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久无话, 裴栖寒没有动作,许悠悠也不知该如何是好。裴栖寒不让她跟着,那是他的决定。但她也不一定非得听他的, 她打算等他走后自己悄悄地跟着他,她就要当他的小尾巴, 怎么也甩不开的那种。

“师兄, 那我先走了?”许悠悠试探问。

“随你。”

如她所料,是非常冷淡的一句话。许悠悠将迟赫的腰牌擦干净放入随身荷包内, 她快步地离开裴栖寒身侧。

许悠悠数着距离,两人莫约隔了两三百米远,她藏在颗树后, 偷偷地观察着远处身形不动的裴栖寒。

他回头看了一眼,许悠悠立马将头缩回去,黑亮的眸仁在眼眶内骨碌转了一圈,她屏着气, 生怕自己被裴栖寒发现。

久已,她才敢再将头探出去观察情况。裴栖寒已经迈动步子离开, 他走一步许悠悠就跟着挪一步,两人一直保持着这样的距离。

他刚好不会发现她,而她又能看见他,跟上他的脚步。

裴栖寒中途咳过一次血,只是他又像个没事人一样伸手将唇角的血迹抹去, 沉静地像是一具没有痛感的行尸走肉。

陆息算好了他发病的时间却仍旧要他来此妖猎,其心昭昭, 他便如他所愿。裴栖寒加快脚步追着森龙的痕迹寻去。

许悠悠追着裴栖寒跑了半天, 现在人跟丢了, 她到一处密林内却连半个人影子也没有。她懊丧地跺着自己脚下的土地连声哀叹, 好不容易有的机会,现在在她眼前凭空消失可不得难受么。

她砸吧砸吧嘴,从鼻腔内哼出几个绵长的音节。

许悠悠心里不爽快,就抄着那柄破烂玩意儿剑在丛林灌木中坎着叶子发泄,“裴栖寒真讨厌,讨厌讨厌讨厌!”

总是要丢下她,心肠也忒硬了,真是讨厌至极。

但凡对她好一些呢!

她赌气,掉头欲走,打算不跟着他自己闯**去,一转身迎面对上黑衣的裴栖寒。不知道什么时候,他竟然跑到她的身后去了。

许悠悠大骇,一面皱眉在心里喊着糟糕,一面又庆幸自己没说出什么别的话。她几度张唇又不知道说什么,此刻的她活像个哑巴一样。

“借过。”裴栖寒道。

许悠悠忙得往自己身侧两边看去,这地方林木茂盛太窄了,只有能容一个人过去的小路,而现在她在这路上。

他的目光只是在她身上匆匆略过,她猜想要在自己没有挡住裴栖寒的路,他肯定会当做没看见她。

她为裴栖寒让出路,身体僵硬着退到一旁。刚刚她说得话,他肯定都听见了,她咬着唇脑子飞速转动着想挽回办法。几经思索后,她得出办法:放弃吧,裴栖寒是无法改变的。

不管那么多,先跟上他再说,许悠悠如此蒙蔽自己。

她转身,再次偷偷摸摸地尾随他。

这一次,裴栖寒的脚步要比先前慢上许多,天色逐渐暗下,林子里那令人迷醉的荧光点点闪烁着,她跟在裴栖寒的身后有些忧心。

据她观察,裴栖寒只有在受伤之后才会放慢脚步,一次是在铜临山,一次是在他承受天罚之后。铜临山那次她没弄清楚缘由,但那天罚她可是看得清楚。

极度危险,恐怖,像是要人命一般。

他若身上还有伤,再去追杀森龙,那这样岂不是去白白送命?不行,她不能让裴栖寒就这样去送死。

许悠悠给自己鼓足了勇气,可面对裴栖寒她总是差那么点胆量。行至一处安全地带,她看见裴栖寒停下拾柴,颇有驻扎休息的意思。

是个亲近的好机会。

许悠悠一边盯着裴栖寒的动向,一遍拾起周围地上零落的木枝,等抱有满满一怀的时候,她向裴栖寒走起。

她将十分霸气地将木柴往周边一扔,用干涩的嗓子说着十分无赖的话,“我,我要和你……一起烤火。”

裴栖寒投来的目光让许悠悠头皮发麻,她故意瞪着一双眸子接住他的视线,随后她有恹恹地将眼眸垂下。

她刚刚真是太傻,太像个笨蛋了。

许悠悠不禁想方才那一会裴栖寒会像看傻子一样地看她么?

