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闻和季霜回了宿舍，解决了晚餐又洗了澡，都准备睡下的时候，宿舍门被敲响了。
季霜坐起来，看了眼正在摆弄面板的祝闻：“这个点……”
如果是工作上的联系，不应该找到她宿舍才对。
毕竟相比起特地跑一趟，直接用游戏面板联系要方便的多。
不过这里毕竟是后.台，又不是游戏剧本里，就算这个点敲门的人再出乎预料，也不可能是什么极具攻击性的怪就是了。
季霜打开门，看到门外的人微微扬眉：“你来干嘛？”
“……姐姐诶！”
安缪真是服了，指着自己的玩家标志道：“不是你们让我在办公室那边等你们，回来商量这个选项的事吗？”
季霜：“……”好像是有这回事。
“忘了。”
季霜把门打开让安缪进来，拢了拢外套道：“琐碎的事情太多了，没想得起来。”
安缪：“好吧。”
她长了眼睛，知道不出意外的话，这群人在未来的3个月里都会有这么忙。
她跟着进门，到处打量了一下，咂舌：“你们这宿舍条件也太好了！”
“是吗？”
季霜住习惯了，没什么感觉，去厨房倒水：“随便坐吧。选项限时还有多久？”
安缪：“还4个小时。”
季霜手里的水递给她，另一杯给了从卧室里出来的祝闻，奇怪道：“你也忘记了？”
“没。”
祝闻在沙发上坐下：“刚才在办公区没看见安缪，以为她回去了，本来打算发个信息给她的。”
祝闻自己是基本已经定了，就选在后.台任职的选项。
如果安缪可以接受的话，祝闻是希望她选择玩家选项的。这样一来，不论两个选择有没有差别，还是单纯只是游戏给通过终局的玩家行方便——单指通过终局的玩家想要入职后.台不需要内部工作人员推荐。
至于玩家身份带来的，不那么便利的地方……反正现在游戏没什么规则，一切以后.台这些年形成的规则为准，行个方便也属于非常容易的范畴。
季霜“嗯”了一声，算是明白祝闻这沾枕头就着的人刚才为什么还在玩面板了。
她看向安缪：“你有什么想法吗？”
安缪眨了眨眼：“你们选什么？”
季霜耸肩：“我不用选。”
安缪：“啊？”
她愣了一下，很快悟了。表情从迷茫变成无语，随后才看向祝闻：“你呢？我们错开选？”
祝闻颔首：“我也是这个意思。”
安缪一拍大腿，还挺豁达：“后.台我不熟，我选玩家的选项就行，至少熟悉。有事你们罩着我点就行，最好的话……”
她“嘿嘿”两声笑，抓了抓后脑勺：“反正你们都拆起场景了，万一拆不完，也尽量别把我整去玩什么常规游戏，没用了现在都。”
祝闻：“这个好说。”
安缪：“那成，那我就选了？”
祝闻：“行。”
他刚才躺下前就选过了，什么也没发生，唯一的改变只有面板主页的玩家姓名后跟了个“待入职”，本来是想着给安缪发了信息，再问季霜的。
谁知道安缪自己找上门来了。
没什么问题，反正来回几句话，又绕回来了刚才要做的事上。
祝闻靠到季霜身边，“这个‘待入职’？”
季霜看了一眼，了然：“都这样，明天去办公室给你弄。”
不过。
“特地跳出来要额外做选择的东西，就这样？”她觉得有些奇怪。
祝闻耸肩：“目前看来是这样的。”
他转头看安缪：“你那边呢？”
安缪也稀里糊涂的，想了一会儿没想通，摊手莫名其妙道：“好像是没差别。”
“好奇怪。”她嘀咕了一声，已经有后遗症了，问：“该不会过一段时间之后又突然给我整点烂活吧？”
祝闻摇头：“不好说。”
安缪：“……那怎么办？”
“没办法。”祝闻跟着摊手：“时限在这里摆着，不选它也会帮我们选。”
安缪也知道是这么个道理，就是觉得怪不舒服的，于是转而问：“那个什么‘碎片’，有头绪了吗？”
祝闻和季霜一齐摇头。
这整的。
安缪有些尴尬，觉得自己还挺会挑时间。
这才哪到哪，严格来说24小时都还没过呢。
她讪讪一笑：“也正常。”
祝闻：“还有什么事？”
安缪：“……”
果然不能无凭无据的赖太久，要不人家一眼就能看出来她还有别的要求。
