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云清默不作声，也在心里问着自己：接下来该怎么办？他平静地扫视了周围几人一眼，沉吟片刻后才道：“这样、不管7·25碎尸案是不是嫌疑人故意留给我们的，这毕竟是我们手上掌握到的唯一线索，而且当年李刚有参与侦破此案，那么这案子还是有调查的必要。
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能查到这案子还和神秘杀手有联系，我们就不是在做无用功。试想一下，神秘杀手能心甘情愿为了李刚破戒杀人，这二人之间必然有深层次的了解和联系，并非泛泛之交。
我们之前花了大量的时间调查过李刚的社会背景，并没有发现和神秘杀手相关的信息，这二人或许就是因为一些事或者某件案子相识、相知，我们得把他俩的联系查出来。
当然，我们如果把所有精力都放在调查7·25碎尸案上又有可能错过破案的最佳时机，特别是我们现在根本不清楚马斌接下来的行动计划，很容易掉入他设计的陷阱中，最好的办法是查我们已经掌握到的情况，继续深入调查李刚才是重中之重。
最直接的办法就是击破马斌的心理防线，让他主动开口，但这很难，恐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性，还容易受到他的误导。马斌这小子嘴里虚虚实实，着实让人难辨真假，这也是他厉害的地方。大致的工作任务就是这样，等晚晴他们回来我会向局里申请成立专案组，毕竟光靠我们这几个人完成不了那么多的调查工作。”
“现在呢？”王羽佳追问道。
“现在……既然大家对碎尸案产生了很多的疑问，我们就先研究一下这个碎尸案好了。不过在这之前我还有一个疑问没有解答。”张云清顿了一下，扭头问慕星月道，“星月、在检验出被烧毁的东西是报纸后，你找到两份报纸的原版了吗？”
“检验结果出来后羽佳姐倒是让我找过，然而事情都过去七年了，根本没法找到这两份报纸的原版，我只能从电脑上下载了当年的稿件资料，确定了报纸上刊载的那些新闻，然后将所有新闻按原版的排版情况还原……等一下，云清哥，你是说！”慕星月说到这里，猛然瞪大了眼睛。
“没错！”张云清重重地点了点头道，“事情已经过去了七年，我们警方也很难找到两份报纸的原件，那么被烧毁的两份报纸又是如何保存下来的？显然这两份报纸对某人很重要，否则也不会保存七年之久。
这‘某人’可能是马斌、可能是神秘杀手、也有可能是其他人。问题又出来了，七年前马斌只是个学生，当时的他还在李承辉的控制之下，他为什么要保存这两份报纸？如果这两份报纸是马斌近期在调查神秘杀手时找到的，那我们就能从这上面入手通过调查报纸的来源找到线索；
如果报纸不是马斌保存的，那么就有可能是神秘杀手或者其他人；进一步推理，如果保存报纸的是神秘杀手，那么我们就能确定神秘杀手去过孙雨的遇害现场，而报纸的线索是他故意留下来的；剩下最后一种可能性，报纸不是马斌、也不是神秘杀手保存下来的，那么马斌或神秘杀手又是从何处得来的，又为什么要把它留在孙雨的遇害现场呢？”
王羽佳听到这里瞳孔微缩，冷冷地说道：“通过调查这两份报纸的来源，我们就可以排除掉很多的可能性了，从而确定这条线索的存在是嫌疑人刻意为之还是它的确和神秘杀手有联系。”
张云清微微一笑，接着道：“我们再换个角度想一想，这两份报纸都在头版头条刊登了7·25碎尸案的新闻，除此之外还有其他版面的新闻。可是报纸就是报纸，平平无奇，什么人有保存它的必要呢？”
“对啊！”张昊拍了下手，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这玩意儿又没有什么收藏价值，谁会把它保存七年之久？用它擦屁股我都嫌膈应……呵呵，都别这么看着我，我是话糙理不糙……云清哥，这两份报纸都是七年前月如姐他们报社发行的《都市报》，前后只间隔一天，要不我打电话去问问？”
“这样吧，张昊，你带付晓宇和星月去调查报纸的来源，第一是询问唐月如报社的那边的情况，第二是调查全市范围内的报刊销售点，调查什么地方能找到这两份报纸。”
