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试图劝说雨妹。为什么不让老米亲吻?你们睡在一张**,好歹他也是你的丈夫嘛。

杨雨妹的回答斩钉截铁:我只和头接吻,不跟身子接吻。这是我自己定下的原则!

我迟疑地试探:这么绝对,有必要吗?究竟为什么?

舌尖连着心啊!你难道不懂?她眼睛蒙上泪花,说:把丈夫的头和身子分开,多么难啊!我先要把自己切成两半,一半给你,一半给他。这样很痛,可我又有什么办法呢?

我无语。这一切都是我自己造成的。如今怎样挽救呢?

雨妹看透我的心思,拉开抽屉,把一包东西丢在我面前。我定睛一瞧:是**!什么都别说了,老米的行为她全知道。

难为你了,苦苦拼凑一份爱情,苦苦拼凑一个家。她温柔地抚弄我头发,叹息道:为了你这片苦心,我接受你的安排。可是,拼凑的世界你能维持多久呢?

我神情恍惚:危机说来就来,为什么?我哪里做错了……

杨雨妹的回答出人意料:原子弹!我看得很清楚,你的原子弹早晚把头和身子炸开。

你说啥?我和老米分开?不不!我们已经长到一块儿了……

雨妹的话平静而深刻:头和身体只是一个比喻。把你们连在一起的是那根牛皮带,还有很多看不见的东西:感情、习惯、缘分,等等。你想过没有?贫穷也是连接头和身子的纽带,它比皮带更结实——为了生存,你们谁也离不开谁。你那原子弹带来的生活巨变,首先是炸断贫穷这根纽带,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你心里还没有数吗?

我歇斯底里吼叫:别说了!我不信,不信——

从此,恐惧和悲伤像两匹恶狼,紧紧追逐我。它们暂时没咬到我,但我已经感到伤口撕裂的剧疼!漫漫长夜,我甚至不敢朝窗外看一眼,恶狼们随时会向我扑来。我只能把目光聚集在电脑荧屏,钻入跳跃的数字里躲藏。

此时此刻,期货成了我的吗啡,我的镇静剂,须臾不可或缺。赢钱的刺激使我忘记烦恼,不断胜利让我觉得自己战无不胜。是的,我渐渐进入一种癫狂状态,见神灭神,见佛灭佛。在险象环生的市场风浪中,我自由穿行。行情只要一动,我就知道它往哪里发展,一网下去准能捞到大鱼!整个公司轰动起来,人人称我“神奇小子”。可是谁又知道神奇小子心底在流血呢?

我坐在露西面前,申请提款。我要提两百万,露西惊得眉毛往太阳穴跳窜:出什么事情了?你得告诉姐姐。我正需要靠得住的倾诉对象,就把米小强的变化,淤积在胸中的苦恼,讲给露西听。

我要用两百万赎回我的身体,梨花,那个小姐,拿到钱也许会走的……

露西抱着双肩在办公室走来走去。你的思路不错,你能赚钱,利用自己长处解决问题。可你想过没有?金钱要用得巧妙,巧妙使用才有效果。贫穷的纽带既然被炸开了,用钱能弥补吗?我怕你使错了劲,适得其反。

我的声音充满绝望:总得试一试吧,我不能眼睁睁看着自己身体跟别人走了!

可以试,可以谈。你最好跟那姑娘单独见面,不过……她脸上的表情并不乐观,她话锋一转:你先把提款手续办好。我告诉你,按照公司规定,这样一笔巨款必须老板亲自批准。杨生——我的老板常住香港,月底才能过来,你恐怕要等几天。

分手时,露西说出真实想法。她把我安放在圈椅上,拍拍我的脸颊:有一句老话,天涯何处无芳草?你怎么就苦恋一个人,哦,一个身体呢?你的事业正兴旺,今天的两百万,明天可能翻成一个亿。成了亿万富翁,找十个一百个身体又有什么难处?你现在把两百万,未来的种子,送给一个小姐,值吗?听着孩子,米小强只是你的一段记忆,随着生活发展、时间流逝,这段记忆总会淡化,化为一堆碎片……

我尖叫起来,声音锐利吓得露西连连后退:不!绝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