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国和周薇等几个在赵老师家讨论着案情。
老国想了想说:“如果是机械性窒息死亡,那么可以认为,致其死亡的凶手与杀害何茂林的凶手为同一人的可能性极大!”
“师傅,您能肯定凶手是一个人吗?有没有可能他们是两人、甚至三人、四人呢?”周薇问。
老国冲周薇点了点头,对她的提问表示肯定:“你能问出这个问题,说明你在动脑筋,根据目前我的判断,凶手应该是一个人。”
“哦,您是凭什么确定的呢?”刘大群不解道。
老国看了看刘大群和周薇没有出声,他想了想后问他们俩:“如果你们是凶手,你们会采取何种方式杀死受害人呢?”
刘大群想了想先道:“如果我是凶手,我杀掉他们的方法很多,但最有效的是刀,其次是锤类钝器,再次是绳索。在通常的凶杀案中,用刀的最多,锤及其他的金属钝器也常见,用绳索的相对较少。这几种凶器杀人的方式各不相同,不能说用哪个好,另外的不好,只能是各有所长、也各有所短。”
“哦,刘队,您仔细说说这几种凶器的优缺点有哪些?”周薇见来了知识点,就追问道。
刘大群呵呵笑道:“在与受害人对峙或正面冲突时,用刀更合适,有利于制服受害人,也容易导致受害人死亡,这个大家都能理解,但其缺点是,不容易一击致命,因为一下刺中受害人心脏的可能性很小,需要技术含量。而用锤子等金属钝器,在偷袭的情况下会更有效,重击之下,可以导致受害人颅骨骨折塌陷而陷入重度昏迷……”
刘大群挥着手臂,做出击打头部的动作:“在杀人效率上,刀和锤子的效率要远高于绳索,但与绳索相比,它们最大的缺点是,砍刺或击打后会导致受害人鲜血四溅,污染案发现场,特别是案发现场与凶手密切相关时,容易在现场留下血迹等物证。所以说,要是在我自家的屋子里行凶,我会选择绳子勒死受害人,但前提是,必须在体力上占有绝对优势!否则发生打斗后,最终鹿死谁手都很难说。”
陆依婷赞道:“刘队分析得十分精彩,如果前三具男尸也和刚刚我检验的第四具男尸一样,骨骼上没有伤痕,那么他们死于绳索勒颈的可能性是非常大的!”
“师傅,您判断凶手只有一个人,依据您还没有告诉我们呢?”周薇又想到了刚才的话题。
老国终于说:“据我们之前对何茂林案的调查,这些民宿的经营者中,没有两个男人甚至两名以上男人合伙经营的。他们基本都是夫妻,或父母和儿子媳妇,也有几家是单身的男主人经营,像孙二娘那样由夫妻俩共同作案的,现实生活中极少,起码我还没有遇到过。其二,如果是两名男子作案,其中一人勒住受害人后,为了尽快杀死受害人,另一名凶手会使用棍棒等凶器击打受害人,然而我们在何茂林尸体的解剖报告中,并未发现受害人身上存在约束伤、反抗伤等其他伤痕,内脏器官也无破裂出血等情况,不符合多人作案特征,所以蜘蛛不是一群、它只有一只。”
“作案手法相同、地点都在室内,又都埋尸在竹林内,我看,凶手肯定是同一人!”周薇说。
吃完了晚饭,赵老师进来收拾完桌子,老国硬塞给他 200 元钱,左推右推,最后赵老师只收了 100 元,让赵老师忙活了小半天,几人都觉得有点歉意!
把餐具收拾进了厨房,赵老师满脸堆着笑,怯怯地问:“几位警官,我想提供点线索,或者根本就不能算线索,如果你们有兴趣,我就给大伙说说。”
周薇立即道:“好啊,那您就说说看。上次您提供尸臭这一线索,为我们抓获常军夫妻立下了功劳,我们领导一直念叨着要给你奖励呢!”说完,她指了指老国。
赵老师客套一会终于说:“我想,你们一定怀疑找到了几个死者都是在民宿里被杀害的吧?”见周薇点了点头,赵老师接着说,“前些天我看你们公安挨家挨户到我们民宿来察看,我就知道杀人现场是在民宿里。”
“是啊,可是很奇怪,我们调查了所有的民宿,却没有发现任何线索——”周薇还没说完,就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急忙转向老国,等着挨师傅批评。
“其实你们肯定漏掉了几家民宿!”赵老师一脸温和的笑容,“我听说你们城里有正规出租车,但也有黑出租,我们这里也是,绝大多数民宿是有手续的,但也有三家没有营业执照,他们不能在门口挂牌子,只能在游客里拉人住店,就像黑车,当然,我不能直接说人家是黑店,但意思差不多。”
“黑店?!”老国瞬间变了脸色,他忽然意识到自己漏掉了重大线索。
“赵老师,太感谢您了!”周薇也意识到问题很可能出在这几家黑店里。
赵老师又说:“你们几位警官一定得替我保密,否则人家还不恨死了我,保不准月黑风高之夜我也被埋了,说不定是活埋。”
“这是哪里话!” 刘大群信誓旦旦地承诺道,“保密是我们公安铁的纪律,就是没有纪律约束,您帮助我们办案,我们也不能把你给卖了是不?!”
