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前限定的 15 天破案日期已经过去了 3 天，除了又发现一具尸体、以及破获一起与本案毫无关联的、赵晓海杀 11 年前的陈年旧案外，系列埋尸案毫无进展。

专案组所有人都心急如焚，老国更是坐卧不宁，人也瘦了一圈。

原定上午十点召开专案会，眼看到了开会时间，周薇见陆依婷还在法医室忙碌着，于是推开了解剖室厚重的不锈钢大门。

陆依婷坐在电脑前，仔细浏览着昨天上午发现的那具浮尸照片，两口大号的高压锅在台子上哧哧地喷着炽热的蒸汽，尽管两台排气扇嗡嗡地响着，空气中依然弥漫着淡淡的臭味。

“陆姐，马上开会了，专案组人员基本都已经到齐，就等你了。”周薇催促道。

“我这就好。”陆依婷指着高压锅说。

“这锅里煮的啥，好臭？”周薇抽了抽鼻子问。

陆依婷看了看周薇，犹豫了一下道：“没啥，我这是在做检验……”

“检验还需要高压锅？”周薇满脸困惑，“陆姐，到底煮的是啥嘛？”

“你不用知道了，会吓着你的。”陆依婷微笑着刮了下周薇鼻子，“反正不是骨头汤，你这就回避一下，应该煮好了。”陆依婷把周薇往门外推，自己走向高压锅。

“陆姐，尸体我都见过好多了，上次的分尸现场我也进去过，您还当我当成小孩子呀。现在你把我好奇心给勾起来了，不看到答案，我这晚上肯定睡不着……”周薇笑嘻嘻地跟着陆依婷来到了高压锅边。

“你真不怕？”陆依婷的手按在锅盖把手上，表情严肃起来。

“当然不怕，就是不怕！”周薇挺直腰杆，给自己打气。

陆依婷拨了插头，放了会蒸汽，终于打开了锅盖。

周薇好奇心太重，还没等陆依婷反应过来，她就将脸就凑到了锅旁。

“啊——”周薇一声惨叫，把陆依婷也吓了一跳。

周薇看到，高压锅内浮着的是两团黑色的头发，头发下面……周薇虽然没有看清，但她已经知道了答案。

“陆姐，你好变态！”周薇惊恐的大眼瞪着陆依婷。

陆依婷笑道：“要说变态，那该是你的师傅，是他让我这么做的。”

“师傅让你把它们给煮了？！”周薇依然瞪着大眼，显然，高压锅内的已经骨肉分离的物件把她吓坏了。

上午十点整，3.3 系列杀人埋尸案第二次专案会准时召开。

各组调查人员汇报了七具被埋尸体的调查情况后，会议的焦点集中到昨天清晨水库中发现的那具女尸上。

刘大群指着照片上一张三十来岁、长相知性的女人介绍道：“张瑶瑶，女，31 岁，本市某大学讲师，其家人于春节前报案，称其于今年 2 月 10 号下落不明，手机也无法打通，没想到她的尸体却于昨天清晨出现在赵家坝的水库中。”

刘大群顿了顿又说：“查清张瑶瑶的身份，还多亏了我们的小周警官。她之前在调查何茂林的情人时，非常仔细地察看了我市的人口失踪信息，发现在何茂林失踪的那个时间段内，张瑶瑶也失踪了，当时我们判断她有可能是何茂林的情人。当然，后来经过国总指挥分析，我们才查到了何茂林情人马晓可，没想到马晓可没找到，却发现了张瑶瑶的尸体……”

在一旁记录的郭斌抬起头来问：“刘队，你认为张瑶瑶的死亡是个案，还是 3.3 系列案中的第八名受害人？”

刘大群说：“据我不成熟的分析，张瑶瑶的被害，应该是个案，凶手另有他人，我们不能草率地并案侦察。”

周薇听师傅说过，凶手每做一起案子，都会或多或少留下线索，因此，并案侦察可以有更多的信息分析凶手的作案动机及作案规律。当然，如果把两起不相干的案子并案调查，会让侦察工作走上一大截弯路。

