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21 案和 1.7 案案发半个多月来,调查却丝毫没有进展,除了上百名侦察员依然一如既往,每晚在长途客运南站和火车站守候伏击外,市局和两个分局数十人组成的专案组毫无建树,不禁让市委主要领导大发雷霆,市委书记和市长已经三次登门督办,全局上下压力巨大。

除了来自市里局里的压力,案受害人丈夫所在部队的领导和江滨大学的负责人,隔三岔五都会来专案组了解案情的进展情况,这让作为专案组组长的吴中勇承受着他从警以来从未有过的压力。

这几天,陈劲领着国强奔波在市里的多个部门之间,忙着调动手续。

陈劲待国强挺热心,还真有些儿把他当兄弟的感觉,这让国强心里挺愧疚,他怎么也想不明白,始终无法把他和偷下黑手的小人画上等号。

奔波在各个职能单位之间,国强心里十分焦急,案子拖延一天,很可能就会多出一名受害人,但让他欣喜的是,待办好了手续,他终于可以梦想成真,成为一名刑警了。

吴中勇正在接待 12.21 案受害人甘桂芝丈夫所在部队的领导。

王副师长已经前来交涉过两次,见案情一直没有进展,他的心里老大不快,便问吴中勇:“吴副局长,你一直跟我们讲正在调查,我想知道,你们现在到底调查到哪一步了,何时能把凶手绳之以法?”

见对方咄咄逼人,不达目的势不罢休,吴中勇虽然心中不快,但他自感理亏,便堆着笑脸说:“现在我们基本查清,凶手是一名 40 多岁的男子,相貌看似忠厚,有一定的社会地位。其单身或离异的可能性较大,他晚上空闲的时间较多,经常独自出没于火车站汽车站一带,搭讪独自出行、有些姿色的女人。”

“既然知道了这么多线索,你们倒是把他抓起来啊?”王副师长面露不满,“现在军营里人心惶惶,许多干部都不敢让妻子到部队来探亲了。”

“王副师长,您有点言过其实吧!” 黄德能不满王副师长咄咄逼人的口吻,回击道,“咱们江滨人口 400 来万,你以为凶手就在你面前,你一个背摔就把他按倒在地、就戴上手铐,是吗?要不,你帮我们找找看?”

王副师长被黄德能呛了一句,心里不爽,他冷哼一声道:“黄队,难不难查这是你的事,我要的是结果。就好比战士上战场,我不管敌人有多狡猾,武器有多先进,我要的就是打胜仗。”

黄德能反唇相讥道:“听说你上过越南战场,你打的肯定都是胜仗啰?”

“你——”王副师长当然知道,他胜仗打过不少,败仗当然也吃过,便怒道,“你要是我手下的兵,我现在一枪就把你给毙了!”

“国家给你枪,那是用来杀敌的,难不成你想把枪口对准人民警察?”黄德能也非善茬,他冷笑道,“信不信我到军区告你一状!”

吴中勇眼见形势要失控,他一拍桌子道:“黄德能,你给我闭嘴。” 吴中勇又冲身边的周前摆了摆手道,“先把他带出去,过会我找他算账。”

吴中勇知道,现在的压力已经快将他压倒,如果再得罪了王副师长,让他到市里参上一本,自己的日子将会更加难熬。

见黄德能被带了出去,吴中勇赔着笑脸道:“都怪我对部下管束不严,让你看笑话了,回头我就让他做检讨!”

王副师长本想发作,见吴中勇道了歉,只好摆摆手,自嘲地笑道:“他奶奶的,抓凶手没本事,吵起架来脑袋瓜子倒是挺好使,刚才若要再吵下去,我还真不是他对手。”

见缓和了局势,吴中勇给王副师长续了茶,接着说:“作为部队的领导,我理解你们的心情,这个案子难度确实很大。现在我们每天晚上都出动 100 多名警力,在火车站汽车站严防死守。我想,只要凶手一露头,定会落入咱们的天罗地网。”

