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年将和陈延白在图书馆里发生的事情告诉了陶粒, 陶粒惊讶地嘴巴张成“o”形,她用手捂着嘴:“你说陈延白亲了你?!”
陈年手指揪作一团,默不作声地点了点头。
“不是吧不是吧, 你俩真……亲啦?”
“我这个样子看起来像是在说假话吗?”陈年因为这件事情苦闷, 她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
那个吻是个意外,是他们两个人都没意料到的。
但好在当时陈延白闭着眼睡觉并无察觉, 不然她真不知道自己所面临的后果是什么。
就只是这样想着那件事情,陈年就顿觉自己唇角又像是被轻飘飘的羽毛抚过,酥酥痒痒。她抿了抿唇。
跟陶粒说道:“就是不小心碰到了。”
“那你之后打算怎么办, 一直躲着陈延白吗?”
陈年也没想太多, 她摇摇头,声音低下去, “起码最近得躲躲吧, 我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
“那这袋药怎么办?”
陶粒视线扫过放在陈年桌上得那袋药。
那袋药就像是一个负担,在无形之中给了陈年一定的压力。再怎么说,这也是陈延白的一片真心,她有些拿不定主意, 只是说:“先放那儿吧。”
然后那几天陈年为了躲着陈延白,课没去上, 社团活动也没参加, 就连图书馆和食堂, 她也都一概没去。
孟盛阳大概是听陶粒说起她生病, 在下课后给她发了短信。
陈年收到孟盛阳的短信时,她正在宿舍里看书。其他人都不在, 宿舍里只有她一个, 显得很空。
【孟师兄:我听陶粒说你生病了, 严重吗?】
陈年视线扫到“生病”两个字。她有些心虚, 忙打字回复:【陈年:好多了,谢谢师兄关心。】
【孟师兄:那就好】
【孟师兄:那你好好休息,我不打扰你了。】
【陈年:嗯。】
时间到了饭点。
陶粒答应最近这一周负责帮陈年打饭回宿舍里,所以几乎是下课铃一响,她人就急急忙忙的跑向了食堂里。
她在手机上问了陈年要吃什么。
陈年点了一份辣子鸡。
陶粒去辣子鸡窗口点了餐,二十分钟后,她取餐打包准备离开。离开食堂的路上,她遇见了陈延白。陶粒跟他简单的打了个招呼不打算多说什么,可就在自己抬脚离开时,陈延白出声喊了她。
陶粒脚步一停,提着热乎乎的辣子鸡回头,“你有什么事吗?”
两个人保持着高度的安全距离。
陈延白的视线在她身上扫了扫,最后停在陶粒手里提着的塑料袋子上。
“那是给陈年的?”
“你说这个吗?”陶粒将手里的辣子鸡掂了掂,“给年年买的午饭,她最喜欢吃的辣子鸡。”
“辣子鸡?”陈延白皱了一下眉,“她肚子疼怎么吃辣子鸡?”
陶粒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自己好像说错了话,差点就被陈延白识破了这个谎言。
但她反应快,凭空捏造:“年年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可以吃辣子鸡了。”
“那也不行。”
陶粒噤声,她看见陈延白的脸上浮现一丝严肃的神情。
本想着还继续辩解几分,可刚想说话,陈延白就又突然说:“跟我过来。”
“啊?什么?”
“我重新给她买。”
最后,陶粒提着食堂里最清淡的小白粥回了宿舍。
陈年没看到自己想要的辣子鸡,扭头问她:“辣子鸡呢?”
“被陈延白没收了。”
陈年:“?”
最气人的是,陈延白不仅没收了陈年的那份辣子鸡,还没收了陶粒的麻辣烫。
那可是她想了一周的麻辣烫!
她好不容易排上队点到了自己喜欢吃的麻辣烫!
