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年心尖一颤, 双手捧着热乎乎的奶茶,目光讷讷的看着他,“谢谢。”

她手里面是一杯红豆奶茶, 红豆软糯香甜, 萦绕在她齿间,也暖在她的胃里。

许嘉述登时不乐意了, “陈延白,你丫插.我队干嘛。”

陈延白不紧不慢的卸下肩上的书包,坐到位置上, 视线懒散朝许嘉述一瞥, “我插.你什么队了?”

“陈年明明想喝可乐,你干嘛给她换成奶茶。”

“她生病了肚子疼, 不能喝冷的。”

宋林菲猛地转过身来, 一脸担心的看着陈年:“年年,你肚子疼啊,你怎么都不告诉我?”

“是啊,陈年, ”许嘉述也赶紧接话,“早知道我就不给你买可乐了。”

其实已经过去两天了, 小腹的下坠感早就没有了。

而且她也不好意思提这件事, 本来被陈延白知道就已经够让她脸红的了。

“我没事, ”陈年摇摇头, 后面的这句话也不知道是对谁说的,“其实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我……”

“那也不行。”

陈延白先入为主的打断陈年的话。

陈年剩下那些话卡在喉咙里, 她扭头朝陈延白看来, 少年眼里坚决意味强烈, 是明显的提都不能提的意思。

她抿抿唇。

“是啊是啊,最近还是喝点热的好。”宋林菲十分赞同,附和着陈延白点头。

三个人逼着她,陈年不答应也得答应了。

期中考之后的学习任务更紧,趁下课时间,陈年去了一趟开水房。深秋季节,吹来的风萧索又凉。陈年接完水正从开水房里出来,不巧又与易瑶打了个照面。

“还真是巧啊,陈年。”

陈年手里握着水杯,目光很是平静的落在她身上。她并不打算理会她,于是想走。但却没料到下一秒,易瑶直接拽住了她的手。

陈年回看她,皱着眉的眼睛里有几丝不解。

“就这么不想见到我啊?”易瑶歪着脑袋眨眼看她。

在别人眼里,她或许是在跟陈年友好玩乐。可只有陈年知道,她笑意盈盈的眼里,藏满了对她这个人的憎恶。

陈年后退一步,甩开她的手,目光冷淡。

“你想找陈延白就去找,来我这儿干什么。”

话撇得清楚,又漠不关己。

易瑶知道她一贯爱这样,什么事情都不愿意掺和,总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她最讨厌她这个样子,眼里讽意深了几分。

她突然嘴角勾了笑,悠悠开口:

“哦,那还真不巧,我这次是来找你的。”

陈年也不跟她废话,直接开门见山:“那你想说什么?”

“你把你想说的今天就一起说了吧。”

“你是不是喜欢陈延白。”

明亮狭长的走廊里,被秋意的风吹动。

陈年身形一顿,微张了张唇,眼里满是惊讶。

易瑶轻哼一声,继续说道:“当初改选理科,应该也是这个原因吧。”

“你喜欢陈延白。”

那个秘密,她一直似宝藏一样小心翼翼的珍藏着,害怕被人窥见被人知晓。可是现在,却被她一一尽数挖了出来。那层残破的壳,终是没有经受住这强烈的一击。

她曾经无数次的害怕,都在这一刻,全都朝她扑来。

陈年眼眶有些湿热。

“为什么不说话?”易瑶的眼睛里带着隐隐挑衅,“被我说中了?”

“你就是喜欢陈延白,所以才不听劝阻该选了理科,陈年,你说我要是把这件事告诉所有人,你会怎么样,陈延白又会怎么看你,你想过吗?”

她把话说得云淡风轻,但字字句句,却如巨石般一颗颗滚落在陈年的心上,每一砸,都塌陷一块儿。

呼吸都是硬生生的疼痛,陈年手指紧握着水杯,严肃的看着她,“易瑶,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不想说什么,就是想威胁你玩玩而已。”

说着,她脸上神情一变,满眼都是对陈年的嘲讽:“你有什么资格喜欢陈延白。”

“比你有资格。”

身后传来一道亮嗓。

陈年和易瑶同时看过去。

宋林菲笑着走到陈年的身边,一手勾住她的肩膀,歪着脑袋气易瑶,“陈年就是比你有资格。”

“你……”

“你什么你。”宋林菲才不怕她,嘴角一勾,嘴巴一张,就这样为陈年报仇了,“你别以为自己家和陈延白家交好就拿这个当陈延白喜欢你,陈延白才不喜欢你呢,他是看在易爷爷的面子上才对你好罢了。”

易瑶不喜欢听这些,“你胡说!”

