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同意我跟你说！”
姐姐步步紧跟祝闻，头发都快竖起来了。
最先回应她的，是危机应对部门内部数据查询中心的操控台裂开的声音。
随后，才是祝闻的声音：“懂事一点啊姐姐。”
姐姐两眼冒火：“谁不懂事？”
“再说了！”
她真的要气死：“林特用逃课卡出去，不还是回到了上次登陆游戏的地方吗？你怎么确定37号回去，就能对上坐标让你找到漏洞呢？”
“这怎么能一样？”祝闻不紧不慢的回应。
与此同时，整个游戏后.台响起广播——
【检测到游戏后.台核心功能瘫痪60%，请相关工作人员收到联络立刻修复】
祝闻不受干扰，继续道：“林特是从场景里弹出的，37号是从后.台弹出的。后台坐标能对上现实世界的位置，而场景对不上，这本身就是一种差别。”
姐姐被祝闻说的一梗，骂骂咧咧：“我管他什么差别！”
她已经跟在祝闻后面连骂带劝一个小时了。
总的来说，毫无进展。
姐姐深吸了一口气，转头看向季霜：“季珍珠你管管他！”
季霜臭着脸两手一摊：“你看我像能管住他的样子吗？”
姐姐瞪眼，是真的在生气：“那你就不管了？”
季霜耸肩：“拦不住，只好一起了。”
姐姐：“你们真有病！”
她气的狠了，根本不明白为什么她就错过了一夜，事情就走向就到了这种地步。
眼见站在这干瞪眼半天，又劝说无果，祝闻和季霜甚至神情淡淡，姐姐无法，只得甩手离开。
季霜凑到祝闻声身边，小声问：“回头是不是还得安慰她啊？”
“省事点。”祝闻不紧不慢的拆迁，回应道：“直接快进到一切结束乖乖去挨骂就行了。”
季霜：“你还挺有经验。”
祝闻：“那是。”
季霜：“没少挨骂是吧？”
祝闻：“还行。”
他回忆了一下，说了个虚数：“平均一下的话，一个月也就一回吧。”
季霜：“……”居然比她预想的要少。
祝闻转过头：“实在不行先把我们部门都拆了吧，到处走挺麻烦的。”
季霜应的非常干脆：“行啊。”
祝闻扬眉：“我还以为你会不同意。”
季霜看向自己办公室所在的方向，摇头：“我讨厌那个办公室。”
祝闻摇头：“游戏落泪。”
季霜咂嘴：“……一点气氛都不给是吧？”
祝闻：“确实。”
两人拔腿走进办公区。
这架势，一看就不是回来办公的。
途径的执行官耳清目明，在一刻情商与察言观色的能力瞬间达到了巅峰，直接冲出了办公区。
——跑！这俩拆东西不管人死活的！
这一整天，游戏后.台都处在一个鸡飞狗跳的状况。
核心办公区域几乎没有可以落脚的地方了，可令人痛苦的是工作人员不得聚集——意思是避难还得找个合适的地方，要不就要挨喷。
【检测到游戏后.台核心功能瘫痪90%，请相关工作人员收到联络立刻修复】
工作人员们已经快麻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他们的错觉，他们觉得后.台快塌了。
一帮子工作人员实在无法，往生活区避难；生活区的玩家们窝在房间里拉起小群讨论危机应对部门的是不是疯了，好不快活。
“你玩家标志。”季霜停下手，提醒祝闻。
祝闻颔首，“都90%了，这么沉得住气。”
说完，他打开了游戏面板。
【祝闻，你这样是找不到碎片的】
祝闻“啊”了一声，再次提醒：“这里是6号执行官。”
【我是在跟06号执行官说话】
【恢复后.台功能】
祝闻：“急什么？我等会儿一起弄。”
【现在】
祝闻关上游戏面板，看向季霜：“它急了。”
季霜的视线越过祝闻，落在满地的废墟上，“……很难不急。”
但凡时间倒退1个月，不用游戏急，说不定季霜都得先急。
祝闻：“继续。”
季霜：“……行吧。”
这么一通折腾，其实很多的地方的路已经不通了，各个工作区域都有坍塌的情况发生。这个时候，传送门的便利性就体现出来了。
不论游戏是出于哪条规则的限制让自身也不得不投入游戏，但这样一来，确实公平了很多。
至少在过去，季霜从来没见过游戏为了什么事主动找上其他玩家的情况。
【检测到游戏后.台核心功能瘫痪91%，请相关工作人员收到联络立刻修复】
