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冰心中一凛,感觉房间的温度仿佛降低了,他望着陈亦凡:“这是什么意思?”
“意思还不够明显吗?有人知道了我们的秘密,并且打算威胁我们。”
“樊坤?我能想到的也只有他了。”
“但我不认为是他,因为不合逻辑。我们已经跟他谈妥保密条件了,他还威胁我们干嘛?如果是不满足于一年十万元的价码,他可以跟我们直接提出,干嘛打这种哑谜?”
“没错……那,会是谁呢?”
“我就是想不通,所以才赶紧找你商量。这条短信,我是十多分钟前才收到的。”
“对方的号码是?”
“是106开头的一串十多位数的号码,显然不是常规手机号,而是用某个软件发来的网络短信。”陈亦凡说,“这种号码,根本不可能进行追踪。”
“你回复他(她)了吗?”
“还没有。”
“为什么?”
“因为我不知道该回什么,而且我想掌握主动权。”
“怎么掌握主动权?”
“分析出这个人的身份,知道他是谁。这样就不会被他牵着鼻子走了。”
“有这种可能吗?”
“我觉得有可能。”陈亦凡说,“表面上看,要找出这个人似乎完全没有头绪。但是仔细想想,就会发现其实有迹可循。最大的疑点就是——他为什么会在这个特殊的时候跟我发短信?”
“是啊,这是三年前的事了,如果有人洞悉了此事,早就该威胁我们了,不该等到今天。”刘冰说。
“完全正确。他现在发给我,意味着,他就是最近这一两天才知道这件事的。”
“那就只能是樊坤了。”
“不一定。也有可能是其他人。但我认为,这个人极有可能就是跟我们同行的另外六个人之一。”
“你是说,樊坤还是忍不住把这件事透露给了另外的人?这样说的话,最有可能的人,显然就是蔡晓琳了呀。”
“可这就是我想不明白的地方了。”陈亦凡露出困惑的神情,“试想一下,假如樊坤把这事告诉了蔡晓琳,一定会叮嘱她不要把这事说出去吧?就算看在钱的份上,他也会这样做的。那么,蔡晓琳怎么可能立刻就来威胁我呢?”
“那么,有没有这种可能性。”刘冰试着分析。“这个发短信给你的人,其实就是樊坤。他从你这儿得到了一年十万,但是人心不足蛇吞象,还想再多捞一笔,可是又不好意思直接提出加价,于是才想出了这个主意。用另一个‘马甲’来威胁你。”
“我只能说,有这种可能。但实际上,可能性不大。”
“为什么?”
“因为这实在是太明显了。樊坤明明知道,除了我们两个当事人之外,他是唯一一个知道此事的人。那么换个身份来敲诈我,白痴都会猜到就是他在搞鬼。我觉得,他不至于蠢到连这一点都想不到吧?”
“说得也是……那么,樊坤会不会把这事告诉除了蔡晓琳之外的另外一个人呢?”
“我们来挨着分析一下。首先,他不太可能告诉徐建,因为他跟徐建才认识几天,关系不可能亲密到能够分享这样的秘密。况且告诉徐建,对他也没有任何好处。另外三个女生,郑玥的可能性最低,因为她是我的女友,如果知道了这样的事,以她的泼辣性格,应该会立刻跟我当面对质,然后撕破脸皮。这样的话,还谈何保守秘密呢?我承诺的一年十万,樊坤就不可能得到了。”
刘冰点着头,没有打岔,继续听他说。
“同理,江雨婷也不太可能。樊坤总不会联手你的女友来诈骗你吧?他哪来的自信,认为江雨婷会跟他站在一条战线上?那么,最后剩下一个人,就是徐美恩了。但这几天,我丝毫没看出来,樊坤跟徐美恩的关系有多好,那他又怎么会把这事告诉徐美恩呢?况且徐美恩这么有钱,根本没有敲诈我们的必要。”
“照你这么说,岂不是所有人都排除掉了?”
“不,我只是说,从理论上来讲,樊坤不太可能告诉他们五个人当中的任何一个。或者就算告诉了,这个人也不会立刻发信息威胁我们。但是,我们不能忽略另一种可能性,那就是——这件事,并不是樊坤主动告诉谁的,而是某个人恰好从他那里洞悉了这个秘密。为了试探真假,才发信息给我想要验证此事。”
刘冰张大了嘴:“你是说,樊坤意外地泄密了?”
“记得他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吗?用窃听器偷听了我们的谈话。那么有没有这种可能呢——樊坤用窃听器录下来的音频文件,被另一个人听到或者获取了。”
“如果是这样,那就只可能是蔡晓琳了。他们俩住在一个房间,又是男女朋友。只有蔡晓琳才能接触到樊坤的私人物品。”刘冰突然想起了什么,“对了,蔡晓琳可能没想到,我们已经找樊坤谈过话,并且买通他了。所以,她才会给你发这条信息!”
陈亦凡跟刘冰对视在了一起。陈亦凡说:“我找你来商量这件事,果然是正确的选择。两个人的智慧,肯定要胜过一个人。你解决了我的一个思维盲点。现在我觉得你说的很有道理,这个发信息给我的人,极有可能就是蔡晓琳!”
“那么,我们是不是掌握主动权了呢?现在你可以回复她了吧,看看她威胁你——或者威胁我们——到底想达到怎样的目的。”
“嗯,不过,我们别中了她的圈套。先试探着来。”
陈亦凡发送信息:你是谁?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一两分钟后,对方回复:跳过无聊的猜谜游戏吧,浪费时间有意义吗?
