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雷张口结舌,其他人的表情也跟他一样。许久之后,双叶惊叫起来:“天哪,这是怎么回事?桃子的尸体呢?!”
“看起来,她好像化成一滩水了……”宋伦睁大眼睛,猛然想起了什么。“她讲的‘溶解液’这个故事,就是如此吧?”
“你是说,有人用溶解液把她的尸体化成一滩水了?”王喜难以置信地叫道,“怎么可能?世界上哪有溶解液这种东西?这不是桃子编出来的故事吗,还能成真呀!”
柏雷已经冷静下来了,他走到桃子的床前,用手摸了下**尚未晾干的水渍,又闻了一下,说道:“这就是一般的清水吧。”
“桃子讲的故事中,也是如此呀!溶解液能把任何有机物或者无机物分解成清水!”宋伦恐惧地说。
“但现实中,是没有这种东西的。我们要保持冷静,不要被主办者故弄玄虚的迷局唬到了。”柏雷转过身,直视雾岛。“首先,解释一下吧,你怎么会知道这件事的?你之前进过桃子的房间?”
“是的……就是昨天夜里。老实说,我并不知道主办者会对我还是陈念下手。待在自己的房间里,始终是惴惴不安。于是,我想了一个主意——暂时躲到桃子的房间去,逃过这一劫。结果进入4号房间之后,我才发现桃子的尸体不见了……”雾岛垂着头说。
“那你为什么现在才告诉我们?”柏雷厉声问道。
“因为我不想让你们知道,我为了活命,居然躲进了有尸体的房间……”
“哼,你之前大义凛然地说什么‘该来的总会来,我会坦然面对’,包括‘超强预感’之类的,全是为了活命而演的戏罢了。实际上,你比任何人都怕死。”柏雷鄙视地说道。
雾岛一张脸涨得通红,羞愧难当。
真琴觉得雾岛有点可怜,忍不住打了个圆场:“好了,别说雾岛了。还是想想,桃子的尸体为什么会消失吧。”
“我想,只有两种可能。要么是主办者在某个夜里,悄悄把桃子的尸体背出房间,然后打开工厂大门,让外面的人运走了;要么就是这地方有一个只有主办者才知道的密室,尸体被放在了密室里。”柏雷说。
“可问题是,主办者为什么要让桃子的尸体消失,并让我们联系到‘溶解液’这个故事呢?这样做有什么意义吗?”兰小云问。
柏雷思索着说:“也许是单纯的故弄玄虚,想要增加恐怖气氛,引发我们的猜疑,从而达到扰乱视听、分散注意力的作用。也有可能是别的什么原因……”
“是什么呢?”
“我暂时没有想到。今天很晚了,大家都疲倦了,回房睡觉吧。”柏雷说完这句话,径自朝对面的12号房间走去,看起来若有所思。其他人在走廊上站了一会儿,也纷纷散去了,进入各自的房间。
第二天早上,兰小云下楼吃早饭的时候,发现柏雷已经吃完了。他望着自己,似乎有话想说。兰小云会意地眨了下眼睛,在食品柜里拿了盒装牛奶和袋装面包,便返回了自己的房间。柏雷跟在她身后,跟她一起进入10号房间。
“你有什么发现吗,柏雷?”兰小云问。
柏雷点了点头:“经过一夜,我对于桃子消失的事,产生了一个新的假设。”
“什么假设?”
“我们都认为,桃子死后,是被主办者偷偷运走了尸体。但是,如果情况恰好相反呢?”
“啊?”兰小云没听懂。
“我的意思是,如果桃子就是主办者呢?”
“什么?!”兰小云捂着嘴叫了出来,“这怎么可能?如果她是主办者,怎么会因为出局而死亡?”
“所以我怀疑,她是不是真的死了。”
“当时不是你亲自检查她的尸体,判断她已经死了吗?”
“是的,但我毕竟不是专业的法医,判断有可能出错。”
“可是当时,桃子整张脸都变青了,口鼻中全是白沫,胸口彻底没有起伏了——这不可能是装出来的吧?”
