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0年,奥地利西部福拉尔贝格州的警方接到报警电话,有人意外发现了一具**的女尸。死者是31岁的海迪·海默勒,是一名妓女,她的脖子上缠绕着丝袜,丝袜被打成了活结,凶手用她的丝袜勒死了她。
法医在对海迪的衣服进行检查的时候,发现许多红色的纤维,这些纤维明显不是来自海迪的衣服,法医怀疑这可能是凶手留下的东西。而这也成为警方用来破案的关键线索,警方将这些纤维和许多犯罪嫌疑人衣服上的纤维进行了比对,结果一个也没匹配上,凶手依旧逍遥法外。
5天后,300千米之外格拉兹的警方也接到了一起凶杀案的报案,报案者在郊外的树林里发现了一具全身**的女尸。死者名叫布鲁西德·玛莎,也是一名妓女,凶手用玛莎的内衣勒死了她。
很快,格拉兹警方接到一起失踪报案,失踪者是名妓女。警方在追查失踪线索时,什么也没发现。在之后的一个月内,维也纳的街道上,有4名妓女相继失踪。维也纳刑事侦查局局长麦斯·艾德巴赫在了解维也纳、福拉尔贝格州和格拉兹三地都出现了妓女被害案和失踪案后,开始怀疑凶手很有可能是个专门针对妓女的连环杀手。
1991年5月20日,一个来维也纳游玩的人在郊区的森林里意外发现了一具全身**的女尸。死者正是失踪的25岁妓女,名叫萨宾娜·莫兹。凶手将萨宾娜的尸体双腿劈开,摆成了大字形,这是一种颇具侮辱意味的姿势。在萨宾娜的脖子上缠绕着她的衣服,凶手用她的衣服打成活结勒死了她。
3天后,又有一名旅游者在郊外的森林里发现了一具全身**的女尸。死者是失踪的妓女凯琳·艾拉鲁,她与萨宾娜一样被凶手用衣服打成活结勒死,不过凯琳的尸体上有不少伤痕,生前应该遭受了毒打。
这两起妓女被害案与之前的案件一样,凶手作案十分谨慎,并未留下任何线索,这给警方的调查工作带来了极大的困难。
不久,警方就接到一名男子的电话,男子名叫鲁道夫·派拉姆,是失踪妓女丽吉娜的丈夫。鲁道夫告诉警方,他在丽吉娜失踪后的一天凌晨接到了丽吉娜手机打来的电话。打电话的是个陌生男子,他笑着描述了自己如何勒死丽吉娜以及丽吉娜的挣扎和惨叫。当时,鲁道夫只将这通电话视作一场恶作剧。
这一系列凶杀案在维也纳引起了巨大的轰动,奥地利的维也纳曾被誉为全世界犯罪率最低的城市,当地人一直以此为豪。人们都希望警方能尽快将凶手抓捕归案。由于没有任何线索,警方的调查工作毫无进展,于是人们纷纷开始指责警方的无能,媒体每天都在大肆宣扬此事,警察们每天都在承受巨大的舆论压力。
后来,维也纳刑事侦查局局长麦斯·艾德巴赫接受了电台采访,采访他的是一名作家兼记者杰克·乌特维格,乌特维格在参加电视节目时,经常讨论犯人改造和监狱改革的话题。在当地接连发生妓女被害案后,乌特维格还专门在杂志上开设专栏,写一些妓女失踪被害的文章 。
乌特维格在采访麦斯局长时提到了妓女们的恐慌程度以及警方调查进度的缓慢。麦斯局长在回答问题时表示,警方所掌握的线索十分有限,根本不知道凶手到底是谁。
退休警察奥格斯特·辛纳在从报纸上了解了这一系列案件后,觉得被害人被杀的方式和抛尸地点都与十多年前的一起凶杀案十分相像,而制造这起凶杀案的人正是采访麦斯局长的乌特维格。
1974年,乌特维格杀死了18岁少女玛格丽特·夏菲,玛格丽特的尸体在被发现时全身**,被乌特维格用她的内衣勒死。之后乌特维格就被判处终身监禁。后来乌特维格遇到了奥地利政府实施的监狱改造计划,这项计划的目的是帮助犯人重返社会。乌特维格牢牢抓住了这个机会,通过阅读大量的书籍成了一个知名作家,提前获得了假释。
