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闻去到禁闭区的时候，季霜他们已经准备收拾收拾回去了。
她听到脚步声下意识的抬头，看到祝闻后眼里露出笑意：“你怎么过来了？下午不去场景里？”
“来看看你们研究的怎么样了。”祝闻朝旁边的工作人员打了个招呼，这才回应季霜之前的问题：“等会儿再去场景里。”
季霜：“那晚上……”
“今天肯定早点回来。”祝闻直接抢答。
季霜这才放心，示意工作人员们都先回去。
她知道祝闻来是为什么，毕竟闲聊的话，他们有很多独处的时间可以闲聊。而现在，祝闻肯定是在意他们手中这个不算实验的“实验”的结果。
“拿人就算了，上场景里捞了点小白鼠试了一下。”季霜把手机还给祝闻，耸肩道：“这条路大概是走不通的。”
他们也不会傻到直接把小白鼠扔下去，而是选择放在笼子里慢慢吊下去。毕竟别的没有，但种类繁多的道具之中多的是各种各样的、坚固又足够长的绳子。
“笼子里放了通讯器，但是下降到百米左右的时候就断开链接了。”季霜和祝闻并肩往回走，有些无奈：“而且确实，游戏对生命体和非生命体的过滤机制是不一样的。我们一直在和舒书那边保持联系，也……确实，扔过一只老鼠。”
季霜摇头：“那边一直盯着，确实没有掉到现实世界去。就算我们是吊着笼子下去的，到一定深度的时候，绳子也会被切断。”
祝闻：“最长试过下降到什么程度？”
季霜摊手：“1300米。”
祝闻遗憾的：“看来是不行了。”
季霜警觉：“行的话你想干什么？”
祝闻没有直接回答，转而问：“拉上来的老鼠呢？也没问题？”
季霜狐疑的看着祝闻，有问必答：“看着是没什么问题，不过我们这里也没有什么精密的科研仪器，就算真的有什么细微的问题，我们也发现不了。”
说完，她犹豫的问：“你不会真想下去看看吧？”
“不至于。”
祝闻笑了一声，“走不通的路我走它干嘛？”
季霜放心：“主要是风险太大了，跟着一起下去的摄像机也什么都没拍到。估计是防着这一手，再加上判定问题，没什么漏洞给我们钻了。”
祝闻：“应该是吧。”
他和季霜一路聊着，回了办公区。
直到把回去午睡的白兔等来了，才又去了场景内。
之后的一连三天，他们都是这么过的。
三天。
这说明什么，说明他们被现实世界鸽了，想必是某些地方还没有协调好吧。
而这期间，再也没有出现新的“《乐园》碎片”，很难说是因为“顺序”的错误被卡住了，还是只是单纯的没找到。
毕竟除此之外，他们也没有发现其他的线索，好借着线索推测出更多的规律。
…
…
现实世界
舒书接到了一个极其变态的任务。
他握着手机，如果不是手机也是要花钱买的，他现在就能捏碎俩手机。
“你的意思是……”舒书咬着牙，很难说如果祝闻现在就在他眼前，他会不会生吞了祝闻：“让我窝茧房里看你们的拆迁直播是吧？”
“对。”祝闻应得坦**无比。
他越坦**，舒书越无语：“你可真行啊，为了确定游戏能源供给是不是来自茧房，连自己家都能拆。”
祝闻不赞同舒书的话：“我家又不在这里。”
舒书：“重点是这个吗？”
他们已经协调好了部分的境外交涉事宜，但天上那破玩意儿遍布全球，虽然数量不惊人，但涉及到的国家却多如牛毛。
事实上，就是这两天的事，他就得搭飞机去别的茧房所在的位置，进一步确认能源供给装置的位置了。
“我好忙的闻。”舒书非常痛苦：“我这边才从观察室里放出来，再进去，就又得是三五天的牢要坐。”
祝闻：“随便找个谁替你进去吧，能保持联系就行。”
舒书痛心疾首：“我原来是可以取代的。”
祝闻：“确实。”
舒书：“……”什么小破孩，一点玩笑都不开的。
他停止这才开始的逼逼，骂骂咧咧的问：“你确定你们这么搞游戏不会找你们麻烦哦？”
祝闻：“游戏都不知道我们想做什么。”
哦。
舒书想起来了。
停止监视了。
“而且现在游戏里的规则是我们说了算的。”祝闻再三强调这个规则，随后道：“所以如果游戏生气了，那它也得憋着。”
