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女孩都是不服输的性格,她们说干就干,决定一探究竟。

吴姗到电视台刚刚四年时间,陈豪宇已经干了十多年,每年都要采播两三百条新闻,因此吴姗对他之前采访过的内容无法知晓。她给同事打了一圈电话后,打听到陈豪宇十多年前参加工作后,先后和三名摄像师搭档过。最早搭档的摄像师叫刘晖,刘晖七八年前辞职后,自己开了公司。第二个搭档则是大光,两人先后搭档了三年,后来自己进台后,陈豪宇又换了一个摄 像,大光便成了她的摄像。

吴姗打听了好几个同事,终于打听到了刘晖的电话。通了电话后,吴姗不免有些失望,因为刘晖明确表示,他虽然和公检法合作了好几年,但从没有和陈豪宇去监狱去采访过。

周薇有些着急,她说:“姐,这样看来,陈豪宇肯定是和许大光采访过白承龙,咱们这就去找他。”

在一家 KTV,许大光正和几个朋友正在 K 歌。大光有副好嗓子,歌唱得非常好,有点文艺细胞的男人总喜欢打扮得与众不同,要么留着长发,扎着马尾辫,要么蓄着胡须。大光也不例外,他留着一头染黄的长发,唱到**处,把一头黄发甩来甩去,倒有几分歌手的范。

大光一曲还没唱完,吴姗就夺下他的麦克风,将他拉到了包间外。

大光一直在追求吴姗,见了面,便屁颠颠端来两杯啤酒,要请吴姗和周薇喝,被吴姗拒绝了。

吴姗和她父亲老国一样,不喜欢兜圈子,便问:“你和陈豪宇搭档那会,是不是去监狱采访过一个叫做白承龙的囚犯?”

大光想了想说:“是去过几次,哦,对了,和我陈豪宇一共去监狱采访过三次。但谁是白承龙,我倒是没有印象。”

“就是当年把他母亲杀掉的囚犯,身高约 1.74 米,略偏瘦,现在的年龄大约 31 岁。”周薇提示道,“有印象吗?”

大光喝了口啤酒,他的笑容有些儿谄媚,像是做错了什么,便说:“姗姗,真不好意思,还是想不起来。”

吴姗朝大光瞪起了眼,急道:“你怎么什么都不知道,你再好好想想,你们三次进监狱都做了什么新闻?”

大光尴尬地抓着后脑勺,又想了一会才道:“第一次是六七年前的中秋节,采访的是一批囚犯与他们的家属共度中秋,好几个囚犯和家属哭的跟泪人似的,还挺感人的……”

“里面还有那个叫白承龙的?”周薇问道。

“嘿嘿,应该没有吧,咱们拍的那几个囚犯,都是和老婆孩子一起吃饭的,白承龙有老婆吗?”大光问。

“那就不是这次,第二次你们采访谁了?”吴姗问。

大光说:“这一次我记得倒挺清楚,是采访一个在服刑期间见义勇为,扑灭火灾的囚犯。”

“那囚犯叫什么名字,多大年纪?”周薇问。

大光终于把目光转向了周薇,正眼瞧了瞧,故作惊讶道:“哟,姗姗老师还有这么漂亮的闺蜜呀,也不介绍给咱认识一下?!”

吴姗愠怒道:“啥意思,你想搭讪人家?我可告诉你,她是我爸的高徒,小心把你的开房记录打印出来交给我!”

大光连忙陪笑道:“哦,原来是警察同志啊,失敬失敬!”

周薇问:“你刚才说那个见义勇为的囚犯,他名字你还记得吗?”

大光摇了摇头道:“不记得了,只记得他因为救火,脸被烧坏了,当时我都是拍他的背面,都不敢看他的脸。”

周薇知道他肯定不是白承龙,心里开始着急。如果再问不出结果,白承龙的作案动机将成为一个谜。

吴姗又接着问:“第三次去监狱,你和陈豪宇采访的是什么内容,都采访了哪些人?”

大光说:“好像是个劳动技能大赛,采访了好几个犯人,你们说的白承龙,会不会是这次采访的?”

