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案会一直开到下午一点才告一段落，一行二十多人来到分局食堂时，剩下的菜已经不多了。

老国最后一个来到食堂，等到他打饭时，米饭竟然已经被打完，食堂师傅忙说：“这位领导，真是抱歉了，今天不知道你们都在局里开会，因此这米饭做少了，要不这样，我们还有点面条，我下点给您？”

老国阴沉着脸没有出声。师傅以为他见米饭已经吃光而不快，但周薇知道，师傅就是这样的表情，不会客套、更不会笑。她还知道，师傅平时不爱吃面食，于是说：“师傅，这碗米饭给您，我喜欢吃面，过会面条我来吃。”

老国没有理会周薇，而是问食堂师傅：“你带我瞧瞧，我要看看你们的电饭煲。”

食堂师傅见老国总是板着面孔，不苟言笑，周围的一群专案组成员也都围着他转，便以为他是市局的大领导，于是讪笑道：“领导，我们怎敢骗您，电饭煲里确实没有米饭了。”

老国瞧了瞧大师傅道：“没有怀疑你，我只是想看看你们的电饭煲，没有别的意思。”

大师傅好生奇怪，但他不敢多问，便领着老国来到了操作间。他打开三个超大号的电饭煲说：“您瞧，今天一下多了二三十位领导，我们准备不足，我这就给您下面条去。”

老国没有出声，他四处瞧了瞧，又凑近电饭煲，仔细观察一会问：“这种大号电饭煲，一次能做多少人的米饭？”

大师傅见老国并没有责怪他，悬着的心便放了下来，他说：“正常在分局吃午饭的民警，一般是六七十号，每个这样的电饭煲，煮上一锅够二三十号人吃，我们每天都会做上三锅，一般情况下肯定绰绰有余，没想到今天一下多了二三十号人，米饭就不够了。”

老国想了想问：“一般家用的电饭煲能做多少人的米饭？”老国用手比划着大小。

大师傅笑道：“一看您就是工作特忙没做过饭，这么大的电饭煲，只够四五个人吃，不过，一般人家买这么大的，也已经是够用了。”

老国这才点了点头，向师傅道了谢。

走出了操作间后，老国立即叫过刘大群和郭斌，对他们说：“你们现在立即安排人手，挨家挨户检查上次摸排出的三四十个嫌疑人，检查重点是电饭煲。”

“总指挥，您这是？！”刘大群显然没有明白老国的意图。

郭斌怔了一会后终于明白老国的用意，他说：“师傅是觉得，蜘蛛既然囚禁了 6 个以上的女人，再加上他本人、或者家里有其他的成员，每餐米饭肯定会做很多，用普通的小电饭煲肯定不够。”

“是的，而且蜘蛛不可能一日三餐都按时做饭，他可能一次做出两至三顿米饭，每做一次米饭，应该是十几个人的饭量，普通家用的电饭煲肯定无法做到，因此需要这么大的电饭煲。”老国又用手比划着。

周薇看出，这样型号的电饭煲比食堂的电饭煲小两号，但比正常人家的电饭煲要大出两圈。

刘大群不得不佩服老国的观察力和想象力，他想了一会说：“过会我们还得查查之前排查的那批嫌疑人，他们家做菜的锅也应该是大号的。”

“这倒未必！”老国说。

“为什么？”这次郭斌也懵了。

老国说：“你们忘了，在对张瑶瑶的胃内容物进行检查时，只发现其中有米饭和萝卜干残渣。”

郭斌终于明白了：“师傅，您是说，蜘蛛提供给那几个被囚禁女人的饭食，都是非常简单的，也仅仅是填饱她们的肚子，吃好根本谈不上？”

老国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道：“应该很简单，否则每天准备好几个人的饭菜，岂不是成了专业厨师，只能围着灶台转了。但总不可能让那几个女人常年吃得这么简单，蜘蛛应该在空闲或心情高兴时，才会给那些个女人改善伙食。”

