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史提芬被游戏播报的声音吵醒了。
他满脸不理解的坐在小火炉旁，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躺的太平了。
“……所以。”
史提芬转头看向汤姆：“他们把自己人干掉了？”
汤姆：“……是吧。”
他停顿了一下，追加道：“只能是这样了。”
史提芬咽了口唾沫，“所以……我们是不是没告诉他们有些小怪不能动？”
汤姆：“……是吧。”
史提芬抱住头，很痛苦：“那他们要是被罚了，是不是会报复我们？”
汤姆：“……是吧。”
史提芬：“你自动回复？”
汤姆翻了个身，懒得理他：“……是吧。”
史提芬：“……WTF！”
“睡吧。”游戏播报没把汤姆吵醒，史提芬是把汤姆吵得要死。
他闭着眼，往墙角靠了一下：“想开点，说不定他们是故意的呢？”
史提芬不能接受：“这得多故意？”
汤姆懒得搭理他，随口道：“说不定是觉得3天没洗澡太难受了，所以想搞点事被拎去坐会儿牢，顺便把澡洗了。”
史提芬：“这他妈是正常人能干出来的事？！”
汤姆梗了一下，没应声。
史提芬：“看看，说不出话来了吧？二逼才干这事！”
汤姆噌的蹦起来：“你他妈才二逼！”
史提芬：“……？”
“……你，”他眨了眨眼：“你干过？”
汤姆又睡回去了，独留史提芬一人瞪着眼无声的分析眼下这种境遇到底是意外还是刻意为之。
悟了一会儿，史提芬还没悟出个所以然来，游戏播报那头却一声暴怒——
【你他妈说什么？！】
史提芬：“？？？”
发生什么事了？！
…
…
10分钟前
游戏播报报完关键NPC死亡的归责通报后，就不太明白了。
但它好像也不是完全不明白。
本着认真工作有活路的原则，它检查了一下祝闻和季霜的游戏履历。
游戏播报：“……”
好像……是有点厉害。
只是这分怎么对不上？
哦。
第一次玩守擂方是吧？
游戏播报明白了——他们肯本不懂游戏规则嘛！
那就没办法了。
在送他们去坐牢之前，先大发慈悲的给他们科普一下守擂方的具体规则吧～
祝闻和季霜把“雪人”的尸体都等凉了，愣是没等来游戏播报接下来的话。
祝闻皱着眉想了一会儿，不确定道：“它会不会因为我们是故意的，就不罚我们了？”
季霜皱眉：“故意的不是更该罚吗？”
两人话音落下，游戏播报：“？？？”
它静默片刻，心里的仁慈一下就暴毙了。
【你他妈说什么？！】
祝闻：“是在和我说话？”
【不然呢？】
祝闻：“这是合规的吗？”
游戏播报：“……？”
祝闻等不来游戏播报的回应，耐心的重复：“播报和玩家有多余交流，是合规的吗？”
【滋……】
游戏播报：“……”
祝闻明白了，看向季霜：“它也犯规了。”
季霜：“确实。”
「为什么？」
「这样对播报是可以的吗？」
「总感觉他们特别想坐牢（」
「我算是看出来了，这俩就是完全不懂规则，不知道播报的厉害」
游戏播报这辈子没被这么挑战过权威。
这俩是不是觉得它是那种攻擂方的小播报，随便骂几句没事啊？
游戏播报的拳头越想越硬，深吸了一口气——
【因玩家祝闻、玩家季霜损坏局内关键NPC，严重违反守擂方游戏规则，正在提交至监管中心】
祝闻：“又能见到老朋友了。”
季霜：“你放过他们吧。”
祝闻：“好说。”
季霜：“……”
【由于本次违规并非意外，而是玩家祝闻、玩家季霜主观刻意制造，本次修复所有费用，将由玩家祝闻、玩家季霜分摊承担】
【总计积分：50000】
【本次积分扣除，将根据两位玩家的剩余积分，按积分占比扣除】
【注：如有其中一方积分占比过大的情况，积分占比小的一方最低扣除2000积分】
【积分扣除，立刻执行】
【监管中心已回应】
【传送倒计时：30秒】
祝闻：“30秒也太短了。”
他一面说，一面低头打开游戏面板。
最关键的仓库功能瘫痪的现在，面板也就只是面板了。
他看向面板首页的积分，扬了扬眉。
随后，转头看向季霜。
季霜：“干嘛？”
