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斌把手机往桌上一拍，吼道：“赵遵礼，说说吧，这是怎么回事？！”

赵遵礼的眼睛弯成了小月牙：“警官，您的意思是？！”

“他们为什么突然昏厥了？”郭斌吼道。

“我怎么知道，应该是他们刚刚用力过猛吧！”赵遵礼刚刚还有些惊恐的小眼睛又弯成了小月牙。

“被你放出的一氧化碳熏倒的吧！”

“什么一氧化碳，咱村早就改成天然气了啊？”赵遵礼一脸的无辜。

“啪——”郭斌忍无可忍，一个大耳光抽过去，赵遵礼的头猛地甩到了一边。

郭斌怒道：“总指挥反复交待我，说对你这个做过老师的人要留点情面，不要让你斯文扫地，你他妈的见了黄河心也不死、见了棺材没一滴眼泪，还他娘的尽给我演戏……”

“我知道你想让我承认杀人，可在这视频上，我杀人了吗？你们倒是拿出证据给我看啊？”赵遵礼不急不躁，尽管他的左脸已经红肿起来，却依旧笑呵呵地说。

郭斌怒冲冲地走到审讯室外，给周薇打去了电话：“小周，你传给我的视频怎么到了关键时候就断了，赵遵礼勒杀受害男子的镜头在哪？”

周薇哭丧着脸道：“师兄，没有了，师傅刚才说，赵遵礼看到视频中受害人双双昏迷后就关掉了电脑，接着才进屋行凶。我刚刚又找出了四段相似的视频，经过照片比对，视频中的 4 名男子都是本系列杀人埋尸案中的受害人，刚才那段视频上的男人就是受害人何茂林，那个女人则是马晓可。”

原来，一个多小时前，周薇见老国在房间内找到了安装过偷拍设备的墙洞后，她忽然意识到，赵遵礼的电脑中肯定会有相关的视频资料。周薇更知道，赵遵礼即使把视频删除，她也能通过技术手段把视频恢复出来。

看似彻底删除的文件，其实并没有真正从电脑上抹去，它会存储在硬盘的缓存区中，只要没有新的数据覆盖缓存区中的原始数据，她就可以把之前的文件恢复出来。

周薇知道这个道理，但知识已经落伍的赵遵礼却不知道，否则他定会将电脑硬盘砸烂后扔进水库里。

周薇很快在赵遵礼的电脑中恢复了几段被他删除的视频，从删除时间上看，正是在竹林内第一具尸体被发现的 3 月 3 日晚间。

然而让所有人遗憾的是，几段视频都在受害人被熏倒后便戛然而止，都没有出现赵遵礼勒杀受害人的镜头。

老国接过周薇的电话，对郭斌道：“郭支队，功亏一篑啊，虽然没有赵遵礼确切的杀人证据，但已经证实了我们之前的分析和推理是完全正确的，接下来我一会找到地穴、一定会找到那几个被他囚禁的女人，我们已经离水落石出只差一步了。”

“好的师傅，我这儿正在抓紧审讯，虽然没有抓到完美的证据，但凭他偷窥住店的情侣，这次他已经出不去了。”郭斌说。

天色已经微明，老国和专案组成员都是一宿未眠。

刘大群又调来七八名保安，他们每人手握大锤，正砸着可疑的墙面和地面，卟嗵卟嗵的砸墙声在赵家坝宁静的清晨里分外刺耳。

老国又急又累，他四处寻找着可疑的墙面地面，指挥着保安敲砸。

忽然，院门外传来一阵吵闹声，几十个村民已经冲进了隔离带，领头的一名山羊胡老头嚷道：“你们这帮警察太不像话了，吵了我们早觉也就罢了，自从你们这一来，个把来月我们一笔生意也没有，你们还让不让咱们活命了？”