舒书“哈哈”一声：“毕竟游戏自己也得遵守规则是吧？”
祝闻：“确实。”
舒书闻言摇头——游戏这算是捡到鬼了。
“还有一件事。”
祝闻这话是犹豫了一下才说的。
舒书“嗯？”了一声，边手忙脚乱的穿防护服，边等祝闻的下文。
祝闻：“如果确定茧房能强行修复游戏后.台的重大故障，其实就说明茧房和游戏内部存在的联系密不可分。”
“如果是这样，那么现实世界茧房所在的位置，算不算游戏里？”
舒书“草！”的一声，差点听秃了：“你们不还要找东西吗？如果东西连茧房里也有，那怎么整？”
还别说，这也不是没可能。
看看终局就知道了，说好了干完杀人放火的活儿就算通关，结果还夹着个开第三阶段的隐藏任务。
所以这次他们确实得提前留心眼，毕竟按照祝闻他们的转述，游戏在公布“《乐园》碎片”所处的位置时，虽然确实说了“碎片”在游戏后.台和场景中。但谁也不知道游戏是搁这举例呢，还是就是把范围划定在这两块地方了。
嗯？
等会儿的……
舒书想完，直接耳清目明了。
哦。
没事了。
他自己给自己解惑：“我给你们带进去。”
祝闻：“是这样。”
“行吧。”舒书穿好防护服走出去，跟个等待检疫的猪崽子似的往茧房屏障外一杵，等着身旁的人确定防护服的严密性。
舒书才按了按耳机，叮嘱道：“我手机扔兜里了，你小心点别给碰挂了，不然我只能出了茧房才能拿它了。”
祝闻：“知道。”
舒书知道祝闻不至于那么粗心，但这毕竟是万一不小心就会耽误进度的事情，才不得不额外叮嘱一句。
确定防护没有问题，他就走进了茧房的区域，直奔之前去过的、明显是游戏准备供给后续会在茧房里生活的人使用的那栋拥有无数屏幕的茧房内。
到地方了，他往地上一杵，面无表情道：“你们拆吧，我给你们看着。”
他盯着前方大大小小、高低错落的显示屏，也想知道茧房对游戏内部的反应到什么程度了。
“《乐园》碎片”的合成物已经涉及到了真实的生命，不知道会不会有朝一日轮到货真价实的人，而“碎片”的出现又有既定的顺序，他们随时会因为缺少某个看起来无关紧要的部件而卡住。
确定了这两件事，他们就不能一门心思只找“碎片”，傻愣愣的跟着游戏安排好的步调走。
耳机里传来祝闻的应声，不等舒书再说什么，一声炸响直达舒书的大脑皮层，当场给他干蹲下了。
“……就不该带耳机。”
舒书按了按太阳穴，骂人了：“明明可以动手的事，你非得整这么大场面干嘛？”
他耳里嗡嗡作响，这高低得是个工伤。
祝闻：“这样快。”
过了两秒，他又追加了一句：“我把手机拿开点，不好意思。”
道歉就属祝闻最快。
舒书翻了个白眼“哦”了一声，到底没把耳机抠了。
问题不大。
就当在听摇滚好了。
这都拆上了，还不够摇滚？
刚想到这儿呢，面前猛的亮起微光。
舒书太起眼，提醒祝闻：“有动静了。”
仍旧是一副吝啬于能源供给的模样，这些屏幕并没有亮到足以照亮整个地下一层的程度，每一块屏幕都灰蒙蒙的，像是什么墨水屏显示器。
上头不紧不慢的逐个弹出字眼——【检测到游戏运行中心核心控制台发生故障，正在联系工作人员进行修复】
舒书：“……”
“不愧是你啊祝闻，上来就干主控台。”他憋不住不说，这个槽一定要吐：“日子不过了是吧？”
“大家这十几天过的都挺紧张的，刚好趁这个机会休息一下。”祝闻一口体恤下属的腔调，背景音是来自无数工作人员的欢呼——“放！假！！了！！！”
舒书：“……”
这群人，有一个算一个。
出来后都得去看看脑子有没有病。
刚想到这儿呢，舒书的每一块面部肌肉都紧张了起来，耳里又是一声炸响。
算祝闻有良心，估计这会儿手机拿开了一些。
要不就这架势，摇滚一下午他就得去看耳科。
【检测到游戏运行中心管理区坍塌，正在联系工作人员进行修复】
舒书：“……”这恐怕是难修哦。
【检测到游戏运行中心生活区调度部门操控系统发生故障，正在联系工作人员进行修复】
舒书：“……你走到哪儿拆到哪儿是吧？”
“确实。”祝闻应得特别快，“主要是要避开边缘地区，毕竟你们这边还没准备好。”
