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承权是一项重要的民事权利,是继承人依法享有的、能够无偿取得被继承人遗产的权利。根据《民法典》规定,继承是从被继承人死亡开始的,只有被继承人遗留的个人合法财产能被继承。
继承权男女平等,需按照以下顺序进行分配,第一顺序为配偶、子女、父母,第二顺序为兄弟姐妹、祖父母、外祖父母。一般来说,遗产应全部由第一顺序继承人继承,如果被继承人缺乏第一顺序继承人,才由第二顺位继承人继承。“财产死后才能继承”不光在我国受到法律保护,也是全世界绝大多数地区的准则。
前文记录过一起发生在洛杉矶富人区比弗利山庄的惨案。一对双胞胎兄弟用霰弹枪将自己的父母爆头击杀,之后将此案伪造成帮派仇杀,最终因为案发后疯狂消费才东窗事发。让他们犯下如此泯灭人性罪行的动机,就是对父母财产的继承权。
下面介绍另一个如此做的罪人,只不过他比起原本是职业网球运动员的那两兄弟来说,是个彻彻底底的失败者。
2004年11月15日,这天是星期一,也是纽约州法院一星期中最忙碌的一天。工作人员们往往会在这天早早进入工作状态,以便在下班前能够处理完当天的公务。临近上班时间,大部分人都已到位,当时52岁的州上诉法庭书记员彼得-波尔克却迟迟没有出现。
彼得通常是不会无故缺席的,尤其是每周的第一天,由于担心彼得遭遇了什么突发的健康问题,法院立即派出一位法官前往他家进行访问。在赶去那里的路上,法官翻阅着彼得的资料,意图找到一位能够在特殊时期撑起这个家的联系人:1974年,彼得和自己的妻子琼-波尔克结婚。1981年,他们生下了大儿子乔纳森,这位如今23岁的小伙子成为了海军的一名军官,目前正在南卡罗莱纳州服役。1983年,夫妻俩又生下了小儿子克里斯,现年21岁的他还是罗切斯特大学的一名学生。夫妻俩一个是公职人员,一个是在社区内颇受欢迎的心理咨询师,收入妥妥达到了中产水平,在奥尔巴尼县拥有一座漂亮的房子。
还没等法官做出最终决定,波尔克家就已经到了,为了预防出现夫妻两人都需要帮助的情况,法官还叫上了负责开车的法警一起行动。刚走到门口,警员简单观察了一下就把手按在了腰间的配枪上,并且要求法官站到他的身后——大门虚掩着,门锁上还有一把没来得及拔下来的钥匙。警员慢慢打开房门,玄关走廊的尽头露出了两条腿,正对大门的墙上还有血迹,两人赶紧上前确认情况,发现倒在血泊中的正是彼得!于是由警员保护现场,法官则拨通了报警电话:“喂,我们现在在德尔马布罗克利大道36号,一名男性倒地,我们发现他已经没了脉搏,这是一个犯罪现场!”
奥尔巴尼警方立即出动封锁了现场,彼得被当场宣布死亡,死因是头部遭受了毁灭性伤害。警方在二楼的卧室里发下了彼得的妻子琼,她的头部同样遭受了可怕的打击,整个下巴粉碎,左眼失踪,头骨碎成了几块,奄奄一息地躺在血淋淋的**,身边放着一把沾满了血迹的消防斧。
警方将琼送往医院进行抢救,同时开始对犯罪现场展开侦查。初步认定这场袭击发生在凌晨,凶手十分凶残,目的就是致他们于死地。在遭受到致命攻击之后,彼得没有立即死亡,他受伤的大脑还是控制着身体完成了一些日常活动,他起身上了厕所,还做了早餐,甚至出门取了早报(警方在屋外发现了一条血迹,经DNA检测是彼得留下的),这之后他发现自己被锁在了门外,还翻出了备用钥匙打开了房门,最终因伤势加重,死在了一楼的楼梯处。
那把被放在**的斧头被认定为凶器,不过警方没能在上面找到任何指纹。案发现场乍一看像是抢劫杀人,但警方很快就发现了许多不寻常的细节:整栋房子没有发现了从外部入侵的痕迹,房子的一些抽屉被打开,但里面放着的东西却没有被打乱,这说明“劫匪”根本就没有翻找财物。只杀人不劫财,这明显不是“劫匪”的作为。另外,由于两个儿子都暂时无法在家居住,夫妻两人为房子按照了一套警报系统,警方在检查现场时发现,波尔克家的电话线被切断,警报系统虽然在工作,但在当天凌晨被人关闭了一段时间,经过警报系统生产厂家的帮助,警方得知,系统是被人使用家庭共享密码关闭的。
此外,警方还在地下室找到了彼得夫妇养的狗,它被人锁在了地下室里。消防斧也被查明来自于彼得的房子,属于其消防措施的一环。在对外围进行检查时,警方注意到车库的窗户被打开了一条缝,外面的纱窗也被割开,看起来凶手就是从这里进入房子的,但警方从内部观察此窗后发现,它根本无法完全打开,彼得在距离窗口很近的位置放置了两颗螺丝,留在的空间根本不够一个人进入。
