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冰心中一凛，望着郑玥：“什……什么意思？”

“我知道你们俩关系不一般，这一点，你不要再否认了。”郑玥说。

刘冰忐忑不安地问道：“你为什么这么说？”

“你们俩第一次在火锅店见面的时候，我就知道，你们之前一定是认识的。但不知出于什么原因，你们都否认了这件事。我问了陈亦凡一两次，都被他敷衍搪塞了过去，这更让我觉得可疑。不过更可疑的是昨天晚上，你们俩居然偷偷溜到酒店的十楼，开了一个VIP包间，一起做SPA。这实在是太诡异了，我活了二十多年，还是第一次见两个男人相约去做水疗。而且更诡异的是，这两个男人是你和陈亦凡。请问你们俩才认识三天，是怎么发展成‘好闺蜜’的？”

面对郑玥的质问，刘冰无话可说。沉默了好一会儿，他才尴尬地问道：“陈亦凡跟你说的，他跟我去做SPA了？”

“关键就是，他没跟我说，让这事显得更可疑了。我不知道他昨晚是什么时候溜出去的，但我知道，他凌晨一点过才回到房间。我问他去哪儿了，他说去十楼做了个SPA。好吧，我也没太怀疑，玩累了按摩一下也挺正常的。但问题是，今天早上在餐厅，雨婷告诉我，说你昨晚也去做了SPA，而且也很晚才回来。这就不得不让人怀疑，你们是一起去的了。

“为了验证此事，我和雨婷坐电梯来到十楼，略施小计就打听到，昨晚你们俩开了一个VIP包房，在里面待了好几个小时，花费了3600元。耐人寻味的是，你们并不是一进去就开始按摩，而是两个人关着门在里面待了几十分钟，才让技师进去。”

刘冰为之汗颜。他想起来了，早餐过后，郑玥和江雨婷的确消失了十几分钟。当时，大家都以为她们是上厕所去了，没想到居然是去酒店十楼的养生馆调查他们。

郑玥继续道：“好，现在让我来捋一下：你和陈亦凡两人大男人，在一个有着双人浴缸和按摩床的房间里共度时光。回到房间后，欺骗自己的女友，说是分别按摩的。遗憾的是我们俩今早对质了，发现你们说的是谎话。那么，你觉得有没有必要解释一下，这是怎么回事呢？或者是，继续把我们当做白痴，说你们之前根本就不认识，昨晚也是‘凑巧’碰到一起的？”

郑玥微笑着凝视刘冰，表情虽然温和，言辞却很犀利，让对方感受到了无形的压力。正如她所说，在这样的情况下，如果还坚持声称他们一点关系都没有，那真是把这两个女人当成白痴了。不过刘冰对有一点感到不解：“既然江雨婷知道我没说实话，为什么整整一天，都没有问过我呢？”

“因为我跟她约好了，为了不影响在九寨沟游玩的心情。今天白天，暂时不提这事。但现在已经是晚上了。”

“这么说，一会儿回到住的地方，江雨婷也会问我同样的问题？”

“我猜是的。”郑玥说，“所以你知道吗，我是在帮你。在你面对女友的质问之前，让你有个心理准备，先想好一会儿怎么回答她。”

“那我和你上床的事，她知道吗？”

“当然不知道。除非你想告诉她。”

“你们不是好姐妹吗？还睡对方的男友？”

“我跟你说了，这是我们当初的一个约定。这样的事情，只会发生在这次姐妹联谊会上。也就是说，这是我跟你唯一的一次。”

“但事实是，这并不算‘交换’男友吧，只是单方面的。因为江雨婷并没有跟陈亦凡发生关系呀。”

“得了吧，陈亦凡连我都没兴趣，又怎么会跟雨婷发生关系？但是假设雨婷现在就跟陈亦凡搞在了一起，我也不会介意——当然，这样的事情，仅限这次联谊会期间。”