舒书：“不好意思啊，耽误你们进度了。”
祝闻：“我原谅你们了。”
舒书：“……我没有真的想道歉的意思。”
祝闻：“那我也原谅你们。”
舒书：“…………您真豁达。”
祝闻：“确实。”
舒书：“……”这人怕是只能靠天收了。
舒书已经被耳机里的动静整麻木了，这会儿听祝闻的声音都是悦耳的，于是这边听祝闻拆着、那边和祝闻聊着，还别说，挺休闲。
【检测到游戏运行中心…………………………】
【检测到游戏………………】
【检测…………】
舒书面无表情的看着眼前数十个屏幕同时回报祝闻的战绩，看着看着，心里腾升起了一股奇艺的情绪。
他两眼无神的琢磨自己心里的这种情绪，最后得出了答案。
好羡慕啊……
他也想整点狂野的。
这个念头一经出现，舒书就打了个激灵回过神来——草？我疯了？
屏幕上仍在汇报祝闻这一路的拆迁大计，其实还行啦。
毕竟游戏内除了危机应对部门、管理区外，就是安全维护部门以及监管中心。
这才地方才算是游戏内部比较重要的位置，至于那些数以万计的、供给高级场玩家休息、等候游戏场景匹配的生活区，根本没什么重要的东西。
而且，光是这么想想，就能意识到事实上游戏后.台非常大，只是工作人员习惯于步行+传送门的方式，才让各个区域的穿梭在用时上看起来没那么远。
想归想，舒书还是盯着屏幕。
他已经懒得看祝闻都在后.台干了什么了，毕竟这玩意儿看多了会伤害到他的精神。
舒书以为只要不细想屏幕上显示的损坏地点代表什么就行了，而此时此刻，面前的数十块显示屏上最新显示出的字眼几乎怼到了他脸上。
【检测到玩家祝闻正在大肆破坏游戏运行中心，正在向危机应对部门提交抓捕建议】
【确定当前游戏阶段为第三阶段，抓捕建议发送已撤销】
舒书抽了抽嘴角，觉得自己从精神上偏瘫了。
“还没动静？”祝闻的声音传进舒书的耳里。
舒书深吸了一口气：“有。”
祝闻：“嗯？”
舒书：“茧房这边建议危机应对部门抓你。”
祝闻：“我待会儿就回去自首。”
舒书：“……哈哈，你真幽默。”
祝闻：“还行。”
舒书：“……”
他阿巴阿巴了一会儿，急转弯：“害拆啊？”
祝闻：“其实差不多了。”
舒书松了一口气。
没成想祝闻紧接着道：“下一步就是根据你们这边和东旭哥计算出来的对应坐标，拆个后.台承重结构看看。”
舒书：“……”计划的真好，条清缕晰的，哈哈。
他都没敢吱声了，生怕再说两句，祝闻今天就和游戏后.台杠上了——救救他在现实世界等着捡建筑垃圾的同事吧！
祝闻那头安静了挺久，估计是在往确定的坐标去。
舒书蹲在地上，整颗脑袋都要通了。
如此与面前的显示器们干瞪眼了5分钟，舒书终于迎来了预备已久的、从耳机里传来的“轰隆”声。
【检测到游戏运行中心发生故障，正在联系工作人员进行修复】
舒书：“……”也是辛苦游戏在这勤勤恳恳的统计了。
刚想到这里呢，显示器们上头的字眼开始刷新，随后变成——
【检测到游戏运行中心部分功能瘫痪，正在联系工作人员进行修复】
【正在计算功能瘫痪区域】
【确定功能瘫痪区域为…………………………】
【游戏运行中心功能受损：10%】
【正在联系工作人员进行修复】
舒书面无表情的隔着防护按了按耳机：“好消息。”
祝闻：“嗯？”
舒书两眼无神道：“你已经干废10%的游戏区域了。”
祝闻：“才10%？”
舒书：“……”咋？对这效果不满意？
“今天停手了。”祝闻道。
舒书松了一口气，整颗头都是麻的。
站起来的时候，他眼前一黑，这才反应过来：“今天？”
意思是还有明天和后天是吧？！
祝闻“嗯”了一声：“主要是动了承重结构，也就是游戏后.台边缘地区，你们那边会有反应。你们先看看影响怎么样。”
舒书：“……”什么叫乱中有序啊？！
祝闻：“而且还得和你们核对现在的位置是不是和之前计算的坐标对的上，如果有需要改动地方，最好是尽快把结果发给我们。我这边东旭哥也在帮着弄，但他毕竟只有一个人。”
舒书僵着脸站起来，蹭了蹭自己扛进来的记录仪器的镜头——受惊了小宝贝。
随后，舒书才应了祝闻的话。
