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华来到方悦的病房前，用钥匙打开这个隔离病房的门，推门进入。方悦坐在**看手机，见都华走了进来，叫了一声：“都医生。”

“方悦，有一件事，我需要你帮忙配合一下。”都华开门见山。他知道，时间不多。

“什么事？”

“停尸房发生了可怕的事，刚才四位警察和两位医生进入其中……”

都华把这件骇人的事讲给方悦听。毫无疑问地，方悦吓坏了：“天哪……有个怪物在停尸房里，还啃食了尸体？”

“是的。现在警方打算进去抓住或者击毙它，但问题是，他们对这东西全无了解，担心遭到它的袭击。所以，我们需要你帮忙。”

“我能帮什么忙？跟他们一起进去跟怪物搏斗吗？”

“当然不是。我需要你回想一下，出车祸之前，大巴车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方悦叹息道：“我要是知道，早就说了，会等到现在吗？”

“我明白，但是……”都华把刚才那番理论说了一遍，“如果你愿意的话，能不能让我催眠你，唤醒你潜意识中的影像？”

方悦从来没有接受过催眠，有些犹豫。她说：“催眠会触碰到我的隐私吗？我不想把内心世界毫无保留地敞开，就像赤身**任人参观一样。”

“当然不会。我只会让你回忆坐在大巴车上发生的事情罢了，不会触碰到你的任何隐私。”

“真的吗？”

“请相信我。”

“好吧，”方悦同意了，“但我无法保证一定能想起什么有用的事情来。”

“没关系，至少我们可以试试。”

方悦点头：“好吧，我需要做什么？”

“保持你现在的姿势，把身子靠在病床的靠背上，深呼吸一口，慢慢吐气，尽量放松自己的身心，脑子里什么都不要想。”

方悦尽力配合着。都华从衣服口袋里掏出一只老式怀表，把盖子打开，伸到方悦眼前：“现在，你盯着怀表的秒针。接下来我会跟你说话，你不用回答我，也不要看我，只看秒针。当你进入催眠状态后，会像做梦一样。当我说‘一，二，三’，并打个响指的时候，你就会醒来。”

“嗯。”

都华暂时没有说话，只是让方悦盯着怀表的秒针。大概一两分钟后，他轻柔地说道：“你的眼皮越来越沉，你越来越疲倦，你很想睡觉。”

他的声音仿佛具有一种魔力，方悦真的感觉眼皮越来越沉了，仿佛灌了铅一般，重得抬不起来，她缓缓地闭上了眼睛。都华继续说：“现在，你在大巴车上打盹，其他人也在打瞌睡。车上很暗，也很安静，车子轻轻摇晃，像摇篮一样，让人昏昏欲睡……”

方悦的眼睛彻底闭上了。都华观察着她的状况，片刻后，他问道：“车上现在有声音吗？”

方悦已经进入催眠状态了，此刻的她，仿佛在梦境之中，喃喃自语道：“没有，很安静。”

“所有人都在睡觉？”

“是的。”

都华等了一会儿，又问：“车子一直在开吗？有没有停下来过？”

“有……一个乘客说他肚子不舒服，想下车解手。”

“司机答应了，把车停了下来？”

“嗯。”

“好，告诉我，接下来发生了什么事情。”

方悦迷迷糊糊地说道：“这个男人下车了。一个女乘客说，她有点冷，想加件衣服，问乘务员能不能打开行李舱，让她拿衣服。乘务员答应了，跟她一起下了车……

“不多时，她就上车来了，身上多批了一件外套。乘务员也返回车上。又过了一会儿，解完手的那个男人也回来了，他跨上了车……”

说到这里，方悦停了下来。都华问：“然后呢？”

方悦没有说话，片刻后，她的呼吸急促起来，眉头紧蹙。都华意识到催眠进入了关键部分，他循循善诱地轻声问道：“方悦，你看到了什么？”