刘冰没有说话，陷入了沉默。郑玥说：“你好像一点都不担心会出现这样的情况。你都不用猜，就知道他们肯定不会发生关系。”

“你想说什么？”刘冰问。

“我也懒得打哑谜了，就直说了吧——你和陈亦凡，是gay吗？”

“我不是。”刘冰脱口而出。

“从你刚才的表现来看，你的确不是。这样说，陈亦凡是？”

刘冰不知道该说什么，他不想越描越黑，也认为自己没有为陈亦凡开脱的理由。

“唉，果然如此，其实我之前就隐约有些猜到了，只是今天才终于证实了而已。”郑玥叹息一声，望向刘冰，“不过，这就有点扑朔迷离了。他是gay，你不是，那你们之前为什么会认识？另外，你昨天又怎么会同意跟他去那个暧昧的包间独处？怎么看，这都不像是直男会做的事吧？”

刚才沉默的那段时间，刘冰已经思考清楚了，对于他而言，只要不暴露三年前参与过杀人那件事，陈亦凡是gay这个秘密，他其实没必要为他保守。况且在现在这种情况下，他也没法保守了。思索良久后，他对郑玥说：“好吧，我跟你说实话。”

“嗯，你说吧。”

“几年前，我跟陈亦凡因为某个机缘见过一面。他表现出对我有好感，但我无法接受，就拒绝了他。本来以为今后再也不可能见面，没想到在你们的姐妹联谊会上，居然碰上了。”

“那你也不可能几年之后就变弯了呀，昨晚为什么会同意跟他去那个包房？而且还跟他在里面待了这么久。你们干了些什么？”

“昨晚他说，大家都要去十楼做SPA，我信以为真，就去了。结果到了之后，发现只有他一个人坐在包间里。我感觉气氛有点不对，想离开，但他拉住我，跟我……再次表白了。接下来发生的事情，你不想知道。”

“他霸王硬上弓了？”

“不，我又不是软弱无力的花季少女，怎么会让他霸王硬上弓？我说的是，他拉着我，跟我倾述衷肠，我很想走，但想到接下来的几天大家还要相处，所以出于礼貌，才耐着性子听他说那些肉麻的话。当然最后的结果是，我再一次拒绝了他。他也没法强求，于是让技师进来，跟我们按摩——这就是那个包间里发生的一切。”

郑玥“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你一而再、再而三地被一个男人告白，肯定很困扰吧。”

刘冰苦笑道：“我都不想说了，是你非得要知道。”他顿了一下，好奇地问，“你知道自己的男友是gay，居然一点都不失落，还笑得出来？”

“有什么好失落的？全天下只有他一个男人吗？以我的条件，什么样的帅哥交往不到？换个男朋友不就行了，我才不想继续守活寡呢。”

“这倒是真的。那这事，你打算怎么处理呢？不会当面质问，说他欺骗你的感情吧？”

“你说的，是怨妇才会做的事情。”郑玥把长发往脑后一甩，大气地说，“我不会跟他吵，也不会质问他。首先，我都清楚这是怎么回事了，还有什么必要再质问他？其次，跟他交往的这几个月，他对我还是挺好的，也舍得在我身上花钱，也许就是为了弥补性上面的缺失吧。我跟他交往并没有吃什么亏。现在知道了他真正的性取向，我会选择一个适当的时机，跟他巧妙地提出分手，之后还能再做朋友。男朋友当不成，当男闺蜜也不错呀。何必要大闹一场，弄得大家既尴尬，又下不了台，最后彼此怨恨——这样的结果，对谁有好处呢？”

刘冰发自内心地佩服郑玥，她洒脱、大气的性格让人欣赏。而刚才那番话，更是体现出了她的高情商。这样的女人谁会不爱？正如她所说，什么样的男人，都会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她的确没有失落和难过的必要。更重要的是，她让自己放心了，不用担心事情会发展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那么，一会儿雨婷问我的话，我也把实话告诉她了。然后这件事，我们大家都给陈教授留点面子吧，别让他难堪。”刘冰说。