这眼神着实又些微妙，她顿了一下，想起了什么，低头打开面板快速的看了一眼随后关上。
紧接着，季霜无语。
祝闻指了她一下：“我待会儿再和你说。”
季霜别开眼，看雪山。
游戏播报：“……？”
啊？
就这？
这俩就这反应？
它一面数着传送倒计时，一面自我怀疑。
这俩这么穷，5万积分难道不够他们掉眼泪的？
传送倒计时——
【3】
【2】
游戏播报：“……”等等！我还有问题！
【1】
玩家传送。
游戏播报：“……”淦，早知道设1分钟。
……
祝闻睁开眼看向眼前黑长狭窄的路，就知道自己回家了。
他看向季霜：“接上个问题。”
季霜：“……能不接吗？”
“不行。”祝闻摇头，低头点开游戏面板。
还没来得及确认仓库活了没有，他就看到了自己左手背上的印章。
祝闻：“唔……”
季霜凑过来：“这什么？”
祝闻摆了摆左手，朝季霜亮出自己手背上的印章：“上一关特殊关卡姐姐给我盖的，假人太多了，盖上好区分。”
但特殊关卡结束后，这个印章就消失了，没想到一进游戏后.台又显现出来了。
季霜表示自己明白了，随后道：“像猪肉合格检疫证明。”
祝闻：“是吧，我当时也这么说的。”
季霜抿着唇笑了一下。
祝闻：“那么，回到刚才的话题。”
季霜：“……”绕不过去了是吧？
祝闻晃了晃自己处在开启状态的玩家面板，诚心发问：“为什么我只扣了2000积分？”
季霜：“BUG？”
祝闻撇嘴：“给你机会，重新编。”
季霜眨眼：“那我先编着？”
“也不是不行。”祝闻颔首，不紧不慢的提醒：“编的圆一点，我可会找BUG。”
季霜：“……”确实。
就在两人聊的有来有回的时候，祝闻在监管中心的老朋友——矮个子和高个子管理员来了。
两人遥遥走来，闲聊着。
矮个子管理员：“我他妈有种不详的预感……”
高个子管理员：“就你他妈整天神神叨叨的！”
监管中心的模组存放室不少，因此通路狭长。
他不紧不慢的走着，慢悠悠道：“虽然来守擂方玩家的情况比较少，但也不是没有，你慌什么？”
矮个子管理员：“我他妈怕他们狂暴啊！来就算了，还一来来俩！这和一般的攻擂方玩家是一回事吗？”
他骂骂咧咧：“狗播报就给30秒！30秒够干屁吃？老子连犯人的资料都没来得及打开！不过……”
预感不好是一回事，但来人好像很老实却是现实情况。
——总比某个头一次坐牢就敢挨个踹门、还把他俩关模组存放室的神经病强。
矮个子管理员想到这里，心下稍定。
抬起头看去，通路尽头俩犯人在昏暗的灯光下规规矩矩的站着，除了态度看起来不怎么拘谨以外，还行。
想着，他加快脚步上前。
随后，俩管理员终于借着监管中心穷酸的照明，看清了俩犯人的脸。
俩管理员心脏骤停：“是你们？！”
祝闻：“好久不见。”
季霜朝他们颔首。
俩管理官捂着心脏倒退了几步，不理解、也不想接受现实。
半晌之后，矮个子管理员才开了口：“你们……”
他一个大喘气：“为什么这就在玩守擂局了？！”
祝闻：“意外。”
俩管理员：“……”你看我信吗？
俩人踌躇片刻，工作还是要做。
磨磨蹭蹭半天调整好心态后，高个子管理员才开了口：“那、那什么……”
他指着祝闻，心有余悸道：“别捣乱啊我跟你们说！你们都玩到守擂局了，四舍五入我们也勉强算半个同事了，有话好说，别动手！”
祝闻就喜欢这种有话好好说的态度。
他颔首应下：“不为难你们，我们要去游戏后.台，你们不用管我们。”
矮个子管理官一指脚下：“你他妈现在不就在游戏后.台？！”
祝闻：“好像也是。”
那就说的具体一点。
他重新说：“我找9号管理官。姐姐，你们见过的。”
矮个子管理员下意识道：“现在哪里还有9号管理官？”
祝闻顿了一下，沉下脸：“什么意思？”
“就……”
话没说完，矮个子管理员意识到不对劲。
他几次被祝闻耍的团团转，惯常见到的都是祝闻嬉皮笑脸的样子。还别说，小伙子板着脸还……还挺有压迫感。
他后腿了几步，更正前言：“我意思是现在9号管理官的位置没人了。”
多的他也不能说。
管理官职位调动的事怎么能和玩家说？
“好吧。”祝闻叹了口气，拔腿上前。
俩管理员又是登登登几步后退，害怕极了。
