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9年6月,亚特兰大西南部的一个贫民区接连发生了两起儿童失踪案。最先失踪的是爱德华·史密斯,是个14岁的少年,4天后同龄的阿尔弗雷德·埃文也失踪了。6月28日,一名黑人妇女在一处树林里捡易拉罐的时候发现了两具少年的尸体,后经证实死者正是失踪的爱德华和阿尔弗雷德。
爱德华的尸体上身**着,下身穿着一条长裤,背部有处致命的枪伤,爱德华显然是被人开枪打死的,凶器为一把口径为22毫米的手枪。另一名被害人阿尔弗雷德是窒息而死,法医没有在他的身上发现明显伤痕,他死前应该没有进行过激烈的挣扎,与爱德华一样,阿尔弗雷德被发现时,身上只穿着一条长裤。
警方在进行调查时,接到了一个匿名报警电话,对方说他曾看到阿尔弗雷德枪杀了爱德华,阿尔弗雷德则是被另一名男孩给勒死的。当时警方并未重视这两起案件,只推测两名被害人死于毒品交易,因为两人均有吸毒的历史。
这其实是亚特兰大系列儿童谋杀案的开始,爱德华和阿尔弗雷德都是被这名恐怖的连环杀手所害,该连环杀手由于作案频繁、手段残忍,在当地引起了巨大的恐慌,许多少年儿童都被吓得不敢出门,家人们也都十分担心孩子们的安全。
当时的亚特兰大正处于犯罪率不断增长的特殊时期,是美国最危险的城市之一。20世纪70年代的亚特兰大成了美国重要的交通枢纽,经济飞速发展,黑人的数量也随之快速增长,超过了白人,但黑人所拥有的财富并未增加,这导致黑人们越来越贫困,对白人和社会充满了仇恨,直接导致了犯罪率激增。1979年9月4日,14岁的少年米尔顿·哈维失踪。米尔顿失踪前一直和父母居住在贫民窟,父母为了让他接受更好的教育,在不久前带着他搬到了亚特兰大市西北部的中产阶级社区居住。
新的校园环境对米尔顿来说十分陌生,在遭到同学们的嘲笑和羞辱后,米尔顿一气之下跑出了学校,骑着自行车离开了。之后,米尔顿就失踪了,他的父母找遍了米尔顿能去的所有地方,都未发现他的踪迹,于是就报了案。
几个星期后,哈维夫妇接到警察局的电话,有人找到了米尔顿的自行车。直到米尔顿失踪两个月后,他的尸体才在距亚特兰大很远的地方被人在一个垃圾堆里发现。法医对米尔顿的尸体进行检查后并未发现明显伤痕,没有证据、没有目击者的案件,警方只能暂时将其搁置起来,当时警方也并未将米尔顿的死与之前两起儿童被害案联系起来。
1979年10月21日,9岁的尤瑟夫·贝尔失踪,失踪前他答应邻居去附近的商店帮着买东西。警方在调查时,一位附近的居民说他曾看到尤瑟夫上了一辆蓝色汽车,司机看起来是尤瑟夫母亲的前夫。警方立刻找到该男子,但调查一番后排除了他的嫌疑。
尤瑟夫的母亲为了尽快找到儿子的下落,向媒体求助,公开恳求绑架者能放过她的孩子。媒体的介入使得尤瑟夫失踪案得到了许多人的关注,但警方的调查工作依旧进行得十分缓慢。
11月8日,警方接到一个报警电话,有人在一所废弃小学里发现了一具儿童的尸体,尸体就藏在混凝土的缝隙之中。后经证实死者正是尤瑟夫,他的身上缠绕着胶带,死因是窒息,应该是被凶手用手掐死或用绳子勒死。此外尤瑟夫的脚上没有穿鞋子,但却很干净,凶手还清理了他的双脚。警方依旧没有将尤瑟夫被害案与之前的案件联系起来,这使得凶手更加大胆。
尤瑟夫的被害激起了黑人对政府、警方的不满,他们谴责政府和警方对黑人的种族歧视,丝毫不重视黑人社区发生的儿童暴力事件。为了平息众怒,当地政府不仅为尤瑟夫举办了一场隆重的葬礼,亚特兰大市的市长还出席了葬礼,市长在葬礼上承诺,政府一定会重视起黑人儿童的安全,会全力对发生的儿童暴力事件进行调查。尤瑟夫的母亲和黑人们都不相信市长的承诺,凶手也没有理睬市长的承诺,在沉寂了一段时间后很快再次作案。