广播再次响起。
季霜抬头看破败的天花板。
连91%都报，看来确实快到游戏能忍受的阈值了。
她不再受广播干扰，深吸了一口气。
继续。
【检测到游戏后.台核心功能瘫痪92%，请相关工作人员收到联络立刻修复】
……
【检测到游戏后.台核心功能瘫痪93%，请相关工作人员收到联络立刻修复】
……
【检测到游戏后.台核心功能瘫痪94%，请相关工作人员收到联络立刻修复】
……
【请注意，游戏后.台核心功能瘫痪95%，各区域已自动锁定】
【请相关工作人员在修复后核实各区域核心功能的能动性】
祝闻停下手，松了一口气：“成了。”
别说，他确实还挺出现游戏比他沉的住气的情况的。
季霜上前拉住他，打开身旁的传送门：“先去生活区。”
祝闻点头应下。
两人前脚刚穿过传送门，一回头，传送门的传送指示框就全暗了下来。
祝闻转过头，看向生活区内的人，被季霜握住的手紧了紧。
太多人了。
其实粗略数一下，也不过40来人而已。
但用“碎片”所需的标准看，再加上两侧窝在房间里不出来的、不知道有没有在串门的玩家，还是太多了。
季霜回握祝闻，看向面前的工作人员：“别挤在这里，都散……”
话没说完，人群中有人“草！”了一声，推搡着从中心的位置挤出来。
人头攒动，不少人不明所以，回过头看向中心。
人群安静下来。
有什么东西掉到地上，发出“咣当”一声。
【恭喜玩家………………………………】
【现进度：9/12】
【玩家祝闻暂居第三阶段贡献值第一】
【恭喜各位玩家在第三阶段中获得了阶段性进展】
【《乐园》祝各位玩家游戏愉快】
不出意外，这次广播中报的名字，就是被作为合成物的玩家们。
“……什、什么意思啊？”
一片寂静中，有人问。
没有人回应，于是所有人都转过头看向祝闻和季霜。
就在这时，右侧的一扇房门开了，一名玩家满面惊惶的跑出来：“刚才我朋友！………………”
话没说完，玩家就打住了嘴。
在场都是聪明人，不聪明也活不到这个时候。
平时懒得动脑是平时，但这种情况，就算有人想要放空恐怕也很难做到。
“有个跟我轮班的同事……”
有人突然道，声音不算大，但足以被所有人听到：“……他有两天没回宿舍了，也没提前说要去哪里，是不是也？”
说话的人看向季霜。
季霜闭了闭眼，与说话的人对视：“我们有办法解决这件事。”
“解决的办法……就是让我们不要聚集？”有人明白了这段时间工作人员重新分组的理由。
情绪还没来得及发酵，他只是非常困惑，问：“可是这样没有用啊，您看这……”
他退后几步，露出刚才明明还在身边说笑的人站的位置，而今这个位置无人敢靠近。
“没用啊。”他相当困惑，“而且，第三阶段您不是在玩着吗？”
季霜：“我们……”
祝闻拉住她，看向说话的人：“我们会在最近解决这件事，请各位尽可能不要引起骚乱。”
“你们有办法？”说话的人眼中透出几分咄咄逼人。
换过几个小时前，他断没有这种胆量敢这么和危机应对部门的人说话。
但现在。
玩家就是“碎片”，谁能确保自己不是？
他走近几步，想继续说些什么。
可最终，他摇了摇头，转身打开生活区并未被禁用的传送门，选择了距离最近的场景，钻进了传送门。
祝闻看了眼地上的碎片，“啧”的一声。
被牵连到的工作人员只有一名，剩余的合成物……
他扭头看向那一扇扇高级玩家宿舍的宿舍门，低头点开面板查阅居住在这里的玩家信息。
高级玩家的数量众多，在这种大基数下其宿舍分配自然不会由工作人员逐一分配。一般情况下，都是由游戏自动分配入住，除非入住玩家出现违规现象、继而因为具体处罚长期离开宿舍才会腾出来。
就像祝闻在特殊关卡后被扣在游戏里一样，来回都是那一间宿舍，里面东西被拆差不多也没有过要换的情况。
看来根据“碎片”出现的顺序，合成物的分布也早就安排好了，只等一个“巧合”。
想到这，祝闻收起思绪，上前回收“碎片”。
聚集在底下的工作人员不自觉的后退，看着祝闻将“碎片”收回去。
“就这心理素质，等他们消化一下就该暴动了。”祝闻回到季霜身边，抛了下“碎片”扬眉：“还得是快进来的一步到位。”
