篮球赛很快就开始了, 陈年看着两支队伍走到球场中间。京南大学走出来一位人高马大的男生负责跳球,他整个人看起来十分健壮魁梧,手臂上结实的肌肉鼓起, 小麦色肌肤, 一看就是经常锻炼的男生。
而京北大学这边派出来负责与这个男生跳球的人,正是陈延白。
相比起那位男生的高大魁梧, 陈延白的身材在他面前就要稍逊几色。但陈延白并没有将这个放在眼里,友好地与他握手言和后,两组队员就正式进入了比赛状态。
裁判手里拿着篮球走到他们俩中间。
陈延白瞬间进入状态, 双目紧紧的盯着那颗球, 凌厉警觉,像一头狼。
他双脚张开, 将重心落到脚下。
“哔——”
裁判吹响哨声。
几乎是在同时, 那颗篮球被他抛向天空。
陈延白和魁梧男生同时起跳。
他腾空而起,身姿张开,手臂结实有力去够那颗球。陈延白下颌弧线紧绷着,目光灼灼。手臂够到那颗球后, 往自己队伍里面一传。
激烈的篮球赛况正式打响。
观众台的欢呼声一层比一层高,像是要穿破耳朵。
陈年的视线盯着那个篮球场上奔跑着的矫健身姿, 她看着他运着球奔跑着, 躲过一个又一个的拦截, 抓住时机, 他起身一跃。
手里的篮球飞了出去。
“哐当”一声响。
篮球进框了。
京北大学率先获得两分。
场外一阵欢呼声。
“啊啊啊啊啊啊陈延白好帅啊!!!简直迷死了!!”
“好厉害啊,感觉他赢得好轻松的样子!”
“哥哥好帅, 我好爱你!!!”
“……”
“……”
陈年也为他进球得分感到高兴, 嘴角翘起淡淡的弧度。
高中的时候她错失一场他的篮球比赛, 没机会看见他在球场里的英姿煞爽, 今天在这个地方,全都补回来了。
每一帧每一影,还有独属于少年热烈的身影,全都展现在她的眼里。
比赛并没有就此停下,陈年看着少年重新从队员的手里抢过篮球,正突破着对方层层队员的围堵。或许是上一次陈延白打球太凶让他们都注意起来,三个队员堵在他面前,陈延白无法突击。
正僵持着,陈延白眼疾手快,将篮球投给了孟盛阳。
两人一扔一接,配合的天衣无缝。
孟盛阳接过球,奋力运着。
不料也惨遭围堵,对方选手从孟盛阳手里抢到球,一里一外的配合,最后进了三分球。
“哐当”的砸篮板声音和哨声同时响起。
上半场比赛结束。
最后比赛得分23:20,京北大学险胜。
两支队伍各自朝休息的区域走去。
陈年看着陈延白手里拿着毛巾在擦汗,从额头到脸颊再到修长的脖颈,他脑袋微微扬着,露出一截修长性感的喉线。
陈年咽了咽唾沫。
有几个人围着他,手搭在他的肩膀上跟他说话,陈年瞧见他嘴角淡淡的笑意,肆意不羁又热烈无比。
没过多久,观众台上的几个女生羞羞答答地走下去,他们手里拿着水,嘴角弯着,一副甜滋滋地样子。
那几个女生迈着小碎步走向了陈延白,他们面对面而站,女生把水递出去,是去送水的。
曾几何时,也有人这样为他送过水,
那个时候的他嘴角漾着笑意,会伸手接过,然后跟对方说一声谢谢。
陈年不知道他还会不会接,害怕自己会看见不想看见的一幕,她轻巧的挪开了视线。
直到身边陶粒的声音传了过来:“年年,你看有人竟然给陈延白送水欸。”
“这人还真无情,连接都不接。”
“要是我送水被人拒接了,那我不得丢脸死。”
陈年重新抬眼看向那边,只见那几个女生手里捏着没有送出去的水,一脸失望的回了观众台。
这是……
没接吗?
