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的BGM是燃起来了的NPC们滋儿哇的叫声与滴答滴的舞步,整一个这就是街舞现场。
而白兔,则看着燃烧起舞的NPC们,露出忧愁的神色。
舒书不理解。
他拿到的资料里,有姐姐、有箱女,当然也有爱丽丝2号、5号,乌鸦和凯瑟琳。
可是白兔……
他指着白兔,认真问祝闻:“这是你给0组的惊喜吗?”
舒书怀疑祝闻就是想从他们口中诈出一句“卧槽!”
祝闻埋怨的看了他一眼:“我是那种人吗?”
舒书:“……”
是谁在谈话的时候一声不吭拿出监管中心的各种东西,又是谁走两步来个回马枪掏出了核心碎片差点把梁老头送走?
舒书深吸了一口气。
没有人
比祝闻
更懂
惊喜
!
看着祝闻堪称无辜的脸,舒书在一瞬间明悟了。
和祝闻交流也许非常简单,只需要放弃部分社会常识就好了。
舒书没有问题了。
他朝祝闻微微一笑,问:“那我们现在可以回到剧情中了吗?”
祝闻提醒:“是你先跳出剧情的。”
舒书:“主要是玩腻了沉浸式游戏。”
祝闻指了他一下:“我喜欢你的性格。”
说完,他转头朝白兔招手:“别站着了,这里没有法律。”
不远处对着NPC发呆的白兔回过神,惊奇道:“真的?”她突然开心起来,几步跑到祝闻面前,确认道:“没人来抓我?”
舒书:“……”感情她傻站着是在等着认罪伏法是吧?
祝闻笑道:“怕什么?来人抓你我带你越狱。”
“哈!”白兔明朗一笑,眼睛都亮了:“那你可以带我去看雪吗?”
祝闻笑眯眯的点头:“当然,我还可以教你‘得寸进尺’是什么意思。”
白兔歪头:“嗯?”
舒书:“……”这姑娘是真傻还是假傻啊。
白兔那边已经开心的往别苑蹦跶了。
舒书和祝闻不紧不慢的跟上,也不差这点时间。
这轮游戏开始到现在,大约过去了两个半小时。而目的已然明了,自然无需分秒必争。
别苑就在不远处,已经能看得到了。
舒书看着前方的白兔,扬了扬下巴问祝闻:“其实大部分时候NPC都帮不上太大忙,为了这些引起游戏的警觉值得吗?”
祝闻“嗯?”了一声,倒是没想到舒书会说这种话。
不过细想,这种疑问也合理。
祝闻有问必答:“她们负责可爱就行了。”
舒书:“……可、可爱能当饭吃?”
“唔……”
祝闻沉吟一声,摇头:“谁让我吃这套呢?再说了……”
舒书:“再说了?”
祝闻:“论单体战力,他们比一部分玩家强多了,还不占用组队人数,便利。”
舒书:“……”这才是真话吧?
这什么人啊,心眼比蜂窝煤还多。
舒书记得自己18岁的时候,还只知道拿着身份去去网吧合法通宵呢。
啧啧。
这他妈就是时代的浪潮吗?
“祝闻!”
两人说话的期间,白兔已经一路小跑到了别苑门口,转身朝祝闻挥手:“快点!”
祝闻朝她摆了摆手,加快步伐。
不过……
白兔也太穷了吧。
祝闻打量白兔身上的麻布连衣裙,走到她身边后问:“想要新衣服吗?”
白兔:“想!”
祝闻颔首:“等着,我给你弄。”
白兔觉得祝闻也太好了吧!