底下的工作人员：“……”不能轻点说吗？我们人还在这呢。
季霜无语：“正中你下怀了是吧？”
祝闻严肃的摇头：“乱说，刚好而已。”
季霜扶额：“对，你说的都对。”
祝闻：“那确实。”
季霜：“……”
…
…
现实世界
舒书这几天睡的并不安稳，祝闻那边的进展他没有办法第一时间知道。
更何况就算有消息转达到他这里，他也难保自己不会怀疑是不是有什么消息被过滤了。毕竟他确实不是决策层的人，他不需要知道那么多事。
舒书来回翻了几下，睡不着，起身从包里掏出不知道什么时候买的烟，拆了点上。
未亮灯的观察室没有窗、难以汲取到外界半分光亮，唯有明灭的烟头带来些许红光。他低头打开手机，上头有顾岁宁那个缺心眼不算时差就发过来的信息。
顾岁宁几个都被送回了家，再没人告诉他们现在进展如何。
偶尔的联系，也都是语气轻松的玩笑。
他在信息后面贴了新偷来的表情包，问舒书最近祝闻和季霜怎么样。
舒书低头瞎回，算了下时间发现国内这才是晚上9点，难怪顾岁宁屁话这么多。
横竖他也闲着没事干，干脆就这么和顾岁宁聊着。
也不知道是什么神奇的力量从中作祟，舒书这30来岁的人还真和才满16半年出头的顾岁宁的对上了频道，认认真真的说了一个多小时屁话。
别说，顾岁宁身边乐子还挺多。
舒书笑着回信息，心情总算好了不少。
看了眼时间正准备劝顾岁宁去睡呢，屋外突然传来一声巨大的蜂鸣声。
“？！”
舒书转过头，下意识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才反应过来这里没窗。
就这个一个转头的空档，屋外的蜂鸣声越来越大，几乎到了影响听觉的程度。
茧房！
舒书跳下床冲到房门面前，随后才顿了一下，深吸一口气压下冲动返回床前。他手上的动作带着几分燥意，将自己包里的东西全倒在了**，随后拨开衣物找到了望远镜。
紧接着，他才转向茧房所在的方向，透过望远镜朝那头看去。
是能源供给装置在运行！
舒书透过望远镜，能看到驻扎在这附近的人都被这阵动静惊醒，动作急促的从各自的帐篷跑出来。
他没兴趣观察每个人是什么情绪，转向能源供给装置所在的那栋茧房。
被茧房外壳隔绝的茧房内部，那个巨大的能源供给装置散发出较之之前更加灼眼的绿光。绿光呈放射性向外扩散，明度高到即使此刻的舒书是借助媒介在看，依旧觉得双目刺痛。
他没移开眼，生理眼泪因为双目被刺激难以停止。
但……
如果他没看错的话。
那个装置的中心，也就是地下五六米的位置，是绿光最盛的位置。
那里就是重点！
舒书放下望远镜，低声骂了句脏话，抹了抹脸重新举起手，透过望远镜看向空中。
这里也能看到一个三棱锥，就在茧房群的东南方，距离非常近。
舒书能看到那个三棱锥隐隐发出含蓄的光，在夜色中几乎到了透明的程度，似乎在与地面的茧房做回应。
“……对了，对了！”
舒书仍了望远镜，在**摸到手机，拨通现在的上司的电话。
“我舒书。”
舒书没来及打招呼：“祝闻他们是不是在游戏里面做了什么？能源供给装置动了！”
他面带喜色道：“之前的假设成立了，我们可以想办法在现实世界叫停游戏！快联系祝闻他们！”
电话那头的人并没有跟着舒书高兴。
对方说话的时候惯用那种沉稳而缓慢的口吻，他不紧不慢的回应了舒书。
舒书脸上的笑容收敛，嘴角上扬的弧度僵住，脖子因为梗住的动作青筋猛的凸起：“他想干嘛？！”
电话那头的人说了什么，语调十分平静。
舒书听着听着，就听裂开了：“我……他……你……呸！”
“这您也同意？！”舒书总算想起来要带尊称了，就是语气没那么尊敬：“行不行啊这？”
他头都要秃了，第一反应是愤怒——祝闻嘛，有这种决定一点都不奇怪，但现在跟他打电话的是什么人？这他妈都能跟着凑热闹？
紧接着，就是无语——这倒不是旁人想不想跟着凑热闹的问题，就祝闻以前在游戏里的表现，今天他提前知会一声，那都未必是他老实了，而且中间的坐标计算他做不来。
乱七八糟的情绪一路狂奔，舒书面目扭曲一阵，随后进入心如止水的超脱阶段。