这他妈到底是谁罚谁？！
“你别你别你别！……”矮个子管理官话都说不利索了，捂着自己刚重新补办下来、还没捂热的袖扣，大喊：“你别抢我了！！这都他妈第几回了？！————”
这一声控诉，委屈极了。
祝闻：“算上这次，第三回。”
矮个子管理员哭出声来：“别了兄弟！不够分补了要！我们没仇吧？！”
这么一说，祝闻觉得也是。
他打开因为离开游戏场景、所以重新复活的仓库，从里头掏出上一次在矮个子管理员那里顺来的一对袖扣，就近挑了扇门轻车熟路的打开。
随后，祝闻看向俩管理员，朝门内偏了偏头：“你们自己进去，还是我送你们进去？”
俩管理员：“……”到底谁是犯人？
他们看看祝闻，又看看门内，开始权衡。
打是打不过的。
如果打得过，就没有之前那么多事了。
但被玩家三次送进模组存放室，是不是多少有点丢脸？
不对，再捋一捋。
如果被玩家三次送进模组存放室，那他们的受害者身份是不是就更牢固了？其次，他们是受害者，游戏要归责也算不到他们头上。
老实进去，是不是还少一顿打？
可能是有了前两次的经验，俩管理员很快就想通了，木着脸走进门内。
临祝闻关上门前，矮个子管理员不死心，游说道：“你这么搞也没用，别的区域也不是说去就去的。”
祝闻抬起手，亮出通行证：“我有‘门卡’。”
俩管理员：“……草！”
“那你跟我们说个屁？！”矮个子管理员暴怒。
祝闻面有遗憾：“本来是想问问你们怎么走比较快的，不想绕路。”
俩管理员：“……”
他们很痛苦，和祝闻没办法交流：“你关门吧！”
祝闻：“哦。”
他本来也要关门，见两人没话说了，就把往回带。
门关上一半，祝闻突然想起了另一件事。
他看向矮个子管理员，“林木洋对吧？”
这个名字是祝闻在之前的星币局场景通路里被巡逻员抓到的时候，企图用矮个子的袖扣蒙混过关时，在巡逻员的游戏面板身份验证框里跳出的名字。
他之前也和舒书确认过这个林木洋这个玩家的存在，“infinite”攻略组的成员之一，和矮个子面部大致特征接近、但如果放在一起看又不像同一个人，但两者玩家编号与工作编号相同。
矮个子管理员脸色一变，还是带着痛苦面具，但换了一种痛苦方式。
他沉默半晌，问：“你…怎么知道这个名字的？”
高个子管理员拉了他一下：“喂！”
祝闻耸肩：“我之前不小心被巡逻员抓住了，用你的袖扣验证身份想蒙混过关来的。”
其实不用矮个子回答了，他的表情就是最好的答案。
祝闻靠着门框，奇怪道：“我以为玩家上了10万分，就都是BOSS了。哦，用你们的话说，就是都留在游戏做守擂方了。你怎么在这？你们攻略组其他人呢？”
矮个子管理员，不，是林木洋。
林木洋张了张嘴，本想说些什么。但他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笑了一声挥手道：“你乱说什么？同名而已。什么攻略组其他人？你是说玩家啊？”
他看着祝闻，眼底发红，笑了一声道：“要是玩家的话，不定死没死呢。”
“行吧。”
祝闻知道游戏里有很多针对工作人员和BOSS措辞的屏蔽机制。
他只要确定有这么一回事就行了，剩下的他自己也能搞清楚，时间问题而已。
他朝林木洋颔首表示理解，随后关上门。
一转头，见季霜无语的看着自己，祝闻催促：“看我干嘛？积分的事赶紧编，不然我就自己猜了。”
季霜：“……”
叙旧也叙完了，接下来…
祝闻抛了抛手上的通行证，看向通路另一边。
他之前在那里看过安全维护中心的人用通行证，所以传送门应该安在那。
祝闻抬脚朝那边走去。
在墙前站定，他拿起通行证。
还没来得及开呢，墙上显现出传送门的轮廓。
祝闻扬了扬眉，后退一步将手伸进口袋握住刀，看向传送门内。
里头走出个看起来年岁不大的小姑娘，抱着一把文件视线落在祝闻身上。
她“嗯？”了一声，低头打开面板看了一眼。
随后，她才再次抬头：“祝闻？”
祝闻：“……”不至于这么有名吧？
对面的小姑娘脑子里夸嚓嚓闪过一万条弹幕，疯狂滚动着“妈的他怎么来了？！”“我要怎么和管理官小姐说？”“管理官小姐现在在开会，到底是马上说还是现在说？”“现在不说会不会死啊？！”之类的话。