她用力的点了点头,转身推开别苑大门。
「嘶……我怎么觉得……」
「他妈的白兔要弯道超车?!!」
「???兄弟萌别慌,我等一个反转!」
「求求各位老哥看看剧情吧!别炒了!天台已经站不下了!」
别苑门被推开。
祝闻和舒书踏进前院,白兔紧跟而上。
3人脚步同时落下,别苑的门无风自动、“砰!”的关上,造景讲究的前院忽的蒙上一层浓墨般的黑色。
随后,半空中亮起微光。
祝闻和舒书抬头看去,看到了空中四仰八叉吊着的一个人和一副画。
每当空中的人挣扎一下,画便往上跑几分。但画本身的重量似乎相当可观,每回都只往上滑一些,便又沉了下来,和人保持在同一水平线上。
而正前方数十米远的地方,则有一扇敞开的门。
门那头透进光来,从祝闻的角度根本看不出里头有什么。
这家伙,这阵仗。
就像在说“哈!上当了吧!”的感觉。
舒书:“我上次看见这阵仗……”
祝闻:“还是在烤鸭店。”
舒书:“……”
重新说。
舒书:“我上次看见这阵仗……”
祝闻:“还是……”
舒书加快语速:“还是在上次。”
祝闻:“你有病病。”
舒书:“没有药药。”
天上吊着的人一听这一来一回几句话,跟回光返照似的弹了一下。
祝闻和舒书这才看清,那人的嘴被堵上了。
要说古代剧本有什么好处,最明显的大概就是玩家能快速靠穿着打扮区分NPC和陌生玩家了。
舒书不紧不慢道:“我说刘壮怎么跟死了似的,半天没动静呢。”
祝闻慢悠悠的应声:“乐观点,还活着。”
舒书:“确实。”
祝闻:“所以每组3名玩家,还得吊一个起来,图什么?”
舒书摇头:“可能好玩吧,你看这场面心理压力不大吗?”
祝闻:“挺大的,我怕他把画弄坏。”
舒书:“你这么一说,我也压力大起来了。”
刘壮在空中疯狂扑腾,被堵着嘴也消停不下来:“唔唔!唔唔唔唔!……唔!”你俩说你妈相声呢!
祝闻转头看舒书:“我有件事想要搞懂。”
舒书:“嗯?”
祝闻指了指刘壮:“他多少分?”
舒书反应过来:“想弄清楚吊人的规律?”
祝闻抿唇笑:“是要打个底,主要我还有两个财主在别的场景。”
舒书:“那简单。”
他低头翻仓库。
刘壮:“唔!唔唔唔!……”你们能不能先救救我?!
“有了。”
舒书从仓库里掏出一副眼镜,架上后人模狗样的扶了扶镜框,透过镜片看刘壮:“52109分。”
他摘下眼镜递给祝闻,遗憾道:“可惜没有别组的情况做参考,按目前的情况只能草率的认定,吊人的规则是去掉一个最低分、再去掉一个最高分,中间的倒霉蛋上去。”
刘壮:“唔!唔!唔唔!唔!”求求了!别聊了!尿急!
舒书:“不过也有可能就是随机啦。”
他拍了拍祝闻的肩膀:“乐观点,现在还没听到死人的消息呢。”
话落,空中响起提示声。
(玩家薛……)
舒书心跳骤停。
(……进琛已死亡)
舒书:“……”
祝闻拍了拍他的肩膀,“刺不刺激?”
舒书:“妈的!”
差那么一秒他就准备原地构思检讨、回去面对疾风了。
祝闻原地复制黏贴舒书刚才的话:“乐观点,现在还没听到薛晨星暴毙的消息呢。”
舒书:“……我谢谢你。”
祝闻:“不客气。”
应完,他抬起头,将舒书刚才递过来的眼镜带上了。
将视线定在刘壮身上,祝闻瞪了瞪眼。
透过镜片,他可以准确的看到刘壮作为玩家的所有数据。
玩家:刘壮
玩家编号:829834
玩家积分:52109
游戏总场次:37
单场游戏平均贡献值:21%
单场游戏平均用时:178小时29分钟
单场游戏最高评级:A
祝闻扶了扶眼镜,将视线挪到舒书身上。
玩家:舒书
玩家编号:879601
玩家积分:65781
游戏总场次:17
单场游戏平均贡献值:57%
单场游戏平均用时:149小时11分钟
单场游戏最高评级:S
舒书朝祝闻看了一眼,挪出他的视线范围:“干嘛干嘛?刺探0组机密情报啊?”