“就……”
安缪扭捏了一阵，“就你们这儿……还有没有别的住的地方？”
季霜：“怎么？”
安缪觉得有些丢脸：“我住的那个生活区，只有我自己了。感觉……有点恐怖。”
以前还不觉得。
主要是这趟出来，游戏的性质变了。
如果一直呆在没有人交流的地方，光是信息的缺失就足够让人不安了。
她也不是来白嫖的，追加道：“我平时能帮着打打下手啥的，不白住。后.台不行的话，换个人多的生活区也行。”
季霜还以为是什么事呢。
“后.台宿舍多。”她低头在面板上点了几下，确认完之后才道：“你从我们宿舍区出去，有人会来带你去新的住处，生活区那边如果还留了生活用品，可以明天再去整理。”
安缪“哦哦”两声，这回是一点问题也没有了。
她站起来，朝祝闻和季霜摆了摆手道别，随后窜了出去。
…
…
翌日
这几天的游戏后.台注定不会清闲，好在有了昨天的忙碌，工作人员们也渐渐找到了节奏，有了更高效的分工。
复杂的场景仍由危机应对部门和管理区的高管去解决，其余工作人员则负责眼下看来最要紧的事——拆除所有符合新人玩家进行新人关的游戏场景。
“剧本的事我们插不上手。”
姐姐按着额角道：“还有30多个小时，要把所有符合新人关标准的场景都清理了并不现实。”
她抬起眼看季霜：“我的意思是，还是针对高级场玩家发布指令。让他们让了新人关，这样是最省事的做法，至于给高级场玩家的补偿……”
季霜扬眉：“积分？”
她耸了耸肩：“我无所谓，锁定积分在平时也没什么用，这个时候能派上用场也不错。我倒是希望高级场的玩家也可以配合我们去清理场景，不过……”
排除玩家们自愿的情况，如果有人想要积分。以高级场玩家的玩家基数来看，长久下去就算是季霜手上的锁定积分也很快会用完。
她总不能为了使用更多的锁定积分去干掉一批玩家吧？那还不如直接抢玩家，没有中间商赚差价。
她抬头问：“生活区现在什么情况？”
季霜是指高级场玩家们的休息区，这一部分数量可观的玩家会被游戏按照积分分级、以及接管场景的轮数分类安置在不同的生活区。
正常情况下，工作人员不会踏足高级场玩家们的生活区域，除非玩家们有明显的违规行为。
姐姐摆了摆手：“情绪都不太好，一方面是我们自己对第三阶段该怎么通关也还没有头绪，所以无从解释。另一方面，高分玩家主见太强，事情才发生1天多，他们根本静不下心去听工作人员解释事情的始末。”
说到这里，姐姐有些头疼：“估计过两天等他们冷静了就好了。毕竟这不止是我们的事情，要是3个月的时间到了，谁知道游戏会先清除哪些人的游戏数据呢？”
“这种情况下想独善其身是不可能的，只是我个人不建议把清理场景的事分配到所有玩家手里，你知道的，有些人的脑子……”
姐姐点了点自己的太阳穴：“脑回路不太一样，不能保证每个人都没有私心。”
季霜颔首：“从资料库里找吧，找行为评分高、游戏思路中规中矩的那些玩家。”
姐姐：“只能这样了。”
游戏后.台人数再多，在近10万个的游戏场景面前，也还是显得太无力了。
有句话她不知道该不该说：“你们的锁定积分、还有现在游戏通关评分，现在都能用上了。是不是我的错觉？”
姐姐朝季霜扬眉，难得有几分征询季霜意见的意思：“这些东西累积到现在，该不会就该是在现在用的吧？”
“怎么会？”季霜下意识的反驳：“玩家的评分机制一直是用来做匹配隐藏分和入职参考的，你又不是不知道。至于锁定积分……”
这个季霜还真找不出什么有理有据的理由。
毕竟锁定积分的使用权是不可以让渡的，能用的积分多自然好，但那么多的积分，事实上就日常消耗的角度来看，不论怎么找理由都显得太多且没有必要了。
除非有什么涉及人数众多的指令需要佐以数目可观的积分悬赏发布，之前可从来没有遇到这种情况，也就是现在了。
季霜咂了咂嘴：“你的意思是，我们现在不管做什么，其实都在游戏的预料之内？”
姐姐：“我就是那么一猜。”
