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琴的故事讲完后,流风赞叹道:“你这个故事的寓意,让我想起了《围城》——城里的人想出去,城外的人想进来。只是加入了悬念、奇幻和冒险的成分,最后的结局令人唏嘘而感慨,我非常喜欢!”

“谢谢夸奖。”真琴淡然笑道。

“我记得在讲之前,你说这个故事是根据自己的亲身经历改编的,意思是,你就是故事中的‘倪虹’?好像也只能对应这个角色了。”乌鸦说。

真琴沉吟一下,说道:“是的。”

“那么,你丈夫就是故事中的雷思明?”

“可以这样说吧。”

“什么叫‘可以这样说’?到底怎么回事,讲来听听吧。”

真琴陷入了沉默。宋伦看出她神情低落,说道:“你如果不想说,就不必讲出来。”

“不,没关系,我可以告诉你们。”真琴幽幽地说道,“我之前提到过的,我有一对儿女,是龙凤胎,很不幸的,他们都患上了白血病。普通家庭里有一个人得这种病,就是苦难深重了,而我的打击显然是双倍的,刚开始得知这件事的时候,我认为这简直是灭顶之灾。

“渐渐地,我接受了这个残酷的事实,在心里发誓,不管用怎样的方法,都要救我的儿女。我拼了命地赚钱、找亲朋好友借钱、跟银行贷款、用不同的方式募捐……这个过程是漫长而痛苦的。结果是,我坚持了下来,我的丈夫,却崩溃了。”

“他怎么了?”兰小云关切地问道。

“他离家出走了。”真琴说。

“这么没有责任感吗?扔下一对生病的儿女不管,远走高飞了?”双叶愤怒地说。

“他跟我发了一条微信,说自己实在是撑不下去了,还说自己是个没用的男人,对不起我们云云。我从字里行间感觉到他的情绪不对劲,跟他回信息和打电话,却发现他已经关机了。”

“然后呢?他后来就再也没有出现过吗?”双叶问。

“是的。距离他出走,已经两年多了,他再也没有出现过。”

“这两年内,你找过他吗?”

“当然找过,我在网上发布了寻人启事,希望求助网友来寻找他的下落。”

“有消息吗?”

“有,在他出走十多天后,一个网友在微博上跟我留言,说他们在深圳的三门岛度假的时候,看到一个男人,很像我丈夫,但他们不敢确定。听到这个消息,我立即到了三门岛,想要确认这件事情。

“但是,我并没有在岛上见到他。不死心的我,又拿着他的照片向岛上的每一个人打听。结果我了解到,这个跟我丈夫长得很像的男人,在两天前出海潜水,再也没有回来,岛民们怀疑他已经遭遇不测了,但是海上搜救队并没有在三门岛附近的水域发现溺水者的尸体,只能怀疑他是遭到了海洋生物的袭击。另外,搜救队的人通过各种情况判断,他有可能是蓄意自杀的。”

大厅里沉寂了一会儿,气氛沉重。良久,雾岛说:“不管怎样,现在已经过了这么久,他不可能还活着吧?”

“也许吧。但是在我心里,还有另一种幻想,就是他其实还活着,通过海中的‘蓝洞’,到了另一个世界。在那里,他有了新的生活,新的妻儿。虽然我可能再也见不到他了,但只要他在另一个世界,能幸福快乐地活着,那就够了……”

说到这里,真琴的声音哽咽了。兰小云的眼眶也湿润了。她走到真琴身边,轻抚着她的肩膀,安慰着她。好几分钟,大厅里没有人说话,直到陈念看到大厅上方的液晶显示屏亮了起来,说道:“看呀,双叶的故事的分数出来了!”