“随便看看。”祝闻摘下眼镜,由衷的说一句:“你很厉害。”
舒书翻了个白眼:“6局3万分的选手闭嘴,谢谢。”
他朝祝闻伸出手:“还给我。”
祝闻眨了眨眼:“什么?”
舒书再次深呼吸:“道具。眼镜。”
祝闻:“什么道具?哪个眼镜?”
舒书:“抢劫是吧?”
祝闻有商有量的:“我拿NPC跟你换吧。”
舒书:“……”NPC还能这么用啊?
他挥了挥手:“别算计我,我又不傻。”
那NPC是塞过来就能用的吗?
他虽然没见过别的,但就白兔这样的,一看就是认人的。别祝闻到时候给他塞一个NPC,NPC一回头就把他捅了、然后屁颠屁颠回祝闻身边了。
那多冤呐!
换个东西!
他揽过祝闻的肩膀,哥俩好似的商量:“这个道具给你也不是不行,这都是我组里队员的标配了。这样,你过来我组里,我送给你。”
祝闻立刻掏出眼镜塞舒书怀里了:“还给你。”
舒书:“……”咋?0组配不上你是吧?
刘壮:“唔!唔唔唔!……唔!”
他在空中反复扑腾,一个急火攻心瞳孔放大,不知道哪头的口轮匝肌给气松了,“呸!”的吐掉嘴里的破布:“你俩他妈的聊完没?!不玩了是吧?!”
祝闻和舒书同时抬起头:“哦,忘了。”
刘壮崩溃:“你们他们是人?!”
祝闻和舒书不说话,看着他。
刘壮还在骂骂咧咧,可以看出怨气非常深了。
他他妈也是倒了血霉!
一进这轮就他妈被吊起来了,这四仰八叉的,连组队对话都打不开,再这么挂下去,他马上要成四瓣了!
刘壮就这么骂着。
祝闻和舒书也不叫停,就这么看着他。
骂着骂着,刘壮回过味儿来。
“呃…………”
好、好像是过分了哦。
刘壮“嘶……”了一下,尴尬的清了清嗓子:“那那那、那什么……”
“激动了,激动了。”
“两位小兄弟……那什么,能……把我先放下来吗?”刘壮扑腾了两下,被祝闻和舒书看的气焰小了很多。
祝闻和舒书仰头看着他,没吱声。
目测10米左右的高度,除了死乌鸦没人上得去了吧?
指望死乌鸦把人弄下来,祝闻还不如指望自己现场长出翅膀。
而且……
祝闻将目光转向另一边的那副画,朝舒书道:“把那个拿下来就算通关了吧?”
舒书点头:“按目前的剧情发展,是可以这么理解。”
刘壮:“别!!!————”
祝闻:“别什么?”
他指了指分别吊着刘壮和画的那条线,“你和画明显在一条线上绑着,先不管一幅画的重量为什么能和你齐平,但显然我们把画弄下来,你自然也就下来了。”
舒书也觉得是这么一回事,“那先来后到还重要吗?”
刘壮:“……”
他沉默了一会儿,干笑道:“话是这么说没错……”
祝闻:“那就摘画。”说完,甩出蝴蝶刀。
“别!!————”
刘壮又喊:“不是……小兄弟行行好,这画往下一掉,我他妈没松绑,这不得摔出个好歹来?你先给我松绑,好让我调整一下着陆的姿势,行不行?”
祝闻皱眉:“你这话有问题。”
刘壮:“……”
祝闻:“你浑身都缠着线,这个距离下你让我一刀了结了你还行,你让我给你松绑?”
祝闻觉得荒谬:“你凭什么觉得一把刀飞出去后能精准的割断你身上的线,然后来个急转弯做到不伤害你?”