老国问：“刘队，详细说说你的判断理由！”

刘大群让小金把张瑶瑶的尸体照片投放至大屏上，大家看了一会后，小金说：“其他情况先前我简单介绍过，现在我重点说说张瑶瑶尸体上的尸斑分布情况。”

小金把大屏上的照片换成了死者双下肢的特写照片：“受害人的尸斑主要集中于其双下肢背侧，这说明两个问题：第一，大家都知道，尸斑是在血液循环停止后，血管内的血液沿血管网坠积于尸体低下部位所形成。人体死亡后 1 至 2 小时，尸斑开始出现，12 小时内，尸斑初步形成，如果受害人死亡后一直仰躺在地面上，尸斑会出现在其背部、臀部等部位；上吊自杀的人，尸斑会出现在其双下肢。张瑶瑶水中被发现时，其姿势是仰卧状，下肢因比重较大沉于水下。我的意思是说，受害人的尸斑与其水中的姿势是吻合的，说明她死后不久，在其尸斑还未形成时，就被凶手抛入水中。因湖水平静，无激流暗流，她在水中仰躺的姿势一直没有改变；第二点，说明凶手没有合适的藏尸地点，最近我们在赵家坝紧锣密鼓展开大排查，他冒着风险把尸扔进水库，说明他心理还不像蜘蛛一样成熟稳定！”

老国手托着下巴，仔细听着刘大群分析。

刘大群接着说：“我之所以认为此案并非蜘蛛所为，还有一个重要的依据，经过我们连夜调查，受害人张瑶瑶是名大学老师，品行端正为人低调，她没有结婚更没有情人，甚至连男友还没有。而在埋尸系列案中，失踪的都是地下情侣，婚外情人。第二，从作案手法上，虽然系列案中的男性受害人都死于勒颈导致的机械性窒息，但大家别忘了， 6 号尸体钱陈芳是前期查明的唯一女性受害人，她死于钝器击打头部导致的颅脑损伤。国总指挥曾分析，蜘蛛杀死男性受害人用的是偷袭，因为蜘蛛之于受害男性，他的体力不占优势，通过偷袭才能得逞，而杀害钱陈芳时，蜘蛛凭自己的力气完全可以面对面地击打。”

老国问：“这就是你判断张瑶瑶不是系列案中受害人的依据？”

刘大群看了看老国和郭斌等专案组负责人后，解释道：“但张瑶瑶却死于勒颈导致的机械性窒息，与钱陈芳的死因完全不同。我要说的是，与受害人钱陈芳相比，第一，张瑶瑶的非情人身份与之不同；第二，死因不同，一个被钝器击打，一个被勒颈；第三，凶手抛尸的方式也不同，之前的七具尸体，凶手都采取埋尸方式，为何在处理张瑶瑶的尸体时，却将其抛入水库？”

老国盯着刘大群道：“我知道，第四点你是想说受害人缺失的一块耳垂。”

刘大群嘿嘿笑道：“国总指挥真是神了，简直是钻到我心里去了。”

刘大群让小金在大屏上投射出死者右耳的特写照片，接着说：“死者右侧耳垂的断裂处有撕咬痕迹，经鉴定，是被人咬下的，根据伤口出血情况及未结痂等特征，分析为咬下后不久，受害人就遭到了杀害！”

“说明她与凶手有过扭打的过程吗？”周薇问。

“小周警官的也是一眼就看出了门道。”刘大群继续说，“受害人张瑶瑶身高 1.63 米，体质偏瘦，体重为 49 公斤，凶手与其扭打才能杀死她，说明凶手的力气很有限，甚至偏弱。一般在扭打过程中，只有弱势的一方才会撕咬对方，比如年幼的孩子被年长的孩子欺侮、遭遇家暴时老婆咬老公等等。这更加说明，凶手很可能是个老者，或者是个十六七岁的少年，只有这类人，在与受害人扭打中，因体力上不占优势，情急之下才会动手也动口。”

小金接上话题道：“分析凶手为体质较差的老人或力气弱小的少年，还有一个重要依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