“好，我这就安排人去排查。”刘大群十分兴奋，他叫来几个正在吃饭的侦察员，把老国的意图告诉了他们。

侦察员听完后跃跃欲试，赶紧把餐盘里的饭扒完。

老国又对他们说：“你们特别要留意一下手掌内有皮瓣脱落或淤青的人！”

“这又是为啥？”刘大群不解地问。

“过会继续开会时我再详细说。”老国说。

面条已经做好了，食堂师傅端来了一大碗，上面还盖着雪菜和一块超大的大排。

吃完午饭，许多专案组成员刚抽了支烟，老国便把他们召集到会议室，继续讨论案情。

上午一直在法医室忙碌的陆依婷也来到了会议室，她首先拿出个 U 盘，让小金把里面存放的两张照片投射到大屏上。

这是电脑模拟出的两名男子画像，一个年约 40 岁，另一个年约 30 出头。

陆依婷介绍说：“自从赵家坝竹林中挖出多具尸体后，我们就立即对尸源信息展开调查。遗憾的是，虽然最终证实了保健品公司老板何茂林，本市某局人事处长解进强，本市某三甲医院胸外科主任钟成开，以及某国企副总火军及其情人钱陈芳等五人的身份，另有二号尸体、五号尸体的尸源信息至今未能落实。我们和技术人员在全国的失踪人口信息网上查询到，符合这两名男子失踪时间及年龄的失踪男性竟然超过了一千人，鉴于时间和人力都有限，无法在短时间内全部核查到位，昨天晚上，国总指挥给我出了个主意，让我把二号及五号无名尸的头颅取下，放在高压锅内……”

周薇终于想起了上午在解剖室的惊悚一幕，不禁毛骨悚然。许多侦察员都和她一样，不明白查找尸源为什么要这么做。

陆依婷继续说：“国总指挥的这个办法好，在去除了死者头部的腐肉和颅腔内组织后，我们得到了两副完整的头骨，在对这两副头骨进行电脑三维扫描后，我们采用颅相复原技术，成功复原了二号和五号无名尸体的相貌特征。”

周薇和许多侦察员终于明白了原委。

老国说：“接下来，我们立即根据刚刚还原出的相貌，再根据其身高年龄等特征，在失踪人口信息中比对，一旦有结果，立即联系其家人，我们要知道他们是否带着情人出游，其情人的特征，包括长相、身材及胸部大小等特征信息。”

郭斌见吴丽莹有些尴尬，便说：“总指挥在前期调查中曾发现，蜘蛛对**丰满的女人似乎更感兴趣。当然，后来我们又发现受害人张瑶瑶的**大小一般，甚至偏小，由于样本有限，我们还无法判断蜘蛛是否具有特殊的性取向，在了解这些信息后，我们才能做出相关判断，更有利于锁定嫌疑人。”

周薇没有关注郭斌说到的问题，她仔细观看了大屏上两个男人的电脑模拟画像，似乎发现了异常，便问：“陆姐，二号尸体和五号尸体被起出的时候我看过，他们的头发似乎比照片上的长，您是不是弄错了？”

一名侦察员说：“这是因为人死后，头发和指甲还会继续生长，所以你看到的头发长度与他们失踪时，肯定是变长了。”

陆依婷呵呵笑道：“许多小说中，特别是灵异小说，常有‘人死后头发指甲还会继续生长’的说法，其实这是误解，头发的生长主要依赖毛囊提供营养，人死后数小时，毛囊因缺乏血液提供的营养，也会随之死亡，因此头发不会有明显的变化。你之所以发现尸体的头发较长，一是因为头发很乱，在视觉上会觉得长，另外由于头部皮肤脱水皱缩，皮肤下的头发和胡须就会暴露出来，也会使头发胡须看起来比正常状态下要长一些，在电脑模拟画像前，我把这个参数适当缩小一些，所以照片上的男子，应该就是他失踪时头发的长度。”

得到老国的指令，陆依婷带着几个技术人员立即离开会议室，对网上的失踪人口进行筛查甄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