见眼前的几人答应替他保密,赵老师这才坐到桌边的空位子上:“我们这村里除了 26 家申领了营业执照、挂有店招的民宿外,还有三家是没有任何资质的。有一家是因为房子太旧,不符合申请条件,还有一家老小都有乙肝,和他家有过节的邻居去工商部门反映,人家就不给办了。还有一家的男主人判过刑,人家工商也不给他发照……”
“什么,男主人判过刑?”刘大群忽然变了脸色。
“当初犯的是啥罪?”周薇急忙追问道。
“说起来已经是十几年前的事了,他叫赵晓海,当初犯的是强奸罪,在监狱里服了四年徒刑,不过人家回来后,一直挺老实本份,再没做过坏事。”赵老师微笑着,似乎对赵晓海并无怀疑。
周薇说:“师傅,我看这个赵晓海有重大作案嫌疑!”
“嗯,我看肯定是。”老国说完,偷偷向刘大群使了个眼神,但刘大群却不解其意。
赵老师有些尴尬地笑着:“我只是说赵晓海家的民宿没有执照,但并没有说他杀人,况且他以前犯的是强奸罪,并不是杀人罪,要说他杀人,我觉得他没有这个胆子。”
“我们要调查的……”周薇还未说完,就被老国打断了话题。
老国知道周薇想说“嫌疑人杀人的目的就是为了强奸其情人!”他不想对任何局外人透露案件侦察的细节及初步掌握的隐性证据,于是岔开了话题,他问赵老师:“这个赵晓海现在应该有老婆孩子吧?”
“十来年前他老婆和他离婚了,带着两三岁的小闺女离开了赵家坝,到现在也没有消息。”赵老师说。
周薇问:“那他后来又找老婆了吗?”
“没有,现在还是光棍一个,前几年他腰里没钱,穷得叮当响,又犯过花案,谁愿意嫁给他?但人这一辈子啊,说不定啥时候就转运了。这不,这两年村子成了乡村景点,曾经有城里一个老板要花三百万买他家房子他都没卖。他家房子多,虽然是黑民宿,生意也还不错,赚到钱了,他的嗓门高了,肚子也往前挺了!这一两年,有人给他介绍了好几个女人,他一会嫌这个带着孩子,一会又嫌那个身段粗,再就嫌人家没文化,这婚事也就一直黄着。”赵老师说完笑道,“这不是我个人的看法,村里人都这样说他。”
老国忽然问:“他的前妻胸是不是很大?”
赵老师笑道:“作为村邻,还有点沾亲带故,细算起来我还是他叔子辈,原本不太好说这些,但这位领导既然问了,我只好照实说了。他的前妻胸是挺大的,而且不知道掩饰羞处,尽穿紧身的衣服,甩**甩**地在村里走来窜去。”
周薇捂着嘴笑,赵老师的语言很有画面感。
老国点了点头,不再出声。
刘大群想了想又问:“他家就他一个人?他父母或是兄弟姐妹呢?”
“赵晓海有个哥哥,是个包工头,这些年挣了不少钱,在镇上买了房,把老宅翻新了给父母住。赵晓海本人四十来岁了,他当年结婚后就和父母分家另过,离了婚后一直是一个人单独过活。”
“这民宿就他一个人打理吗?”周薇问。
赵老师说:“大部分都是他一个人忙,遇上双休日节假日生意好的时候,他老母亲心疼儿子,都会过来帮他洗洗晒晒、打理一下卫生。”
“嗯,你说的这个线索也许有用,明天我让人到他家去看看。”老国语气平淡,似乎觉得赵晓海杀人的可能性不大。
周薇在心里,已将赵晓海列出重大嫌疑人,她见师傅如此轻描淡写,忽然意识到,师傅这是故意隐藏自己的办案思路,于是和刘大群对视一眼后,也不再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