“所以就算我先救你,也不可能给你先松绑。那你刚才的理由就站不住脚。”
刘壮:“……”
祝闻指了指他:“你有问题。”
说完,祝闻转头看向舒书:“我们来复盘一下其中的逻辑。”
舒书:“照理来说,先救人还是先救画,先后顺序并不重要,我们只要确保刘壮不摔死就行。”
祝闻:“但刘壮非要我们先救他,并且给出的理由十分站不住脚。我们可以得出——”
舒书:“因为游戏是狗,所以先抢下画刘壮可能会死。”
祝闻:“反之,毕竟游戏是狗,所以如果先救刘壮,那我们画没了,这关也没了。”
游戏:“……”你们他妈分析归分析,干啥一直骂我?!
刘壮:“……”神、神仙?
「完蛋了,对上电波了」
「好家伙,这一唱一和的。游戏,危!」
「我滴龟龟……这啥反应速度啊?」
「咱就是说,之前祝闻一直在低分关卡,属实是委屈他了。舒书反应过来了也就算了,经验摆在这。祝闻这他妈才几关啊……开了天眼啊?」
「虽然但是,我突然想起祝闻还有个存在感debuff,是真的一点用都没有吗?」
「前面的有这回事?我忘了(滑稽)」
祝闻和舒书分析完,抱臂看向刘壮:“坦白从宽,抗拒救画。”
刘壮:“别!——”
祝闻:“换句台词。”
舒书:“你招不招?”
刘壮流泪。
“我他妈招还不行嘛!”他嗷嗷叫:“你们……你们先答应我!一、一定要救我!”
祝闻举起刀,朝吊着画的线瞄了瞄:“好,救画。”
刘壮:“我说!我说!”
祝闻放下刀,问他:“有意思吗?”
刘壮:“……”
看他这样子,祝闻和舒书就能看出,他们刚才的推论就算不是正确答案,也无限接近真相了。
刘壮挣扎了好一会儿,眼瞅着祝闻这花里胡哨甩着刀的模样,怎么看也不像会因为他不开口就不敢动手的人。
再说了,上一轮祝闻那卡场景抓人的样子,虽说很他妈荒唐,但细想确实吓人。连游戏的规则都敢动的人,他是真的不敢赌。
“我……”
刘壮张了张嘴,眼一闭心一横:“我说行了吧!”
他妈的这破游戏!会玩还不行,还得有运气是吧?要是吊在天上的人不是他,他也不至于这么被动!
“我这轮一进来,”刘壮脸憋得通红,咬牙切齿道:“就在这儿了。游戏播报的意思是,等到同组的队友进来,选择权在队友身上。”
“如果抢画,就……”
刘壮顿了一下。
恰好就是这个时候,提示音又响了起来。
(玩家章千城已死亡)
提示音才落,刘壮背后的冷汗刷的就下来了。
舒书催促:“快说!”
刘壮咽了咽口水,“如果抢画,我就死。如果救人,画就地销毁……我们这组原地等结果,这轮最少进10组,如果过关玩家低于10组,剩下的玩家按线索收集程度排名,线索多的补位。”
他的声音越来越轻:“如果都要救,就走那扇门,玩游戏。”
舒书皱眉:“这有什么难选的?”他不耐烦道:“还有没说的是吧?一口气说完,别浪费时间。”
刘壮抿起唇,不说话了。
祝闻明白了,“玩游戏而已,没什么不能说的。既然不能说,”他看向舒书:“难度问题。”
舒书耸肩:“大概是。”
这就合理了。
一边是舍弃一个玩家就能过关的便利。
一边是加赛一场可能因此丧命的风险。
舒书不敢说大部分人都会选择前者,但这种选择题,但凡犹豫一下,一般人都很难果断的选择后者。
那么。
从刚才开始到现在,通报死亡的两个玩家的死因,恐怕就很明了了。
舒书转头问祝闻:“怎么说?”
祝闻耸肩:“我是无所谓。”他摇了摇头,“其实省点事也挺好,我这边还赶时间去救金主呢。”
刘壮:“你他妈!……”
脏话说出半句,刘壮自己也骂不下去了。
骗又骗不过,人家又哪里来的义务豁出命救自己。
(玩家沈俊伟已死亡)
提示音再次响起。
刘壮垂下眼,认了:“……算了,根本不可能补上位的。赶紧的,走吧走吧!”