1980年3月4日,就在人们以为凶手收手时,12岁的安琪拉·列尼尔在下午放学回家的路上失踪,她的母亲在女儿失踪后立刻报了警。
6天后,有人在一处树林中发现了安琪拉的尸体,她被凶手绑在树上,双手被电线捆绑着,脖子处有一根电线,嘴巴里还被塞了一条白色的短裤(不是她本人的)。法医的尸检报告显示,安琪拉死于窒息,被凶手用电线勒死,尸体上有被性虐待过的痕迹,不过并未遭受性侵害。
与之前的被害人不同,安琪拉是个女孩,警方开始怀疑杀害安琪拉的凶手到底是不是同一个人,警方一直以为凶手只找男孩下手。
1980年3月11日晚上,正在为案件苦恼的警方又接到了一起儿童失踪案,报警者是位母亲,她的儿子杰弗里在去商店购买香烟的途中失踪。杰弗里失踪后,他的母亲和哥哥先到街上找他,怎么也找不到后只能选择报警。
在警方调查的过程中,杰弗里的朋友说,他曾看到过杰弗里上了一辆蓝色的别克汽车。十几天后,警方接到一个匿名男子的电话,他说在报纸上看到杰弗里失踪的消息后立刻想起了一个可疑的白人男子,当时他开着一辆蓝色的汽车,用枪威胁杰弗里并带走了他。
几周后,杰弗里所在学校的校长找到了警方,他从两名学生那里得知,杰弗里失踪前有个开着蓝色汽车的男子试图将他们诱拐走,不过警方并未重视起校长所提供的线索。
1980年5月19日早晨,有人在一辆自行车旁发现了一个黑人少年倒在血泊里。这名少年早已没了生命迹象,他的头部右侧被钝器所伤,留下了两处十分严重的割伤,造成了严重的出血和颅内出血;他的右臂和左胸处分别有严重的刺伤。后来警方确认死者是14岁的埃里克,是一对夫妻的养子,他4个月大时被生母遗弃,至于生父是谁没有人知道。
据埃里克的养母提供的情况,在昨天晚上,埃里克接了一个电话后,就匆忙拿着自己修车的工具出门了,临走前还对她说自己要去修车。警方推测,埃里克极有可能目睹了一次抢劫,然后被灭口,只是这个推测并没有相应证据的支持。
1980年6月9日晚上,当地又出现了一起失踪案,12岁的少年克里斯托弗失踪了。失踪前的中午,克里斯托弗向祖父母报告了自己的行踪,他准备去社区游泳中心。之后,克里斯托弗再也没有回家。
1980年6月22日,7岁的威尔逊在自己家中被人掳走,失踪的威尔逊凶多吉少,极有可能已经遇害。警方从一个女邻居那里得知,威尔逊失踪的当天,曾有一名黑人男子翻进了威尔逊的家,之后悄无声息地拐走了威尔逊。警方觉得女邻居的话有一个漏洞,因为如果有人想要进入威尔逊的房间就必须路过他父母的房间,这个过程中威尔逊的父母不可能毫无察觉。直到10月份,威尔逊的尸体才被发现,只是他的尸体腐烂严重,法医无法确定他是否遭受过性侵害。
从1979年6月起,在亚特兰大发生的所有儿童失踪被害案都有一个共同点,即被害人都是黑人,而且频繁发生的黑人儿童失踪被害案并未得到警方的重视,这让许多黑人十分愤怒,尤其是有孩子的母亲,他们为了尽快督促警方将凶手抓捕归案,开始通过媒体向警方施加压力。
很快,亚特兰大又发生了一起儿童失踪案,失踪者是个10岁的男孩,名叫艾伦。在艾伦失踪的第二天,有人在一座高架桥下发现了艾伦的尸体。尸检结果显示,艾伦的脖子扭断了,从而导致了窒息死亡。由于艾伦尸体的发现地在高架桥下面,因此警方推断艾伦可能不小心从高架桥上摔下扭断了脖子。但据艾伦的父母反映,艾伦有十分严重的恐高症,不会主动到高处去,更别说去高架桥了。也就是说,艾伦是被人蓄意谋杀,而非警方所说的意外事故。
1980年7月7日,有人在一个仓库后面发现了一具男孩的尸体,他的身上有十分严重的刀伤,显然是被人刺死的。后经证实,死者正是前一天失踪的9岁男孩安东尼。
4天后的晚上,警方接到一起绑架案,一对夫妇告诉警方,他们11岁的儿子艾尔被人绑走了,他们还接到了绑匪的电话,绑匪向他们索要200美元。警方还从这对夫妇那里了解到,在艾尔失踪的当天,他和朋友相约一起到公园游泳,一直到晚上都没有回家。后来警方才意识到这并非一起普通的绑架案,因为艾尔的父母再也没有接到过绑匪的电话,艾尔极有可能已经遇害。
