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97303号场景
“别乱跑。”
爱丽丝2号和5号跟疯了似的，炮弹似的弹了出去，在稀烂的场景里乱窜。
听到祝闻的声音，两姐妹还留有一丝理智，转头朝祝闻招了招手：“好～”
祝闻收回视线，也不指望爱丽丝两姐妹能认真捡垃圾。
他到处看了一眼，还别说，乍一看还真不知道从哪里开始找效率比较高，难怪中午回来的那一批管理区的工作人员都跟吃了砒霜似的。
“怎么不动？”
季霜转头看祝闻，“没劲？”
祝闻：“确实。”
季霜觉得也是。
不是她太消极，而是这种排除法除了不得不做之外，还掺杂了一种很荒诞的感觉。
她的视线跟着撒丫子跑远的爱丽丝姐妹移动了一阵之后，收回来落在不远处蹲在地上不知道在研究什么的白兔身上。
“如果Y组的第三阶段也是这个通关要求，”季霜突然开口：“那这样的事，他们是不是也做过？”
祝闻：“八成。”
又不是多妙的办法，不过是现阶段效率最高的排除法而已。
把新人玩家拦在外面都属于是顺带的，抛开“新人玩家何其无辜”“尽可能减少死伤率”这种懂事的理由之外，新人玩家越多、他们做起事情来就越放不开手脚。
毕竟不可协调的东西太多了，这个时候涌进来一批新人玩家，除了添乱不会有任何帮助。
季霜颔首，视线始终落在白兔身上：“你真觉得白兔能找到‘碎片’？”
“不好说。”祝闻摇头，“白兔恐怕没那个概念，不过她要是看上什么了，倒是可以带回去研究一下。”
“也是。”季霜不准备就这么站着。
他们负责的场景相当大，要在计划的时间内排查完，是相当花时间的。
她朝祝闻摆了摆手：“我去那边看看，我们尽量在……”
季霜说到这，停下来看了一眼时间，随后才继续道：“晚上8点前回去，回去还得找舒书吧？”
祝闻颔首：“得问问茧房的事。”
“去吧，搞快点。”
说完，祝闻抬脚往无人负责的角落走去。
捡垃圾这种事，上次干还是在内测的时候，不过目的完全不同就是了。
场景都毁的差不多了，一些多余的废墟通过后台操作就能像删除图层一样轻易的清理，但场景本身，也就是脚下这块土地，可没办法像缩放图片一样在后台看清楚。
得想个别的什么办法，这样做还是太慢了，而且也不可能完全把新人玩家拦在外头。
全靠后.台的工作人员也效率太低，得让玩家们也动起来。
不过这样以来，对玩家们来说游戏规则就完全改变了。
“……嗯？”
祝闻偏头思索，顿了一下。
现在没有规则，但允许玩家内部建立秩序。
有几分内测时期Y组玩家修改游戏规则的意思了。唯一的差别是游戏不会驳回任何决定，大概。
整什么？预演E组玩家通关失败后更改规则的熟练度吗？
祝闻想到这，咂了咂嘴。
应该不是错觉，不论之前的过程差别有多大，他们现在做的事，应该是和过去Y组玩家在第三阶段做的事重叠起来了。
“祝闻！”
白兔遥遥的喊了祝闻一声。
祝闻打住思绪，直起身转头看向白兔。
白兔距离祝闻有比百来米远，奔跑的速度不快，踩着一地的小石子跑了过来。
“给你！”
她举起双手，收拢的手掌之中藏着什么。
见祝闻看过来，她才稍微打开收拢的手掌。
是一只蛹。
祝闻扬眉：“哪里找到的？”
场景都毁完了，这种东西怎么还好好的？
“那里！”白兔指向自己来时的方向。
祝闻朝那边看去。
他在后台看过这个场景的街景图，如果没记错的话，那里原来是一栋三层的小洋房，外面的花园里种着许多叫不出名字的花花草草。