陈年正这么想着,不料陈延白的视线就再次落过来,他们彼此的目光在空气里交汇。
这一次,陈年是真真切切看到了他。
他双手扶在腰上,淌着汗液的胸膛上下起伏着。
盈盈灼目,紧锁着她。
陈年脸热,心跳也此起彼伏的跳动着。她迟疑的收回了视线。
陈延白的那双眼睛太过深刻,在她脑海里挥之不去。
她突然起身想离开,陶粒抓住了她的手,“你去哪儿?”
“上……上厕所。”撂下这么一句话后,陈年就头也不回的快速离开了那里。
她走的急切,陶粒好一会儿才收回视线,她没怎么多想,重新收回视线,继续混着人声尖叫起来。
陈年跑下了观众台,那些欢呼与尖叫的声音被切割在耳后,变得模糊。她沉重的呼出一口气,脚步虚浮的向前走了几步路。
胸腔里的心跳声强烈,冲撞着心房腔壁,像是快要跳出来。
她打算去旁边平复平复心情,脚步刚想动,自己的手腕不料被人从后面扯住。
这里是一个类似于集装箱的过道,薄薄的阳光斜斜的射进来,一些浅浅的光落在陈延白的身上,他穿着红色的篮球服,额间还有密密麻麻的汗液,乌黑湿发耷拉着,软塌塌的。
因为背着光,他的整张脸都陷落进阴影里,看不清情绪,唯独一双眼睛漆黑明亮。
灼灼地看着她。
他身姿挺拔,裸,露在外得手臂结实有力,上面攀附着几根青筋,陈年觉得好看就多看了几眼。
“你……怎么出来了?”
陈年没敢多看,收回视线后问他话。
“来找你啊,你不是走了?”
陈年慢半拍才反应过来,他在说她刚刚离开观众台的事情。
“我出来有事。”陈年简单的解释。
不料那人追问:“什么事?”
“买水。”陈年胡诌,“我口渴了,想买水喝。”
“那正好,帮我也买一瓶。”
“你不是有水?”
“喝完了。”
“刚刚……”陈年不知是出于什么情绪,突然提到刚刚那几个上前大胆送水的女生,“刚刚不是有人给你送了。”
“没接啊。”
陈延白懒散着调子,嘴角勾着,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他像是猜中了她什么心思那样,眼神狡黠,看得她心里直发毛。
但她也不想如他的意,“那你为什么不接?”
“别人的水,我喝不习惯。”
“那我也是别人。”
这话噎了陈延白一瞬,他顿了几秒,随后笑出声来,抬手揉了揉陈年的脑袋,眼神宠溺,“不是吧,同桌,就让你帮我买瓶水而已,你扯到哪里去了?”
有那么一瞬间,陈年有点期待陈延白会顺着她的话接下去的,可是他没有。
心里面涌起一阵失落。
“又没让你以身相许,瞧你怕个什么劲儿。”
“……”
“谁说我怕了,不就买个水吗,帮你买总行了吧。”
说这话,陈年承认自己是因为陈延白觉得她怕才出口的。
可这话一说出去,陈年就后悔了。
男生突然向前靠近一步,陈年避之不及,脚步连连往后退。到最后陈年退到墙根,她退无可退。空气里飘动着细微灰尘颗粒,风轻轻的吹过来,陈年的呼吸变得很浅。
陈延白缩小着他们两个人之间的距离,慢慢的,一点点的靠近她。
他的脸在她的眼睛里无限放大。
陈年从没与人靠得这么近,她吓得脑袋往后缩,眼看着后脑勺要撞墙,陈延白眼疾手快伸过手去,一张大掌托住了她的后脑勺。
手掌温度温热。
陈年心跳在加速。
她似乎能感受到男生浅浅的呼吸。
是同样的滚热灼烫的。
盈盈热火。
她快要被他烧死了。
齿间一句话说的不流畅:“你……想干什么?”