但宋林菲才不管那么多,也懒得理她,“我才没有胡说,你爱信不信。”

说完,就勾着陈年转了个圈,两个人往教室的方向走。

一边走,宋林菲还安慰道:“年年,你别听易瑶瞎说,她跟陈延白没有半毛钱关系。”

两个人回了教室一趟,见时间还早,宋林菲拉着陈年去了教学楼的天台。

两个小姑娘在天台诉尽心事。

刚刚宋林菲听见了一些,但单单只凭易瑶一个人的话,她很难信服,但好像她也想要去信服。

踌躇片刻,她小心翼翼的问陈年:“年年,你真的喜欢陈延白啊?”

“嗯。”她一直埋着脑袋,不知道在想什么,两颊泛起淡淡的粉,脑袋里一片乱糟糟。

喜欢陈延白这件事情,对她来说本来就是个秘密。他是她少年时期的所有心事,也是她一直的渴望。

但暗恋这种事,是不能拿到明面上来说的。

一旦暴露目的,后果只有好与坏两种。

她为此感到有些焦虑,揪着手指,好一会儿才敢扭头去看宋林菲。风刮来一片冷意,擦过她面颊,刺得她皮肤生疼。

她对宋林菲说:“对不起,我不是要故意瞒着你的,我只是……”

只是太怕了。

“没关系呀年年,”宋林菲靠她近了些,一把揽住她的肩膀,安慰道:“喜欢一个人又没有错,你不必跟我说对不起。”

说这话时,她眼里也添了某些情绪,但陈年并未察觉。

“可我喜欢的……是陈延白……”

“喜欢陈延白怎么了,”宋林菲认真开导她,“难道这世界上还专门规定了你不能喜欢陈延白吗?”

倒也是那么回事。

可是陈年每每一想,就又总是心酸又甜蜜。

暗地里喜欢一个人总是会这样,那些心猿意马的慌乱背后,藏着盛大的炽热,欢欣与苦涩像汹涌的火焰喷来,她照单全收,忘了拒绝。

害怕他知道,又害怕他不知道。

那是陈年第一次将这个她藏了好久的秘密分享给了宋林菲,宋林菲站在她旁边陪着她,静静的听她所有的故事。

陈年说完了她喜欢陈延白的全部,宋林菲托着脸看她,眉毛轻撇,并不是很兴奋。

“年年,其实你可以把这件事告诉陈延白的。”

“还是不告诉他了吧。”陈年摇摇头,她双手搭在栏杆上,身子向下俯,将下巴搁在手臂上,目光是轻飘飘的淡,“喜欢一个人太累了,我一个人累就好了。”

宋林菲满是心疼,抱住她,“年年,你这话简直太中听了,陈延白何德何能能被你喜欢。”

“他一切都可以不需要。”

“我都喜欢。”

陈延白的生日快到了。

对此,陈年这些天有些困惑,她在想她该送他什么礼物。

宋林菲倒是随意的很,“你就简单送一个就好了,陈延白他什么都不缺,也什么都不挑。”

这点,宋林菲倒是提醒她了。

陈延白本就是富贵家庭之身,是不太缺的。

可陈年还是想送他一个独一无二的,毕竟这是她第一次送他礼物。

之后宋林菲也后知后觉的明白过来,偷偷笑她,“年年,你是不是想送他一个最好的,看不出来呀,爱情使人盲目,你恋爱起来竟也脑袋瓜不太聪明的样子。”

陈年被她笑得耳朵一热,脸颊也红红的,她生闷气,“宋林菲你不许取笑我!”