根据以上收集到的证据,警方得出了几条结论:1、这不是一起随机的抢劫杀人事件,只是被凶手布置成了现在的样子。2、凶手一定是这个家庭的熟人,甚至是家庭成员,因为彼得的狗熟悉并信任TA,此人还知道家中警报系统的密码,而且基于车库窗户被封锁这一点,想要进入波尔克家就必须用钥匙从正门进入,但备用钥匙上只有彼得一人的指纹,这说明凶手必定持有一把属于TA的钥匙,这更坐实了“家庭成员论”。
按照这个逻辑,那么凶手就可能是彼得夫妇的两个孩子,那么究竟是他们中的哪一个呢?警方在现场找到的一样东西给了他们方向。在客厅,警方找到了一张染血的支票,是在彼得死亡前自己写好、签署的,目的是帮助自己的小儿子克里斯支付违停的罚款,这是现场物证中唯一和两个孩子有关的。为了验证猜测,警方还特地前往琼所在的医院,为其做了笔录。由于琼还不能说话,面对警方的提问她只能用点头或摇头来回答。
“袭击你们的是这个家的成员吗?”琼缓缓点了点头。“是乔纳森袭击了你们吗?”琼慢慢摇了摇头。“那是克里斯干的吗?”琼盯着警员看了一会儿,然后点了点头。
至此,警方将克里斯列为了此案的重点嫌疑人,没想到还没等他们联系克里斯,后者就专门给警局打了个电话:“你好,我是罗切斯特大学的克里斯,刚刚有一家媒体给我打电话,想就我父母遇袭死亡一案对我进行采访,我打电话来就是想确认一下,这件事是真的吗?”警方立即安排了一位负责此案的警长与其联系,面对坚称此前对父母遇袭案并不知情的克里斯,警长邀请他来警局一趟,以便告知其更多细节。
克里斯欣然答应并在第二天现身警局,随后就被带进了谈话室。第一次交锋克里斯就让警方印象深刻,他对警方表示由于家中的狗实在太老,彼得往往需要在半夜两三点钟带它出去方便一次,以保证它不会弄脏屋子,所以会在凌晨暂时关闭警报系统一段时间。另外,他最近几天也一直和父亲用邮件沟通,后者刚刚同意提他偿还学费贷款和几期车辆贷款,自己没有理由行凶。最后,他还旁敲侧击地询问警方自己母亲的健康状况。
对于最关键的11月14日的行程问题,克里斯有这样一套说辞——那天他一直都呆在离家3个半小时车程的大学里,晚上还和同学们一起在宿舍的公共休息区看了一部电影,之后将床让给了当夜来访的学校兄弟会主席,自己躺在休息区的沙发上睡了一夜,他还清楚地记得自己是晚上11点30分入睡,第二天早上8点起床。起床后他回到了自己的房间,换上运动装晨跑了1.5英里,又和朋友在外面闲逛了20分钟才回到宿舍,之后就接到了一位记者的电话,被告知了父母的案子。
由于目前没有决定性证据,警方不能对克里斯如何,只能一边暗中监视一边继续调查。要想确定一个人是不是罪犯,除了要有人证、物证以外,还要知晓他的作案动机。为了查明克里斯杀死父母的理由,警方对其背景进行了梳理。
虽然成长在一个绝对不贫穷的家庭,但克里斯对于金钱的迷恋还是远远超出了常人。在校期间,克里斯时不时会靠着说些小谎来营造一种自己来自有钱人家的人设,他曾经对朋友们表示,自己不久就会收到祖母留给他的280万美元的遗产,实际上这完全是他自己杜撰的。
为了维持自己的开支,克里斯开始使用一些歪门邪道。2002、2003年,波尔克家接连遭遇失窃案,2002年感恩节期间,有人偷走了彼得夫妇使用的两台笔记本电脑并通过ebay(国外二手交易平台)将其卖出。2003年7月,此贼再次“光临”,偷走了琼的笔记本电脑和其他一些电子设备,这些物品同样在ebay上被发现。值得一提的是,这两起案件都是在克里斯在家时发生的,并且销售那些赃物的账号最后被查出持有者为克里斯。除了偷父母的东西,2003年克里斯还从自己的工作的宠物医院里偷走了店主的手机,最后也将其卖掉了。
当小偷的同时,克里斯还是一个诈骗犯,他会在网上假意出售一些物品,然后假扮成自己的哥哥,通知买家“克里斯”已经死亡,无法发货,以此来骗取买家的钱。在袭击发生前的一个月,乔纳森和克里斯的ebay账户均被冻结,因为他们在使用同一个地址。
2004年3月,正在英国旅行的克里斯收到了一封来自母亲的邮件,上面是一张成绩单。原来,由于成绩不佳,在2003年秋季学期结束后,克里斯被罗斯切特大学开除,他在2004年春季学期进入了哈德逊河谷社区学院就读,但成绩依旧在开除线上徘徊。克里斯原本以为父母不会知道这件事,却没想到学校将成绩单发给了他们。