他想补充他刚刚说的那句没说完整的话。
一张脸上的表情很坏。
跟故意似的。
陈延白稍稍偏了偏脑袋,这个角度衬得他脖颈修长。
他在距离和她还有一分米的地方停下。
薄唇轻启,喉间滚动,低沉的声音像是被磨过一层磁,传进她的耳朵里。
窜起一阵酥酥麻麻的痒。
他声音拖得慢。
“不过,男未婚女未嫁,以身相许,也不是没有机会。”
陈年大脑宕机,呆在原地。
脸颊爬上一抹清晰可见的绯红,显在白皙的脸颊上。
晶莹透红,令人垂涎。
陈延白瞧着她颊色,下意识眯了眯眼。
笑得更坏。
“啧。”
“脸红了啊。”
陈年最后捂着脸跑开了。
陈延白就站在原地双手抱胸着,目光慢条斯理的黏在她身上。
眼里那道身影纤细瘦弱,及后背的长发随着女孩儿跑动的身姿晃动着,向四处摇摆。陈延白深深的弯了弯唇,最后将笑意蔓延至眼角。他突然又想起陈年噎他的那段话。
不是他不接下去。
是觉得现在不合适。
至少,不应该就这么随随便便的。
她问他为什么不接别人的水,他说喝不习惯,她又说那她也是别人。
错了。
她不是别人。
……
篮球联谊赛比到最后,胜出者是京北大学。
观众席上一片欢呼,都在为这一场激烈的篮球比赛喝彩。
对方校友也表示了最诚挚的祝贺。双方握手言和,最后拥抱在一起。
这只是一场联谊交流比赛,双方以友谊第一,比赛第二。
当天晚上,两校合盟举办了联谊晚会。
京北大学塑胶操场上,一群人围坐在地上,认真听着弹吉他的少年边弹吉他边唱着歌。他的声音很特别,带着一股沙哑感,歌声起,像是唱出了一段故事。
陈年和陶粒坐在人堆里,她手托着脸,目光呆呆地看向正前方的那个弹吉他的少年。操场亮着灯,但因为空间大灯光四散,落在陈年身上的光就只有薄薄的一层。
或许是歌声好听打动了她,陈年淡淡的弯了弯唇。
而这一幕,恰好被与她隔得老远的陈延白看见。
他顺着女孩儿的视线看去,发现她正痴痴地看着前面那个弹吉他唱歌的小子。
那小子身穿着一件很赶潮流的拼接卫衣,头发长至脖子,带着卷。头上戴着一只鸭舌帽,帽檐盖的很低,只隐隐透着灯光瞧见他的一小截下巴。
很富有艺术气息。
看起来很会打扮的样子。
他甚至是下意识地垂眼看了看自己。
一身黑衣夹克,一条牛仔,一双运动鞋。
简系穿搭。
简单地不能再简单。
也不知是哪里来的胜负欲,烦闷情绪冲他脑门儿直撞。
他重新抬眼打量着他。
潮流?
搞艺术的?
京北大学艺术生?
穿得花花绿绿的,好像也不过如此。
就在陈延白一同乱想之际,吉他男结束了那首歌。
围他坐一圈儿的学生纷纷为他鼓掌,陈年也在此行列。她手拍得很欢,一双盈盈杏眸里水光闪闪,吉他男和她对视了一秒,腼腆得红了脸颊。
这些微妙的举动悉数都成倍数放大在陈延白的眼睛里。
他不可置信的看过去。
陈年齐肩的长发柔顺的垂在脑后,夜晚吹着风,飘起她几根发丝。她的侧脸被一层柔光勾勒着,线条柔软流畅,嘴角笑容也温和。
在这多情的夜晚里,潋滟生姿。
陈延白一颗心全在她身上。
直到身边的一个哥们儿突然喊他,叫他也去弹吉他唱首歌。
“去呗,弹给咱们大伙听听。”
这边动静太大,惹得那边的陶粒和陈年都跟着扭头看来。然后陈延白身边的人恰好说道:“你那天洗澡我可是听见了啊,你这嗓子天生唱歌的料,不打算亮出来?”