“守株待兔固然有必要,但你们就没有其他手段了吗?”王副师长显然对专案组单一的办案手段心存怀疑。

吴中勇忽然想到国强之前的分析,便说:“王副师长,据我们分析,凶手还有一个重要特征,他懂得咱们部队的番号和江滨周边的驻军情况。我们之前曾分析,凶手为退伍军人的可能性极大。鉴于他能够取得受害人信任这一点,他现在很可能是个有点头脸的小干部,因此希望你能够协助我们。”

“我们能帮你们啥忙?”王副师长问。

吴中勇道:“我想请你们帮我们调查一下,这些年来有哪些退伍军人或军官安置在我们江滨,其现在的年龄约 40 出头,服役部队就在我们江滨周边。”

王副师长想了想道:“这不大好查吧?据我所知,每年从我们部队转业或退伍的军人都有数千之多,再说凶手年龄 40 出头,这样算来,我们得从 20 年前查起,况且,还有从其他部队转业安置到江滨的退役军人,这几万人的名单就算给了你,你也没法排查啊?”

周前刚才把黄德能拉出去后,他又回到了办公室,他解释说:“据我了解,普通的退伍战士有两类,一类是农村户口,退伍后绝大多数回乡当农民,另一部分是城镇户口,这些人绝大多数都分配到厂里当工人。受害人之所以能够信任凶手,说明凶手应该是名干部模样的人,那么他在部队时,就应该是名基层军官。这样算来,我们的排查范围一下就缩小了好几倍。基层军官绝大多数在 35 岁左右转业,我们的排查范围从 20 年又缩减到 10 年以下,再加上他转业后安置在江滨,这样的人应该不多吧?”

王副师长想了想问:“你确信凶手是我们部队的转业干部?”

吴中勇说:“我们查案的都知道,任何分析都不会百分之百完美,肯定会有我们想不到的地方,甚至出现重大疏漏。但就目前看来,凶手是转业军人的概率应该有五六成,就算人数再多,我们也得逐个筛查。”

王副师长低头盘算一番道:“我想,曾在我们江滨部队服役,又安置到江滨的中下层军官,年龄在 40 岁以上的,应该不下 3000 人吧。”

吴中勇说:“希望王副师长能提供份名单给我们,就算人数再多,我们也一定会调集足够警力,逐个排查到位。”

“好,我积极配合。”王副师长站起身来告辞,他和吴中勇握了握手道,“只要你们抓住凶手,安定我军心,你们还有啥要求尽管提,这份转业名单我在两天内给你。”

这几天,王久堂可遭了罪,由于妻子庄大美只能趴在**,大小便就成了问题。王久堂除了上班,就是奔波于家里和医院,照顾完孩子还得照顾妻子,稍有不慎就会遭到庄大美一顿臭骂。

到了第五天,医生见庄大美恢复得挺快,便开了出院证明。王久堂找来国强,两人从厂里骑来一辆三轮车,一起将庄大美拖回了家里。

“小国,这事你得帮我好好查查,我觉得八成就是那个老狐狸陈劲,你要是查到是他干的,老娘不仅砸了他的家、还要把他屁股割成四瓣。”庄大美咬牙切齿,喋喋不休道。

“得了吧,你一个妇道人家,人家陈秘书能跟你计较个啥?”王久堂边喂着妻子稀饭,便劝慰她,“再说,你没身份没地位,人家凭什么跟你过不去?”

“你胳膊肘这是往哪拐?”庄大美骂道,“我给你干家务、给你生孩子,我一个姓庄的,伺候你一大帮姓王的,凭什么,我容易吗?”

王久堂解释道:“我不是否定你的功劳,我是说,你不要乱怀疑。”

国强沉思片刻道:“我看,陈秘书不会干这事,八成是小流氓干的。”

王久堂也说:“陈劲上次干的那事是有利可图的,他有意嫁祸给杨丽的丈夫涂大明,是想让厂长把内定的涂大明踢出车队,将他调到车队当队长,那里油水足。他找人割你,他能得到啥好处?”

“瞧,你俩现在穿一条裤子了不是?”庄大美气得拍着枕头,“小国,这大半年来我对你怎样,你心里总有个数吧?不管是谁,你一定得替我出了这口气。”