到了1980年9月,亚特兰大遇害的黑人儿童越来越多,政府再也顶不住公众的压力,市长决定向美国联邦调查局寻求帮助。
不久,亚特兰大又发生了一起儿童失踪被害案,死者是一名13岁黑人儿童,名叫琼斯,在去看望祖母的途中失踪。后来,有人在一个垃圾桶里发现了琼斯的尸体,他身上穿着红蓝上衣和白色网球鞋,但都不是他自己的衣物,而且他没有穿**。尸检结果显示,琼斯脖子处有明显勒痕,口腔里还有一些淤青和刀伤。
目击证人告诉警方,洗衣房经理詹姆斯曾袭击过琼斯。警方立刻对詹姆斯进行了调查,詹姆斯经常参加同性恋派对,应该是个同性恋。詹姆斯告诉警方,他的确和琼斯见过面,但他并不是杀死琼斯的凶手。测谎测试结果显示,詹姆斯没有说谎。由于警方没有充足的证据起诉詹姆斯,就放走了他。
与此同时,FBI派来了两名非常擅长进行连环杀手心理侧写的探员,一位叫约翰·道格拉斯,另一位叫罗伊·黑兹尔伍德。这两位FBI探员在研究了这一系列儿童被害案后,提出了完全不同的看法,他们认为凶手是个黑人。在此之前,外界都怀疑凶手来自“白人至上”这个特殊的团体。
约翰和罗伊认为,大部分失踪者都居住在黑人贫民窟,这里的犯罪率很高,一般情况下白人不会主动来这里,更别提诱拐黑人小孩,而且白人在这里出现一定会引起黑人居民的注意。凶手的抛尸地点都比较隐蔽,如果是“白人至上”团体的成员,他会将尸体扔到公共场所,这样才能引起媒体和公众的注意。
更关键的是,有不少目击者都看到过被害人上了一辆蓝色汽车,只有司机是黑人,被害人才可能被引诱上车;如果司机是白人,那被害人的警惕性会立刻提高,不会轻易上当。
两名FBI探员来到亚特兰大后,当地又发生了一起儿童失踪案,失踪者是10岁的达伦,他在1980年9月14日失踪。警方在刚接到失踪报案时,并未立刻展开调查,因为达伦经常离家出走,过段时间后会主动出现在家里,只是这次达伦再也没有出现过。
二十多天后,当地又发生了一起儿童被害案,死者名叫查尔斯,他的尸体被凶手丢弃在停车场,身上只穿着一条蓝色牛仔裤和一只网球鞋。尸检报告显示,查尔斯死于窒息,脖子处没有勒痕,可能是被凶手闷死的。
第二天,警方从一个毒贩那里了解到,查尔斯被害前曾和一个男人待在一辆车上,毒贩只知道那个男人是个恋童癖,经常引诱儿童。不过他并不认识那个男人,也不知道对方的名字。
之后,亚特兰大的警方没有再接到儿童失踪、被害的报案,凶手似乎停止了作案。但FBI的两名探员却认为凶手是个连环杀手,不可能突然停手,要么是生病了,要么是因其他罪名被关进了监狱。
就在所有人都松了口气的时候,1981年3月,亚特兰大开始出现连环成人被害案,第一名被害人是个名叫艾迪·邓肯的21岁成年人。艾迪的尸体被发现时只穿着一件套头衫,下身**着。据艾迪的一个朋友反映,他失踪前说要去帮人做刷油漆的工作,对方提供的报酬很丰厚。警方开始怀疑,之前专找儿童下手的连环杀手改变了对杀人对象的选择,开始将目标对准了成年的年轻男子。
当时亚特兰大法医办公室的一个工作人员私自接受了记者的采访,并不经意间向记者透露了一条十分重要的信息,法医在死者艾迪的身上找到了一些凶手的毛发和纤维,这些可以证明凶手是同一个人。
FBI在得知泄露信息的行为后,十分恼火,不过后来他们立刻想到了一个诱捕计划。凶手在看到这则新闻后,一定想要毁掉尸体上的证据,将尸体扔到河里是最好的销毁证据的方法,因为河水能冲刷掉尸体上的许多证据。于是FBI和警方开始在亚特兰大的各个桥墩处蹲守,等待凶手主动上钩。
