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大群和法医小金带着老国和周薇,围着何茂林的尸体在察看着。

老国问:“这么一个体型庞大健壮的男人,凶手勒他时,他为什么一点反抗没有呢?”

“这一点,我们也一直困惑。”小金说完,用求助的眼神看着队长刘大群。

刘大群忙说:“国指挥,这一点我们当时也想过了,死者 180 多斤,身高 1.81 米,就算两三个人,不经过搏斗就把他制服并勒死绝无可能。就算凶手拿刀子顶着他,在勒得他喘不上气来的时候,也会本能地反抗。所以我们当时怀疑死者是酒后昏睡、或有人下了迷药后勒死他,但经过对其心血的化验,并没有发现酒精类或麻醉类药物的残留。”

“他的体表有没有查出电流斑?”周薇问。

周薇想到高水的罗家头被电击后悬尸案,当时在面对村民集体闹事的巨大压力下,师傅凭着惊人的分析,判断出凶手电击部位在死者的口腔中,那起案子也因此一锤定音。

小金终于松了口气,因为刘大群让他和另外两名法医对何某的体表进行过两轮仔细的检查,均没有发现异常,便说:“小周警官,我们仔细查了他的体表,因为他被埋入土中仅有十几天,当时天又冷,因此尸体保存得比较完好,体表还没有腐败。所以没有查出外伤,也没有查出电流斑。”

老国问:“如果你们是凶手,你们想勒死他,你们会怎么做?”

大伙想了一会,七嘴八舌地说了一番,无非都是之前刘大群分析的那样,要么电击致晕、要么偷偷下毒。

老国静静地思考了一会,终于说:“我看现场的照片上,死者只穿着一条短裤。这是为什么?”

老国跳跃的思维,让众人跟不上节奏。

许久,刘大群终于说:“根据以往的案例,凶手扒去死者衣物的目的主要有两种动机,一是给警方查清尸源设置障碍,怕死者的衣服上留下他的信息,另一种是死者的衣物比较值钱,凶手可以拿去卖点钱,当然,十几二十年前,这种事比较多,现在基本上没有凶手做这蠢事了,再说,现在谁还去买别人穿过的衣服。”

老国想了想说:“不论埋尸还是扒掉死者衣服,其动机均是害怕尸体被警方发现并查出尸源。凶手既然有埋尸行为,说明扒掉死者衣物,更大的可能是怕我们过早地发现尸体、查出尸源。”

“总指挥说的太对了。”法医小金插话道,“据我们对何妻子的调查,何茂林腕上的一块价值五万多元的手表不翼而飞,因此之前我们也分析过,凶手的动机可能是劫财。但其他的动机也似是而非,弄得我们一头雾水。”

然而小金脸上的笑容还没有消失,老国却忽然问:“既如此,凶手为什么还要给他留下一条**?想给他遮遮羞?”老国盯着小金和刘大群问。

刘大群被老国盯得有些尴尬,他是个实事求是的人,便说:“这个细节,我们还没有得出答案。”

周薇疑惑不解:“是啊,何某死亡时间是冬天,身上的衣物会很多。一般来说,这么多衣服都扒掉了,再扒掉**应该是手到擒来。况且警方在发现尸体后,这条**有很高的辨认价值。”

老国想了想后终于说:“大家要明白一个常识,凶手扒脱死者的衣物时,不像我们平时脱衣服,一件件往下脱。特别是下身的裤子,凶手会拎着他的裤脚,一下子全拉下来。”

大家恍然大悟,但刘大群想了想后忽然说:“正因为凶手抓住死者裤脚往下拉,才导致死者外裤和秋裤被脱掉,而**却留在身体上。国总指挥,是这样吗?”

“是啊,凶手拉下死者外裤后,不想再费事,于是便留下了**。”小金说。

周薇也表示赞同。

老国却摇了摇头问:“死者的**紧身吗?”

小金只好说没有留意过。他匆匆赶到物证室,取来了死者的**。

老国拿着这条已经看不出颜色的三角**,用手拉了拉松紧带,又让小金量了一下死者的腰围,才说:“死者死亡后,虽然是冬天,但尸体腹内会胀气,因此在扣除这些因素后,我只能说,死者的这条**不算紧,但也不松。”

周薇不解道:“师傅,咱现在还是无法说清**是凶手特意留在尸体上、还是拉掉死者裤子时没有一起拉下来!”