众人一齐抬头,看到了液晶屏上的上一行字和一个分数:

第六天晚上的故事——《姐妹联谊会惊魂》

分数:87

“87……等一下,这个分数,跟我的一样?”扬羽惊讶地说道。

“不仅一样,这个分数,还是目前的最高分!”王喜有些激动地说。

双叶张着嘴愣了半晌,呐呐道:“我们之前都没有想过,最高分有两个这个问题。当然我知道,这只是暂时的,不代表后面没有人会超过我们。但是假如这种情况真的一直延续到了最后,该怎么办呢?”

“主办者好像没有说过,遇到这种‘特殊情况’,该如何处理。”雾岛一边记录这个分数,一边说道。

扬羽想了想,说:“也许他认为,没有必要说吧。按照通常的理解,出现这样的情况,当然是两个人平分奖金。”

贺亚军冷哼一声:“我劝你们不必为这件事困扰。后面还有八个人呢,而且越排在后面的人,准备的时间越充分。你们真的觉得,后面的故事,没有一个能超过87分?”

他这样说,好像至少他本人是自信满满,因为他恰好是最后一个讲故事的人,拥有最长的准备时间。从这个角度来说,贺亚军在这场游戏中,其实是具有最大优势的。

这时,柏雷注意到一件事,说道:“以往这个显示屏,在显示完分数之后,就自动关闭了,但是今天,却还是开着的。”

“难道今天有什么特殊的信息?”流风说。

话音未落,液晶显示屏上出现了一行前面几天晚上从未出现过的文字:

以下是目前为止,在网站上选取的部分网友对于主办者的猜测。信息仅供参考。

“什么,网友们对主办者的猜测?意思是说,网站上的读者们果然不止是看了每个单独的故事,也看了被记录下来的发生在这个工厂里的‘主线剧情’!”王喜叫了出来。

“别说话!注意看显示屏上的内容!”贺亚军喝道。王喜赶紧闭嘴。所有人都盯着屏幕,看到了以下内容:

(网友倪民)

我最怀疑的三个人是柏雷、乌鸦和宋伦。因为我觉得主办者可能就在宋伦和乌鸦两个人之中。他们俩的形象一个温文儒雅,一个玩世不恭,说不定这与真实的他们是大相径庭的。而柏雷这个人看起来正义凛然,但是我总觉得他有些虚伪,动不动以找出主办者自居,让人觉得有些自以为是,甚至不肯对别人说一句实话,反倒不如乌鸦直率有趣。最不可能是主办者的人应该是真琴,因为有儿女牵念的人无论如何都不会策划这种游戏!

(网友魔法悬风)

我认为主办者放蛇咬王喜是为了在杀他的同时考验他的下一个目标:双叶,看她是否会救王喜,主办者真正的目的是想以此来决定是否对双叶下手。

(网友柏舟)

刘云飞的隐者应该是正位,和他在故事中的表现一致:掌握了真理,隐藏行动。女祭司正逆位都是好牌。倒吊男应该是会有牺牲,塔正逆位都不太好,这个人也没有过多的性格,最危险的人一般都藏在普罗大众中,宋伦此人十分可疑。

(网友245385390)

根据塔罗牌我怀疑三个人:柏雷、流风、乌鸦。首先是柏雷,他明显智商很高,有种掌控全局的感觉,他的塔罗牌是正义,很多人可能都会第一反应是正位,没准他是逆位,不要被事物表面现象所迷惑;然后流风,是他提出的大家要团结,并说出各自盒子里的东西。他的塔罗牌是“世界”这最后一张。乌鸦,主要是他的牌的寓意是最不好的,而且谁知道他有没有两幅面孔?

