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国带着曹勇一行几人赶到新视界电影院时,周薇也刚刚赶了过来。
老国站在电影院卫生间外,四下里看了一会后,发现一只监控探头正对着卫生间,由于这里照度很好,进出卫生间的人都会被清晰地拍摄下来。
“国顾问,您的意思是,当晚嫌疑人并没有随着电影散场时的人流消失在马路上,而是逆行进入了卫生间?”曹勇指着身边的卫生间,狐疑地问。
老国点了点头道:“我觉得她进入卫生间的可能性有六成。”
周薇之前对 4.22 案稍有了解,刚刚又听了曹勇介绍,她不明白老国的意思,便问:“师傅,以嫌疑人的智商,她不会蠢到让监控把她完完整整拍下来吧?”
“过会我们进去查看一番就知道了。”老国说完,与赶来的电影院经理交涉一番后,两名侦察员前去监控室调取当晚的监控视频,他则让周薇清空女卫生间后,和曹勇一起走了进去。
与普通商场内卫生间并无多大区别,这个卫生间有十几个平米,除了洗手池,还有四个隔间,最里侧的墙边是一扇窗子。老国打开窗子后发现,窗外是一个堆放杂物的小院落,由于窗子只能向外推开部分空隙,老国无法伸出头去察看,便吩咐一名侦察员绕到院子里看看。
几分钟后,绕到院落里的侦察员激动地喊道:“国顾问,曹队,你们快过来,这里有情况。”
老国领着曹勇和周薇绕到卫生间外的小院落,此时侦察员指着地上的一把特大号雨伞道:“你们看,这把雨伞应该就是嫌疑人的,她进了卫生间后,把雨伞顺着窗子扔到了这里。”
老国让曹勇从队里调来技术人员,对这把超大号的黑色雨伞进行拍照取证和提取指纹,他则领着曹勇和周薇又赶回了卫生间。
周薇道:“师傅,我觉得嫌疑人这么聪明,她会轻易把指纹留在这把伞上吗?”
“我觉得很蹊跷,或许会有重要发现!”老国说。
周薇想了想道:“师傅,我总感觉哪里不对劲,你说这个嫌疑人大老远步行到电影院,就是为了扔掉她的大黑雨伞吗?”
“这就是我把你叫过来的目的。”老国说。
“您还有其他目的?”周薇不解。
老国说:“大家别忘了,嫌疑人通过某种方式斩下受害人的头颅后,还将现场拍摄的视频发至网上,因此我怀疑,嫌疑人是通过电影院里免费的 WIFI 进行信号传输的,周薇,你查一下传输那段斩首视频原始 IP 地址。”
“师傅,我懂了,我这就查。”周薇说。
新视界电影院监控室。
电脑屏幕上,卫生间门外的监控视频十分清晰。
23 点 15 分,正是当天电影散场时,卫生间外的过道被走出来的观众挡得严严实实,期间无法判断嫌疑人在何时进入了卫生间。然而过了十几分钟后,卫生间内终于走出一名撑着一把太阳伞的三十多岁女子,由于太阳伞遮住了她的上半身,老国一行只能看到她的手中拎着一个大号手提袋。
“就是她!”老国说。
曹勇让技术员把画面暂停后问:“您有把握就是她?”
老国指着大屏道:“你看,她的裤脚是湿的,如果她刚从放映厅出来,裤脚怎么会粘在腿上?”
曹勇和技术员这才恍然大悟。
然而他们想了一会后又疑惑起来:“国顾问,您说这个嫌疑人大老院跑到电影院来,就是为了上个卫生间,再把大雨伞扔掉、换把小伞出来吗?”
“当然不会这么简单,我们等一下周薇,或许她能有所发现。”老国说。
过了二十多分钟,周薇跑进了监控室:“师傅,您的分析太完美了,这个嫌疑人不管是神还是鬼,都被您看穿了把戏。案发现场的掉头视频正是通过这里的免费 WIFI 上传到某门户网站的,只不过她通过境外的服务器中转了一下,因此很难查出来。”
原来,老国在当天下午的专案组会议上,突然发现嫌疑人步行赶到电影院的目的,并不是为了在电影散场时浑水摸鱼逃离追踪,她很可能想通过电影院的免费网络,将居大立的掉头视频发送到网站上,让更多人看到他的忏悔和死亡的惨状。
“我有个疑问。”曹勇突然说,“之前我们发现,那段视频传送到网上的时间是凌晨 1 点 28 分,而嫌疑人离开卫生间的时间是 23 点 29 分,两者相差了两个小时,难道她在两个小时后再次来到了这个卫生间吗?”