“毕竟，”她抬眼看季霜：“我们之前有Y组，Y组之前应该也还有别的组。我们不能追溯这场游戏到底周而复始的玩了多久，就只能做好游戏已经玩了很多遍、做了很多次优化、玩家基本行径都能被游戏预测到的准备。”
季霜抿了抿唇：“知道了。”
姐姐扬眉：“什么知道了？”
季霜：“按照过去的规则，我们已经推测出来的事情，如果去问游戏，就很容易得到准确的回答。”
姐姐：“你要联系游戏？”
季霜：“该的。”
姐姐没应声，觉得这也未尝不是个办法。
她转而问：“祝闻呢？”
“和白兔下场景去了，”季霜耸肩：“白兔好像老会发现一些奇怪的东西，祝闻打算带她多绕几个场景看看。”
姐姐皱眉：“所以白兔到底是什么？”
“你别告诉我你从终局回来没有查过。”季霜翻了个白眼：“初始NPC，至少数据库里是这么说的。”
姐姐没话说。
因为季霜说的没错，她从终局回来就去重新查了白兔的资料。
数据库里的显示的、白兔参与的每一场游戏都记录细致，就算逐字逐句的看，也看不出什么伪造的痕迹。
但这并不能说明事实就如数据所说。
毕竟游戏也曾为姐姐做过假资料，而且其他组玩家的内测资料查不到也说明数据库本身并不全或者有覆盖。
两人相视无言，确实是没什么头绪。
这种时候，就连就地吵一架都显得没意思。
又可有可无的聊了两句，季霜才转身离开，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
她得看看现在还能不能联系上游戏，毕竟之前开启第三阶段的广播中，游戏对他们的称呼已经变了。从游戏的视角看，他们不再是工作人员，而是玩家。
季霜坐在椅子上沉默了一会儿，唤醒桌上的操控台。
半晌之后，她抬手敲了敲面板右下角的菱形标志。
本就不大的办公室瞬间暗下来，独留桌上的操控面板泛着幽幽蓝光。
【很高兴见到你，甄珠】
季霜“啧”了一声，“有几个问题。”
【只要是你想知道的】
还倒是说的挺好听。
季霜早就习惯了这种开场白，面带嘲讽：“我只想知道怎么通过第三阶段。”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季霜翻了个白眼。
这种弱智AI的专属发言算是被游戏学明白了。
认真说的话，她没有别的问题，只道：“如果我们找到了‘《乐园》碎片’，会有广播提示吗？”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季霜拧起眉，这不算逻辑推断的范畴，只是一个普通的问题而已，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
没发生，就谁也不知道。
她踌躇了一下，继续道：“如果没有提示，我们该怎么确定我们找到的东西是不是‘碎片’？”
【你一定会知道的】
那就是可能会有一些侧面的表现方式，或者如果找到了，会发生一些特殊的事情，能让他们借此确定那样东西就是他们要找的“碎片”。
季霜偏过头，想起姐姐刚才说的话，转而道：“类似的游戏你应该玩过很多场吧？”
【不算多】
季霜：“所以我们现在所做的，确实以前也有人做过。”
【你对此感到不满吗？】
季霜：“也不算。”
【我一直在配合参与者调整规则，现在的规则，就是你们的意志】
季霜：“别放屁。”
【注意用词，甄珠】
【你心情不好，也许可以出去散散心】
季霜很久没有说话，反而是游戏先开了口。
【我有足够的能源维持你们在这里的生活需求，你们不需要这么着急】
季霜皱了皱眉，“嗯？”了一声。
【你心情不好，甄珠】
游戏再次重复。
季霜：“废话。”
【你为什么心情不好？】
季霜扬眉：“你不知道？”
【我不知道你在做什么，不知道你为什么心情不好】
季霜：“你真不监视我们了？”
【我从不说谎】