裴栖寒总是在气势上面压住她,她功夫屈居人下,面对他总是心虚可怎么得了,分明她根本就没干过什么坏事,当然趁他失忆的时候唬他除外。

许悠悠生怕裴栖寒会赶她走,她连忙在地上抢占好一个位子,“我没地方去,来借个火烤烤。嘿嘿,师兄,咱们可真有缘,到哪里都能遇见。”

她睁眼说着瞎话,对面裴栖寒已经闭上了眼眸,大有不想理她的架势。

许悠悠轻叹口气,她原本还想问问他的伤来着,只是他一点机会也不给了。她撑着脸,枯坐一会,肚子却很不争气地咕咕叫起来。

这一声在寂静的林中分外清晰,她赶紧捂住肚子,将脸埋下去。怎么在他身边尽干些丢人的事情。她忍着饿,不敢动弹。

裴栖寒对她没有同门之谊,也称不上是朋友有私交,她不敢离开他半步。她一走,等再寻来的时候这里多半连个鬼影子都没了。

许悠悠抬起头看他,裴栖寒的眼眸已经睁开了。他从手边拿出一个果子,丢给她:“接着。”

果子到手,许悠悠整个人还是恍惚的,心里有点惊喜。她刚才怎么都没注意到他手边还有果子,她啃了一口,脆生生地解渴又解馋。

“师兄,你真好。”许悠悠咽口果肉,嘴里含糊不清道。

她嘴角无法自抑的挂上笑容,好像是有那么一点点不一样,换做以前他多半不会管她的。

“我听见了。”裴栖寒面无表情道。

许悠悠正眉飞色舞的,恰好此时裴栖寒给了她回应,她心下更为高兴,直勾勾地看着他傻乎乎地笑着重复道:“师兄,你真好,你真好,你真好!”

不仅她的眼睛在笑,连从她嘴里说出的话也好似带着馥郁的清香,清脆又拨人心弦,短短几个字火辣地像是盛夏里灼眼的太阳。

裴栖寒挪开眼,沉声说:“我说得是你先前那句。”

“啊?先前那句?”许悠悠陡然回忆起自己不久前还说过讨厌裴栖寒的话,她脸上笑容凝住,一把捂住自己的嘴。

什么叫祸从口出,她这回可是真真切切地体会到了。

“那个不做数,这个才算。”许悠悠解释道。

显然,裴栖寒已经不愿再同她搭话,他冷着脸又扔给她两个果子,见这阵仗是想堵住她的嘴。

许悠悠伸长了脖子去看他的手边,借着火光,她看见了他的两侧已空无一物。

“都给我了,你吃什么?”许悠悠问他。

“我用不着。”裴栖寒道。

“用不着还摘,分明是骗人。”许悠悠嘟囔着,“干嘛这么逞强,你要是愿意等我,我可以去摘果子的。”

裴栖寒看向她,话中已有不耐烦之势,“你还没吃饱?”

这话怎么听着怎么别扭,跟说她大胃王一样。许悠悠回说:“当然不是,我是在关心你,都给我了,那你呢?”

“我说了我不用。”他再次闭上眸子,冷声道。

“凶什么嘛!”许悠悠没辜负他的好意,大口咬着他送来的果子,中途不忘告诉他:“师兄,哪有关心别人像你这样的凶巴巴的。”

“闭嘴。”

“啧。”许悠悠挑眉,抹干净自己的嘴没再激怒他。她还以为两人的光系真没什么改变呢,原来是他藏得太深。

许悠悠饱餐一顿,心中的疑问没得到解决,她无法闭眼入眠,她也知道裴栖寒没有睡着。

她心中有了主意,抱着怀中的剑敲了两下,试探地喊着:“小裴?”

她看见裴栖寒的神色稍有变动,她就知道!

“小裴?”

裴栖寒似忍无可忍地睁开了眼,眼看他要张口呵斥,许悠悠连忙为自己找补道:“小裴是我的剑呢,可乖了。”

“师兄,难不成你也有一个小名叫小裴吗?”许悠悠憋笑,一脸认真地问他道。

“没有。”

眼见裴栖寒吃瘪,许悠悠心中更加的畅快,她摸摸自己的剑,像个宝贝一样的紧紧抱在怀里,继续装傻道:“我觉得小裴这个名字可好听了,软软糯糯的,真可爱。小裴就是天底下最可爱的剑啦。”

“无聊。”裴栖寒显然不想在继续这个话题,可他想不到办法堵住许悠悠的嘴。

戏谑过后,她也不想在同裴栖寒装傻,见他没有不耐烦的意思,她大着胆子问:“师兄,你还记不记得我们——”