“未必。从她发出惨叫,到我们费力地把门撞开,移开堵在门口的重物,这中间至少有一分钟的时间。脸色变青、口吐白沫什么的,可以通过化妆和道具来实现;呼吸停止,胸口没有起伏,也可以通过屏住呼吸来伪装。况且我们意识到房间里有毒气,有些惊慌,没有把注意力全部放在她身上,装死的话,是比较容易的。”
“但你在她的房间里,发现了残留着VX神经毒素的胶囊呀。宋伦也闻到了毒气,感到头晕、想吐,差点昏倒过去。”
“对,那是因为,胶囊里的确有少量的VX神经毒素。但是跟我之前理解的不一样,并非大部分的毒素,都挥发在空气中了,而是胶囊里,本来就只有那么一丁点儿毒素!这是故意误导我们的,好让我们以为,吸入大量毒素的桃子,已经无药可救,死定了!”
“但实际上,她是在演戏?”
“我只能说,有这个可能。”
兰小云坐在单人沙发上,思索着说:“如果是这样的话,她为什么要假装成自己被溶解液融掉了呢?”
“因为她不可能真的在**躺这么多天,一直假扮尸体。那样就失去意义了。布置自己化成一滩清水的假象,如果被人发现尸体消失——事实上的确被雾岛发现了——既可以增加诡异的气氛,也可以解释她为什么会消失。昨天晚上,我们每个人不是都认为,桃子的尸体是被主办者弄走了吗?很难想到,其实还有另一种可能性。”
“可惜的是,我们现在无法判断,到底是哪一种情况。”
“是的,但至少我提出了这种假设,总比完全没有想到这一点要好。后面几天,如果遇到什么特殊事件,至少可以多一种思考的方向。”
兰小云点头表示同意:“这个假设,你打算告诉其他人吗?”
“不,我只告诉了你一个人。”
“为什么?”
柏雷诧异地望着兰小云,好像她不该问出这个问题:“因为我只信任你呀。这种未经验证的猜测,还是不要让所有人都知道的好。要是我猜错了,不但会误导大家,还有可能被真正的主办者加以利用,进一步混淆视听。”
“嗯,说的也是。”兰小云的心中涌起一股暖意,只为柏雷刚才说的那句“我只信任你”。
柏雷没有察觉到兰小云的心思,继续分析道:“我之所以不能肯定这个猜测,还有一个原因——如果桃子是主办者,并且没有死的话,她现在在哪里呢?她悄悄离开这里,似乎不太可能;但她如果还在这个封闭空间,又会藏在哪里?难不成这个改建过的工厂里,真的有某个密室?亦或者,她藏在某个人的房间里?如果是这样,主办者岂不是还有一个同谋……”
柏雷自言自语地分析了半天,忽然发现兰小云一直没有搭腔。他望向对方,发现她一直盯着自己的脸在看,纳闷道:“你盯着我看做什么?你有认真听我说吗?”
“啊……我在听啊。”兰小云收敛心神,脸微微有些发烫。“只是你一下说了这么多种可能性,我需要花时间来消化和思考。”
“我也是。那我回房间去了,昨天晚上没怎么睡好,今天得补个觉才行。今晚该我讲故事了。”
“是啊,你一定得好好发挥才行。”兰小云想了想,“要不,你就在我的房间里睡吧。”
“啊?”
“别误会呀,我的意思是,你在这儿补个觉,我在旁边守护着,确保你的安全。”
柏雷笑了:“你守护我?我守护你还差不多。”
“这样理解也行啊。就当是你守护我吧。”
“好吧。”柏雷干脆利落地躺到兰小云的**,脱掉鞋子,用被子的一角盖住肚子,和衣而睡。一两分钟后,他就发出了均匀的鼾声。兰小云坐在对面的沙发上,望着他英俊的脸庞,心中竟然涌起幸福的感受。
仅仅看一个人的脸,或者是睡相,都是如此幸福而美好的事吗?为什么我之前,从来没有通过其他人体会到这一点呢?
时间要是永远停留在这一刻,该多好啊……
柏雷这一觉,一直睡到了下午三点。之后,他到楼下的大厅拿了些东西吃,然后就一直在大厅里踱步,显然是在思考今天晚上要讲的故事。
晚上七点,众人再次齐聚大厅,围坐在圆桌旁。现在只有12个人了,空缺了两个座位。跟初入这里那句简单的“无可奉告”一样,柏雷讲故事之前,没有一句废话,也不对即将讲述的故事做任何解释、铺垫,只是酷酷地说道:
“我讲的故事,名字叫做‘切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