“我们呢？”肖青和杨涛对视一眼，问道。
“你们刚才都分析出了碎尸案的不少疑点，想必心里对侦破也有了一些想法，这案子暂时就交给你们去办吧，争取把卷宗上没有查到的事情都调查清楚，遇上问题可以随时向我和羽佳求助。”张云清道。
“也可以给我打电话。”张昊接过张云清的话锋说道，“这案子毕竟也是我师父当年没有侦破的案件之一，我对案情还是比较了解的，或许能解答你们在调查过程中发现的一些问题。”
“对。”张云清点头道。
肖青闻言又看了杨涛一眼，道：“云清哥，我现在就有一个问题想问你。你办案经验多，你觉得凶手为什么要挖走受害者的眼睛呢？站在犯罪心理学的角度，这里面有深层次的含义吗？另外凶手丢掉了受害者所有的尸块，唯独没有找到受害者的眼睛，这又是为什么？”
肖青的问题让张云清愣了一下，倒不是很难解答，他只是不确定要不要在这个时候把他的所有分析都告诉大家。
张云清细细思量了一小会儿，说道：“根据我的经验，凶手行凶后挖走受害者的双眼大致有几种情况，第一、熟人作案；第二，迷信；第三，战利品；第四，报复；第五，愚昧无知。”
“云清哥，你总结的前面几条都容易理解，这第五点是什么意思？因为愚昧无知而挖走受害者的双眼吗？”慕星月皱着小脸不解道，这也是肖青几人疑惑的地方。
“有一些犯罪嫌疑人文化程度较低，他们作案后以为受害者的眼睛能够记录下遇害前的一幕，于是会挖走受害者的眼睛，这种情况在国内和国外都有出现过。”张云清淡淡地说道。
“原来是这样，也真够愚蠢的。人的眼睛根本没有保留物体影像的功能，眼睛视网膜上的感光细胞接受外界图像后会转化为电冲动，通过神经传递到大脑才能呈现出相应的图像。
而这些细胞里负责感光的分子是会迅速变化的，这样才能不断地更新、不断地接受外界的图像。这种原理和相机胶卷完全不同，人的胶卷盒是大脑而不是眼睛，这都不懂。”
张昊闻言笑着调侃道：“嘿嘿，瞧把我们星月妹子给能的，好不容易碰上自己知道的东西还不赶紧显摆一下。你说你知道这么多，还不是一样没有男朋友啊。”
慕星月沉着脸恶狠狠地瞪了张昊一眼，小嘴扭动了几下，却没有把嘴边的话说出来。反倒是肖青看不过去，出声帮慕星月说话：“张昊，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我们大家不知道的东西，星月把它告诉大家难道还有错了？你有什么理由嘲笑她。”
“我……”张昊被说得满脸通红，“我跟星月开玩笑罢了，又碍着你什么事了，狗拿耗子……”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我说那啥……床、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看着肖青怒不可遏的样子，张昊吓得直往慕星月身后躲。
“好了！”张云清一声大喝，道，“吵什么吵？都闲着没事干吗！刚才已经把任务分给你们了，该干什么干什么去，今天晚上我要你们的调查结果。一分钟之后别让我再在这里看到你们。”
肖青在积案侦破小组里谁都不怕、就怕张云清，听张云清这么说了，他也只能压下火气带着杨涛往门口走。
“举头望明月，肖青狗拿耗子多管闲事！”张昊用平生最快的语速说完这句话，然后不由分说地牵起慕星月的手就往办公室外面跑，那速度溜得比兔子还快。肖青追也不是、不追也不是，气的满脸通红。付晓宇则是大笑着拍了拍肖青的肩膀，跟了出去。
张云清看着几人离去的身影，嘴角浮起一丝苦笑，回看身旁的王羽佳，王羽佳已经笑得合不拢嘴了：“张昊这小子都二十好几的人了，行为举止还跟个小孩似的。”
“谁说不是啊，那小子明明心里很喜欢星月，偏偏要去惹人家生气，也只有小学生才喜欢用这种方式去吸引异性的关注。”张云清苦笑着摇了摇头。
“他要是不这样他就不是张昊了。”王羽佳笑道，忽然想到了什么又道，“对了、肖青刚才提出的几个问题，你可是没有全部解答。我能知道最后那个问题的答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