不过都变成这样了，什么蛹还能好好的挂着？
祝闻快步朝那边走去，白兔不明所以，但还是小跑着跟上来了。
“看！就是这里。”白兔指着从碎石中舒展开枝叶的小花，兴致勃勃道：“它没死。”
祝闻：“确实。”
他蹲下来拨开旁边的碎石。
只是普通的野花罢了，是在现实世界也能经常看到的、顽强的从石板路的缝隙中长出的那种花。嫩黄色的一朵，如果在一般的情境中，应该相当不起眼。
但几个小时前，这个场景才被轰炸过。
这株花非常小，连上根茎露在地面的高度也不过10来公分，却毫发无伤。
“你要把他拿出来吗？”
白兔蹲在祝闻轻声问：“也送给季霜？”
“‘也’？”祝闻这才看向白兔。
白兔没觉得自己的话有什么不妥，眨了眨眼很快回应：“我昨天送给你的花你就送给季霜了。”
说着，她又道：“我以为你不喜欢花啊，所以才给你送这个。”
白兔举了举手里的蛹。
祝闻：“蛹我也不喜欢。”
谁没事喜欢这玩意儿。
白兔闻言露出困扰的神情，把蛹丢了：“那我去找别的。”
说完，她就起身跑了。
祝闻摇了摇头，把地上的蛹捡起来丢进仓库，随后才低头控制着手上的力道，把那株花连根弄了出来。
这花看起来也太健康了。
祝闻也不知道这是不是管理区在维护场景时太过认真的后果，毕竟他已经听说管理区在各个场景中找出了不少垃圾的传言。
所以哪怕就这么看，这招也不能长久的用下去。
也难怪游戏稳如老狗，场景炸了都不带嚎的。
它只要胜利，确实不会在意这些由工作人员加班加点维护好的场景会变成什么样。
哦。
难怪游戏要把维护场景之类的、看起来很重要的事交给玩家去干呢，感情在这里等着。
它真是永远不亏。
祝闻没什么兴致，不过人家都在做的事，他一个人偷懒也没有道理。横竖现在还处在抓瞎的阶段，游戏要遛他们就先给游戏遛几天吧。
反正结仇都这么些年了，也不差这两天。
……
“你说有没有一种可能。”
季霜走在回办公室的路上，可有可无的开口：“就算我们找到了‘碎片’，游戏也不会提示呢？”
祝闻颔首：“确实很有可能。”
“当然，我们这才开始，要说已经在无意中找到了一个两个的……”他耸了耸肩：“也可能过度乐观了。”
季霜觉得也是，释然了：“再往下看看吧。”
祝闻：“是这个道理。”
他们把从场景带回来的东西都交到管理区手里了，管理区那边筛完，剩下的会再交到危机应对部门这里。
祝闻理了一下，确定今天是没什么事了。
只要再联系一下舒书问一下茧房的事就行，至于明天？大概是重复今天的工作吧，还挺没劲的。
“回来了？”
姐姐从办公室里出来，朝祝闻扬了扬下巴。
她是特地等在这里的。
现在游戏内部关于“碎片”的事没有线索，只能暂时寄希望于交给舒书的那两本日记。
她早上听祝闻提过晚上会联系舒书，所以才没有回去。
祝闻颔首，看了眼姐姐身后，才问：“东旭哥呢？”
姐姐耸肩：“去生活区了。”
祝闻：“怎么？”
姐姐：“回去蹲那几个Y组的玩家，看看还能不能套出点什么来，不能光等着舒书那边。”
祝闻“啊”了一声：“明白了。”
正准备再往下问呢，祝闻的手机响了。
没有任何意外，是舒书的电话。
祝闻把电话接了按了免提放在桌上，“怎么样？”
“你小子连个’喂？‘都懒得说了？”舒书在电话那头笑道。
祝闻：“喂？”
舒书：“……”
他属实是被整不会了，顿了一下才道：“说正事。”
祝闻：“形式主义。”
舒书：“……是我的错。”
他就多余嘴贱。