“那这小白粥……”
陶粒生无可恋的坐在自己的椅子上,“陈延白买的。”
“……”
“他让我监督你,肚子疼期间,只能喝小白粥。”
“嘿嘿嘿,买一送一,我也喝。”
“……”
陈年喝了一周的小白粥,全是陈延白买的。
她脸都喝白了。
胃里嘴里全是白粥的味道,寡淡。
陈年觉得,她要是再不吃点有味道的食物刺激刺激味觉,恐怕她受不住寡淡的折磨。
于是她去了小卖部。
小卖部里的人不算多,陈年拿着小蓝筐在货架与货架之间绕来绕去,她买的零食全都是辛辣的。选好后她就去了收银台结账,付完钱从小卖部里出来,她一抬眼,就看见了朝小卖部走来的陈延白。
他俩几乎是撞了个正面。
陈年脚步一顿,攥着塑料袋的手指缩紧。
能在这儿见到陈年,陈延白也觉得很意外。细算下来,他已经快一周没见到她了。
他抬脚走过去,高大身影靠近她,挡住一些光亮。
离得近了,他才发现陈年的脸色泛着白,一双盈盈杏眸里盛着水光,是一种脆弱感。她的头发被一根橡皮筋松散的束在脑后,有一些碎发散着,垂落在颊边。
柔和里添着一股无力。
陈延白不免有些担心,他神情有些严肃认真,目光落在她的脸上,刻意又灼烫。
他不会是看出我在骗他了吧。
陈年心虚的想,眼神慌乱的四处飘。
“你……肚子还疼吗?”
陈年有些愣,重新将视线放在他的脸上。她好像已经有很久都没见到过他了,但认真数一数发现其实也只有六天。可这六天里,陈延白看起来比之前更好看了一点。
他的头发剪短了些,额前的发只稍稍盖住眉。一双漆黑黝深的眼睛露出来,黑珀色的瞳孔里,她看见了自己的脸。
很认真的。
明明只是一句很正常的关心话语,陈年却觉得自己像是尝到了蜂蜜。
心里齁甜。
陈年抿了抿唇,“已经不疼了,谢谢。”
“可我看你脸色不好,要不要去医院再看看?”
“不用了。”
陈年没想着要在那里和他多待,她害怕和他继续说话会露陷。
于是抬脚就要走。
殊不知在经过陈延白的身边时,陈延白突然出手拽住了她的手臂。
陈年心里还想着那件事,脊背阵阵发凉。
下一秒,陈延白稍沉的声音传来,让她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
“你在躲我?”
陈年俶得弹开,反应有点大,“你想多了吧,我为什么要躲着你。”
“因为做了对不起我的事。”
“才没有。”
“是么?”陈延白声音淡,咬字又轻,落在陈年的耳朵里,凭空生出一种不相信的意思。
“那你为什么见到我就想跑?”
“……”
陈年被他绕来绕去,最后脑子有些乱。她张了张唇想说些什么话,可她却一个字都说不出口。
陈延白看着她莫名有些呆地样子,没忍住笑出了声。
抬手刮了刮她的鼻子,眼神宠溺:“你傻不傻。”
“逗你呢。”
陈年这才后知后觉,他这是在逗她。她有些气急败坏,好看的眉轻轻皱了皱,没忍住脾气小声嘟哝道:“你怎么老喜欢逗我。”
这话一出口陈年又顿住了,因为她刚刚想到了曾经高中和他坐同桌时,陈延白也这么刮过她鼻子。
那已经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她不确定他还记得。
他,还记得吗?
直觉给出的答案是他不记得,陈年也觉得他应该不会记得。毕竟像他这样的人,永远生活在别人的目光里,站的比任何人都高,哪会记得和她发生过的那些小事呢。
可让陈年没想到的是,陈延白就是记得这些小事。
他唇角懒散的勾着,眉眼目光清明,只在她脸上流转,里面的情绪真诚肆意。
她听见他说:“习惯了。”
陈年的心里像是刚刚绽放过一簇烟花,劈里啪啦的敲着她的心脏。
心花怒放,说的就是这个感觉。
……
每年的这个时候,京北大学和隔壁京南大学会组织一场篮球友谊赛,旨在表现两校之间的友好,促进两校之间的合作与交流。
友谊赛还没到来的三周前,陈年就已经从陶粒的嘴里得知这次校篮球友谊赛,陈延白也会参加。
“我记得你之前说,没看过陈延白打篮球吧。”
陶粒认真的回忆着那天晚上陈年给他们讲的她和陈延白的故事。
好像是真没有。
“那你这次可以看见了,也算了了你年少时期的一个遗憾?”
或许是时间隔得太久,让陈年觉得也没什么可遗憾的了,她笑了笑,认真的回答陶粒:“好像不觉得遗憾了。”
“嗯?什么?”
