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勇接过白米粥,拿起勺子,放在嘴边轻轻吹了一口气,亲手喂到元柔的嘴中,元柔乖乖张口,看上去,倒真的如同一对恩爱夫妻一般,萧钰到东宫的时候,恰好看见这一幕,下意识的看了一眼云昭训的脸色,发现云昭训的脸色并无一丝不满,平静的吓人,若是云昭训面上露出那么一丝醋意,萧钰心中可能还会安稳些,这份平静,让萧钰有些心惊肉跳。

看到萧钰进来,杨勇微微点头,算是打了招呼,萧钰让云裳将手中的补品放下,问道,“听闻太子妃身体抱恙,特来看望,太子妃还好么?”

元柔笑道,“让钰公主挂心了,不过风寒而已,很快就能痊愈。”

杨勇看见一屋子的女眷,再呆在这里未免有些不妥当,当即找了个借口就出去了,云昭训看见杨勇已经出去,笑道,“钰儿,我那里新得了几支漂亮的簪子,你去看看,有喜欢的拿几支戴

。”

萧钰的眉头蹙起,云昭训这般说未免有故意刺激元柔之嫌,再者,元柔早已得知,萧钰跟云昭训关系非同一般,拉拢的这般明显岂非是多此一举?却也还是点了点头,“多谢。”

云昭训浑然不觉,又冲着元柔笑道,“太子妃若是喜欢,回去我就让人送来。”

元柔不冷不热的说道,“不必了。”

云昭训脸色不变,“太医说太子妃需要静养,我与钰儿就不打扰太子妃了,改日再来看望。”

说罢,竟是要拉萧钰一同离开,萧钰不着痕迹推开了云昭训的手,“太子妃需要静养,按理说钰儿本来不该打扰。但是今日一到,却也是想要与太子妃拉拉家常,不知道太子妃意下如何?”

元柔淡淡的扫了萧钰一眼,又看了一眼云昭训的脸色,脸上竟是平添了几分热络,“无妨,说起来,我也想找人说说话,老师躺在**,也颇有些烦闷了。”

“既然如此。那云儿就先行告退了。”

离开时,也没有看向萧钰,仿佛刚刚的一幕不曾发生过一般。

等到云昭训离开。元柔才扭头,脸上似笑非笑,唇角微微翘起,带着一丝讥诮,“钰公主与云昭训的关系一贯不错。这样一来,钰公主不怕云昭训多心么?”

萧钰平静的说道,“若是真的信任,又岂会在意这些?”

“那钰公主觉得云昭训对你是真的信任么?”

“假作真时真亦假,人心,又岂是这般好揣测。若是没有百分之一百的把握,便当做是真的又何妨?”

元柔绣帕掩口,吃吃笑道。“钰公主果然是个妙人呢,难怪晋王殿下对你如此着迷?我倒是有些庆幸,幸好太子看上的是云昭训,不是你,若是你。那我几乎是连一丝胜算都没有呢。”

“太子妃抬举钰儿了。”

“说吧,你有什么话想要问我?”元柔看着自己手上的修剪的十分漂亮的指甲

。粉色的指甲下面是一圈淡淡的月牙白,十分素雅漂亮。

“云昭训被绑架一事真的不是你做的?”

萧钰的眸子紧紧的盯着元柔的双眼,口气里不自觉的带了一丝严厉,隐隐还有一种莫名的无力感,元柔的眼睛眨也不眨,抬头,讥诮的问道,“你以为我会蠢到在自己成亲之日绑架她?萧钰,事情究竟是怎么样,你已经猜出来了,不是么?”

元柔冷冷的笑了,阴狠的说道,“萧钰,若真的是我绑架她,那必定要在她那张狐媚的脸上狠狠的刻上几刀,再用火一点点的将那张脸烧掉,直到一点也不剩,却偏偏还不要她死,我会给她治,把她治的浑身上下一点毛病也找不出,在她的房里摆满镜子,一刻也不得消停的折磨她,凌辱她。”

萧钰看着眼前那个状若癫狂的女人,心中隐隐有些同情,“可是,你终究还是没有。”

以元家当今的地位,处理这样一个女子虽然有难度,可也不是不可能,但是元柔却一直没有动手,不知道发过几次狠,恨不得将云昭训千刀万剐,可还是没有的实质上的动手,这足以说明些什么。

元柔将头偏到了一边,淡淡的说道,“我要休息了。”

“太子妃,命里无时莫强求。”

萧钰说完最后一句,转身离开,只留下元柔,睁大一双漂亮的眸子,无神的看着朱红的罗帐,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出了元柔的殿门,却看到一旁的云昭训,云昭训一双秋水眸子笑盈盈的看着萧钰,“钰儿,我等你一同走。”

萧钰笑道,“若是聊几个时辰,你也要在这边等着?”

