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整整两天三夜,赵晓海一直没有合眼,已经疲惫不堪的他坐在审讯室的椅子上双眼迷离,连“冤枉”二字也没有力气再喊。

老国认为他是蜘蛛的可能性并不大,但鉴于案情重大,况且经过整体分离比对,赵晓海家晾衣的电话线和何茂林脖子上的电话线果然为同一根。这又让赵晓的杀人嫌疑一下子升了级。

见一直审不出结果,郭斌使出了杀手锏,他拿着两截电话线,“叭”地拍在赵晓海面前的桌子上。赵晓海费力地睁开眼,看了看一堵墙般站在他眼前的郭斌,又看了看面前的两截电话线,再次眯起了眼。

这一小小的动作让郭斌大惊,他审过无数的杀人凶手,他知道,就算影帝,如果他真杀了人,在面对侦察人员拿出的关键物证时,也不会如此心静如水、视而不见!

“赵晓海,你好好看看,这两截电线你认识吗?”一名预审员拿着电话线,轻轻在赵晓海的椅子上敲击着。

尽管困倦不堪,但赵晓海无法再打盹,他使劲眨了眨眼,好让双眼聚焦。好一会后,他才仔看清了面前的两截电线,又看了看郭斌道:“这是我家的晾衣绳,怎么了?”

“他怎么会在死者脖子上?”郭斌俯下身,脸贴近赵晓海的脸,紧紧逼视着赵晓海的双眼。

赵晓海苦笑一声:“笑话,明明是你们从我家墙上解下来的,难道想栽赃陷害我不成?”

审讯室外,老国正想看看审讯赵晓海的情况,一名技术员拿着一个证物袋叫住了他:“总指挥,这把老虎钳是我们前天晚上从赵晓海家里搜出来的,可是——”

见这名技术员欲言又止,老国问:“别说一半留一半,可是什么?”

技术员终于说:“虽然经鉴定,那两截电线在剪断前为同一整体,但并不是这把老虎钳剪断的,这把老虎钳的钢口较钝,中间还有卷起的毛刺,显然无法作出同一认定。”

“你的意思是,电话线不是这把老虎钳剪断的?”老国拿起塑料物证袋,仔细看着里面这把已经有些年头的老虎钳。

技术员点了点头:“我们已经将赵晓海家搜了个底朝天,没有再找到第二把。”

“师傅,既然不是这把老虎钳,会不会是赵晓海把作案的那把给扔了呢?”一直跟在老国身边的周薇问。

“不会,他没有如此超常的反侦察经验。”老国语气十分肯定。

“师傅,虽然赵晓海初中还没有毕业,但您不要忘了,他蹲过监狱,那里可是一个犯罪大课堂,他会在那里学到很多犯罪知识。”周薇说。

老国疑惑地盯着周薇看了几眼,终于道:“如果他能懂得把老虎钳扔了,不如干脆把那截晾衣绳扔了,岂不是一点麻烦都没有了?”

周薇这才恍然大悟,她想了想忽然尖叫起来:“师傅,这么说是有人栽赃陷害他?”

“这次你总算说对了!”老国点了点头,对周薇的判断表示肯定,眼神也和善起来,“从死亡时间上来说,何茂林是最后的一个被害者,之前的五个男性死者都无一例外死于机械性窒息,他们脖子上为什么没有缠着电线或绳子,为什么最后一个死者却有?是凶手疏忽了,还是他别有用心?!”

“师傅,您这么一说我明白了,他从赵晓海家偷剪了电线,勒死受害人后依然留在其颈部,他明显是想浑水摸鱼,转移我们的侦察目标,甚至想嫁祸给他。”周薇说。

“嗯,你说对了。”老国说,“当初我发现这根电话线的时候就有些疑问,电话线的一头系在赵晓海家西窗外的防盗窗上,上面还剩余了约一米多长盘在那。电话线的另一头系在院墙上,院墙是镂空的花墙,电线的多余部分虽拖在花墙内,但外面的人伸手就能够到。如果我是凶手,我只要在晚上偷偷溜到花墙外,把手伸进墙内拖出电话线,就可以轻而易举把那截 40 多公分长的电话线剪走。”

“师傅,那咱们赶紧把赵晓海给放了吧,他既然不是凶手,将来出去后会反咬一口,告我们刑讯逼供的!”