“嗯，我们装作不知道就好了。接下来的几天，仍然开开心心地一起玩。”郑玥说。

刘冰点了点头：“咱们走吧，不知道雨婷她们是不是还在烤羊晚会那里。”

郑玥看了下手表：“我们在这里待了一个半小时，你不觉得奇怪吗？这么久了，雨婷居然没跟你打个电话。”

“是啊，按理说，我跟她失散了一个多小时，她怎么都该打个电话过问下我。”刘冰微微蹙眉。

“你也没有跟她打电话。”郑玥提醒道。

“我现在就跟她打。”刘冰抓起手机，拨通江雨婷的电话。但响铃许久，对方也没有接听电话。

“怎么，她没接？”郑玥问。

“嗯，”刘冰开始有点担心了，“雨婷不会出什么事了吧？”

“这里是成熟的景区，到处都是人，哪有这么容易出事？估计是周围太吵了，她没听到。”郑玥说，“不过，我们还是赶紧去找找她吧。”

刘冰点头，俩人迅速穿好衣服，走出房间。刚刚离开酒店，刘冰的手机响了，他以为是江雨婷打来的，结果一看来电显示，是徐美恩。

刘冰接起电话“喂”了一声，对方问道：“刘冰，你在哪儿呀？”

“呃……我有点喝多了，刚才去厕所吐了一阵，现在好些了。”

“你俩可真行呀，雨婷也喝醉了！你快过来吧，帮着把她扶回酒店！”

“好的……你们在哪儿？”

“就在烤羊晚会的东南方向，那里有一个帐篷区，我们在其中一个帐篷里。”

“好，我马上就过来。”

刘冰和徐美恩的对话，郑玥已经听到了，她说：“你先去找她们，我过会儿再来。”

刘冰了然于心地点了点头，加快脚步朝烤羊晚会的空地走去。几分钟后，他找到了徐美恩说的帐篷区，在一个蓝色的大帐篷中，见到了徐美恩、徐建和江雨婷。江雨婷明显喝醉了，倒在地上，把徐美恩的腿当做枕头，昏睡了过去。刘冰走进帐篷后，徐美恩说：“你去哪儿了？丢下自己女朋友不管了？”

“不是……我跟她走散了，加上我也喝多了。”刘冰尴尬地说，“而且，我跟她打了电话的，她没接。”

“你就是五分钟前才打的好不好？”

“对……我的酒也才醒。”刘冰挠着头说，“雨婷一直跟你们在一起吗？她怎么会喝醉呢？”

“我是半个小时前才发现她的，她当时已经有点喝大了。我把她带进帐篷里，想让她休息一下。没想到她居然拉着我继续喝。”徐美恩指了一下旁边的十几个空啤酒罐，“你看，她今天喝得可真不少，有点故意买醉的意思。”

刘冰心中一紧，想起郑玥跟自己说的事，心想江雨婷多半是因为自己对她有所隐瞒，才借酒消愁，顿时心生愧疚。他走过去，扶起女友，说道：“雨婷，你醒醒，我扶你回酒店了。”

江雨婷醉眼惺忪地睁开眼睛，看到刘冰，说：“你来了。”

“对不起，我刚才也喝醉了。我现在就背你回去休息。”

在徐美恩和徐建的协助下，刘冰把江雨婷背在背上，来到入住的酒店。乘坐电梯到达所在楼层后，刘冰用房卡打开房门，正要把江雨婷背进去，徐美恩拉住他，对他说了一句：“刘冰，对雨婷好点，别让她伤心。”

刘冰猜想，江雨婷一定在喝醉后，跟徐美恩说了什么，也许是抱怨自己对她不够诚实。他窘迫地说：“好的，我知道了。”

