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次日

尽可能简要地,关于活着和死去的人们的一些古老历史被揭开,艾勒里计划一次旅程。

在保持作者—出版商这个关系不变这期间,艾勒里以合理的频率里见过丹·Z·弗里曼差不多三十年了。但是今天,当出版商从桌上站起身欢迎他时,他忽然觉得一直以来他根本就没见过弗里曼。这就好比爱因斯坦对相对论的解释,他想着:两列火车以相同的速度,朝相同的方向行驶于两条平行的轨道上,任一列上的一名乘客会发誓说两列车都是静止的。在人从对面的窗户往外看,看见风景往后飞逝之前是没有参照系的。

那本老日志给了他对那次参加家庭派对的人们27年的印象一个参照系,包括弗里曼。现在他看见的是一个头顶留着几撮漂亮银发的老人,以前那双漂亮的棕色眼睛依旧那么漂亮,但是它们嵌在那老旧的皮肉里,就像是博物馆里古老的珠宝一样。细长的肩膀后有些驼背,那衰老的身形,变缓的手势,让人看起来不免难过。

艾勒里不自在地想着为什么非得看着弗里曼。

“不,不是关于我们关于畅销书的共同爱好,丹。”艾勒里带着笑说,“这次不是,第一,新书迟迟未出,第二因为我有一段更非凡的经历。还记得1929年我们在阿瑟·克雷格家从圣诞到新年假期呆的那段时间吗?”

出版商不动地坐着。那是一瞬间的凝固。就像是一部电影里的定格,接着又动了起来,他嘀咕道,“到底是什么使你想起了这个,艾勒里?我已经好多年没想过这事儿了。”

“我过去也没想过,真的。”艾勒里说道,“但是昨天发生的一点事儿又强迫地使我回想起那两周来,而我开始想要弄明白。你懂我的心,丹。一个问题爬进去后,我就开始坐不住了。忽然间我发现我对和我们一起在克雷格家中度假的人们抱有极大的好奇。有些蠢,我想,但是我得让我的好奇心得到满足。你知道他们怎么了吗?”

他的出版商锐利地看了他一眼,然后弗里曼按了按办公通信器的操纵杆,嘀咕道,“别接电话过来,别让人打扰我,哈里特。”接着谈一个多小时。

约翰·塞巴斯蒂安等到法律手续都办妥了过后,他得到了他那份遗产。然后他离开了美国。这位年轻的百万富豪在法国南部,靠近戛纳的地方买了一栋别墅,而且他从来没回来过。最初传说过什么奢华的宴会,各类名媛,不光彩的越轨行为之类的故事,不过这只是过渡阶段。他后来安定下来过着平静的生活,极少的情况下会和一些朋友玩玩,大多数时间在写诗,养鸟,通过巴黎,伦敦和纽约的中介搞艺术收藏。就弗里曼所知,约翰一直没结婚。

“是的,他的诗集出版了。”弗里曼说道,“但是不是我经手的,事实上,根本不是在这个国家。而是在巴黎。三或四小卷,法文的。战后我听说约翰仍然安然无恙地住在他那别墅里。我曾听说他和纳粹有勾结,但是我说不清有几分真几分假。当然,自战争一来他没收到过法国的骚扰。就我所知,他还在那儿。我已经十多年没他的消息了。”

艾伦·克雷格?

“那时候,我还在想你们的关系会更进一步呢,”出版商笑道,“你们没保持联系吗?”

艾勒里的脸红了,“只有几个月。自从艾伦从威尔斯利毕业后我们就失去了彼此的联系。我从什么地方确有听到过她已经结婚了——”

“艾伦嫁给了国务院的一个机灵的年轻人,”弗里曼说道,“你知道那种生活——在两到三年内不时地从这个大使馆到另一个,在陌生人海和陌生的环境中,就像一个闭塞的小岛。她有五个孩子,都成人了。最后一次我听说她和她丈夫的消息是在非洲某个地方。我两年前见过她,那时他的丈夫回国来温习非洲的事务,为他的调动做准备。她非常坚定,谨慎,是个典型的外交官的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