“你错了,他是凶手——”

“什么,他是凶手?师傅,您这是逗您徒弟开心啊?”周薇睁圆双眼瞪着老国。

老国依然一脸严肃:“他没有杀死何茂林等七名受害人,但他杀过人!”

明媚的阳光从窗子外射进来,屋内一片明媚和温暖。

大妞赶紧紧闭上眼,她仿佛在地狱里已经过了一个世纪,这是一个世纪以来,阳光第一次抚摸着她的脸、她的身体……

“天,世间最美的不是财富,不是地位,不是帅哥,更不是豪宅跑车,竟然是往日天天都能见到的阳光……”大妞先是把眼睁开一条缝,适应了强光后再慢慢睁大,洒满明媚阳光的世界终于彻底呈现她眼前,晃得她头晕目眩,如若不是坐在沙发上,她保不准会一头跌倒在地。她甚至看见了细小的灰尘在空气中沉浮,使阳光看起来那么富于生气,象一首是流动的诗。

等大妞确认了眼前的一切并非在梦中,她刷刷地流下了串串泪珠。

“呵呵,你们女人是奇怪的动物,她们几个也是,普普通通的阳光竟然让你们如此伤感!”老公站在大妞身后,双手从大妞的锁骨处伸下来,又从衣领伸进去,他揉捏着大妞硕大的**,像是摆弄着两个毫无生命和体温的玩具,就如晨练老汉手里把玩着的钢球,只是惯性动作,丝毫没有性的意味。

远处黛青的山脊、青翠的竹林一一映入大妞的眼帘。竹林在微风吹动下,如麦浪一般翻滚,她似乎听到风吹竹叶发出的沙沙声响。微风也吹皱了镜子一般光洁的湖面,泛起了大片大片炫目的光斑。大妞还看到几只白色的大鸟,它们扇动着巨大的翅膀,紧贴着湖面无声无息地飞向远方。

近在咫尺的湖边,五颜六色的鲜花竞相开放,白如雪、红如火、黄如金、粉如霞,将眼前的湖光山色点缀得如同天堂一般绚丽……

“现在已经是春天了?”大妞吸着鼻子,她似乎闻到了春天泥土的甘甜和春花淡淡的清香。

老公点了点头,接着问大妞:“人都说,幸福的日子总是十分短暂,看来最近你过得挺滋润,都忘了春天早就到来了!”

大妞委屈道:“天天都是那两盏半昏半暗的节能灯,人家怎能算得准日子嘛!”

“你应该算算你来了几次大姨妈,就知道日子多久了!”老公的小眼睛又弯成了小月牙,依然一副人畜无害的表情,“只要你真心爱我,以后一个月我带你看一次阳光。”

“真的?!”大妞眨巴着泪眼,似乎不敢相信,“现在人家已经很爱了,还要怎么爱才算真爱嘛!”

大妞不得不讨好眼前这个可以决定她生、更可以随时让她死的男人。

“今后谁想逃跑,谁的心里在想什么,你必须告诉我。”老公说完,狠狠在大妞的肥胸上掐了一把。

大妞忽然嚎啕大哭……

“贱人就是矫情!”昨天夜里,老公从女人的口中学会了这句话,他觉得用在此刻的大妞身上十分贴切。

大妞继续哭着,并不是久违的阳光和春色带给她的感动,也不是老公掐疼了她,而是因为她的懦弱。

她的懦弱,导致教授被活活勒死!

一个活生生的人一点点地失去知觉,只到面色青紫、暴凸的眼球中再也没有了神彩!直到现在,这一幕还浮现在大妞眼前,挥之不去。

教授的生命,换来了大妞一个小时的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