祝闻叹气,按了按额头。
“一点都不灵活……”
他低头盯着蝴蝶刀嘀咕:“我还以为能骗点道具来呢,前后玩了37场,说不定好东西不少……”
舒书在一旁脑子都听裂开了。
哦。
他还以为祝闻真不想救呢,感情是想趁火打劫坑点好东西玩玩是吧?
这好家伙,游戏的羊毛要薅、玩家的也看情况弄一点是一点对吧?
祝闻都没管舒书,只是摇了摇头,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
刷的收起刀,他便拉着白兔往前头那扇门去了。
舒书拔腿跟上,好笑道:“怎么?没报酬这人也救?”
“你是不是傻?”祝闻怀疑的看了舒书一眼:“‘Echo’的招牌怎么能砸在我这里?他说的谎不针对我,那我就没理由让他因为我的决定死。再说了,”
“明摆着里面有线索。拿了画能直接过关说明这一轮的线索到此为止。但加赛一场给了风险,全局剧情线索必然也有加码。你不要?”
舒书:“……”
这……本来是他用来说服祝闻救人的台词啊!
什么东西啊祝闻!一点不可爱!
能不能有点18岁刚成年、乱七八糟犯错的样子啊?
舒书叹了一口气,念头一个急转弯,开始在心里喷18岁还在网吧开黑通宵的自己——看看人家看看你!妈的!
这边舒书正在感叹前浪已经死沙滩上了,那边刘壮还在伤心。
完了等半天,刘壮又觉得不对。
“我怎么还没死啊?”
他抬起头:“你们给我个痛!……嗯?人呢?”
刘壮不明白。
为、为什么啊?
为什么能决定救他啊?理由呢?这非亲非故的……
……
舒书跟着祝闻,那都不是跟得上跟不上节奏的问题。
开什么玩笑?
他一个6万5往上走的玩家会跟不上一个才玩了几关的选手?他是觉得……
和祝闻交流很痛苦!
这玩意儿看着也不像神经病,一般情况下都正常,完了忽然给人来个甩尾刷一下喷人一脸尾气,都不带铺垫的。
要舒书说,那祝闻刚才直接说不救了,他也不是不能理解。只能说“Echo”涌进的新人里,终于出了一位利己主义选手,那以后合作的时候心里放敞亮点就行。
偏偏这个祝闻,前脚还说不救了,后脚就说给点道具就救。两秒后夸嚓嚓告诉他,这人就是得救,这他妈是“Echo”的原则问题。再给你一通分析,说加赛里头有线索。
哦。
这理由全面的,都给他周到完了!
舒书自己怎么说也算是个游戏小天才,要不怎么6万5分就骑组里其他高分玩家头上了。但这点荣光吧,在这儿就是派不上用场。
舒书想到这里,举手朝祝闻的后脑勺比划了一下。也不是真想抡他一棍子,就想精神上过过瘾。
结果一抬手,好家伙。
祝闻回头看着舒书,挑眉:“干嘛?”
舒书放下手,这他妈就很尴尬了。
好在他也是个靠谱的成年人了,笑的天衣无缝:“没什么,你头上有灰。”
祝闻翻了个白眼,转头继续向前。
俩玩家带着个NPC,跨入门内。
“……这新娘怎么还没出来啊?”
“诶!你们还别说,今天这日子选的好啊!”
“白少爷好福气啊!新娘子也是远近闻名的才女了!……”
“你们闻见什么味儿没啊?”
“嘶……啥味儿啊?神神叨叨的……”
祝闻看着眼前的光景。
凡目光所及之处,红的扎眼喜庆、一派宾主尽欢景象。
“嚯!”舒书感叹一声:“这热闹啊!”
话落,现场仿佛被按了暂停键,所有人齐刷刷的看向这边。
这一个个的,穿的五花八门;可每一张脸,却都一模一样。
舒书撇了撇嘴,“这表现方式,够戏剧化。”
祝闻抬手朝人群打了个超过故事背景时代认知的招呼:“嗨~”
白兔拉了拉祝闻的衣摆,指着某张桌子皱眉:“有人吃兔子!”