“不可能。”老国摇了摇头,但他弄不明白为什么会有两小时的时间差。
这问题难不倒周薇,她忽然明白过来:“师傅,嫌疑人可以将手机设置成延时发送,比如现在是下午 5 点 30 分,我要发送某段视频至网上,我可以设置在一小时后发送、两小时后发送,甚至一天、两天后发送。”
“好,这就对了。”老国显得有些兴奋,“既然她将手机设置成延时发送,那么这只手机现在肯定还在卫生间的某个地方,这个嫌疑人不会在第二天大摇大摆前来取手机,凭她的智商,她不会这么傻。”
“手机真能藏在卫生间里?”周薇和曹勇都不太相信。
老国没有出声,他领着周薇和曹勇再次来到卫生间内,老国先是看了看天花板后,又进入了隔间,当他掀开第三个隔间的水箱盖时突然惊喜地叫道:“过来,手机在这里。”
周薇和曹勇立即挤进了隔间,他们看到,水池底部有一个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塑料袋,塑料袋内,是一部智能手机……
周薇笑道:“师傅您常说,任何犯罪都不可能完美,总会百密一疏,这个看似神一般的嫌疑人还是在您面前露出了尾巴!”
曹勇也开心地笑起来:“之前我听过无数国顾问的传奇故事,我觉得或许是夸张的成份居多,自从去年他带着我们抓住了 8.8 案的碎尸凶手康剑伟后,我就相信那些传奇故事都是真的。这次我们依然没有失望,不管本案的犯罪嫌疑人是神还是鬼,但还是没有逃过国顾问的慧眼。”
老国并未兴奋,他反而有些忧虑:“我看,这个案子似乎越来越复杂了!”
因为在接下来找到的视频中,嫌疑人打着小伞,在附近的小巷里绕了一会后,再也见不到她的踪影。显然,哪里有监控,哪里没有,她了如指掌!
江口分局食堂内,有人哭有人笑,酒精让 3.3 案的所有参战刑警们宣泄着近两个月来的巨大压力。
作为总指挥和副总指挥,老国和郭斌没有像侦察员们一样开怀畅饮,他们怕酒后出乱子,仅喝了二三两便坐在旁边的沙发上。
“师傅,赵遵礼终于彻底交待了他的所有犯罪过程。”周薇端着一杯啤酒,领着陆依婷走过来说。
“那几个女人的身份都核实了吗?”老国问。
“都核实了,地牢里救起来的那几个女人,正是其中五个被害男子的情人。”郭斌说,“这个赵遵礼属于严重心理变态者、也是性变态者。他让所有女人都称他为老公,他给那几个女人都取了绰号,不让她们私下交流,还定下了严格的奖惩制度,比如谁把他伺候得满意了,谁就可以积分,积到一定分值,就会有相应的奖赏,最高奖赏是带她们走出地牢,看看外面的阳光。”
“这些女人真傻,阳光也能作为奖品,还是最高奖赏?”陆依婷不解。
郭斌笑道:“陆法医,你每天都能看到阳光,因此你不会稀罕,但对于几个月都只能孤灯相伴、昼夜不分的人来说,最好的奖赏不是阳光还能是什么?”
陆依婷想了想又问:“我常听人说,如果关在一个密闭的空间内时间久了,人都会疯掉,可那几个女人除了神志不太清醒,都没有疯啊,这又是怎么回事呢?”
郭斌说:“这得益于赵遵礼让她们看到了希望,凡积到一定分数,她们还可以观看电视剧,用以打发无聊的时间。最重要的是,女人多的地方总是很热闹,特别是共侍一夫的女人们,勾心斗角和流言蜚语缓解了她们被囚禁时的精神焦虑,再加上师傅所说的斯德哥尔摩综合症,使得她们深深地依附于赵遵礼这个共同的‘老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