裴栖寒抢过她的话头斩钉截铁道:“忘了。”

他看着她,厉声冷涩,大有威胁之意在,“我记得,有个人和我说过,她什么都不记得了。”

许悠悠接话道:“是,是什么都不记得了。可她放不下心,她还有一个疑问,她想知道某个人伤好全没有。”

“多管闲事。”

“才不是多管闲事呢,你是我师兄,我关心你天经地义。”许悠悠也不拐弯抹角了,直言说:“我就是想知道你伤怎么样了,还会复发么?好全了还好,那万一留有旧疾,你还要去取森龙的妖丹,我有些担心。”

她彻底摊牌,把放在自己肚子里的话一股脑地全倒诉出来:“我问过他们,他们说以你现在的修为对付六爪森龙很是吃力,所以我——”

“所以,你来为他们来刺探情报,是么?”裴栖寒的语气带着冷厉,他看着她,那自上而下的目光活像是在打量一个奸细,他的话冷若冰霜:“许悠悠,别以为我不会杀你。”

“你不会。”许悠悠半是置气半是笃定,“我从来没有做过对不起你的事情,你不会杀我。”

他冷笑一声,“也对,你身上有玲珑镯,我确实奈何不了你。”

“没有,你可以杀我。”许悠悠对他毫无保留道:“玲珑镯现在失效了,你要是真想杀我的话现在就可以动手,等到明天玲珑镯恢复,你就真的动不了我了。”

裴栖寒头一次听说玲珑镯还有失效期,他拧眉盯着她,眸子里晦暗不明,“你到底想做什么?”

“我就是想让你相信我而已。”许悠悠诚恳道:“我不知道为什么,你总是怀疑我别有用心,可是我只把你当我师兄,只是想和你做朋友而已。”

“可笑。”

“才不可笑,世界上所有的情谊都是值得赞颂的。”许悠悠把玲珑镯取下来,她走近裴栖寒将其塞入他的怀里,“我知道你明天要去取六爪森龙的妖丹,你带着它,它可以保护你。”

裴栖寒显然不接受她的好意,反而讽刺道:“你这是做什么,投诚?”

许悠悠气得直哼哼,将身子别过一边去,“我可没这么想过,你自己的想法可别强加在我身上。”

裴栖寒将玲珑镯归还给她,言辞中仿佛压着巨大的怒气,“离我远些。”

“我不,我又没碍着你,这里的位置我凭什么不能坐。”许悠悠硬气道,但此刻她心里根本就没有底,她要是彻底惹怒裴栖寒的话,那可真是最坏的情况,这也就意味着豁出去向他展示的情谊尽付东流。

裴栖寒执起身侧的剑,许悠悠心底泛起一阵委屈,她伸手捏住他的衣角,劲量将自己颤抖的嗓音放平,“裴师兄你又要丢下我走了,是不是?”

这种时候,她不想要裴栖寒看见自己的软弱。

“松手。”

“我不。”许悠悠倔犟道:“我手上又不脏,凭什么不能碰你?有洁癖也不是这样的,小裴都让我碰你,你凭什么不能。”

“许悠悠你!”裴栖寒险些要拔剑割去他那一角衣袍,索性许悠悠手松的早。

“这里本来就是你的位置,要走也是我走。”许悠悠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眼中微微有些湿润,她起身深吸一口气道:“我走了,多谢师兄的果子。”

她才离开火堆两步远,身后裴栖寒叫住她。

“等等。”

“你的剑。”

经他提醒,许悠悠这才注意到自己的剑还落在了那里,她忙地将剑拾起,这回她的步子却停住不肯再往前。

半响,她才对他道:“还有没有别的话要说。”

她背对着裴栖寒,希望他能开口挽留她,哪怕只有一点点的暗示,她也能厚着脸皮留下来。

“你可以走了。”裴栖寒冷漠无情道。

“你的话怎么这么冷?还有没有点同门师兄妹的情谊了?”许悠悠转念一想,说不定这就是裴栖寒激怒她的把戏,她当下就不想走了,方才是一时赌气,这会她不气了,不想离开。

何况裴栖寒脾气那么臭,她要是真走了岂不是就着了他的道,她才不要上当,她偏偏不走。

“你真的不挽留一下我吗?”许悠悠眼神忍不住往后瞟,问道。

她多次递来和解的橄榄枝,裴栖寒却也不接,一个劲的朝她不想听的话头里说去。

他说:“你可以快些走。”

闻言,许悠悠一屁股坐下,对着裴栖寒恶狠狠道:“我知道你巴不得我走,我这次偏偏还不走了,看你怎么办。”

“无趣。”

许悠悠不服输与他较劲,“你也知道无趣啊,本来说得好好的,谁知道你突然生什么气,真是。心思比林黛玉还多,你什么都不肯说,我又未必条条都能猜得中,咱们俩的矛盾全是你引起的,你不信?”