“高中的时候,总觉得不能错过与他有关的任何一条信息,哪怕只是闲言碎语也好,可现在觉得,其实也无所谓。”
她记得高中的时候,自己一个人偷偷扮演在角落里偷听别人讲话的人,像一个不敢见天光的胆小鬼。她默默收集着岁月里关于陈延白一条一条琐碎的信息,然后偷偷藏起来,堆成宝藏。
堆成她自己的宝藏。
这些事情,只有她一个人知道。
“啊——”陶粒听得云里雾里的,“那你这意思是,不打算去看他们打篮球了吗?”
“再说吧。”
尽管陈年是这样说,但篮球友谊赛正式开始的那一刻,她还是跟着陶粒进了体育馆。
体育馆里声势浩大,篮球赛还没正式开始,欢呼声尖叫声就如海面的浪花一层一层激**的涌来。陈年被陶粒拉到最前面的两个空位上坐下。
按理说这种很靠前的位置应该有很多人抢,而他们这样的人应该是抢不到的。陶粒看出了陈年的疑惑,还没问陶粒就对她说:“这两个位置是孟师兄特地拜托他在体育部的好哥们儿给我们留的。”
“孟师兄?”
“对啊,而且这次篮球赛,他也参加。”
陈年还没从陶粒的话里反应过来,周围的尖叫欢呼声甚至更大了些。她眨了眨眼,看见体育馆里出现两列队伍。
他们排成队,依次从体育馆的入场口进来。
一列红队,一列蓝队。
两个队伍前面各有一人举着与各自队服相统一的颜色的旗子。
那面红色的旗上写着京北大学四个字,蓝色旗上写着京南大学四个字,被人一挥,两面旗迎着风飘扬起来。
薄薄的阳光露出云层照射下来,似乎也在刻意的欢迎这场篮球赛的顺利举行。
光线有些刺眼,陈年抬手挡在眉上,视线延长出去,她下意识地在那列红队里寻找某个人地身影。
身旁的陶粒早在篮球队员们一出来就坐不住了,她将手放在嘴唇两边,高兴的欢呼尖叫着。
俶而一个声音传过来,给她寻找某人身影指了一个准确的方向。
“年年!我看见陈延白了!”
“在那里!”陶粒激动的抬手指了过去。
陈年顺势看。
两个队伍正好走到各自的休息区域,举旗人将旗帜收了起来。
视线开阔了一大片。
浅薄的光影在空气中浮动,陈年下意识眯了眯眼。她顺着陶粒手指的方向看过去。五六个人的人堆里,陈延白穿着红色篮球服,乌发朗眉,身形高挑的立在其中。篮球服是无袖设计,露出他两只结实有力的臂膀。他微侧着身,陈年看见他硬朗的下颌弧线,优越的脖颈线条顺滑的隐进队服里。
她看见他身上的篮球服后面的数字“9”,以及他的名字缩写:
Chen.Y.B
人的视线,往往带着刻意。
大概是他有所察觉。
陈延白突然扭身朝这边看来。
星眸剑眉,在陈年的眼睛里变得越来越清晰。
一层薄薄的光线笼罩着他的脸,刻意修饰着他的脸廓,凌厉,硬朗,甚至还带了几分若有若无的男人味道。
那是一种荷尔蒙气息的蔓延,顺着他的视线,蔓延进了陈年的眼睛里。
陈年心跳如鼓,砰砰砰的乱作一团。
搭在膝盖上的手指揪了揪,她下意识想撇过视线。
可就在她想这么做的这一秒里,她看见篮球场里的少年不知在什么时候走出了那群人堆。陈延白面对着她而站,他整个人高挑的身姿完全暴露在她的眼睛里。
浅浅拂过的微风吹乱他额前的发,他脸上神情懒散,嘴角勾着笑。视线似有若无的看向她这边。
陈年抿了抿唇,耳边的心跳声像是早已盖住了满场的欢呼声与尖叫。她看着他抬起手举过头顶,五指张开,任由微风亲吻他的指尖。
就跟以前一样,每场比赛胜利之后,少年总喜欢抬起手,感受燥热夏风拂过他每一根手指。
而她也知道。
那是他志在必得的手势。
远处的男生恣意张扬,和他记忆里的样子重合,陈年浅浅的弯了弯唇,温软眼波掩藏着那份接踵而至的爱意。
她偷偷的在心里念:
陈延白,加油。
作者有话说:
这里是我为年年补的一个遗憾,高中的时候没看见陈延白打球比赛的样子,就在这里实现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