出狱后,作为奥地利罪犯重新社会化的最佳典范,乌特维格经常在电视上出现,还参加了一个全国联播的脱口秀节目,成了明星般的人物。在脱口秀节目中,乌特维格大放异彩,能够自如地和权威专家进行辩论、讨论,许多人都被乌特维格的独特人格魅力所吸引。
奥格斯特将自己的怀疑打电话告诉给专案组后,没有人愿意相信乌特维格是个连环杀手。因为乌特维格在维也纳混得很成功,是个知名作家和记者,有许多支持者,还有许多女朋友,根本没有杀死妓女的理由。
专案组当时没有其他嫌疑人,只能接受奥格斯特的说法,暂时跟踪和监控乌特维格。后来乌特维格离开了维也纳,去了洛杉矶,他准备在洛杉矶做一个犯罪新闻的采访。在乌特维格去洛杉矶的5周内,维也纳获得了暂时的平静,没有再出现过妓女失踪案和被害案。
1991年7月中旬,乌特维格回到了奥地利,他去了维也纳南边的一个城市格拉兹。之后,格拉兹就出现了妓女失踪案。3个月后,警方在一处树林里发现了一名妓女的尸体,她被凶手用丝袜打成一个活结勒死。这些凶杀案与1974年发生的案件十分相似,麦斯局长也开始怀疑起乌特维格。回到维也纳后,麦斯局长立刻将他传到警察局进行审问。
在审问中,乌特维格表示他不愿意提及自己的过去,还提供了不在场证明,在妓女失踪期间,他正在办读书会。麦斯局长没有证据指控乌特维格,只能任其离开。
很快,格拉兹的警方就在一处森林里发现了失踪的妓女艾尔弗莱德·施拉姆的尸体,她的脖子处缠绕着由衣服打成的活结。接着,失踪妓女丽吉娜的尸体也被找到。她是警方发现的第七名被害人,她的脖子处缠绕着丝袜,丝袜被凶手打成了一个活结。这一系列案件的相似处,让警方更加怀疑乌特维格。
1992年2月14日,警方在申请到逮捕令后,却发现乌特维格从奥地利消失了。警方随后对乌特维格的公寓进行了搜查,发现了一些可疑的账单和收据,这些证据均可以证明案发时乌特维格正在谋杀地。警方还发现了一条红色围巾,在被害人海迪的衣服上,法医就提取到了凶手留下的红色纤维物。警方将红色围巾送去进行检验,检验结果显示围巾的纤维物与案发现场的纤维物相吻合。这些证据虽然都可以证明乌特维格有重大作案嫌疑,但都是一些间接证据,无法直接证明乌特维格就是凶手。
由于乌特维格曾在洛杉矶待过5周,警方怀疑他在洛杉矶也犯下了命案,于是警方在和洛杉矶的警方取得联系后,发现那段时间内洛杉矶相继出现了3起妓女被害案,她们都是被凶手用内衣肩带打成活结勒死的,然后被凶手丢弃在人迹罕至的树林中。这3起命案与奥地利发生的妓女被害案十分相似。
警方在调查时发现乌特维格有个同居女友,名叫碧安卡·玛拉克。碧安卡是一家酒吧的服务员,她与乌特维格在酒吧认识,之后两人便开始频频约会,发展成男女朋友关系,并居住在一起。警方怀疑乌特维格就和碧安卡在一起,在得知碧安卡在瑞士工作后,警方就对二人展开了跨国追捕,但二人很快就开始逃亡,警方在美国佛罗里达州的迈阿密发现了他们的踪迹。
乌特维格在美国被捕后,洛杉矶的警方本想以谋杀罪起诉他,奥地利的警方也希望乌特维格能在洛杉矶受审,因为洛杉矶有死刑,而奥地利没有。但洛杉矶警方所掌握的证据只能证明乌特维格在谋杀案发生时曾出现在洛杉矶,这些证据无法用来定罪,于是乌特维格便被引渡回奥地利接受审判,而美国联邦调查局则负责协助调查。
1994年2月,乌特维格接受了审判。在法庭上,乌特维格表现得十分自信,他坚称警方所掌握的证据只能证明他曾出现在案发地,与被害人有过接触,但无法证明他就是杀害她们的凶手。乌特维格还表示,自己没有理由杀害妓女,他在出狱后有过许多女朋友,她们都可以满足他的性需求,他对自己的**也很满意。控方表示,间接证据也是证据。最终陪审团作出裁决,将乌特维格判处终身监禁,不得申请假释。