陈延白对这个没兴趣,他根本不想上去唱。
他摆了摆手。
哪知身边那人继续道:“哥们儿,你看这里这么多好看的妹子,中文系系花也在,你要是上去唱了,我让人把微信给你?”
“我有她微信。”
“不需要。”
那人更惊讶,低声:“你竟然有系花陈年的微信?!”
陈延白看起来倒是淡定,“怎么?”
“很意外吗?”
那人连忙摆手:“那倒没有。”
“只是……”
“你连人家微信都加了,这说明陈年对你是有好感的,就更不能放过这么一个展现自己的机会了啊。”
嗯。
说的有道理。
不然他怎么追。
他突然又想起刚刚陈年看那个吉他男的眼神,淡淡的,柔柔的,像是一捏就能出水。
啧。
酸溜溜的。
那种属于男人与男人之间的胜负欲又重新涌上来。
他是该让他知道一下。
人外有人,山外有山。
陈延白手撑着地站起了身,身旁喋喋不休的好哥们儿还费心费神的正劝说着。
瞧见他站起来,他嘴里的话止住了,一双眼惊讶的看着他,“延哥,你干嘛去?”
“去打脸。”
男生:“?”
陈延白径直走到了吉他男的面前。
他站他坐。
是很具有压迫感的对视。
吉他男身处暗处,他抬头,看见了站在自己面前的陈延白。
“哥们儿,你有事儿吗?”
陈延白淡淡的点了个头,语气清冷:“吉他借我一下。”
吉他男莫名其妙的将身上的吉他取下来给了他。
陈延白接过,挑眉跟他说了声谢谢。
随后他走到刚刚吉他男弹吉他的位置,盘腿坐下去。
那看着是要弹吉他的样子。
坐在人群间,也就是他对面的陈年一脸惊讶的看着他。
身旁陶粒也凑过来跟她好奇:“诶诶,陈延白这是要弹吉他吗?”
陈年的注意力此刻全都放在陈延白一个人身上,她看着他坐在地上,脑袋微垂着,视线角度向下,左手指尖摁在吉他琴颈中部,右手指尖轻拨动着琴弦。吉他在他手指拨动下,发出一串顺柔好听的声音。
他这是在试音。
因为光线的角度,将他的下颌弧线照得利落分明。
陈年是第一次看见弹吉他的陈延白。
她以前听过宋林菲提起,陈延白会很多种乐器,只是她从来没见过。
夜色里暧昧,陈年眼睛里似有光在闪烁。
弹吉他的人换成了陈延白,周围的声音渐小,大家的注意力全被吸引到坐在中间的人身上去。
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拨动,一阵舒缓好听的琴弦音响起。
紧接着,低哑淡沉的声音响起。
温柔的,沙哑的,和这夜色的风一起吹进了陈年的心里。
“书里总爱写到喜出望外的傍晚
骑的单车还有他和她的对谈
女孩的白色衣裳男孩爱看她穿”
“好多桥段
好多都浪漫
好多人心酸
好聚好散
好多天都看不完”
那是她高中时期,MP3里播放的,次数最多的一首歌。
她年少时暗恋她的情感全寄托在这首情歌里。
可她记得,她从未与他分享过这首歌。
他是怎么知道的?
到底是巧合,还是故意的?
她不受控制的想着这个问题,神思四散。
这首歌原版是女声唱的,温柔婉转。
可现在却被他唱了出来,低磁稍沉的嗓音里带着另外一种特殊的味道,一种能令人心跳酥酥麻麻的味道。
慢慢喜欢你
慢慢的亲密
慢慢聊自己
慢慢和你走在一起
慢慢我想配合你
慢慢把我给你
这是一种深情的告白方式。
他的声音紧紧密密的缠绕在她心间。
挥之不去。
陈年确定。
她快要沉溺下去了。
作者有话说:
PS;文中出现的歌词来自莫文蔚《慢慢喜欢你》,侵删。
陈延白他又醋了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