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他锁好了门,又仔仔细细的查看了几番,确信自己是锁了门,才放心的离开。

到了饭堂,因为来的早,他一眼就看见了坐在桌子旁的顾盼盼。

她穿着粉色的裙装,看起来像一朵盛开的玫瑰。她示意赵文坐下,然后将一份饭菜推到他的面前。

“快吃吧。”

“又白吃你的饭?”赵文不好意思起来,一个大男人两次吃人家姑娘的饭,显得有些太爱占便宜了吧。

“我也有一份。”顾盼盼指了一指面前的餐盘,里面是一份素炒米粉。

“我没有时间在这里吃饭,你找我有什么事吗?”赵文说着,将两张餐票推在顾盼盼的面前,客气的说,“算我请回你吧。”

顾盼盼不解的说:“你这人也真是的。怎么那么计较呢?我很少在食堂吃饭,这里的东西太油腻我吃不惯。餐票给我也是浪费了。”

说着,又将餐票推到赵文的面前,然后脸色一沉,说道:“你要探望的病人,我去看了。”

“她怎么样了?”

“死了。”顾盼盼小声说,“今天上午死的,可能下午就要通知你去接到太平间。”

“死了?怎么会这样?”赵文听到这个消息,感到很遗憾。

“脑死亡的病人,自己是没有任何意识的,只是存着一口气,活着也没多大的意思啊。”顾盼盼好像是在安慰他,“死了也是一种解脱。你是她的家人吗?我们还没有来得及通知她的家人。”

赵文只觉得这个消息有些突然,他闷着不说话。心里却在想,昨天电梯那么巧就在自己探视的时间里出了故障,是不是那个时候,梁桂花已经死了。医院方面不好给自己一个交代,就故意制造了电梯故障。

或者,医院方面压根儿就不想有人去病区探视。

什么样的死亡才会让医院躲躲闪闪?

非正常死亡?

为什么医院藏起来那么多病人,不让人进病区,莫非那些病人都死了?

然后医院隔三差五的通知死者家属来领尸,造成这些人不是同一时间死亡的假象?

他有一个大胆的想法:医院重用的肖雪,也许用了什么先进的医疗技术来医治重症病人,但是最终她把这些病人都弄死了。为了掩盖真相,医院转移了死者,并制造突发事件阻拦前来探视的家属。

然后,逐个的不定时段的通知死者家属前来。

那么多的尸体,不可能一下子全部运送到太平间,那样太显眼了。所以,医院在康复楼底下的负楼做了临时的冷冻室!

因为自己是医院本院的员工,所以昨天的探视得到了通行,但是到了中途,也许肖雪改变了主意,决定全部封锁消息,所以,电梯在关键时刻出了故障,他错过了探视时间。

赵文不禁为自己的推理叫好!一定是这样的!

“你不要难过了,生老病死都是自然现象。”顾盼盼小声说着,然后警惕的看了看四周,将声音压到最低,“你没事就不要进康复楼了。”

“为什么?”

“这个……”顾盼盼言辞有些躲闪,“这个,我不方便说,总之,叫你去接人你就去,没别的事,你就不要去了。”

“康复楼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吗?”赵文终于忍不住问。

他觉得顾盼盼可以信任,就干脆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能有什么秘密?唉,你这个人也真是多疑,随便你吧,你想去就去,那里又没有传染病,随便你。”顾盼盼好像有点不高兴了。

“谢谢你。”赵文诚恳的道了谢,提着饭盒走了。

梁桂花死了。顾盼盼说还没有来得及通知家属,他拿起电话,准备给自己的亲戚打个电话说一声。

电话拨出的时候,他发现前面闪现出一个人影,他只看见了一眼他的侧面,那人就闪进了门诊楼。

是老秦!

他急忙挂了电话追了过去。老秦一声不响就离职了,他这几天有些不习惯,他想问问老秦离职的原因,再者,他还欠老秦一千元钱呢。

追到门诊楼,中午的时间只有四个挂号窗口在值班,两个窗口都空着,没有人。

楼上是检查室,通过门诊楼的走廊出去,后面就是康复楼。

赵文放弃了追老秦,拿起电话拨通了老秦的号码。他这几天不是没有想起给老秦打一个电话,不是没有时间,就是忘记。

老秦的电话处于关机状态,还是先回去太平间,然后给老秦发个短信问问。

回到太平间,出乎意料的是,防盗门和铁门又被打开了!

自己离开的这不到二十分钟的时间,又有人进来过!

跟上次一样,太平间里面依旧没有人。他特意查看了桌子上和桌子下的垃圾桶,与昨日不同的是,桌子上没有脏污,垃圾桶里也没有虫子。

那个人进来做什么了?

“错!你以为只有你我有钥匙?”刘富强一字一句地说道,“在我之前,还有那么多人在这里工作过,他们也可以有钥匙。”

“离职了钥匙和出入证之类的跟工作有关的东西都是要上交的。”

“他们自己不会去锁匠那里配一把吗?”刘富强没好气的说,“一出大街锁匠到处都是。”

“谁要这停尸房的钥匙干什么!”

刘富强顿了顿,声音低低的,神秘的说:“做什么?你说能做什么?比如你们之前的‘二锅头’,不是正需要这停尸房的钥匙来吃死尸的指甲吗?”

……

他想起了早上和刘富强的对话,又想起两次看见的老秦的身影。一个念头一下子冒了出来:进来的莫不是老秦?

老秦毫无前兆的突然离职,更没有来带接手工作的新员工,一切都显得那么突兀。

他平日里是个非常节俭的人,也非常抠门,自己还欠着他一千元钱呢,他不可能就这么走了不要钱,这不是他的风格。

除非,他真的遇到了特别紧急的事。

顾不上吃饭了,他拨通了医院内线电话,打到了保安室找小张。

小张来这里工作就是老秦介绍的,据说他们两人是同乡,以前还同住一个院子,小张初来的时候没有住处,还在老秦的家里吃住了一个月,两人的交情不错。小张应该知道老张的事情。

“小张,你知道老秦去哪儿了吗?”

“老秦?你问老秦啊?”那边小张的声音提高了几个八度,然后又像坐过山车一样掉了下来,“你不知道吗?他死了。”

“你说什么?他死了?”赵文被这句话惊得不轻,老秦死了?

“是啊,他死了。就在和你交班后的早上,出去之后,被车撞死了。”小张有些悲伤地说,“你要去参加他的追悼会吗?”

“什么时候?在哪儿参加?”

“明天下午两点,百花路殡仪馆。我今天下班后要去他家帮忙料理后事。”

“听到这个消息我很难过。”赵文说,“可是我走不开,代我向他的家人问候,请他们节哀顺变。”

小张应承着,然后挂了电话。

原来老秦死了。一切都好解释了,他那么突然的离开,走得那干脆利落,自己欠他的钱明天一定要交到家属的手上。

那么,自己两次在医院看到的那个像老秦的人,一定是自己看错了。

只有这被打开的门,不能解释。

看来,以后的中午他还是让别人把饭带过来吃。

在椅子上呆坐了大概二十分钟,门外响起了脚步声。

他探出头一看,两个白衣护士推着一个推车过来了。推车上用白布单子搭着一个人。不用说,有新尸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