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南,ME会所。

雷邵下车后,打发了送他过来的庄时,然后推开了眼前的玻璃门。

“先生。”会所的经理微微有些惊讶的迎上前。

其实雷邵到达南区后他们一早就得到了消息,但看到对方此刻出现在这里,还是止不住的吃惊,毕竟星哥控制南区,要反荣兴的野心已经昭然若揭,雷邵这时候来,无异于羊入虎口。

“穆子星在哪?”雷邵问道。

经理面色有些不自然的回答,“星哥在楼上,您……您先在这里稍等,我通报一声。”

雷邵点点头,面容平静的站在原地。

经理拿着通话器往远处走了一点,压着声音把这边的情况说明,不多时又神情尴尬的走回来,“抱歉,先生,星哥他……他不想见您。”

雷邵垂眸,脸上没什么反应,他沉默片刻,问道,“穆子星在哪个房间?”

“顶楼,2001房。”经理回道。

雷邵点头,而后让过经理往里面走。

“额,先生,先生!”经理赶忙追上来拦在雷邵面前,“先生,星哥既然不想见您,我就不敢把您放上去,您就别为难我了。”

“他有让你拦着我,别让我去找他么?”雷邵平静地问道。

经理愣了愣,“这……”

电梯来了,雷邵摁下上升键,道,“让开。”

经理下意识的挪开了身体。

等雷邵进了轿厢,眼睁睁看着电梯门在眼前阖上时,经理又着急忙慌的赶紧去打电话。

一路上到二十层,雷邵从电梯里出来,然后按照墙上的指示牌拐向左边。

2001就在走廊的尽头,雷邵走到门前,抬手敲了敲门。

里面无人应答。

也没人来开门。

试着自己拧动了一下门把手,门开了,雷邵走进去,随即皱了下眉,里面落地窗上所有的遮光窗帘全都被拉了起来,房间里昏暗一片,不像有人呆的样子。

雷邵没有贸然开灯,他凝神往偌大的房间里扫了一圈,终于看到了一个团在沙发里的模糊的人影轮廓。

呼吸猛然一滞,雷邵抬步走过去,软厚的羊绒地毯吸纳了脚步声,他悄无声息的来到的团着的人影面前。

人影没有动。

光线太暗,看不清楚沙发上的人是不是睡着了,雷邵俯下身,伸出手想去摸摸他的脸,下一秒,他的手腕被钳住,随即一股大力拽着肩膀,把他甩进了沙发里。

后背砸到沙发背上的时候,雷邵用另一只手撑了一下,但身上的伤口还是被震的猛然抽痛。

雷邵没忍住,很低的闷哼了一声,紧接着他感觉到有锋利的刀刃抵上了咽喉。

“来做什么?”耳边有声音响起。

雷邵抬起眼,黑暗中穆子星居高临下的看着他,那双闪烁着冷冽寒光的眸子里正翻腾着刻骨的恨意。

心口仿佛被狠狠剜了一刀,雷邵喉咙涩疼,看着这样的穆子星,好半晌没说出话来。

“我说过,我会报仇。”穆子星手中的刀压紧了一分,鲜血立刻从脖颈处涌出来,如果再用力一些,锋利的刀刃就可以切断脆弱的喉管。

但当雷邵放弃反抗闭上眼,穆子星却把刀收了回去,并且放开了他。

“为什么不杀我?”雷邵坐起身,看向站到一边的人影。

穆子星似乎是在克制着什么,呼吸很重,虽然离得远了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但雷邵能感觉到他浑身躁动的戾气和杀意。

“有人不让。”穆子星哑声说道。

听闻他的话,雷邵压下心头的情绪,平静地问,“你跟季浩东、沈家他们联手了是吗?”

“是。”穆子星说。

季浩东要回归荣兴,要“光明正大”地在荣兴各家主面前从雷邵手里把掌权人的位置抢过来,所以雷邵暂时不能死,他得活着。

穆子星把刀攥进掌心,他要用尽所有的力气,才能克制着自己不把刀捅进沙发上正坐着的这个人的心脏。

雷邵有近半分钟没说话,他站起身走到穆子星面前,垂眸看着眼前嘴唇紧抿的青年,再开口时,语气里多了几分请求。

“穆子星,跟我回去可以吗?”

“你想报仇,想杀了我,想怎么样对我都可以,这只是我们两个人之间的事,我们自己解决,别跟他们合作,别再牵扯进荣兴的纷争里,好不好?”

“你怕我把你从高位上拉下来?”穆子星突然问道。

雷邵微愣,继而摇了下头,目光沉沉道,“不是,跟他们合作太危险,季浩东绝对会过河拆桥,你想报仇,我就在这里,没必要冒那样的风险。”

“我不信,”穆子星却往后退了一步冷声说,“先生的虚情假意,就不用在我面前演了。”

雷邵从不知道穆子星的嘴里也能说出这么尖利的话来,隔了好了一会儿他才开口道,“穆子星,不是这样。”

“先生陪我去M国,看着飞机坠毁现场的时候在想什么?”穆子星又问了一句。

雷邵张了张嘴,没说出话来。

穆子星看着他哑口无言的样子,恨意自眸底崩裂而出,他忍不住一肘击磕在了雷邵的下巴上。

雷邵踉跄而倒,刚想挣扎着起身,穆子星的手就十分准确的按在了他的伤口处。

身上聚起的力气霎时泄了个精光,还没长好的伤口生生被撕裂开来,当穆子星手撕开他的衣服,指尖直接掐进肉里时,雷邵霎时疼的眼前发黑,连呼吸都顿住了。

“顾一他们走的时候,我告诉他们,先生安排的任务一定要好好完成。”

“他们出事的时候,你陪我去M国,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感动?“

“十六怀疑你的时候,我跟他翻脸,说绝对不可能是你做的。”

穆子星低头靠近雷邵,身上一直敛着的,把自己包裹起来的那股狠劲悉数释放开来,就像那天在拳台,甚至他此刻的状态比当时更可怖,语气也更加危险。

“我一直都很相信你,从来都没有怀疑过你。”

“先生,告诉我为什么?”

“因为他们杀了太多的人?还是因为他们妨碍到了你?还是因为什么?“

“你说啊,你告诉我!”

最后一句几乎是混和着破碎的哽咽从喉咙里嘶吼出来的,带着浓重的血腥气,眼泪一颗颗砸下,穆子星的手在裂开的伤口里残忍的翻搅,逼着躺在地上的人说出一句实话。

然而身下的男人在临昏迷之际,只是抬手用拇指蹭了下他的面颊,轻声说,“别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