话音未落，方悦突然尖叫起来，陷入极度惊恐之中。都华吓了一跳，继续问：“你看到什么了，方悦？是不是有什么东西，跟着那男人上了车？”

方悦没有回答，发出更加尖锐的惊叫。都华不敢再让她留在“梦境”之中了，怕极度的惊吓导致她神经错乱。他赶紧说道：“一，二，三！”并在方悦的耳畔打了一个响指。

方悦猛然惊醒，泪流满面，一张脸因惊骇而变得惨白。都华伸出双臂，将她抱住，右手轻轻抚摸着她的后背，说道：“没事了，没事了……你只是做了个梦。现在，你已经醒来了。”

方悦紧紧抱着都华，低声啜泣，浑身发抖。好一阵之后，她才恢复了平静，说道：“都医生，我没事了。”

都华放开她，望着她的眼睛问道：“刚才在梦中，你看到什么了？”

方悦打了个冷噤，说道：“我看到一个白色的、幽灵般的生物，跟在那个解手回来的男人身后，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钻上车，躲在了座椅下面。我想起来了，其实我当时也是瞥到了这怪物的。但车内光线昏暗，加上它速度快得惊人，一闪而过，所以我以为只是眼花了。现在才想起，的确有这样一个怪物上了车！”

“这么说，后来引起那位女乘客和司机尖叫的，就是这怪物？”

“是的，我敢肯定，就家伙就是车祸的始作俑者！它上车之后，先躲在座椅下面。后来不知怎么的又钻了出来，被乘客和司机看到，引发了混乱和车祸！”

“然后，它跟随车子一起坠落山崖。啊……我想起来了！”都华突然大叫道，“若干具‘尸体’当中，有一个怪模怪样的人，没有头发和眉毛，身形瘦削、皮肤白得不正常。有点像一个全身无毛、面貌丑陋的白化病人。当时尸体血肉模糊，我就没细看。难道……这就是你说的那个怪物？！”

“是的，就是它！”

“但是，它到底是人，还是别的生物？它身上，可是穿着人类衣服的。而且，跟其他尸体一样，我也跟它做过仔细的检查，确定他当时没有生命体征了。那后面到了停尸房，又怎么会活过来呢？”

“都医生，答案很明显——这东西不是人。”方悦说，“从目前看来，它至少具有以下特征：动作敏捷；长相恐怖；会穿上衣服假扮人类，具有较高的智商；会装死，比如长时间闭气；最关键的是，它会吃人类的尸体！你说，这样的生物，会是人类吗？”

“对……你说得对。”都华连连点头，“现在看来，生物研究所的徐所长说对了，我们遭遇的，可能是一种未知的、并且极度危险的神秘生物。我马上把这一情况向段局长报告，让警察全副武装去制服它！”

“等等，”方悦不安地说道，“都医生，你觉得，这是个好主意吗？”

“什么？”

“我是说，让警察进入停尸房，击毙或者抓住这怪物，是个好主意吗？”

“不然呢，我们还能怎么办？”

方悦说：“虽然我不知道这东西到底是什么来头，但它的动作，真的快得惊人。我不认为以人类的速度，能抓住这样的家伙。”

“但也不能放着他不管，任由它啃食停尸房里的尸体呀。且不说这是对死者的大不敬。更关键的是，你知道吗，死者的家属现在全都来了。如果让他们知道，警察或医院毫无作为，仍由怪物啃食他们亲人的尸体，肯定又要引起轩然大波了。所以我猜，不管有多危险，警察都一定会展开行动的。”

“我明白了，那请你转告他们，请务必小心，这东西绝对不简单。”

“好的。”都华起身准备离开这个病房了。方悦说：“都医生，既然已经知道了是未知生物引起的这一系列事件，我是不是不用再待在隔离病房了？”

“我觉得不用了。但这事，我需要向院长或者副院长他们请示。所以这次，我还是得把门锁上。但你相信我，我一定会说服他们，让他们同意你离开隔壁病房的！”

“好的，我相信你，都医生。”方悦说。

都华点点头，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