对于这项判决结果,许多人都不接受,尤其是乌特维格的支持者,他们都相信乌特维格已经被监狱改造成了一个正常人,不可能是个连环杀手。乌特维格的女友碧安卡在接受采访时表示,她虽然不知道乌特维格到底是不是连环杀手,但她可以确定乌特维格并不像表面那样亲切,实际上和他相处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碧安卡觉得乌特维格是个嫉妒心很强且控制欲极强的人。
在最初的相处中,碧安卡一直觉得乌特维格是个成功的作家和记者。但随着了解的深入,碧安卡发现乌特维格常常入不敷出,经常靠女人贴补,他从来不会尊重碧安卡,经常把她当作用人一样使唤,会命令她做许多家务。
更让碧安卡难以接受的是,乌特维格会主动给她介绍一些变相卖**的工作,例如伴游,表面上只是陪客人看电影、吃饭,实际上是提供性服务。
在警方到处追捕乌特维格时,碧安卡接到了他的电话。在电话中,乌特维格表现得很可怜,他说自己被警方诬陷成连环杀人犯。碧安卡甚至能听到乌特维格在电话那头哭了起来,还哭得十分伤心。碧安卡一边安慰乌特维格,一边让他和自己一起回维也纳。乌特维格拒绝了,他不想再坐牢,于是两人就商量着逃往迈阿密。
在迈阿密,乌特维格没有任何经济来源,日子过得十分困难。为了过上在维也纳时的舒适生活,他开始教唆碧安卡去当**女郎。碧安卡知道这其实是一份变相卖**的工作,在拒绝后就离开了乌特维格,与他断绝了联系。
在判决结果出来9个小时后,乌特维格在羁押室里上吊自尽了,他把自己的裤子打成了一个活结,而这个活结与被害人脖子上的活结一模一样。尽管乌特维格生前一直声称自己是被冤枉的,但他自杀时所打的活结恰恰成了最直接的证据。有媒体戏称,自杀是乌特维格最完美的一次谋杀。
乌特维格于1950年8月16日出生于奥地利,他的母亲特雷西·乌特维格是个妓女,没有人知道他的父亲是谁,可能是特雷西的某个嫖客。在乌特维格出生后不久,他的母亲就将他扔给了外祖父。
当时的奥地利正处于战后的动**不安之中,像乌特维格这样的儿童每天都在饿肚子,根本无法得到良好的照顾。乌特维格的外祖父则是个酗酒又暴力的男人,经常虐待乌特维格。外祖父还很喜欢带女人回家,有时是妓女,有时是女友,并当着乌特维格的面与女人发生性关系。
后来在政府的介入下,乌特维格离开了外祖父,开始在各个寄养家庭之间辗转。成年后,乌特维格便开始在社会上流浪,先后到过德国和瑞士,他经常因为盗窃、抢劫、袭击女性被捕。后来乌特维格对女性的态度越来越恶劣和暴力,他开始绑架和强奸未成年少女。
1974年冬天,乌特维格想通过打劫获得一笔钱,于是他开着车在公路上游**着,当他看到独自一人在路上行走的玛格丽特后,就决定朝她下手。乌特维格在玛格丽特身旁停下车,并邀请她上车。玛格丽特认识乌特维格,他是她的一个女性朋友的男友,于是玛格丽特毫无戒心地上车了。
乌特维格将玛格丽特带到了一个偏僻的树林中,他本来只打算抢点钱,但后来改变了主意,他决定干一件更刺激的事情。乌特维格强迫玛格丽特脱光衣服后,就开始用铁棍不停地殴打玛格丽特,最后用玛格丽特的内衣打成一个活结勒死了她。乌特维格很快就因谋杀玛格丽特被德国警方逮捕,按照当时的法律,乌特维格被押送到奥地利受审。
在法庭上,乌特维格表现得十分可怜和痛苦,他哭着说,他已经后悔了,希望陪审团能给他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最终乌特维格被判处终身监禁。
当时奥地利正好处于一个关注惩教体系改革的历史时期,许多政客和知识分子都相信教育可以决定和改变一切,即使是杀人犯,在经过教育后,也完全可以融入正常的社会生活中。