“那就要看你如何判断了?”老国说完,紧盯着周薇,希望她给出答案。

周薇想了一会终于明白了:“师傅,您喜欢做试验,我们不妨找个腰围和死者相当的侦察员,再买条相同松紧的**,然后做个试验。当然,还得问问死者妻子,死者当天穿着什么样的外裤和秋裤,松紧程度如何?”

“好,小周警官的主意很妙,不愧是国总指挥的高徒。”刘大群并非故意拍马,他是真心觉得周薇的主意不错。

小金挠了挠脑袋说:“总指挥,我们有必要在**这个问题上过于纠结吗?我觉得,我们首先要搞清楚的是,死者没有任何反抗就被勒死,凶手是如何做到的?”

老国拍拍小金的肩膀道:“要想还原现场,知道死者为什么没有反抗就被绞杀,就必须搞清楚每一个细节,每个细节都会告诉你真相的一角,弄明白所有的细节,真相也就浮出水面了。”

“好,我这就安排人手做试验。”刘大群兴奋道。

一个小时后,刘大群找来了侦察员大李。大李身高体重和死者何茂林非常接近,小金又根据死者**的尺寸,在附近超市买来了两条大小略有差别的**。

进了办公室后,刘大群让大李换上一条略显宽松的牛仔裤。刘大群了解到,死者当天正是穿着这样的裤子。

“美女,您是不是回避一下!”大李嘻皮笑脸对周薇说,“我嘛,这老脸皮厚的倒是无所谓,就怕我家那口子不乐意!”

周薇微微有些脸红:“呸,谁想看你!这实验不是还没有开始嘛,你过会一躺下,我立马出去……”

见周薇出了门,大李又道:“各位兄弟,咱这家伙本来挺威武的,现在天这么冷,它又害羞,就偷偷躲到肚里去了,过会你们千万不要张扬出去,让咱没脸见人!”

大家都笑了起来。

老国没有心思开玩笑,他对大李说:“你过会不要乱动,就当自己是具尸体。”

实验开始,大李分别仰躺着、侧卧着、俯卧着,小金用不同的力度和速度,一次次将大李的裤子扒下,大李又一次次重新穿上……

实验进行了约半小时,老国终于让他们停下。

一行人又来到了会议室,刚才在一旁记录的侦察员说:“刚才金法医扒了 22 次,其中 5 次**连同外裤一起被脱了下来,另外的 16 次,**滑到了膝盖和小腿处,还有一次**被外裤带到了大腿上。”

老国点了点头,终于说:“如果你们是凶手,此时你们会如何处理死者身上的**?”

刘大群终于明白了,他说:“如果我是凶手,**已经随着外裤滑到了膝盖处,我不可能再替他穿上,肯定顺手将它脱下来。”

老国说:“死者的**不管是滑到大腿上还是小腿上,如果要将**重新穿上,必须要费力搬起死者的臀部才能做到,而直接脱下来只需要顺手一扯就能办到。你们说说看,这个实验的结论是什么?”

刘大群说:“总指挥,我们明白了,这条**要么是凶手特意替死者留下的,要么是凶手又专门替死者穿到了身上。”

周薇大惊,她说:“师傅,您以前曾告诉我,在一些杀亲的案子中,或凶手与死者有特殊感情时,凶手会特意给死者盖上点东西,或在身上留下点东西。比如高水的空姐被奸杀案,凶手由于热恋死者,在杀死她后,故意找了个靠枕放在死者脸上。因为存在感情因素,凶手不愿意看到死者的眼睛和狰狞的面部。结合本案,凶手替死者留下条**,能否说明凶手与死者相互熟悉,甚至是情人关系呢?”

“叭叭——”刘大群鼓起掌来,“小周的分析让我茅塞顿开。我全明白了,凶手应该是死者的情人,只有情人关系,她才不愿死者**着下身,所以特意给他留下条**。更重要的是,这也解释了死者身上没有反抗伤、没有约束伤的原因。因为他们的关系密切、相互信任,作为凶手,她完全可以趁其不备下手,或者先采取药物等手段迷昏受害人。”

“不要瞎说!”老国瞪起了眼,“我问你,就算凶手是死者的情人,她一个人如何能搬得动这具 180 多斤的尸体?如果说她有同伙,那么请你拿出佐证?况且经过化验,死者体内并没有相应的药物残留。她是如何做到在绞杀受害人时,受害人没有反抗?”

听老国这么一说,周薇和刘大群都傻了眼。

凶手究竟是男人还是女人?他或她又是如何在受害人没有任何反抗时就勒死了他呢?

大家又陷入了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