他在原地等了一会儿，看着眼前的屏幕都熄屏后，又耐心的等了一会儿。
确定它们都没有别的反应了，才转身出去。
这看的，身体热量都用来无声尖叫了，现在必须要出去炫两碗饭！
…
…
游戏后.台
姐姐抬手挥开眼前飞扬的尘土，真的是不会了。
一转头见有愣头青正往噼里啪啦闪着电火花的掏空台上靠，抬手一指扬声道：“离远点！积分多留着干点别的！别摸电门玩！”
不远处的愣头青被姐姐喊的一个激灵，一连尴尬的退回去。
算了。
收拾收拾回去休假！
姐姐收回视线，看着眼前一地的狼藉，呼出一口气转身离开。
刚离开管理区，就看到了插着兜回来的祝闻。
“你真行。”
她踮脚掸掉祝闻头发上的灰，上下扫视他的制服，嫌弃道：“回去洗个澡。”说完又看了下时间：“正好也不用回来了，直接回去休息吧。”
祝闻抬手拨了一下头发，低头一看，还真是一头灰，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从工地上回来的。
“等下，回去看看操控台上的修复指令。”
他摆了摆手：“看完再回去。”
姐姐直接就是一个白眼：“看完案发现场还不够是吧？”
祝闻遗憾的摇头：“可惜就这样的动静，也不过就是10%而已。”
“……一晚上就能给你搞10%，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就这效率，姐姐都怀疑给祝闻3天他都能从物理上端了游戏。
可惜了，后.台总归不算是游戏真正核心的部分。
要不他们还玩什么第三阶段呢？
拆家撤退就完事儿了。
还得从茧房下手。
姐姐摇了摇头，随便祝闻了：“那就回去看看修复指令吧，才10%的话……就算游戏真的会像你说的那样迫不得已自动修复，估计10%这种程度还是不够的。”
祝闻颔首：“高低得是50%。”
姐姐气都要上不来了：“没过瘾是吧？”
祝闻点头，觉得他们都能开个新项目了：“看看哪些工作人员心理压力大的，可以来干这个。”
祝闻笑着竖大拇指，总结道：“非常解压。”
姐姐：“……”
她实在忍不住，吐槽道：“那可不得解压？压力都去游戏那边了。”
祝闻觉得也是，神清气爽：“这样一想，就更解压了。”
姐姐：“……”
她偏着头想了一会儿，摘除游戏工作人员的惯性思维。
随后，“别说，这样想想确实解压。”
“对了。”
姐姐看向祝闻：“下次你别动了，我们来动手。”
祝闻扬眉：“怎么？也想玩？”
“玩个屁！”姐姐直接一个白眼，随后才道：“我刚才突然想起来的。”
“游戏到底是有行为分测试的，你别玩着玩着把自己第三阶段的贡献值抵出去了。”她按了按额角：“虽然按照以前积分归积分、评分归评分的机制来说不太可能，不过还是要留个心眼。”
祝闻到没想过这个，颔首：“有道理，下个‘碎片’出现前我先不动了。”
等下个“碎片”出现，看看贡献值排名应该就能确定了。
毕竟现在大家积攒的贡献值应该都还不多，如果有倒扣的情况，下一次排在贡献值榜首的就会是季霜或者姐姐。
“应该问题不大。”祝闻不太担心这个事：“毕竟这都不算违规了，不违规怎么扣分？”
姐姐：“……你乱来的底气就是这么来的？”
祝闻颔首：“多少有点。”
姐姐：“……”
她没话说了。
只能说现在这架势虽然狂暴，但也就是祝闻贯彻始终的风格罢了。只不过……拆迁行动从游戏场景内过度到游戏后.台而已。
习惯就好。
真的，习惯就好。
姐姐想到这里，大彻大悟：“记得待会儿回去催舒书要现实世界的落点。”
祝闻又破坏了一个边缘位置，现实世界那边必然有反应。
坐标的推测必须根据最开始的落点和现在这个新的落点进行核实，需要重新计算的东西必须第一时间进行，这样他们这里会游刃有余很多。
至于现实世界会为此忙成什么样子……
那就不在姐姐担心的范围内了。
祝闻：“放心，知会过舒书了。”
姐姐：“那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