乌特维格在服刑期间一边读书,一边创作剧本和自传。他所创作的剧本得到了许多人的喜爱,他一下子成了社会名人,甚至还有学者专门花时间来研究乌特维格,因为奥地利从来没有杀人犯能成为作家。
维也纳的文坛也开始追捧乌特维格这个创作新秀,将乌特维格当成文学使人向善的最佳代言人。乌特维格一下子成了社会的宠儿,公众开始将他看成一个内心善良、颇有才华的人,渐渐忽略了他是个杀人犯。在监狱的安排下,乌特维格接受了一系列精神测试,当他通过了所有测试后,监狱就批准他提前获得假释。他成了奥地利唯一一个仅仅被关了15年就获得自由的杀人犯。
获得自由后,乌特维格将自己自信、幽默、风趣、友善、迷人的一面展示在电视节目中,而将邪恶、冷血、暴力的那一面展示在红灯区的妓女面前。
【演出的情感】
在社会交往中,魅力是一种十分重要的社交能力,许多反社会人格者都具有这项能力,这让他们在社会交往中如鱼得水。但反社会人格者的魅力只能维持于初期的交往中,如果一个人因反社会人格者的魅力而选择和他做朋友,甚至成为恋人,那么随着交往的深入,他们就会发现与反社会人格者相处是一件十分痛苦的事情。
碧安卡一定对此深有体会,她被乌特维格身上风趣、幽默、迷人、友善、善于倾听的魅力所折服。其实不只碧安卡,乌特维格的其他女朋友也是如此。但当碧安卡和乌特维格开始同居生活以后,才发现他是个毫无感情的人,只想着控制和利用她,让她从事卖**工作赚钱给他用。但碧安卡并未马上离开乌特维格,她和许多受害者一样,明知道与乌特维格这样的反社会人格者相处很痛苦,但还是无法抗拒他的魅力。
反社会人格者十分擅长控制一个人,当他觉得这个人可以被自己利用时,他就会开始琢磨,如何让这个人完全受自己掌控。想要控制一个人,暴力是最直接也最无用的手段。反社会人格者通常不会用暴力,他会选择奉承,不停地赞扬对方,或者寻找自己与对方之间的相似点,从而使对方更加亲近自己。
乌特维格在杀死玛格丽特后受审时,表现得十分可怜,哭着说自己后悔了,因为杀死玛格丽特而痛苦不已。实际上,乌特维格杀死玛格丽特并非失手,也不是处于**状态下,他杀死玛格丽特仅仅是想干一件更刺激的事情。很显然,乌特维格是个反社会人格者,是个道德白痴,没有正常人所有的情感体验。但乌特维格却和许多反社会人格者一样会演戏,会自然地表演出一定的情感。
对于一个有着正常情感体验的人来说,看到一个人在哭或者可怜兮兮的样子,都会产生恻隐之心。碧安卡在和乌特维格逃往迈阿密之前接到了他的电话,在电话中乌特维格将自己塑造成一个被警察诬陷的可怜人,甚至还痛哭起来。这让碧安卡很同情他,就忘记了乌特维格之前伤害她的事情,于是毅然决然地跟着乌特维格开始逃亡。实际上,反社会人格者的眼泪与鳄鱼的眼泪一样,不具有任何情感,他只是在伪装成可怜的样子,通过对方的恻隐之心达到控制的目的。
乌特维格的再次作案,引发了许多犯罪心理学家的反思,他们开始思考一个拥有反社会人格的人是否能够通过教育变得像正常人一样。许多人都觉得不可能,反社会人格者在情感体验上就是个白痴,无法通过教育获得正常人的情感,他只会在教育中学会伪装,而一个善于表演情感的反社会人格者更加难以控制。例如乌特维格在获得假释前接受了一系列精神测试,他在监狱的教育下学会了伪装,假装成一个正常人,从而骗过了精神病医生。但他只是靠伪装通过了精神测试,他还是像以前那样是个冷血、暴力的人,有着变态的心理需求,因此在他恢复自由后,他开始大开杀戒,不给警方留下任何线索。乌特维格还是那个反社会人格者,只是变得更加狡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