老国正想解释，周薇怕师傅和对方吵起来，便站到老国面前，满脸堆笑道：“这位大爷，咱这不是在抓坏人嘛，抓不着杀人凶手，游客怎敢放心住店，大家的生意又怎么能够好起来！”

“你这丫头说得倒轻巧！”一位五十多岁的村妇说，“当初发现一具尸体已经让我们赵家坝够倒霉的了，你们倒是不死心，还带狼狗来搜山，结果尸体找到好几具，可是凶手呢，快一个月了，你们抓到了几个？”

“这位大嫂，你这是什么话？”老国虎着脸道，“难道有人被害了，我们睁只眼闭只眼，装着不知道？！”

“谁死谁活我们管不着，谁是凶手我们也没有兴趣，我们只介意自己的生意好不好。”另一位村妇道。

陆依婷笑着对眼前的一群村民说：“各位大爷大婶，这案子快要结了，嫌疑人已经被我们抓起来了，再过几天，赵家坝又可以对游客开放，大家的生意还会一如既往地好起来。”

“你的意思是，赵老师是杀人凶手？”一名三十多岁的村民叫嚷道。

“这个我们暂时不便透露。”赵大群说。

“你们都把赵老师家砸得跟汶川似的，还想瞒着我们吗？”

院子里的村民越聚越多，场面快要失控。

一些村民见人多势众，由刚开始时的喧闹变得混乱起来，有村民叫道：“这帮警察纯粹是半夜想起了狗刨，赵老师人品谁不知道，见了三岁的孩子也满脸堆笑，要说他是杀人凶手，不要说我们不信，就是你们公安局长也不会相信！”

“是啊，如果赵老师交代了，他们肯定不会在这里乱砸乱找。”

“说得好，这帮警察根本没有拿到赵老师杀人的证据！”又有村民在人群里嚷道。

面对两三百名无理取闹的村民，老国一行几人不停地解释着。

山羊胡老头道：“我说警察同志，今天你们抓了赵老师，明天你们会不会把我们一个个都抓去审？会不会挨家挨户挖地三尺？”

周薇赔着笑脸道：“大爷大婶，瞧你们说的，没有证据我们怎么会乱抓人呢？”

“既然有证据，你们还在这里找啥？”好几个村民又叫嚷道。

村民还在往客栈聚集，约有五六百村民将院里院外围得水泄不通，一片叫嚷声中，老国等人扯破了嗓子也无人听到，当然，已经没有人相信他们的解释。

老国忽然发现衣兜里的手机一直在响，他赶紧掏出手机，是局长周前的来电。

老国匆忙来到屋内，接通了手机。

周前在电话里急道：“我说老国，你又闹出啥乱子了？”

老国急道：“周局，这是个别村民别有用心，大部分村民跟着起哄，他们说我们警察抓错了人，还害怕接下来我们会把他们一个个抓去审。”

周前问：“我知道你认定的嫌疑人不会错，但关键是，现在你拿到他的证据了吗？”

老国说：“通过昨天一夜的搜索，我们现在已经找到了赵遵礼施放一氧化碳的部分设备。周薇还从赵遵礼的电脑上，找到了四段赵遵礼迷昏受害人的偷窥视频，而且这四段视频中的男女，正是本案的受害人及其失踪的情人，只可惜没有赵遵礼勒杀受害人的画面。”

“哦，是嘛，太好了——”周前有话音中露出了欣喜，但他想了想又说， “老国啊，你知道我一直是信任和支持你的，不过现在维稳乃重中之重啊，刚才这些村民拍摄的视频已经在网上疯传了，甚至有村民说我们警察抓不到真正的凶手，就逮到骡子便是马，如果事态继续发酵，我担心出啥乱子啊！”

老国知道周前的难处，便说：“周局，你再给我两个小时，我一定能找到那几个性奴的藏身之处，到时候一切真相大白了。”

“好。”周前十分爽快，“我知道你一直担心那几个女人的性命，我这就派特警到现场维持秩序，你也不用两个小时找到那几个女人，我给你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