人群:“……”
几句话落下,现场还是尬的那么清新脱俗。
几秒后,人群中有人深吸一口气。
“这味道……”
“娘的活人!”
话音落下,眼前一个个打扮的犹如达官显贵、人模狗样的NPC纷纷转过身,“唰!”的一下,从桌子底下抽出了一把把锃亮的大刀。
祝闻按着白兔的头,指了指桌上的兔肉:“吃不吃?”
白兔猛摇头,掏出了火折子。
片刻过后,她警觉的问祝闻:“这里有法律吗?”
祝闻“唔……”了一声:“不好说。”
他紧接着道:“不怕,衙役敢来就一起都点了。”
白兔犹豫:“这……不好吧?”
祝闻笑道:“你这道德标准还挺奇怪。”
白兔腼腆的笑了一下。
也就是两人一来一回说话的期间,NPC们也没闲着。
毕竟这玩意儿,也不是美少女战士拍摄现场,敌人不等你变身结束的、时停聊天吐槽就更不可能啦!
“别聊了!”
舒书喊了一声,从仓库抽出一对弯月形的刀,矮身躲过NPC挥来的大刀便欺身向前,反握弯刀的右手直指NPC的脖颈。
刀光闪过,舒书无语:“我就知道。”
NPC摸了摸脖子,毫发无伤,没有半点多余的动作,挥刀就砍。
舒书闪身躲过,一回头,更他妈无语了。
祝闻已经拎着白兔踩着一张张桌子蹦人家房梁上去了,他给白兔指了个位置,“从那儿开始点,纸制品多。”
白兔重重点头:“我知道啦!”
祝闻朝她笑了一下,转过头不紧不慢朝舒书挥了挥手:“我以为你们习惯用枪。”
舒书人快裂开了。
忙不是事儿,这玩意儿NPC刀枪不入也不是事儿。
但问题是他一个人搁这上蹿下跳那像话吗?!
“枪哪有这玩意儿好使?”
舒书一蹦老远,也是位身轻如燕的选手,一路借力就从NPC堆里窜出去了:“这场面,我哪有时间等道具刷子弹啊?什么时候给整个无限弹夹再说!……妈的!他们属猴的?这都能跟上来?!”
白兔在一旁小声接话:“你也挺像猴儿的。”
舒书:“我!……”他瞪着眼,“那祝闻不也是?!”
白兔皱眉:“哪有祝闻这么好看的猴儿?”
舒书:“妈的!”
没法儿聊了!
也没时间聊了!
这NPC一个个的,爬的动作是草率了点,但不耽误人家动作快啊!
舒书觉得此地不宜久留,脑子飞快的过了一圈。
婚礼。
白少爷。
新娘子。
活人?
这些玩意儿都是死人?
唔,也不像。一个个声儿倒是挺大,可表情都是僵的,跟纸人成精了似的。
纸人?好像……也不是不合理?
他在NPC堆里扫了一圈,“去后院!找剧情主人!……”
舒书边说边回头,目光在祝闻身上一定,尬住了。
“你……你拿的啥?”他问。
祝闻端着杀伤力10000000+、连安全维护部门人员都打怵的那把枪,掷地有声道:“拿的正义。”
说完,扣下扳机。
一道金色的射线自枪口迸发,刷的冲进人堆。
舒书倒吸了一口凉气,还没来得及问“这他妈是啥!”,就见金色的射线穿过NPC们,给这套宅邸来了个黄金万两的装修计划。
NPC们毫发无损。
祝闻:“……”
舒书:“……”
他指着祝闻手里的枪,“怎么?你这枪不杀生啊?”
“……设定不允许它杀生吧?”祝闻撇了撇嘴,“啧”了一声:“一发子弹得填48小时呢,可惜了。”
说完,他收起枪从房梁上跳下去,落进了人群中。
舒书看着他这一套动作,牙龈都开始疼了:“这祖宗!……”
祝闻知不知道《星币-侍从》的NPC强度啊?!