裴栖寒闭眼,不再理会她。

“我没有怪你的意思,我只是想说好多事情其实是沟通就可以解决的,只要你告诉我……哎。”过了一会,她又忍不住解释,由于当事人异常不配合,她的解释戛然而止。

她不说话,周遭瞬间静谧。好像本该就是这样的,裴栖寒的周围一直都是安静沉寂的,他在哪里,哪里就弥漫萦绕着这种氛围。

孤寂,沉寂,她一抬头天上连月亮也不看见,几道星光稀疏,黑暗在翻涌。

这是裴栖寒一直以来给她的感觉。

许悠悠瞧着他闭眸凝神模样,一时心中五味杂陈。她从小就是个喜欢热闹的人,在这样的氛围里她本能地感到不适,难受,甚至是窒息。她想找个人说话,说理想,说风景,说过去,说未来。

她拍拍自己怀中的剑,像是在思考问题又像是在问话:“小裴,你真的不需要朋友么?”

一个人怎么会不需要朋友呢?她想不明白这件事,而裴栖寒自然也不会给她答案。

夜已深,许悠悠睁着眼睛睡不着觉,许是白日里受了裴栖寒许多恩惠,她现在满脑子都是他,眼睛一闭上脑子里就在想怎么解决他的问题。

她想不到办法,又只好睁眼看他,一看见他又想帮忙解决他的问题,闭眼沉思依旧无所得,如此循环往复,等到她困意袭来的时候,东边已经泛起鱼肚白。

略微休整一晚,裴栖寒起身弹去自己衣上的尘埃。视野中,许悠悠靠在树上睡得正香,他瞧了她一会随即提剑欲走。

他的步子从来是轻的,鞋履踩着地上不会有声响发出。许是他刚醒神识还涣散的缘故,他迈步时踩上了一根枝丫,脚踏上去嘎吱作响,吵醒了正熟睡中的许悠悠。

“你去哪里!”

他扭头便见睡熟中的少女蹿起身,随意捋过头发后强行打着精神意图跟在他身后。

她脸上被树纹印刻的红痕还在,那一双漂亮的眸子还未完全苏醒,她整张脸里淌着晕乎乎的的神色。

即使是这样,她也还要跟着他。

裴栖寒不懂,这么做对她有什么好处。

“再跟着我往前,就是去送死。”他直言说。

许悠悠全然不顾他说的什么话,她只是着急,她是惊醒的,猛然见着裴栖寒要走,她陡然蹿起,如今头都是晕的,这下裴栖寒想要甩开她更是易如反掌了。她一着急,连思索也顾不上,只是重复道:“你先别走,别丢下我。”

大抵是她的模样太过可怜,裴栖寒难得动了恻隐之心,他没急着走,而是在等她缓神。

莫约过了半刻钟,许悠悠打起精神笑吟吟地向他走来,言辞热切道:“师兄,你去哪里呀?”

“寻龙,别跟着送死。”裴栖寒耐着性子道。

许悠悠恍然大悟,她脸上笑意更甚,“我懂了,你这是在关心我,对吧。”

裴栖寒:“少自作多情。”

“哦。”许悠悠算是承认,但她依旧不改自己的决定,执意要跟着他一块去寻龙,“我可以帮你的。师兄,我可是主角开怪能力那是超一流的强,跟着我那森龙保准分分钟出现。”

裴栖寒皱眉,“你在胡言乱语些什么?”

许悠悠顺着他的话道:“我的意思是,你不让我跟着,我就要发疯了。”

“……”

裴栖寒不应话,许悠悠便围着他转,在他耳边吵得嗡嗡作响,“寻龙要御剑么?还是咱们走着去?要是御剑的话,我就只能用绳子把自己绑着挂着你的剑后面了,很可怜的。我还那么年轻,才十六岁,挂在剑后面会很危险。师兄,你能不能想个折中的办法,譬如你要是御剑的话就带着我上剑刃好不好?”

