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薇坐在远离竹林的一块石头上,周围是黑魆魆的竹林和杂树,晚风透着寒意,吹得竹林沙沙作响,归林宿鸟发出一声声长啼,让人揪心和恐惧。

周薇没有丝毫凉意,她的头上甚至急出了细细的汗珠,“女尸、女尸,一定是女尸!”她口中默默念叨着。

老国和周薇是同样的心理,他们希望眼前这具即将挖出来的尸体是具女性尸体,如果依然是男尸,说明还有相同数量的女性被害!

然而,墨菲定律再一次得到验证。

尸体上的浮土终于被清理干净,陆依婷仔细辨认着尸坑中已经高度腐败的尸体,终于说:“国总指挥,这是具男性尸体,初步判断埋尸时间超过半年,死亡时间应该是去年夏天。”

“天啦,又是男尸!”周薇虽然离得远,但还是听到了,她惊叫起来。

老国似乎早有心理准备,他问:“死者身上穿衣服了吗?”

“没有!”陆依婷说完,又用强光手电在尸穴里查看了一会,“尸穴内没有任何布类及化纤类物品,是具裸尸。”

周薇捂着鼻子凑到近前:“师傅,您下午分析得完全正确,凶手蜘蛛在埋尸前,并不是有意脱掉受害人的衣物以干扰警方查找尸源,事实是,死者在被杀害的时候穿的就是这样。”

刘大群也终于心服口服。

陆依婷不知道老国三人为何如此关心死者的衣着,便问:“死者的衣着很重要吗?”

“当然重要!”周薇说,“说明他们都是在睡眠时,被凶手突然袭击而丧命。”

老国蹲在尸坑边,仔细地观察着腐尸,看了好一会,没有看出与那几具腐尸明显的差异。陆依婷知道他已经十几个小时一直在高强度地工作,便劝他早点回山下的村里休息。

劝了两三次,老国终于答应了,便领着周薇和刘大群下到山下。老国一行都已经疲惫不堪,他们合计一下,决定就在赵老师客栈中休息一下。

刚进院子,就听到厨房中传来砍剁的咚咚声和骨骼碎裂的咔嚓声,周薇大惊:“不好,师傅,好像又有人分尸了!”

自从前天晚上循着同样的声音发现正在分尸的常军夫妇后,这样的砍剁声和碎尸的画面通过神经元,在周薇的脑海里无形地链接在一起。

老国显然也意识到这种声音不同寻常,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来到了赵老师家厨房门口,当他忽然推开门时,里面的一个男人微笑着掉过头来,见是老国一行,便说:“你们这就回来啦,我正给你们准备晚饭呢!”说完,他指着半盆的排骨道,“排骨炖萝卜,这是本老师的拿手菜,今晚我就请几位警官尝尝我的手艺。”

这个拿着斩骨刀,正在剁排骨的男人是赵老师。

“真难为您一片好心,本姑娘这就谢过了!”周薇看着切好的萝卜和快要剁完的排骨,忽然感到肚里咕咕叫了起来。

老国怔怔地看了看大半盆排骨和同样大半盆萝卜,不知道他心里想着什么,没有出声。

“赵老师,你想的真是周到,不过我们已经在东边那几家饭店定好饭菜了。你想,今天这村里光警察就来了一百三四十号,还有大几十号保安和武警,哪能不定餐呢!”刘大群说。

赵老师有些失望:“瞧您说的,他们是他们,你们是你们,自从前天晚上我看到你们将隔壁的常军人赃俱获,就对你们万分钦佩,特别是这位领导,简直就是神探。”赵老师一脸和善,他侧过头看着老国说。

“不,这饭我们不能在你家吃。”老国态度十分坚决。

“你们要是不吃,我一个人吃到何年马月啊?”赵老师的脸上透着失望。

“你的心意我们领了,我们那边已经定好饭了,谢谢您的心意!”老国虽客气,但依然不给赵老师面子。

“师傅,您怎么这么固执啊!”周薇噘着嘴,不满道,“我们过会给赵老师钱就是了,在哪吃不都一样,再说人家赵老师是一片好心,咱们不能让人家失望是不!”

“总指挥,我看小周说得有道理,我们就在这里吃吧,难为了赵老师一片心意。”刘大群也劝道。

老国瞪了刘大群和周薇一眼道:“你们啊,真是不讲纪律。”他又对愣在一旁的赵老师道,“你看我这两同事这么任性,真是没办法,过会饭菜钱我们会加倍给,你如果不要,这饭我们可不能吃。”

“那我就象征性地收一点!”赵老师呵呵笑着,将老国一行带到主楼客厅,泡了几杯茶后又回到厨房忙碌起来。

又过了一个多小时,陆依婷起完三号尸体、勘察完现场后,在赵老师客栈找到了老国。

此时一桌子菜刚摆好,其中赵老师做了两道菜,一道是萝卜炖排骨、一道是白菜烧豆腐,另外五六道冷菜热菜是江口分局内勤刚刚从饭店端过来的。

赵老师十分自觉,见他们要讨论案情,主动退到了厨房中,自顾自吃了起来。

待陆依婷和助手小黄一起坐到桌子边,老国向门外望了望,小声对周薇道:“我说过不在这里吃饭,你偏要留下,以后绝不可自作主张。”

“师傅,我这不是好心嘛,人家赵老师这么热心,咱要一走,人家多失望,过会我们给他钱就是了……”周薇满脸委屈。

“总指挥,这饭菜都已经上桌了,您就别怪小周了,要怪就怪我,我也是觉得磨不开面子才留下的!”

刘大群对老国的固执也有想法,他接着说:“赵老师为人热心,上次的那宗分尸案,多亏了他热心相助,我们怎么好驳了他的面子!”

老国又向门外望了望,见没人过来,便沉着脸说:“你以为他是请你吃饭?”

“不是请我们?”周薇和刘大群不解地相互看了看,又一起看向老国。

老国压低声音道:“先别扯这个了,过会我给你们解释。”

一段小小的插曲过去,几人边吃边听陆依婷介绍三号尸体的相关情况。

陆依婷看着老国说:“总指挥,刚才我们在起尸时,对尸体及尸穴进行了初步勘察,尸体由于腐败严重,仅能通过骨骼判断其为男性,另据死者牙齿磨损情况初步判断,其年龄约在 50 岁左右,身高约 1.70 米,当然,具体数据等我们将腐尸运回大队解剖室,详细测量和解剖后才能知道。”

“死亡原因能判断出来吗?”老国问。

“根据尸体外观、死者骨骼及残留的肌肉组织,均未发现外伤,基本可以排除锐器砍刺和钝器击打导致的死亡。”

“是的,这与之前发现的几具都是一样的,应该都是勒颈导致的窒息死亡的。”刘大群说。

“是的。”陆依婷继续说,“死者的舌骨移位现象较严重,因此其被掐颈或绳索勒颈死亡的可能性较大,但也不排除药物致死。”

“还是陆法医技高一筹啊,分析得这么详细,今后我要让小金法医多向你请教!”刘大群笑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