可宋林菲怎么会是听话的人呢,魔性笑声绕在耳边,陈年囧死了。

那几天陈年脑袋里全是这件事,上课走神做作业失神。

陈延白一直在观察她,在她再次听他讲题讲一半神就飞远了时,陈延白没忍住拿笔轻轻的敲了敲她脑袋。

陈年被吓了一跳,捂着脑袋回神。

一转眼,她就看见陈延白以一个质问的目光看着她,这让陈年有些心虚。

前几次陈延白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放过了她,但她屡教不改再犯,陈延白脸有些不好看,又忍不住想说教。

他的声音里透着一股严肃,“今天第三次了。”

陈年心慌,张了张嘴唇却未出声。

他的话紧接着又传来:“你在想什么?”

陈延白是有些要生气的样子,眉宇敛着不松,一双黝黑的眼睛里也盛着严肃。他第一次用这种表情看着她。

“我……”

陈年直面恐惧,不知怎么,有些不敢说话。

谁知下一秒,少年收掉几分神色,用笔尖点了点他们书桌之间摊着的练习册上的某一道题,没跟她废话,“专心点,我重新再给你讲一遍。”

陈年再不敢走神了。

辅导结束后,宋林菲拉着陈年去上厕所,路上她跟陈年吐槽:“我之前一早就跟你说过陈延白讲题简直就是魔鬼转世,你当时不听我劝,今天终于被吓到了吧?”

凭良心讲,她刚刚确实有被吓到。

陈延白的样子看起来太凶了。

那双眼睛紧紧锁住她,像潜伏在森林里能吃人的狼。

陈年只是想一下,心就怦怦跳。

“这么说我就更疑惑了,你怎么喜欢这个大恶魔的?”

“……”陈年心情复杂,“这跟恶魔不恶魔的,没有关系。”

“也是。”宋林菲想了想,很是赞同的点头,“毕竟陈延白大多数时候,也还是挺衣冠楚楚人模狗样的。”

两姐妹一边走一边聊天,秋天温度低,他们却热火朝天。

“不过我要提醒你哦,咱们学校喜欢陈延白的太多了,拿下陈延白,你得抓紧点。”

陈年有些不好意思,秋风里都裹着她的不自在,“你突然跟我提这个干什么,还有你小声点,别被听见了。”

“……”

“……”

嘻嘻哈哈的去了又回,许嘉述看宋林菲脸上灿烂的笑容,又瞥一眼她身后的陈年,后者倒是情绪波澜不惊,未表露面。

许嘉述转回头来,手撑着脑袋看宋林菲,“你笑什么呢,嘴都咧到耳根后了。”

“不告诉你。”

“……”

许嘉述没心思逗宋林菲,突然也想到陈延白的生日,于是转过身,双脚踩在木桌的横杆上,跟陈延白说话:“欸,你今年生日打算怎么玩儿?”

陈延白在写东西,闻话撩起眼皮看他一眼,“不怎么玩儿。”

“别啊,”许嘉述说:“咱还跟以前一样成不。”

“以前哪样?”陈延白实在是没空理他,他说一句他回一句,完全没经过大脑想。

“到处嗨啊,网吧游戏厅台球室……”

“不行。”许嘉述还未说完,陈延白就拦腰截断,“今年不去。”

“Why?”

“无聊。”

许嘉述竟无言,“那你今年打算怎么过?”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边说这句话,陈延白停了笔,将桌上的那张纸拿到了陈年的面前。

陈年看着那张写满了学习计划的白纸,疑惑看过去,“这是什么?”

陈延白收好笔,视线朝她那边斜了斜,盯着纸上最上面的那几个大字,照本宣科的念:“学习计划。”

“我的?”

“嗯。”陈延白点头,跟她解释,“我向老王要了你近些天做的练习试卷,简单分析了一下,对症下药帮你做了个之后的学习计划。”

陈年心底蓦地一暖。

视线垂落在那张纸上,看了他的字很久,眼里溢出些柔,轻声说:“谢谢。”

“谢什么,”陈延白视线落在她脸上,勾着唇笑她,“同桌之间要互相帮助。”

“况且,你是老王很喜欢的小秀才,我不帮你,他会劈了我的。”

陈年知道这话是陈延白开玩笑故意这么说的,想忍着不笑,可又噗嗤一声就笑了出来。

她手捂着嘴,眉眼都弯着。

之后,她将那张纸叠好放进了书包的内层夹包里,拉好拉链,像是锁住了一个秘密。

一个与陈延白息息相关的秘密。

周六那天就是陈延白的生日。

周五晚上,陈年就跟江吟知会了一声,说班里有个同学明天过生日,明天她要去为他庆祝,可能会很晚才回家。

江吟坐在沙发上喝茶,削瘦的面颊盛着疲惫。她手里拿着遥控器,正在换电视频道,电视剧,新闻被她换了个遍。

她瞥一眼陈年,下意识问一句:“班里哪个同学?”