“不用御剑,步行。”裴栖寒同许悠悠拉开距离,她的吵闹着实是让他不大适应。

“哦,但你还没说你要是御剑的话,会带着我吗?会不会啊,会不会啊,我就是想知道。”许悠悠跟在他身侧,吵嚷着要答案。

他脚步愈发地快了些,许悠悠就小跑着跟着他,实在是锲而不舍。

“聒噪。”裴栖寒如此评价道。

许悠悠一点也不在乎,她只想知道答案,“你告诉我,你告诉我,我就不吵你。”

裴栖寒扭头,郑重对她道:“没有任何一个人有资格登上惊鲵的剑刃。”

“好的,我知道了。”许悠悠对这个答案异常乐观,她取下玲珑镯递给裴栖寒,“你要对付六爪森龙,这个暂时借你防身。”

裴栖寒盯着她,冷语道:“你不必再此做戏。”

“我才没有做戏,这叫分得清轻重,我是认真的。我现在跟着你,也就意味着我的整条命都和你联系再一块,你去对付森龙万一出了什么意外,我也活不成。只有你赢了,我们才能顺利回铜临山。”许悠悠话锋一转,俨然跟他的小迷妹一样,“我相信你一定会赢的。”

裴栖寒嗤笑一声,转过头去。无知者无畏,他自己连半分把握都没有,也不知道眼前这个少女是怀揣这何种心态,信誓旦旦地说相信他会赢。

他久久不做表示,许悠悠才懒得管他那别扭的脾性,她直接将裴栖寒的手扯过,将玲珑镯扣在他的手腕上,“这样就行了。”

裴栖寒没想过她行为会如此大胆,他忙将手抽回,怒目而视,“谁允许你这样?”

许悠悠给他带上玲珑镯后,离他退开了好几步远,她就知道裴栖寒会是这样的神色,“我知道你有异于常人的洁癖,我那也是没办法,你把我碰过的地方擦擦就行。玲珑镯就先别还给我了。”

裴栖寒好一会没理她,他从怀中拿出帕子擦擦手后便扔了。这个动作比他的话更伤人,说要杀她的话是假,可嫌弃厌恶她确是真的。

见他如此偏激的行为,许悠悠说不委屈是不可能的,甚至她感到万分的委屈和难过,只是她什么也没说,一笑置之。

她心不在焉地跟着他,一时没看路直直地撞上了裴栖寒的脊背。

他回过头来瞧她,许悠悠捂着自己的额角垂下头,有些沉糜,“对不起,师兄,我不是故意的。”

他没多说什么,继续往前,可身后的脚步声却没再跟上来。他顿住,冷冽道:“我早说过,跟着我不会有什么好事。你若此刻后悔,便带着你的玲珑镯赶紧滚。”

“我没有,我没有后悔。”

裴栖寒侧目,许悠悠慌乱地抹去从眼泪淌下的泪珠,“我就是想问问,你会把我的好心当成是驴肝肺吗?还是说你觉得我做的根本就是多余的事情。”

“我现在就想弄明白这一个问题。”她垂眸低声道。

风吹过林,裴栖寒陷入漫长的沉默中。许悠悠深吸一口气她觉得这时间异常地难熬,何止是度日如年,连分秒都是煎熬。

她叹息一声,转过身去。也许是她的方法出了问题,她给得根本就是不是他想要的。正如裴栖寒所说的那样,她只是一厢情愿,自作多情。

“师兄——”或许她需要时间想清楚,她刚想同裴栖寒道别,耳畔他的声音掠过。

“不会。”

简简单单的两个字仿佛是给她吃了一剂定心丸,许悠悠抬起眼破涕为笑,未干的水光里闪烁着坚毅。他在告诉她,她没有做错。

她乐呵呵地自我安慰说:“我就知道,我就知道……”

她的做法没有错。

“我有一事也想问你。”裴栖寒彻底转身,许悠悠的背影在他眼前,他所有的不解,疑问全搭在她身上,他问她:“为什么是我?”

模棱两可的问话,容易叫人误解,也容易词不达意。

许悠悠甚至不知道他具体问得是什么,她回身对上裴栖寒的眼神,朦胧中她顺着自己的直觉回答他,“只能是你。”

任务是你,所以只能是你。

寂静飞舞,沉默叫嚣着肆意生长。春日里新绿破土,赋予万物生机,一切沉疴旧疾便得到转好的机会。

他们在这个春日里挑开了横亘在两人间的第一道半笼纱雾。

远处森龙的吼叫扰乱两人心神,他们收起各自的小脾气,裴栖寒没过多纠结问题的答案,只道:“它来了。”

“嗯。”许悠悠万分配合点点头,叮嘱道:“师兄,你小心些。”

她在这林中闻到了血腥气,总归是不好的兆头。

作者有话说:

我是叫我的剑呢!(悠悠傲娇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