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又商量了一会,郭斌道:“师傅虽然有百分百把握认定赵遵礼就是凶手,但他瞻前顾后,怕伤了那几个女人性命。现在的情况又发生了变化,车子打捞出水,是否在车内留下了证据,赵遵礼肯定没有把握!搞不好,他会在当下的关键时候杀人灭口,甚至填起地穴入口,让我们永远也找不到那几个女人。要真是这样,我们反而是助纣为虐,伤了那几个女人性命。”
陆依婷听出了郭斌的话外之间,他是想要立即采取行动,将赵遵礼辑拿审查。
“之前总指挥的分析是有道理的,我们通过赵遵礼家的用电情况,可以间接证明那几个女人还活着,但现在的形势的确与前两天不一样,车子一出水,赵遵礼可能会狗急跳墙。”陆依婷说,“我们是不是征求一下总指挥意见,把现在的形势告诉他,我想他应该会同意我们方案的。”
“好,那就麻烦陆法医给总指挥打个电话,或者你干脆去一趟宁安分局刑大,要想办法得到他的同意,他只要一点头,我们立即动手。”郭斌知道师傅最近正和陆依婷暧昧着,请陆依婷出马,定能起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上午一上班,老国就匆匆赶到解剖室。
法医小田和老殷已经将居大立的尸体和头颅从冰柜中取了出来。老殷将头颅放置在断颈处说:“昨天我们仔细解剖过尸体,死亡时间和小田说的一样,是前天晚上 22 点 30 分左右,死亡原因为颈部被瞬间切断而导致的身首分离,其他证据目前没有发现。”
老国戴上老花镜,围着尸体仔细地察看了二十多分钟才抬起头来:“殷法医,小田,尸体表面检查到其他伤痕了吗?”
小田摇摇头道:“没有任何伤痕,包括电击伤也没有发现。”
“奇怪,凶手是如何控制住他的呢?”老国摸着下巴,仔细端详着被解剖得七零八落又缝合起来的尸体说,“你们看,居大立虽然七十多岁了,但他的体格依然十分强壮,听外调的侦察员说,他平时经常在小区的小广场上拉单杠、玩石锁,确实有一把子力气,如果打起架来,不爱运动的年轻人都不是他的对手。这样一个脾气暴躁、一贯欺侮别人的人,是怎么被凶手制服的呢?”
小田想了想说:“如果凶手是两到三个身强力壮的男子,制服他是有可能的。”
老殷说:“我昨天和小田商量过,如果凶手手持利刃威逼,就算只有一个人,也可以在非接触状态下将受害人控制。”
老国说:“你说的有道理,这在一般的刑事案件中是可以做到的,但本案中现场除了死者外,只有一个人的血足印,而且据我观察,足印应该是女人留下的。也就是说,凶手只有一个人,而且是女人,就算她持刀威逼受害人,让其屈服,但在她用手机拍摄时,受害人能乖乖地跪地忏悔、丝毫没有反抗的意图吗?”
“是啊,受害人可是个老流氓,你们瞧他身上这些纹身,只要他反抗,面前的女子尽管有刀,也不是他的对手。”小田指着尸体的胳膊和前胸道。
“我还从未碰过这样离奇的案子……”老国也是一头雾水,显然,按常理和经验来分析,这起断头案显然是无解的谜题。
上午十点,老国召集 4.22 专案组成员,召开了第二次案情分析会。
从昨天下午开始,十几名侦察员分成六个组,分别对居大立的邻居、退休前同事、社区领导,以及案发当晚居大立的行踪进行了全面摸排和取证。
负责走访居大立邻居的侦察员大王说:“从走访的情况来看,我们获得了一些线索。首先,我们找到了曾被居大立带回家欲行不轨的妇女刘某及她的丈夫吴某。根据调查,案发当晚,吴某和几个老友在其居住地附近的小酒馆喝酒,一直喝到当晚 22 点 05 分才回家,我们又调取了他回家时沿途的监控录像,确定他在 22 点 23 分时进入了所住的小区,因此他没有作案时间,况且他体质较差,就算两个也不是居大立的对手,因此可以排除他的作案嫌疑。”
老国点了点头,示意大王坐下,他又问其他的侦察员:“吴某的子女因父亲被居大立殴打,他们也具备作案动机,你们对其进行调查了吗?”