陈亦凡:那你说说,我们三年前做了什么事。
神秘人:滨海市的小旅馆,你和你的小男朋友——还要我继续说下去吗?
陈亦凡和刘冰对视在了一起。陈亦凡说:“看来这家伙的确知道我们的事。”
“你能不能跟他解释一下,我不是你的小男朋友。”
“现在是说这些闲话的时候吗?最关键的,是知道他想干嘛吧。”
“好吧,那现在是不是该用‘主动权’的时候了?”
陈亦凡点了点头,输入文字:晓琳,如果这是你的游戏,我建议现在就停止。
神秘人:我不知道谁是晓琳,你对我的身份是不是有什么误解?
陈亦凡:得了吧,别装了。我们已经知道你是谁了。
神秘人:如果你坚持这么说,意味着我们谈崩了。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你们已经不在乎这事流传出去了?
陈亦凡摇头道:“这家伙抓住了我们的软肋,不管他是不是蔡晓琳,只要用这件事来威胁,我们就拿他没辙。”
刘冰思索了一阵,说道:“其实仔细想起来,不管是樊坤还是蔡晓琳,或者另外的人。他们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证据,能证明我们俩当初做过那件事呀。”
“樊坤手里有录音,你忘了吗?”
“我没忘。但是我们那天的聊天内容相对隐晦,并没有直接提到这件事。况且,录音能作为呈堂证供吗?”
陈亦凡叹息道:“我不知道能不能。我也知道,他们并没有实质性的证据。但你忽略了一件事——就算他们不能通过这些将我们定罪,但是要毁掉我们的名声,却是绰绰有余了。”
“这倒也是……那你问问他,到底想要什么。”
陈亦凡发送信息:你想要什么?
神秘人:一亿元。
陈亦凡:我就当你是在开玩笑,好吗?
神秘人:好吧,我的确是在开玩笑。实话告诉你,我对于敲诈你们,一点兴趣都没有。
陈亦凡:那你想要的是什么?
神秘人:听话。我只需要你们乖乖地听话。
陈亦凡:听谁的话?
神秘人:当然是听我的话。
陈亦凡:你是谁?
神秘人:呵呵,我如果回答了这个问题,会不会被你当做白痴?
陈亦凡:你需要我们做什么?
神秘人:我暂时还没有想好。等我想好后,会告诉你们的。现在,我要休息了,今天的谈话到此结束。
陈亦凡跟这人聊天的全过程,刘冰都看到了。他说:“看来,这家伙的确没想好到底要让我们做什么。他今天发信息给你,只是试探一下我们的态度。”
“也许吧。”陈亦凡捏着下巴想了一会儿,“但是对于有一点,我有些好奇。就是这个人的目的,究竟是什么呢?一般来说,威胁某个人,无非就是为了钱,或者得到某些对自己有利的事物吧?但是他说,对于敲诈我们一点兴趣都没有。那我就不明白了,他到底想干什么?”
“他刚才不是说了吗,还没有想好。”
“不,我倒觉得恰好相反。因为在刚才的对话中,至少透露了两个信息:第一,这个人对钱不感兴趣;第二,他需要我们‘乖乖地听话’。以上两点,表示他并不是没有想好,而是他希望我们按他的要求去做某件事。至少现在还没有到做这件事的时候,所以他才暂时没有告诉我们。”
刘冰想了想:“那你觉得,‘他’到底是不是蔡晓琳呢?”
“我还是倾向于认为,是蔡晓琳的可能性比较大。”
“我们有什么方法,能试探出来吗?”
陈亦凡说:“从明天开始,我们要密切注意蔡晓琳的一举一动,观察她的言行举止,看看她会不会露出什么破绽。”
“可是,她既然会暗中威胁我们,肯定会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来呀。”
“以我这两天对蔡晓琳的观察,她不是一个擅长掩饰自己内心想法的人。简单的说,她没有太多心计和城府。从心理学的角度来说,一个人只要心中有鬼,反应在行为举止上,多少会有一些不自然。所以我认为,仔细观察的话,也许能够发现破绽。”
“可是,万一她连‘没有心计和城府’这一点都是装出来的呢?”
“除非她是梅丽尔·斯特里普(21次奥斯卡提名、3座小金人)。况且就算是梅姨,也不可能在四个大学时期的闺蜜面前扮演另一人,而不被闺蜜们质疑。”
“你说的对。”
“那些,现在我们该谈论另一件事了。”
“什么?”
陈亦凡指了一下浴缸和按摩床:“你不想放松一下吗?”
“你现在居然还有心情做SPA?”刘冰难以置信地说。
“在被不止一个人威胁之后,我的确没什么心情。但正因为如此,才需要做SPA来减压呀。”
“你知道我不会跟你泡在一个浴缸里的,对吧?”
“我也不是任何时候都有性欲。”陈亦凡揉搓着额头说,“我只想单纯地按摩一下,放松一下身心,come on,别任何时候都充满防备好不好?”
说实话,刘冰的确需要减压。陈亦凡按铃示意两位女技师可以进来了。他们各自躺上一张按摩床,脱掉上衣,两位技师指法娴熟,松弛着他们紧绷的身心。刘冰在极度舒适的享受中,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