害人任杰一起回家。第二，调查任杰前女友被撞流产事件，寻找案件的突破口。对了，既然凶手的作案动机很大可能是要让受害人断子绝孙，那么再好好查一查任杰的家庭背景，特别是他的父辈是否与人结下深仇大恨。”

“师傅说得有道理。”郭斌说，“如果调查结果证实，受害人是家中的几代单传，那么凶手为了让其断子绝孙的作案动机就会更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