透过听筒，能很明显的听到舒书深吸了一口气，随后，他才继续道：“茧房出现了。”
他报了个地名，见祝闻他们都没反应，诧异道：“没听过？”
祝闻：“也不是。”
“数量呢？”他又问。
舒书：“这边的话……17栋。”
祝闻：“‘这边的话’？”
“是，这玩意儿多呢，跟他妈地皮不要钱似的。”舒书骂了句脏的，这才又一连报出好几个地名，“剩下的都在境外，加起来……目前看的话，是81栋。”
祝闻：“准备怎么办？”
舒书：“定了，接触看看。”
祝闻“哦”了一声，也不意外。
没有游戏说不要靠近，就全世界都好好配合的可能性的。
虽然并不明智，但权当看不见也不太合适。
没什么好说的，就……
祝闻慢悠悠道：“别动粗就行。”
舒书：“怎么？”
姐姐在旁边接话，“不出意外的话，是破坏不了的。”
她顿了一下，继续道：“而且，你用多少力打它、它会还给你多少。”
这就属于是经验之谈了。
话一说完，舒书还没来得及接话呢，听筒里响起另一个声音：“江！岚！！”
姐姐一下就木住了，噌噌噌后退两步：“……”
她惊恐的看了一下祝闻，目光再次挪到手机上，下意识的掏出刀。
祝闻抬手拦了一下：“你清醒一点姐姐，弄坏一台少一台。”
江铃似乎知道这边发生了什么，在电话那头冷笑：“怎么？不敢出声就算了，还想扔手机？”
姐姐：“……”
她看向祝闻，疯狂朝祝闻挤眉弄眼：“……”救救我！
祝闻移开视线，不说话。
这救不了，会挨骂的。
姐姐又看向季霜：“……”帮个忙？
季霜木着脸，低头给姐姐发信息。
姐姐低头查收信息——【季霜：我不认识江铃】
姐姐：“……”
“江岚呢？”江铃在电话那头催促。
姐姐整张头皮都是麻的，这时候还有什么脸不脸的问题，抬手使劲拽了拽祝闻的袖子。
祝闻朝姐姐扬眉。
姐姐对他比口型，无声道：“就这一次。”随后双手合十：“算我欠你的！”
祝闻唇语一百级，无声的“啊”了一声，转头对着手机道：“姐姐跑了。”
姐姐：“……”这确定不是在给我找麻烦？
江铃：“呵！”
她冷笑了一声：“她最好能跑一辈子！”
姐姐：“……”我还不如死游戏里。
江铃：“我没什么事，你们继续。”
舒书在那头接话，声音比刚才低了几个档，显然是被江铃给震慑到了：“我……我也没什么要说的了。”
他干笑了两声，弱弱道：“那什么，你们也好几个月没见到面、说过话了，随、随便聊聊也成，祝闻那边应该也还早吧？”
祝闻：“确实。”
不过他平时也不和江铃聊天，正常的模式一般都是江铃问、他才会答。
还真想不出要说什么。
于是祝闻随口道：“东旭哥在这也不错，你放心。”
江铃：“我担心他干嘛？老大不小了都。”
祝闻：“也有道理。”
江铃：“突击检查一下。”
祝闻：“嗯？”
江铃：“上一顿饭是什么时候吃的？”
祝闻：“12点多。”
江铃：“那没事了，注意休息，不要忘记吃饭。”
祝闻：“OK。”
江铃顿了一会儿，随后才继续问：“甄珠呢？”
季霜眨了眨眼，看了祝闻一眼。
祝闻：“在我旁边。”
江铃“哦”了一声，其实也没事，就是：“你别欺负甄珠。”
祝闻冤枉：“我从来不欺负珍珠。”
季霜：“？？？”
江铃：“……那为什么你和甄珠的每一张合照，甄珠都在哭。”
祝闻坦****：“巧合吧。”
季霜：“……”
江铃：“……”
电话内外俱是沉默，好一会儿后，江铃才艰难的开口：“没什么事，不耽误你们休息了。”
祝闻应的干脆：“行。”
“帮我给江岚带句话。”江铃道。
