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8年5月15日午夜时分,英国兰卡郡布莱克本的王后公园医院中,一楼的儿童病区终于安静了下来。值班护士格温多琳-汉弗莱斯(以下简称格温)正在一间病房中,安抚着一名六岁的男孩,他刚刚自己醒来,之后就开始哭泣。好不容易让男孩睡着后,格温轻轻将他放下,盖好被子,之后又检查了一下他隔壁床孩子的情况。睡在男孩隔壁的是三岁的安妮-瓦德尼,她因为轻微的肺炎住了院,此时已经睡熟了。看到孩子们都安然无恙,格温这才放心地离开,前往不远处的病区厨房继续工作——她要在那里为所有正在住院的孩子准备早餐。
刚走进厨房,格温没有选择将灯全部打开,只让灯光照亮了自己需要工作的桌子,之后就开始忙碌。当所有工作收尾,在离她最近的那扇窗户上,赫然贴着一张苍白的脸!那张脸又细又长,轻薄的嘴角向下耷拉着,呈现出一种神秘又残忍的诡笑。
心无防备的格温被吓得惊声尖叫,转头逃出了厨房,趴在电话前缓了几分钟后,格温那因为过度呼吸而有些麻木的手脚才回复了知觉。她颤颤巍巍地拿起电话,联系了医院的警卫室,要求他们立刻派人搜查儿童病房的周围。
打完电话之后,格温匆忙走进儿童病房,刚一进门,她就发现原本关好的窗户此时敞开着,格温马上开始确认孩子们的安危,果不其然,她最不希望发生的事情出现了——安妮不见了!原本她躺着的**空空如也,打了蜡的地板上有一组硕大的脚印,一直延伸到了窗户旁。不愿放弃的格温开始了细致的寻找,她多么希望安妮没有被掳走,而是自己藏在了什么地方,30分钟之后,她绝望地否定了自己的猜测,选择了报警。
很快,大批警员赶到了现场,对医院及其周边地区展开了地毯式搜索。凌晨3点17分,警员们终于找到了小安妮,可惜此时她已经去了另一个世界。她是在靠近医院围墙的一处草地上被发现的,此地距离病房只有91米,她的睡裙被撕破,面朝下趴在草地上,身上、地面都沾满了鲜血。
警方很快封锁了整个医院,并派人将尸体送去进行尸检。在儿童病房,他们看到了更可怕的场面,那串脚印并非只出现在了安妮的床前,凶手几乎看遍了整个病房里的孩子,最后才选择了安妮下手。
很快,尸检结果也出来了。安妮的身上出现了广泛的内伤,颅骨还有多处骨折,据警方分析,这可能是凶手将其多次砸向不远处的围墙造成的。这还不是最变态的,警方在尸检时发现,安妮居然遭到了性侵!左臀部还有成串的牙印!要知道她才只有三岁啊!凶手的变态行为立即引发了全部办案警员的愤怒。
为了尽快还安妮一个公道,警方立即对此案展开了调查。根据走访得知,当晚有一个出租车司机曾在案发时间段于医院附近载过一个有当地口音的男子,可惜天太黑,他又坐在后座,司机没能看清他的长相。由此警方判定,这起案件的凶手要么是当地人,要么是一个熟悉英国每一处土地的变态杀手,当然,现在的情况第一种可能性大一些。
现在只有一个大致的范围,要怎么让它变得更精准呢?警方需要更多的证据。于是他们再次回到了犯罪现场,这次还带上了格温,想让她仔细辨别,这里除了脚印还有哪里不一样。一番检查后,格温指出,病房尽头的受托车上少了一个瓶子,那是平时用来装蒸馏水的。
警方在安妮病床的下方找到了这个瓶子,更让警方兴奋的是,指纹专家在瓶子上采集到了几组完整、清晰的指纹。此事一经报道,在英国国内引起了轩然大波,一时间人人都痛恨这个“儿童杀手”并密切关注着警方的进展。但此时,在蒸馏水瓶上发现的指纹却没有帮助警方一鼓作气找到真凶——它与所有当地警局内存留的已知罪犯的指纹都不匹配。在经过两周的调查后,破案工作依旧是在原地踏步。
此前笼罩案件的迷雾此时再次显现,此时警方除了那组指纹之后再无其他有价值的线索,目前来看,唯一知道凶手长相的人就是受害者,可惜这个孩子已经无法开口为自己伸冤了。面对着社会的压力,警方毅然选择了一种办法——逐个排查,虽然现在只有本地人、男性两个特征,但只要能够将在这里生活的每个男人都核对一遍,凶手自然就会显现。
可想而知,这是一项多么繁重的任务,警方从当天去过医院的男性开始,逐步扩大范围。这项精细的工作从6月初开始,到8月份的第二周时,已经核对了近4.2万份的指纹,但遗憾的是,这些指纹都与那只蒸馏水瓶上的指纹互不相干。众人的士气大受打击,觉得烦琐、冗长的指纹鉴定似乎不会再有什么结果了。
值得一提的是,那时距离第二次世界大战(欧洲战场)结束仅有三年,当时有大批的退伍军人回到了家乡,这些人的信息是没有被登记在册的,于是警方将目光投向了这个群体。
8月11日,警方登门为一个名叫皮特-格里菲斯的22岁退役军人采集指纹,他是警方为此案调查的第46253人。第二天下午三点,一个振奋人心的消息传到了每个办案警员的耳朵里——皮特的指纹和蒸馏瓶上的那一组完美吻合!