“听我的话，没错的。”徐美恩盯着他说。

刘冰浑身**了一下，怔怔地望着徐美恩。他想起了昨晚那个神秘人对他和陈亦凡提出的要求。发愣的时候，徐美恩和徐建已经转身离开了。

这是巧合吗，还是她在暗示什么？难道那个神秘人，其实是……刘冰陷入了迷茫。不过现在不是细究此事的时候，他要先照顾醉酒的女友。

进了屋，刘冰关上门，把江雨婷轻放在**，然后用纯净水烧了一壶热水，为她泡了一杯红茶。接着，他用毛巾给江雨婷洗了一把热水脸，又把她扶了起来，让她喝红茶解酒。这番操作之后，江雨婷果然清醒了许多，她凝视刘冰良久，突然说道：“刘冰，你走吧。”

刘冰一怔：“你叫我去哪儿？”

“回家。”

“这大半夜的，你让我回家？”

“明天早上走也可以。”

“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我们分手吧。”

刘冰虽然知道江雨婷心里有怨气，但没想到她居然说出了分手这样的话。他有些急了：“雨婷，你听我解释好吗？”

“你知道我为什么这么说？”

“嗯，刚才郑玥已经跟我说了。但我可以解释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于是，刘冰把之前跟郑玥说过的话，又原封不动地说了一遍。江雨婷听完之后，陷入了沉默。

“这么说，郑玥现在知道陈亦凡是gay了。”过了一会儿后，她问道。

“是的，但她很洒脱，说做不了男朋友，也可以做男闺蜜。我觉得她心态挺好的。这样做，大家都不会尴尬。”

江雨婷点了点头。刘冰说：“事情就是这样，我之所以瞒着你，是因为陈亦凡不希望别人知道他是gay。”

“那你是gay吗？”江雨婷问。

“你觉得呢？”刘冰苦笑一声，“难道你还不了解我吗？”

“有的时候，我还真不是很了解你。知道吗？我总觉得你还有事情瞒着我。”

刘冰突然想起陈亦凡对自己说过的话——女人拥有一种动物般的直觉，堪比第六感。难道，这就是江雨婷的第六感？

“你想多了吧，雨婷。我哪里还有什么事瞒着你？”

“这几天，我总是观察到，你有些时候神色不对。”

“我跟你说了呀，那是因为陈亦凡……”

“是吗？可是从逻辑上来说，你是直男，对于他的表白，无视或者拒绝就行了。用得着困扰吗？”

“我没有困扰呀。”

“那你其实完全可以拒绝他提出的，让你去做SPA的要求。因为你肯定能猜到他想做什么。”

“我以为其他人也要去呀。”

江雨婷摇头道：“不，这是说不过去的。因为我们有一个群。这几天，只要是集体活动，大家都会在微信群里相互通知。如果大家都决定去做SPA，肯定会在群里说，怎么会由陈亦凡单独告知你呢？最关键的是，你之前就知道他是gay，还知道他对你有想法，居然一点都没产生怀疑？”

刘冰无话可说了。他发现，不但不能忽视女人的直觉，更不能小瞧她们的逻辑分析能力。很多女人平时看上去并不算太聪明，但是面对感情或婚姻的时候，立刻就能变成夏洛克·福尔摩斯。而男人在此时，就像被揭穿罪行的凶手一样，心惊胆战、坐以待毙。

“我确实没想这么多……而且，我昨天很累，觉得做个SPA放松一下，是个不错的提议，所以就去了。”刘冰勉为其难地解释道。

“真是这样吗？”江雨婷有些怀疑地望着他，“如果你跟我说实话，我就原谅你。”

“我跟你保证，我跟你说的就是实话。如果这样都还不能让你原谅我的话，我只有用肉体来补偿了。”刘冰开始宽衣解带。江雨婷咯咯咯地笑了起来，花枝乱颤。

一晚上做了两次，刘冰精疲力竭地躺在**，沉沉地睡去了。江雨婷亦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