祝闻看了姐姐一眼，随后“嗯”了一声。
江铃：“告诉她，不活着回来我就把她的收藏都烧了！”
姐姐呼吸一滞，双眼瞪圆，张了张嘴：“……”
祝闻：“收藏？”
他突然想起来，姐姐之前中了吐真剂的招的时候，好像也说自己在宿舍藏了什么。
大概是被找出来会社死的东西，语气相当凄厉。
祝闻和季霜对视了一眼，季霜也想起来了，朝祝闻扬眉。
祝闻收到信号，比大拇指——完全明白。
随后，他才和江铃道：“知道了，肯定把话带到。”
姐姐：“……”
江铃：“那行，挂了。你们小心点，我等你们回来。”
祝闻：“好。”
等挂了电话，祝闻和季霜才同时看向姐姐：“收藏？”
姐姐转身就走，步伐之极速、身法之敏捷，简直是历史之最。
“唰！”的一下，姐姐就没影了。
季霜：“这样我就更好奇了。”
祝闻：“同上。”
季霜：“有空去看看？”
祝闻：“我怀疑她藏东西去了。”
季霜：“跟上。”
祝闻：“走。”
姐姐还住在之前第9区的宿舍，不过问题不大，毕竟那边的宿舍祝闻他们也熟的很。
于是两人直奔第9区宿舍区。
走到一半，季霜想起来了：“刚才江铃……姐说话，我都没接话。没、没事吧？”
“没事。”祝闻边走边应：“她不计较这些的。”
季霜：“……那就行，我没反应过来。”
祝闻：“肯定是顾岁宁说的。”
他是指季霜就是甄珠的事。
季霜：“确实。”
两人可有可无的聊着，脚步却半分没缓。
杀进第9区的时候，和姐姐的小助理猛的打了个照面。
小助理差点撞到季霜，晕头转向的站稳，奇怪道：“怎么都这么急？出什么事了吗？”
祝闻：“‘都’？”
“对啊。”小助理眨了眨眼，无辜道：“刚才1号执行官小姐过来也是这样，进房间没几秒就拎着一袋东西出来了，不知道去哪里了。”
“就……”小助理想了下，“也就不到1分钟之前。”
祝闻摇了摇头：“晚一步。”
季霜：“不急，只要东西在后.台。”
祝闻：“也有道理。”
季霜：“先回去吃饭。”
祝闻：“随便弄……”
“江铃姐让你好好吃饭。”季霜打断他，知道他要说什么。
这个点食堂也还有吃的，但都冷了。
毕竟后.台越核心的区域，加班的情况越少，食堂也只是定点工作而已。
祝闻“哦”的一声，其实都行，毕竟他只是图省事而已：“行吧。”
季霜这才点头：“那回去了～”
两人离开10分钟有余，姐姐才拎着袋子又回来了。
小助理正在宿舍区的休息大厅喂观赏鱼，见姐姐回来刚要打招呼，便听姐姐率先道：“祝闻他们刚才来过了？”
小助理更加不明所以。
讲道理，工作那她是很行的，基本姐姐一个眼神她就能明白姐姐是什么意思。但别的……她实在不太行，要不是因为这样，她也不至于在无意中把姐姐卖了。
想到这里，小助理面色一僵。
她刚才好像……也告诉祝闻他们姐姐回来又撤退的事情了。
她不会又惹事了吧？
小助理这么想着，瞳孔都放大了，实话实说：“刚才祝先生到他们来过，我说您好像有事出去了。”
姐姐点了点头：“行。”
哼。
多亏她撤的快，要不又得完蛋。
姐姐掂了掂手上的袋子，朝小助理颔首：“我回去了，你也早点休息，明天还有事呢。”
小助理自己把自己吓了个好歹，僵着脸点头：“知、知道了。”
姐姐看了她一眼。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这助理好像有点怪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