“我在问你呢,你倒是问起我来了?”吴姗向大光翻了个白眼。

大光连忙说:“我这就给陈豪宇打个电话,当时我是他的摄像,他负责采访,并负责记录囚犯的名字,好在后期打上字幕。我嘛只管拍,别的什么也不管,这你是知道的。”

吴姗叹了口气,她和周薇对视了一眼。

周薇便说:“这个电话你先别打,我给你看张照片。”

周薇说完取出手机,将手机上白承龙的照片调了出来,递到大光面前。

大光仔细看了看说:“好像有点印象!”

吴姗和周薇心里一动,吴姗急忙说:“到底是见过还是没有见过?”

大光尴尬道:“记得是六七年前采访的,我,我实在想不想来了。”

“那采访的具体日期,还记得吗?”周薇问。

“别急,你再好好想一想,是不是采访过这个人,当时问了他哪些问题?”吴姗提醒道。

大光拎着啤酒,和两个女人一起坐在大厅的沙发上,边喝边想着。

一瓶酒很快下了肚,大光有了答案:“想起来了,是 2011 年的 5 月 1 号,当时不是劳动节吗,所以才采访他们劳动技能大赛。我记得采访的前一天,是我爸六十高寿,所以我记得很清楚。”

“只能想起这些了?!”吴姗仍不满意,继续问。

大光道:“我的姗姗老师,您就饶了我吧,我这一年要拍两百多条片子,哪能想起来。”

第二天一上班,周薇就跟着吴姗来到了电视台。她们找了半天,终于从资料库找到了 2011 年 5 月 1 号的节目资料。

吴姗将录像带塞进录像机,和周薇仔细看了起来,果然看到了在监狱里录制的这条新闻。

这条新闻拍的是监狱里举行的劳动技能大赛,节目最后还采访了两个囚犯,让他们谈谈出狱后的志向。

虽然眼部打上了马赛克,很显然,这两个囚犯单从年龄上看,一个四十出头,一个五十来岁。周薇知道,十年前,白承龙只有 20 来岁。

接着,周薇和吴姗又仔细看了每一个镜头,希望能从镜头里发现白承龙的身影,然而画面中要么是大全景,要么是背影,实在回避不开的正面近景,出于保护犯人隐私,都在囚犯的脸上打上了马赛克。

看了个把小时,两人丝毫没有头绪,周薇便想打退堂鼓,然而吴姗的斗志正盛:“白承龙出狱才两三个月,既然确定陈豪宇和白承龙打过交道,只可能在采访中相识。我想,还是我们工作没有做到家,或者没有找到正确的突破口。”

周薇听她这么说,也觉得不能就这么轻易退缩。

周薇无果而终,这让她还是有些气馁,她到医院陪着老国,又读了一个多小时《犯罪心理初探》,便和老国有一句没一句地用犯罪心理学的观点分析着以往的案例。她几次想把陈豪宇被害案告诉师傅,希望师傅给她提供调查方向,却怕打扰了师傅休息,不敢轻易开口。

午饭前,林可慧拎了一大袋亲自做好的饭菜来到了病房,她将床边的一块板架到老国的面前,并将饭菜一碗碗端上来摆好,这才道:“薇薇,知道这些日子陪你师傅很辛苦,姨今天特地做了你喜欢吃的菜,咱们一起吃点,过后你就回去休息,我在这里陪着。”

周薇见果然做了三个人的饭菜,不再客气,就和林可慧老国一起吃了。

没有师傅的指点,周薇不知如何打开陈豪宇案的突破口。刚吃了饭,她就来到了钟楼分局,她向陆依婷要来卷宗,又仔细地翻看起来。

周薇想起老国常说的一句话:“分析作案人的动机,细节最关键。现场的痕迹都不会凭空出现,尽管有些痕迹不是嫌疑人有意为之,也是出自于他的潜意识……”

之前由于时间紧迫,周薇只是粗粗地看了卷宗,对现场的数百张照片,她仅是匆匆浏览了一遍,虽然之前她看到过白承龙留在中控台上的两个字——真话。但这一次,她便细细地琢磨起这两个字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