(网友容晓茜)

我感觉主办者有可能是12号柏雷和14号贺亚军;真琴应该不是;兰小云有可能是主办者,但我不确定。

(网友闷骚)

最怀疑的三个人是:扬羽,乌鸦,流风,首先扬羽的塔罗牌为死神,代表有毁灭倾向;乌鸦很可能是想害死王喜的人;流风的塔罗牌是世界,盒子里空无一物,是最可疑的人。

(匿名网友)

我认为害王喜的不是别人,就是拿出蛇药来救他的双叶。下面说一下我的分析,其实双叶就是主办者,她掌握的特殊技能是易容术,改变了自己的样子邀请了这13个人,这些人里面其实就有她的前男友,前男友诈骗了她的财产,然后拿去开火锅店结果又赔了。没错,王喜就是双叶的前男友,双叶改变了样子故意来报复他,并通过给他递蛇药来撇清自己的嫌疑。

(网友阿飘penguin)

我觉得主办者应该不是一个人,我猜有可能是流风和宋伦。流风的塔罗牌是世界,大牌的最后一张,代表着自我世界的构成和最后阶段的圆满,我觉得这是暗示这场游戏的初衷和最后希望得到的结果。宋伦的塔罗牌是高塔,所有塔罗牌中最令人害怕的一张,表示着摧毁一切的力量,他应该是那个暗中执行惩罚的人,负责摧毁掉故事讲得不好的人,使游戏有序地进行。

(网友Lucasi)

我一直都觉得陈念是主办者,他会不会有双重人格?

(网友棉绵羊)

根据桃子的塔罗牌来看,听起来比较可能像主办者的牌分为两种:第一种有贺亚军的审判、扬羽的死神、柏雷的正义,因为这几个都可以主宰他人的命运。第二种有桃子的魔术师和刘云飞的隐者,他们具有迷惑性且可以隐藏自己的身份。不过有时候看起来最不可能的人反而是最有嫌疑的那一个。所以我最怀疑的其实是抽到了愚者的王喜。愚者,也许根本不愚笨。一直嘻嘻哈哈的王喜真的像他看起来那么单纯吗?

(网友催眠达人)

我觉得乌鸦和贺亚军有可能是合谋的。他们可以互相配合,在操作一些特殊事件(比如杀人)的时候,方便得多;“死对头”的身份也是很好的掩护。另外,他们是讲故事的第13个人和第14个人。换句话说,只要进入第三轮,即便他们当中有人是最低分,也能保全另外一个。在万不得已的情况下,弃车保帅,确保主办者胜利,是一个稳赢的办法。

(网友黑杰克)

谈谈对主办者的分析:桃子已经死了,只要不是活死人就直接排除了。真琴和兰小云几乎可以排除。王喜不会“自杀”,也可以排除。其他的线索不够了。我曾经想过放蛇害王喜的会不会不是主办者而是其他人,但想了想,无论是蛇的来历和动机,都有点想不通。难道蛇从盒子里来,主办者给玩家这么危险的东西?

大约十分钟后,这些信息才显示完毕。之后,显示器关闭了。众人面面相觑了一阵,刘云飞诧异道:“这是什么意思?主办者为什么要让我们看网友们的猜测?”

“之前不是说了吗——提供这些信息给我们参考。”宋伦说,然后苦笑道,“不过形式对我还真是不利呀,好像有不止一个网友怀疑我是主办者。”

“我也好不到哪儿去,‘人气’跟你差不多。”流风自嘲般地说道。

“喂,说我和贺亚军合谋,也太离谱了吧?什么‘故意利用死对头的身份来做掩护’,呸!我宁肯死也不可能跟他配合!”乌鸦说。

“不得不说,在这一点上,我们倒是达成了共识。”贺亚军讥讽地说。

“你们这都不算什么,说我是害王喜的人,还说我易容来参加这场比赛,王喜是我的前男友,我才真的受不了。你们可以靠近我的脸看看,捏两下都可以,看看我脸上可有整过容的痕迹?”双叶摇着头说。

另外几个人也纷纷对网友们的猜测吐槽。当然,这些吐槽中,有没有掩饰真相的部分,谁都说不清楚。最后,陈念说:

“很明显的事实是,不管这些猜测是真是假,真正的主办者,都不可能承认网友的猜测是对的吧?既然如此,让我们看这些场外信息,又有什么意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