他明白了：“祝闻是不是抓到什么关键信息了？”
电话那头的非常诚实：“他没细说。”
舒书的血压一下就冲到脑袋顶了，他“哈哈”两声，屁话脱口而出：“没细说都能批啊？我什么时候不细说就能请带薪假啊？”
电话那头的人一梗，“啪！”的挂了电话。
舒书这才反应过来：“……”他刚才是不是讽刺了大领导？
“我工作没了？”
舒书眨了眨眼，机械的转过头，重新举起望远镜。
理智回笼，现在并不是观察能源供给装置的最好时间，再看下去他这俩眼珠子都得走远。
舒书摇了摇头，又拍了拍耳朵。
太吵了，头疼。
他冷静下来，玩笑也开过了，偏头想了想有没有其他的操作方法。
也不是他信不过祝闻，倒不如经过长期的合作，他非常相信祝闻。但这件事本身附带的风险太高，说什么都不该是他们0组的往后退、祝闻打头，没这个道理。
如果可以操作一下积分的话……
祝闻的能力大部分来源于积分，短时间提高积分的话，玩家对猛然上涨的身体机能带来的提升把控力不可控，确实不如祝闻长年以来养成的习惯。
舒书挠头。
…
…
游戏后.台
游戏后.台被称作核心的区域整整维护了12个小时，当维护完成的广播响起的时候，游戏后.台终于解除了锁定状态。
“……我们来回折腾几天，它十几个小时就完事是吧？”
祝闻再次回到危机应对部门的宿舍区，看着崭新到几乎要发光的走道，心情很难不复杂。
季霜叹了口气：“想开点，至少我们省了不少积分。”
祝闻：“确实。”
如果游戏不动手，他们会赶在游戏后.台彻底稀烂之前停手，然后进入黑暗的“自食恶果”阶段，到时候就是人力与积分尽失。
好在不论游戏后.台对玩家有多重要，都比不过对游戏而言的重要性。
“都回来了？”身后的传送门打开，阮东旭从里面钻了出来：“我就知道你们在这里。”
他朝祝闻招手：“来联络了。”
祝闻立刻跟上：“怎么样？”
阮东旭心情复杂：“预料之中。”
祝闻：“那就好。”
阮东旭：“……”不太好。
他转头看祝闻，半认真半开玩笑道：“考没考虑过转点积分给我，加强我让我去送？”
祝闻看了他一眼。
阮东旭：“……你什么眼神？”
祝闻摇头，非常遗憾：“你哪有我对游戏的精神污染强？”
阮东旭深吸一口气，咆哮：“感情你他妈一直知道自己在乱来是吧？！”
祝闻往季霜身后一站，“也不全是。”
至少前期干的都是有把握的事情。
至于后面嘛……该赌就得赌。
阮东旭再次深呼吸：“那就往后再看几天，收集更多的信息再……”
祝闻摆手，打断他：“已经9块‘碎片’了，游戏能释出的信息是跟着进度动的。事实上现在我们并不是游戏给一点、我们证实一点；而是我们做出猜测、然后动手实践、游戏给予答案。所以更多的信息，关于游戏本身，应该不会有太多了。”
阮东旭：“你吃了秤砣铁了心了是吧？”
祝闻进了门，往椅子上一窝：“确……”
阮东旭一个打断：“不许确实！”
祝闻：“哦。”
阮东旭等了一会儿，没等来什么新的发言，无语了：“不‘确实’就没话说了是吧？”
祝闻点头：“确实。”
阮东旭头好痛，他都懒得说其他的。
道理祝闻懂得不比任何人少，但这人属驴的，两百个人都拉不回来。
“第9块‘碎片’已经回收了。”
祝闻冷不丁道：“有不少人都知道了，有一批有权限的已经往场景里跑了。”
阮东旭愣了一下，明白过来。
到这一步的话，那么接下来……经历的一开始的逃避，玩家们迟早会意思到内涵的规则。到时候逃避的、与想要抓人回去尽快结束游戏的扭做一团……血洗后.台指日可待。
这种情况下，就算季霜还有锁定玩家积分的权利也没用。
倒不如说，如果这么做，情况只会更差。
阮东旭摆了摆手，没说话。
“所以。”
祝闻好奇道：“秦禹在找了吗？”
阮东旭抽了抽嘴角：“找到了。”
“这么快？”祝闻诧异：“这才一天，哪里找到的？”
阮东旭扶额：“……看守所。”
祝闻：“……”
行。
不愧是执行官，在现实世界的出场方式都这么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