警方立即调阅了他的个人资料,此人1926年3月出生在布莱克本,在入伍之前,他就像是一只家鸟一般,一直呆在这个镇子上。在这里读完高中后,皮特应征入伍,并于1948年2月复员,1948年8月,他在家附近的面粉厂找到了一份工作,开始上夜班。这份履历同样和警方对凶手的推断完美符合。
8月12日晚10点,皮特在其工作的面粉厂中被捕。这是一个身材瘦高,薄嘴唇,嘴角下耷,肤色灰黄的年轻男人,当警员们见到他时,都倒吸了一口凉气,因为皮特的帽子和身穿的夹克上,覆着一层薄薄的面粉,散发出白霜般的光影,与格温所说的“鬼脸”完全一致。
但在接受审问时,皮特不仅矢口否认自己曾接近过王后公园医院,还说自己没有在案发当晚去过该医院的儿童病房,对此事一无所知。警方直截了当的告诉了他指纹的事,听完经过后,皮特沉默了一会,随后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指:“好吧,或许我真的在瓶子上留下了痕迹,我会告诉你们一切的。”
据皮特交代,当晚他没有去上班,而是到一处酒吧喝了个酩酊大醉。酒吧打烊后,皮特在街上游**,不知不觉就游**到了医院的后墙。之后这个醉汉翻了进去,发现了一个没有上锁的窗户,不知是他天生坏种还是在战争中扭曲了心灵,皮特当即决定进去虏一个人出来。
于是他脱掉了鞋子,轻轻推开了窗,轻松地翻了进去。进来后他才发现,这里是儿童病房,但这并没有改变他的目标。为防止被人发现,皮特顺手抄起了角落推车里的瓶子当作武器,在屋内转了一圈之后,选择了安妮。
虽然说清楚了前面的经过,皮特却拒绝详细谈论他对孩子施加的暴行,只是说因为安妮哭了,自己觉得烦躁,于是一怒之下将其杀死,之后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找到皮特之后,警方手中的其他证据也就都有了意义,经过比对,现场的脚印也和皮特完全吻合。在搜查皮特家的过程中,警方发现了一张5月31日的当票,顺着这条线索,他们找到了一套染血的衣物,经过仔细查验,警方在上面发现了多处血迹残留,经化验确定其实A型血,和安妮的血型相吻合,另外,这套衣服上的纤维也和现场发现的相吻合,种种证据之下,皮特绝无逃脱的可能。
在经过了9月2日的预审后,皮特于10月15日正式接受审判。在法庭上,这个恶魔竟大言不惭地称自己是无辜的,并试图以精神病来为自己脱罪。检察官丝毫不慌,将手中的证据全部交给了陪审团。
对此,皮特的辩护律师直言,并不寻求为皮特争取自由,但会努力保住皮特的性命。毕竟在当时的英国,死刑还未被废除,皮特做出这般可怖的行径,造成大范围的恐慌,势必要面对严酷的惩罚。然而即便罪证如山,不容辩驳,但还有一个问题没有解决,那就是皮特是否真的患有精神病。有医生提出,当时的皮特或许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但却不知道自己的行为是在犯罪。但控方却表示,相关专家对皮特被监禁后的表现进行了考察,发现皮特的心智十分清楚,并无任何问题。在铁证面前,皮特最终还是放下了侥幸心理,承认了罪行。
10月18日,陪审团认定皮特谋杀罪名成立,判处其绞刑。1948年11月9日,这个丧心病狂的杀人恶魔,终于被吊上了绞刑架。此案也因为大规模的指纹鉴定,成为英国犯罪学史上的一个重要里程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