对此,克里斯解释说是罗斯切特大学的问题,其中一名教授弄丢了自己的试卷,这让注册主任拿到了错误的成绩,才造成了这一问题。他同时向家人保证,自己会在年内解决这个问题。果然,2004年秋季学期,克里斯重新被罗斯切特大学录取,他告诉父母,丢失的试卷找到了,因此学校会为了自己支付这学期的学费。
实际上,他伪造了一份自己在社区学院的成绩单并提交给了大学,凭此重新拿到了录取资格。至于学费,克里斯伪造了彼得的签名,以两人的名义向银行申请了一笔31000美元的贷款,之后2000美元用来缴纳学费,另外的钱则被用来购买了一辆黄色的吉普牧马人越野车。
银行流水让彼得很快发现了小儿子干的“好事”,他为此专门发了一封邮件给儿子:“你是不是伪造了我的签名?你到底想要干什么!这些事你起码要和我们电话商量一下!明天我就会给银行打电话,告诉他们我不会为你还款的。”
第二天,再从银行得知了钱款的具体用途之后,愤怒的彼得又发了一封邮件,因为克里斯已经有好几天没有接听夫妻俩的电话了:“我想让你知道,如果你继续这么干,我会提交签名被伪造的相关证明,之后所有的贷款都将由你偿还。我和你妈妈对这件事很失望,但我们依然爱你,关心你的未来。”值得一提的是,就在这封邮件发出7天后,彼得夫妇就遭到了袭击。还记得克里斯在警察局里关于贷款的相关说辞吗?那纯粹是在胡扯。
犯罪、撒谎、财务危机,现在看来,克里斯确实是有杀掉父母以继承财产的动机,接下来就是收集相关的证据。首先,警方就克里斯11月14日的行踪对他的大学同学进行了问询,结果几人一致表示,那晚公共休息区确实放了一部电影,学校兄弟会主席也确实在克里斯的**过了一夜,但那晚没人见过克里斯,直到第二天早上八点他才在宿舍出现。
也就是说,克里斯在那晚完全有可能返回家中杀害父母。接着警方开始追查他的那辆黄色牧马人,大学校园内有4个摄像头拍到一辆黄色牧马人在14日晚10点36分离开了学校,并于次日早上8点30分返回。紧接着,高速公路的收费站员工也确定,自己在15日凌晨1点15分看到过一辆黄色牧马人,该车不寻常的速度让她印象深刻。最后,有邻居表示自己曾在凌晨4点左右看到一辆黄色牧马人停在了彼得家门口。警方还原了警报系统的数据,发现其关闭的时间是凌晨2点15分至4点49分,这也和克里斯出现的时间相吻合。最关键的是,警方从高速公路运营方拿到了那晚黄色牧马人使用的收费卡,并从上面提取到了皮屑DNA,通过线粒体检测确定其和克里斯的相同。
2005年11月,克里斯因谋杀和谋杀未遂罪被捕,并很快被送上了法庭。控辩双方围绕“克里斯是否行凶”展开了激烈交锋,值得一提的是,琼此时奇迹般地恢复了过来,甚至可以开口说话,可她公开表示自己记不得遇袭那天的事,也不认为凶手是自己的小儿子。该案审理过程中,琼甚至还借媒体喊话警方:“我恳请警方和检察官不要再来打扰我儿子,去寻找真正杀死彼得的凶手吧,以便让他安息,也让我和我儿子能安静的生活。”律师也提出,警方一直忽略了一点,杀死彼得很可能是黑帮对其叔叔、帮派成员弗兰克-波尔克的报复。此人是纽约黑手党的一名队长,但是已经因为敲诈和放高利贷被判刑2年。
检方则请来了乔纳森作为证人,在法庭上这两兄弟几乎没有对视过,乔纳森指出克里斯和家人关系紧张,并且明确知道父母有人寿保险。双方辩论的重点是此案的一个细节,警方拆开了克里斯的吉普车,却没有从里面找到任何血迹,要知道犯罪现场鲜血四溅,克里斯如果是凶手,身上不可能没有血迹。不过检方对此也有解释,克里斯本身在那栋房子里就有房间,完全有时间在行凶后让自己干干净净地离开家,并且将脏衣服处理掉。他曾工作过的动物医院店主也作证称,克里斯受过手术训练,知道该如何处理衣服上的血迹。
2006年8月10日,陪审团终于做出裁决,克里斯二级谋杀以及谋杀未遂罪成立,被判处无期徒刑,50年内不得假释。
此案一直办不成铁案,其实是缺乏最有力的证据,凶器上没有指纹,彼得家也没有安装摄像头,能直接证明克里斯的罪名,所有结论都是由环境证据组成,因此事实的真相如何,大概只有彼得和琼清楚,可惜他们一个没法开口,一个不愿再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