陈年有点紧张,不敢说是陈延白。马虎眼打过去,面不改色的撒谎,\"我同桌,女的。\"

“平时我们交流很多,他……帮了我很多,这次他生日,我理应要去给他庆祝一下的。”害怕江吟不同意,陈年手指搓着牛仔裤裤缝。

江吟看起来是不太想同意,但她知道自己的这个女儿是什么性子,“那记得早点回家,别让我担心。”

陈年眼睛一亮,嘴唇弯起来,那双眼瞳里,似涌动着少时的稚气,“好!”

第二天一早,陈年就背着包离开了家,去他们告知的地方与他们会合。

浓浓秋意的早晨,风捎来一丝寒凉。黎明才刚刚破晓,天边残红薄雾,雀鸟啾鸣。路边枯叶飞下,寂静的黎晨天爽气清。

陈年赶到以往他们约好出去玩碰头的那个岔路口,正高兴跟他们挥手时,她突然在他们之中,看到了一个她今天并不是很想看到的人。

笑容瞬间凝滞在唇边,她视线一晃,目光不动声色的挪到了陈延白的身上去。

他今天穿了一件及膝的黑色长风衣,衣口敞着,露出里面的褐色马甲和一小截白领衬衫。风衣衣摆被晨风吹得晃**,他就身长玉立的站在那儿,身形高挑,隽影卓越。

陈年几乎是一眼就捕捉到了他。

此时他嘴角勾着笑,正跟他身旁的易瑶说着什么。

易瑶笑靥如花,眼睛亮亮的望着他。

陈年的心脏似乎缩了一下,努力想去对它不在意,视线撇开,她沉住气朝那边走。

每一步都像是走在刀刃上。

上一秒宋林菲还在和许嘉述打嘴仗,这一秒余光瞄到她,立马朝她挥了挥手喊道:“年年!”

其余三个人都看了过来。

空气中,她与陈延白的视线不巧碰上。

目光怔了怔,又装作毫不在意的挪开,落到宋林菲身上去。

“你终于来啦!”待陈年走近,宋林菲一把上前挽住她的手,靠在她肩膀上蹭了蹭,“你今天身上香香的,我好喜欢。”

陈年对她笑了笑,没说话。

视线不受控制的向陈延白移去,少年眉眼凛冽,一头黑发乌顺,额前碎发稍稍盖住些眉,天生卓越的那股少年气,他就算只是站在那里,都是举手投足的恣意。

陈年又开始不安了,右手指甲掐着左手虎口的肉。

像是在不停的提醒自己不要为之沉溺。

可她自己就是不听。

“你知不知道我们已经在这里等了你很久了,今天可是延白哥哥的生日,哪有让寿星等人的道理。”

尖言刺语朝她来,指尖稍用力,她顿感一丝疼。

易瑶的话让她有些难堪。

右手指甲稍一用力,虎口上的肉被她掐得生疼。

她跟陈延白抱歉:“对不起……”

“年年,说对不起多见外,咱们都是朋友。”宋林菲抢着说,这会儿姿态摆得比谁都高,“陈延白才不介意呢。”

殊不知易瑶笑一声,举手投足间都带着与陈延白的亲昵,“那是延白哥哥大度不想跟你计较。”

说着,易瑶扭头朝陈延白露一个灿烂的笑,黏着他说:“你说是不是啊延白哥哥。”

宋林菲都快被被她的做作模样整吐了,一个白眼翻过去,全是对易瑶的鄙夷。

今天是陈延白的生日,易瑶没跟她怼上。

她一门心思全在陈延白的身上,见人都来齐了,这会儿对他开口:“那我们现在走吧。”