1981年5月22日的深夜,一名警察在蹲守时发现了一辆可疑的雪佛兰汽车出现在桥附近,随后警察就听到了重物落水的声音,甚至还看到了飞溅的水花。警察立刻跳出来拦住了这名司机,司机是个黑人,名叫韦恩·威廉姆斯,个子不高、中等身材,戴着一副眼镜。
面对警方的质疑,威廉姆斯说他不是凶手,他刚才丢到河里的只是一袋垃圾,而不是尸体,他还说自己是个音乐人,要去面试一个名叫约翰斯的歌手,他还提供了约翰斯的地址。警察看到威廉姆斯说得如此具体,就没有怀疑他,放他离开前从他车上例行采集了一些毛发和纤维。
后来警方根据威廉姆斯所提供的地址去调查,却发现根本没有名叫约翰斯的歌手,而且两天后警方在那座桥的下游发现了一名成年男子的尸体。
这下,威廉姆斯成了最大嫌疑人。警方从威廉姆斯车上所采集到的纤维和毛发也与死者身上的相吻合。而且警方发现威廉姆斯养了一条狗,死者身上就有相似的狗毛。在接受审讯时,威廉姆斯表现得十分有礼貌,但进行审讯的警察却总觉得他的礼貌让人不舒服,尤其是他的微笑,看起来皮笑肉不笑,好像很看不起警察。
虽然警方怀疑威廉姆斯就是亚特兰大儿童杀手,但他们凭借手中所掌握的证据只能以两项谋杀罪起诉威廉姆斯。在法庭上,威廉姆斯一直声称自己是无辜的,是替罪羊,真正的凶手是“白人至上”团体派来的,警方为了避免种族战争,只能将所有的罪名都推到他身上。再加上威廉姆斯有着正当的职业、穿着得体且态度诚恳,陪审团的许多成员都认为他是无罪的,他还差点被当庭无罪释放。最终,威廉姆斯因两项谋杀罪被判处了终身监禁。从那以后,亚特兰大市的连环儿童失踪被害案终于结束了。
威廉姆斯出生于1953年5月27日,他的父母都是老师,他从小就对电台和记者很感兴趣,他的父母也很支持他的兴趣。在青少年时期,威廉姆斯就开始进入一家深受欢迎的电台打工,并且和他的老板——一名有影响力的黑人领袖且是全国有色人种协会的主席,一起出现在杂志封面上。16岁时,威廉姆斯就在父母的支持下,在家中拥有了自己的音乐广播电台,他会利用业余时间大力推广自己的电台和当地的音乐天才。未被逮捕之前,威廉姆斯在周围人的心中是一个积极进取、有才华、有梦想的年轻人,看上去完全不可能是个变态连环杀手。
【控制他人的游戏】
种种迹象均显示,威廉姆斯不可能是个变态的连环杀手,他成长于一个普通的中产阶级家庭,父母很尊重他的个人兴趣。而且威廉姆斯在现实生活中是一个事业很成功的年轻人,根本不符合人们对连环杀手的想象。在大多数人的心中,连环杀手就应该是社会的边缘群体,他们童年悲惨、没有稳定的工作或惯于盗窃、抢劫,在现实生活中就是彻彻底底的失败者。
但亚特兰大的连环儿童被害案的死者们,身上一般都没有明显伤痕,这说明他们生前没有遭受过暴力袭击,也说明被害人是被凶手诱拐走的。在所有的案件中,有一个案件十分特别,一个名叫威尔逊的7岁儿童,他在自己家中被诱拐,而且邻居看到了一名黑人男子翻进了威尔逊的家,到达威尔逊的房间恰好要经过他父母的房间,想要在不惊动父母的情况下诱拐走威尔逊,由此可见凶手多么擅长诱骗,而且他一定很有礼貌,从而使威尔逊放松了警惕。这些特点都与威廉姆斯相吻合。威廉姆斯来自一个中产阶级家庭,他很年轻、聪明,而且平常表现得很有礼貌。如果亚特兰大儿童杀手是个粗鲁或年龄较大的男子,那么他诱拐儿童的成功率将会大大降低,但亚特兰大儿童杀手的特点是频频得手,在短短的两年内诱拐并杀害了多名儿童。
反社会人格者在人口中占据一定的比例,他们虽然没有正常的情感体验,但并不意味着所有的反社会人格者都属于社会边缘群体,不少反社会人格者都是现实生活中的成功人士,因为反社会人格者可以通过经商、从政或从事某种职业来获得控制别人的快感,不单单非得使用肢体暴力来控制对方。对于反社会人格者来说,他的人生乐趣就在于控制他人,这是他一生都在进行的游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