另一名侦察员站起身来说:“吴某和刘某只有一个儿子,但他在外省工作,我们通过当地警方,对其所在单位进行了走访,发现其在案发时段没有离开所在城市,无作案时间。”
十多名侦察员将自己调查到的情况一一进行了汇报。
一名侦察员说:“我倒是发现了一个有点异常的信息。居大立的一个邻居说,两三年前,居大立与本小区的一个老太发生了一段感情,说是感情可能有点褒义了,其实他们就是在一起互相娱乐。相好了半年多后,不知什么原因他们的关系破裂了,那个老太向居大立索要所谓的青春损失费,被居大立狠狠地打了一次……”
“牙都差不多掉光了,还青春损失费啊?”一名女警插话道。
众从笑了起来。老国却一脸严肃,他示意刚才的侦察员继续下去。
侦察员便说:“让人意外的是,这个老太绝不是好惹的角色,她有着不屈不挠的个性,依然天天到居大立家吵闹,毫无悬念,她又被居大立打了几次,其中一次还在**躺了三天,但下床后,这个老太拿着一桶汽油,把居大立家泼得到处都是,她拿着火机,依然索要青春损失费。这一次,一贯蛮横霸道的居大立终于服了软,不仅给了老太三万元,还给她磕了三个响头……”
“慢——”曹勇示意侦察员暂停,他对老国说:“国顾问,我看这里面有文章。案发现场的视频中,居大立也在磕响头,我看这个老太有作案嫌疑,只有她有能力,不通过暴力手段就能让居大立屈服,这也解释了我们没有在居大立身上找到外伤的理由。”
老国仔细想了想后觉得有道理,他让侦察员继续介绍。
侦察员说:“这是我刚刚了解到的情况,我还没有来得及找那个老太,不知她当晚的行踪。”
老国忽然意识到什么,他问:“这个老太是不是叫朱跃进,外号毒舌老太?”
“是啊总指挥,您怎么知道?”侦察员不解。
毒舌老太被害案发生在高水区,宁安的刑警不知道毒舌老太早已死亡显然情有可原。
老国说:“这个案子不是朱跃进做的,她已于去年 9 月 7 号遇害,你不用再调查这条线索了!”
刚刚浮起的一线希望就这么破灭了,曹勇和侦察员心有不甘。
会议室里陷入了沉默。
正在此时,一名内勤走到老国身边小声道:“国顾问,有位姓陆的法医在办公室等候您多时了,瞧她坐立不安的样子,找您定有重要的事情通报!”
老国匆匆走进办公室,陆依婷正准备出门观望,两人差点撞了个满怀。老国连忙拉住陆依婷的手,稍稍犹豫了一下还是放开了,他让陆依婷坐回沙发上,边替陆依婷泡茶边问她:“赵家坝有急事吗?”
陆依婷便把昨天黄昏直到凌晨两点,赵家坝水库中陆续捞出五辆车的经过向老国讲述了一遍。
“经核实,这五辆车分属五名男性受害人,其中三辆的前挡及中控台都被凶手暴力毁坏,受害人的几只名牌包也被剪烂,我们分析凶手是仇富心理作怪。这次我过来找您,是想征得您同意,立即抓捕赵遵礼。”陆依婷说。
老国想了想道:“是啊,我们捞出这些车后,赵遵礼一定心慌,说不定他会逃窜或自杀,甚至杀了那几个女人。”
陆依婷问:“您看,我们是不是立即抓捕?”
“看来只有这一招了,你现在就通知郭支队,让他立即把人弄起来,带到大队突击审讯。”
陆依婷拿过手机,向郭斌通报了老国的意见。
老国忽然想到了什么,他拿过陆依婷的手机对郭斌交待道:“过会你们抓人时一定要小心,先制定出预案,这个赵遵礼懂些化学知识,搞出土制炸药也未可知,如果他觉得自己末日到了,很可能与你们来个同归于尽。”
“师傅,我知道了!”郭斌在电话中说。
老国又说:“一旦抓住了赵遵礼,立即对他家进行地毯式搜查,挖地三尺也要把那几个女人找出来。”
“徒弟明白!”郭斌显得很兴奋。
见事情都交待完了,陆依婷温柔地看着老国道:“总指挥,我现在是赶回赵家坝?还是等您忙完了一起过去?”
“你立即赶回去吧,我一旦忙完就赶过去!”老国刚说完,看到陆依婷失望的眼神,忽然明白了,便改口说,“你专程赶过来,我应该留你吃过午饭再回去,况且抓人这事轮不着你!”
陆依婷终于吃吃地笑了起来,她白了老国一眼道:“本来一个电话就能说清的事,人家大老远赶过来,还不为了看看你熬瘦了没有嘛!”
老国这才发现陆依婷面容憔悴,他忽然有些心疼,于是向门外瞧了瞧后,见没人路过,便一把捉住陆依婷的手:“抓了赵遵礼,你好好在家歇几天!”
“一个人在家歇着多无聊啊!”陆依婷道,“等你也忙完了,我邀请你来我家,尝尝我做的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