五个人乘大巴往郊外的方向去。

路程远,车子晃。

陈年早上只啃了一小块儿面包片,这会儿有些晕车,脑袋里似晃成一片浆糊。她蔫巴巴的靠在宋林菲的肩膀上,跟随着汽车一晃一晃,胃里翻滚,有些难受。

直到。

宋林菲轻轻拍了拍她的脸。

陈年才颤巍巍的睁开眼皮,睫毛轻轻扑朔,像是蝴蝶纤脆的翅膀。

“吃糖吗?”她伸手递过来两颗糖果,“陈延白给的。”

她手心里的那两颗糖是蓝色包装,陈年一眼就瞧见了上面的名字:奇峰薄荷硬糖。

伸手拿过,她撕了一颗含在嘴里,另一颗攥在手心。

这种糖薄荷味道很重,陈年是第一次吃,每呼一口气满口腔都是清凉。

她下意识闭了闭眼,精神回来了一大半。

宋林菲嘴里也含着薄荷糖,她嫌糖果自己化太慢,两三下嚼着,浓重味道蔓延嘴里,她被凉了全身,也刺了神经。

皱着眉掏纸把嘴里的糖渣吐掉。

还砸吧砸吧嘴:“这糖味道也太重了,一点也不好吃。”

她再也不要吃薄荷糖了。

陈年也觉得味道重,甚至也想和宋林菲那样,直接把糖吐掉。

但那糖是陈延白给的。

思及此,陈年视线向旁边看去,明镜的车窗上,倒映着陈延白的侧脸。

他耳朵里塞了只白色的耳机,眼皮耷着,眉与眼都像是染了些秋意的柔,侧脸弧廓被窗外的光勾勒成线条,从眉宇到下颌,一丝一毫都恰到好处。

客车驶到终点站,一行人下车。

陈年脚刚落地,就听见身后许嘉述的声音传来,“你今年怎么想起来这个地方过生了?”

“这里荒郊野岭的,怎么玩儿?”

随后就是陈延白的声音:“每年都是那几个玩儿法,我有点腻了。”

“这里不好吗?”

陈年并不清楚他们在说什么,这个地方也是第一次来,她看着眼前绿树葱茏,繁枝茂叶似一把大伞一样撑开,遮天蔽日。

叶片还新绿,这里像是夏天。

她新奇的向四周看了看,问宋林菲:“这里是什么地方?”

“可以看星星的地方。”

身后传来陈延白的声音。

陈年转头,看见他走到自己的旁边。他比她高,轻而易举就挡住了一大片光,阴凉兜头泼下。

树林里群鸟啾鸣,雀鸟扑腾翅膀向上飞时,震落几片树叶。

哗啦啦的落在陈年的脚边。

“今晚有流星雨。”

一句话,道中他此行的目的。

一旁的易瑶拍手叫好,“真的啊延白哥哥,今晚真的有流星雨啊!”

“嗯。”

他自顾着回话,眼睛却是看向陈年的。

一秒两秒都紧盯着她不放,陈年有些不自在,下意识攥紧了宋林菲的衣袖。她挪开眼去看四周安静的绿色,越是淡定自若的表情就越显得她此刻慌张不安。

心里像是在打鼓,声音震震响破了她的耳膜。

忽然,陈延白出声喊她,嗓音磁润,似融了着四周的宁静,“陈年。”

她心一跳,目光忙不迭探去。陈年这才发现,陈延白好像一直在看着她,墨黑色瞳孔里是她的身影。

“怎么了?”

“你脸色不太好?”

明明是疑问,却被他说成了肯定的意思。

陈年刚要张嘴,宋林菲就抢着说:“她刚刚晕车了,脸色看起来当然不好。”

其实也不算,中途吃了他给的糖,又莫名好起来。

“但你那糖挺管用的,跟止晕药似的。”宋林菲好巧不巧又在后面跟了一句。

陈年神经全绷了起来。

“是吗?”

“我这里还有两颗。”

他边说着,从兜里掏出手来,手心展露开,两颗刚刚一模一样的糖果暴露在她眼底。

风吹过来,簇簇绿叶绽放清香味。

与陈延白的声音一同飘来,缠绕她的神经。

“你还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