“那也无妨。”云昭训浅浅一笑,挽起萧钰的胳膊,“去我那儿挑几支簪子吧,都是上等的货色。”

“那是太子送给你的,我怎好拿?”

“你我是姐妹,这有什么?”云昭训不满的看了萧钰一眼,脸上的笑容到真有些娇憨可爱,萧钰笑道,“若是如此,那你可不要心疼了。”

“怎么会?”

云昭训还是居住在那间素雅的院落里,萧钰进房,云昭训果然拿出了十支漂亮的簪子,萧钰随手拿起一支,见上面雕刻的是一支富丽堂皇的牡丹花,牡丹被雕刻的栩栩如生,花瓣懒懒的舒展开来,是上等的工艺,难得可贵的是中间修饰花心用的那粒红玉,产自杭州,据传是之前曾有女子在山间殉情而亡,死后鲜血浸入石中,天长日久,化作红玉,每年的产量屈指可数,民间的传说固不可信,但这玉的却是千金难求,红艳的似乎能滴出血来

萧钰笑道,“太子果真是极宠你,单看这支簪子,就价值不菲。”

“我对这个也不懂,不过是看着好看罢了,钰儿,你若喜欢,尽管拿去。”

萧钰却是将手中的簪子放下,“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向来是不怎么喜欢这些东西的,再者,这是太子给你的,怎好轻易给人?”

云昭训无奈的将匣子收起来,萧钰心中颇有些凄凉,之前,林香薷送来这些东西的时候,刘姝云还曾经说过,未免生疏了去,如今,刘姝云竟然反过来要给自己这些,这根当年的林香薷有什么区别?

“钰儿,这次吐谷浑之战,皇上的意思是要让太子去,你说,我送给太子什么东西?”云昭训眉眼中恰到好处的带了一丝羞怯。

萧钰凝视了云昭训半晌,这般的试探,萧钰岂会听不出,云昭训被这样的目光看的有些害怕,疑惑的问道,“钰儿,你在看什么?”

“觉得你那里不对了呢。”

云昭训干笑两声,“哪有不对?”

萧钰俏皮一笑,“脸红了呢。”

“好丫,你敢取笑我。”云昭训说着就要去挠萧钰,两个人笑作一团,云昭训的心中轻轻舒了一口气,幸好,萧钰什么也没有看出来,刚刚,是自己多心了。

回到安福殿,云裳进来,向萧钰说道,“皇上那边还没有动静。”

刚说完,杨广却是进来了,淡然道,“怎么可能没消息?”

云裳疑惑的说道,“可是皇上今早并没有下旨

。”

“父皇今日已经找过我,这次吐谷浑之战,由我监军。”

萧钰眉梢处事掩盖不出的喜意,“真的?”

杨广点了点头,将萧钰轻轻拉进了怀中,云裳一干人见状,早已知趣的退下,“钰儿,这一去,怕是要好久才能回来。”

萧钰反手环住杨广,“我等的起。”

外面已经有几只初夏的知了在知了知了的叫着,吵吵闹闹中带着勃勃的生机,几个小太监拿了粘杆,在沾知了,怕扰了宫中的各位主子,屋里,却是难得的静谧,强烈的心跳声透过薄薄的衣衫,一下一下的似乎击打在了萧钰的心中,杨广的身上一贯是带了几丝清冷的气息,萧钰将脑袋倚靠在杨广宽厚的胸膛上,被熟悉的薄荷香包围,这一刻,似乎凝滞了。

“宫中这边,就交给你了,钰儿,我已经在这边留下足够的人手保护你,随时听你调令。”杨广拿过一块小小的玉牌,交到萧钰的手中,萧钰笑道,“我哪有你想的这般弱。”

却还是将玉牌收下,她不想让他担心,男人,当顶天立地,战场驰骋,萧钰不是这个时代的女子,却抱着如其他女子一般的幻想,那个女子不期盼自己的另一半,是顶天立地的英雄。

杨广心中似乎安定了些许,又说道,“钰儿,离云昭训远一些。”

萧钰点点头。

“母后那边,可时常去,母后对你的印象一向是不错的,你若是有什么事,或许母后也可照拂一二。”

萧钰点头。

“陈月姬的事情我会解决,那个宫女,来路不明,我已经查出些许线索,你不要轻举妄动。”

继续点头。

杨广张口,想要继续说些什么,却被一只纤细白皙的手掌轻轻捂住,低头,却看见萧钰的眸中,一片星光,“我知道。”

杨广失笑,自己何时变得这般啰嗦了,萧钰,毕竟是萧钰,能配得上自己的女人,岂会是泛泛之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