刚想到这儿呢。
舒书眼见着祝闻抡起一个NPC,跟他妈大摆锤似的抡了两下,把NPC抡出去十几米远。
这他妈,要是个动画喜剧效果,那这位NPC就已经化作天边的一颗流星了!
舒书:“……”什么道具力量增幅这么大?给我也来一个?
“两个问题。”
“一,为什么他们都长的一样?”
祝闻窜回来,与落地的舒书打了个照面:“二、不是伤不了,是碰不到。”
就刚才那几个来回,更多的信息是没有。
但祝闻是发现了,压根不是那些NPC刀枪不入,是他们主动靠近NPC的时候,手也好、刀也罢,根本没办法切实的接触到它们。
只有NPC主动接触他的时候,他才有机会借力反击。
祝闻很欣慰:“我终于碰到像鬼的鬼了。”
舒书:“我看你像鬼!”
他拍了祝闻一下:“别浪费体力了!找线索!”
祝闻:“ok。”
应完,他朝白兔打了个手势。
白兔躲在红纱幔后头,朝他点了点头。
祝闻放心的转过身,和舒书专心省力逃命去了。
两人撒丫子狂奔,没有目的地、但体力这玩意儿一下也耗不干净,溜着一屁股的NPC就开始在宅子里跑操。
舒书:“说我们是活人,那它们就是死人的意思喽?”
祝闻:“少说两句废话。”
舒书:“我长你10来岁呢,你听我两句废话怎么了?多说废话有助于理清思路。”
祝闻:“有道理,那你继续。”
舒书:“这后院也太冷清了,不像是要办喜事的样子。”他边跑边思索,嘴上也不消停:“死人办喜事,冥婚?”
“我也没死过,不知道地下的人结婚什么规矩……也不对,就算往之前的关卡套,除了婚礼也没对得上的线索。白少爷和新娘子哪里人啊,按哪里的风俗来啊?”
舒书说着说着,“咦?”了一声,回过劲儿来。
他转头问祝闻:“你怎么这么安静?”
“哦。”
祝闻不紧不慢:“我就想看看你边跑边说,气息什么时候乱。”
舒书:“……”搁这探我底呢?
祝闻:“不说了,溜了。”
说完,他一个加速冲进后花园,逮着一座假山的钻了进去,朝准备挤进来的舒书摆手:“满员了,你换个地。”
舒书翻了个白眼:“咋?你旁边有尸体啊?”
祝闻看了看脚下零碎的人骨,应声:“还真是。”
舒书:“草!”
没时间逼逼了。
总之先甩掉那一屁股尾巴!
舒书跑的也不远,主要这后花园讲究、七拐八拐的把屁大点地方弄出了小迷宫的意思。
他也不是真在逃命,找了个隐蔽的地往那一杵,屏息。
活人味儿?
鬼知道NPC嘴里的活人味儿是他们身上的味道,还是指呼吸呢。
要是呼吸,总之先闭气。
要是味道,那没办法了。他总不能先找盆沸水给自己烫一遍,皮烫熟了味儿也不定能不能消呢,差不多得了。
舒书低头点开组队对话,给祝闻发信息——【你把白兔留前面没事?】
祝闻这边马上收到了信息,他不紧不慢的回复——【没事】
关上游戏面板,祝闻盯着脚下的白骨,靠着假山思索起来。
白兔……
好像和一般的NPC有点区别。
她和祝闻的剧情都是第一关的事了,那关游戏结束,照理说白兔该从剧情里出来了。
姐姐也好、爱丽丝两姐妹、死乌鸦都对自己是NPC的事认知清晰。怎么只有白兔还沉浸在故事里,记得那一关所谓的“法律”?