她也是看到祝闻手上的印章定位，发现有自己区的人在监管中心，才特地来看看的。毕竟这个时间，到处都缺人，跑监管中心来摸鱼怎么行？
可她也没想到这人是祝闻啊！
她面上不显，一脸沉稳、可靠的朝祝闻伸出手：“你好，我是前第9区管理官江岚小姐的助理，你是来找她的吗？”
祝闻“嘶——”了一声，沉默。
小助理不明白祝闻什么意思，“嗯？”的一声歪过头。
祝闻略作消化，对上姐姐之前屡次提到江铃、还非得故作自然的带上阮东旭的做作行为，“嗯”了一声。
随后，他拿出手机打开录音，“你刚才说什么？可以再说一遍吗？”
小助理眨了眨眼，认真道：“你好，我是前第9区管理官江岚小姐的助理，你是来找她的吗？”
说完，她追加一句：“听明白了吗？”
她觉得祝闻之前可能不知道管理官小姐是管理官，这也正常，这种事不会拿出来和玩家说的。
祝闻保存录音，点头：“听明白了。”
小助理：“听明白了就好。”
她笑着问：“是来找管理官小姐的对吗？你……你们……”
她这才注意到季霜。
好奇的看了季霜一眼，脑中冒出几个“？”。
这种关系是管理官小姐可以接受的吗？
祝闻：“怎么了？”
小助理猛的回神，摇头：“没什么。”
她再次露出笑容：“她在开会，你们先跟我来。我带你们换身衣服，记住，”
小助理竖起食指，“嘘”了一声：“不要说自己是玩家。”
说完，她朝祝闻眨了眨眼。
祝闻完全明白，比了个“OK”。
小助理做事极其利索，带着祝闻和季霜去休息区取了两套全新的制服拿给他们，给他们指了空房间让他们换上。
小助理站在休息区的走道上，一面用面板指使手下的人工作，一面耐心的等着祝闻和季霜。
危机应对部门的通讯系统和他们的对不上，她现在没办法联系到管理官小姐。
也就是说，如果要尽快传达祝闻在这里的消息，她就只能自己跑一趟了。
想到这里，小助理有些发怵。
毕竟那可是危机应对部门！
她打了个寒战，见祝闻和季霜同时出来了，收起思绪抬起头。
第9区的制服是白色的，裁剪收尾处佐以金边，看起来并不繁琐。但9区的管理官小姐喜欢做所有不是正事的事情，于是第9区的制服拥有游戏内最考究的剪裁打版工艺。
更别说祝闻和季霜都算是好看的那一类的人。
季霜带上门，扭了扭因为鲜少穿长靴所以不太自在的脚踝，看向祝闻。
她微微睁大眼，随后认真道：“很好看。”
“是吗？”
祝闻只觉得这一身衣服在要动手的情况应该会非常碍事，不过好在接下来似乎不用动手了。
他扯了扯领口，朝季霜道：“你也很好看。”
季霜又觉得长靴不太碍事了，扬起下巴眉目舒展：“走吧～”
小助理木着脸看着眼前的一切，人快分裂了。
一面觉得这俩也词汇量也太完蛋了！夸人仅仅只是用“好看”就结束了吗？不多整点形容词吗？
一面觉得自己现在得马上杀去危机应对部门，把管理官小姐薅出来。
对！
马上去找管理官小姐！
小助理在心里打定主意，强迫自己稳住，朝季霜核善的笑了一下。
随后，她转身带路。
通行证与通行证之间自然也有差别。
不论祝闻手里的通行证得在游戏后.台绕几个圈才能达到第9区，反正小助理手里的通行证是直达的。
她带路的步伐愈发的快，将人带到姐姐的办公室，噌的转过身：“你们在这里稍等一会儿，我去找管理官小姐！”
说完，小助理跑了。
祝闻见她步伐急促，沉吟一声道：“我们可能耽误她工作了。”
说完，又感叹了一句，“这还是我第一次在游戏后.台受到这种待遇。”
季霜：“确实。”
她转头看向祝闻，“姐姐……”
不对。
她改口：“江岚的事，你打算怎么办？那是你江铃姐的姐姐吧？”
她记得之前姐姐说可以帮祝闻找人，祝闻跟姐姐提起过这个名字。
倒是……
挺能瞒的。
“什么江岚的事？”
祝闻看了她一眼，耸肩：“没有江岚的事。”
他哼了一声：“我看她能演到什么时候。”
季霜：“……”懂了。
姐姐，危。
江岚，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