季霜：“你是不监视我们了？还是监视不了我们了？”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季霜：“装傻？”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季霜：“那就当装傻处理了。”
【你变了，甄珠】
季霜：“哦？”
【是祝闻的关系】
季霜转头看向面板。
【不要紧张，我只是陈述事实】
【你们都知道，我不能处置玩家】
【我经常碰见好奇心深重的玩家，聪明反被聪明误，甄珠】
季霜噌的起身，出去了。
操控面板上显示出新的字眼。
【游戏愉快，甄珠】
这行字眼只在操控面板上停留了几秒，随后操控面板便进入了休眠状态，办公室重新亮堂起来。
季霜每次和游戏聊完，心情都不会太好。
对方像是没有情绪，换句话说，又感觉是脾气太好，反衬得她像是在咄咄逼人。
但究竟是谁处在被动的地位，其实相当明显。
她冷着脸走出办公室，压着火气做完了今天该做的事，不做半刻停留，往宿舍区走去。
她没想到宿舍里有人，开门进去一转头就和刚从卫生间里出来的祝闻对上了视线。
祝闻看了她一眼，抬手擦头发：“怎么了？”
季霜别开眼：“没有。”
本来也没怎么，只能说她还是不够稳重，才会觉得游戏那种态度烦人。
“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季霜换了个话题，她以为祝闻得再晚点才回来了。
“别提了。”
祝闻往沙发上一坐，有些无语：“白兔不小心把场景烧了。”
季霜扯了扯嘴角：“不小心？”
祝闻：“很难说是不是真的不小心，不过又找到了点怪东西。”
季霜：“昨天是蛹，今天是什么？”
“差不多。”祝闻把头发擦了个半干，就不愿意动了，“都拿到6区那边了，等明天……后天再看吧。”
后天就是第一批新人玩家进游戏的时间了，他们得在那之前安排好高级场玩家的分配，尽量让那些新人玩家0游戏体验，进了游戏马上滚出去。
清场嘛，当然也得把人都清了。
季霜点头：“也行。”
“你呢？”祝闻拍了拍身边的位置，看向季霜：“你干嘛臭着脸？”
季霜：“……”还没翻篇呢？
她走到祝闻身边坐下，嘀咕道：“也没什么。”
祝闻：“嗯？”
季霜：“就和游戏聊了两句。”
“这合理了。”祝闻记得在终局里季霜也和游戏交流了，回来的时候脸色也很难看。
他问：“怎么？它骂你？”
“倒也没有。”
季霜踢了拖鞋盘腿坐在沙发上，挪了挪位置正对祝闻，简单的说了一下刚才她和游戏的谈话内容。
其实没什么营养，她就是单纯的厌恶游戏的态度而已。
更何况它还提到了祝闻。
季霜该怎么理解？威胁吗？
“游戏说它能源充足？”祝闻揪着季霜的一搓发尾，低头随便编着玩，嘴上倒是不停：“我怎么记得，我们在终局的时候，茧房的广播说自己能源不够了？”
季霜“嗯？”了一声，明白祝闻想到哪里去了：“所以你觉得游戏现在指的能源，可能是我们的世界的茧房？”
祝闻：“我乱说的，联系一下像这么回事而已。毕竟我们最近一次听到这个词，也就是在茧房了。”
他举起季霜的头发，问：“怎么办？打结了。”
季霜：“……”
“真行。”她抽出祝闻手里那一小节发丝，抬手扒拉一下，发现不行，只好抿着唇低头去解头发。
就这么会儿，别说，心情好不少。
季霜把自己获救的那撮头发往身后一甩，脸色好看了不少：“饿了吗？”
祝闻：“歇会儿，还早。”
季霜：“哦。”
说是这么说，不过闲在宿舍里也没事干。
季霜起身去厨房，准备弄点喝的。
走出去两步，她又折返回来。
祝闻抬眼看她：“干嘛？”
季霜不说话，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在祝闻嘴边啄了一下，随后转身冲进了厨房：“喝苹果汁吗？”她问。
祝闻：“喝。”
季霜：“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