非要说差别的话……
就好像姐姐他们是清楚的知道,自己是一个设定。
但白兔不一样,她就像真是故事里的一份子,所以没办法从剧情里脱离出来。
可这么说又太绝对了,毕竟白兔不是真的没法脱离剧情,这一点从她离开监狱、毫无媒介的来到他面前这件事本身就能证明。
祝闻摇了摇头,想不通。
啊。
不过想不通没事,现在着急的又不是这件事。
祝闻屏着息等NPC们呼啦啦跑过去,等脚步声远了,才拎着一截手骨探出头看了一眼。
不远处的舒书也冒出个脑袋顶,远远的朝他打了个手势。
祝闻点头。
两人从藏身处出来,往后宅走去。
结婚结婚。
总得有个婚房吧。
哪儿都能没线索,那里不能没线索吧?
没什么好说的,找吧。
舒书到处转了一圈,没什么有价值的发现。
他转过头:“诶,你说他们都长的一样,表情也那么僵,别真是那个冥婚现场烧过来的纸……”
说不下去了。
这才各管各的100秒没到呢,祝闻已经快把屋子掀了。
舒书瞪眼:“你干嘛?装修啊?”
祝闻反击:“你干嘛?消食啊?”
舒书:“……”行。
嘴上便宜是半点占不了了。
罢了。
他问:“找到什么没?”
祝闻摇头:“我没在找东西。”
舒书:“……?”
“那你……”他一脸迷惑,犹豫着问:“真在装修?”
祝闻没理他,自顾自想了一会儿。
随后,他确认道:“冥婚得用死人吧?”
“是吧,总不能用活人吧?”舒书耸肩:“那就得叫阴婚……嗯?”他想起来了!
他抬起头:“你仓库里那尸!……”
草!
祝闻是他妈上了发条啊?
一刻都不带停的。
他这边话还没说完,祝闻那边都已经出去了。
祝闻走出院子,从哪儿来的回哪儿去,侧耳听着远处NPC们到处找人的声音,摸了过去。
舒书拔腿跟上,一路疾走。
不过几分钟,两人找到了那群NPC。
“……味儿!”
许是两人靠得近了,又没刻意放低呼吸频率。靠近到一定距离,NPC们反应了过来。
很快,它们朝这边看了过来。
祝闻从墙后走出来。
NPC们立刻炸了,指着他道:“老子不找你,你还自己过来了嘿!”
“别废话了!把这不讲规矩的东西弄死!”
“什么地方都敢钻进来!还真是嫌命长!”
NPC们骂骂咧咧的朝祝闻冲了过来,这架势,今天他们不把祝闻片了,看样子连喜酒都喝不下去了。
祝闻也不废力气和他们打了。
他直接从仓库里掏出那具和小姐长的一模一样的尸体,抬刀就架尸体脖子上了:“喜事别办了,丧事考不考虑?”
尸体:“……”我他妈只死一次你觉得不过瘾是吧?
前头的NPC们直接来了个急刹:“兄弟们停脚!”
他们瞪着祝闻,看了看祝闻手里的刀、又看了看尸体的脸,开始抓耳挠腮。
祝闻见状扬眉,轻声嘀咕:“这都行?”
「。。。。。。。。我受不了了兄弟萌!他自己搞得骚操作,他怎么敢问‘这都行?’的?!」
「可能……这也是一种幽默吧?」
「害!合理啦!这一关也他妈离谱,第二轮了都,半点完整的线索都没有。要是不敢猜,那基本就没了」
「你们这群人,眼里就只有剧情。不像我,我只知道这尸体真好看啊(滑稽)」
舒书无语了。
这叫什么?
这叫先见之明吗?感觉也……不太精确?
见祝闻朝自己偏头,他从墙后挪出来。
清了清嗓子,目的倒是很明确:“你们白少爷呢?”舒书问:“想让新娘子huo……”
好像……本来就不是活的。
舒书面目扭曲的换了个词:“想让新娘子毫发无损,就让白少爷出来,我们问完就走。”
NPC们:“……”
它们没敢轻举妄动,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好半晌后,下定决心般点头。
随后。
NPC全员往前一步,问:“找我干啥?”
舒书:“…………………………”
祝闻:“真精彩。”
这搞得,剧情好像更乱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